“喔。”
“可是这笔金额郄到处找不到了。不管是车子里,或是重吉穿的衣服口袋都找不到……”
“真是可疑啊。”
只要一发生那种事故,就会准备好日后可能产生问题的状况,严格的保管持有物,这就和泽田和子被抬进去的医院作法没两样。更何况昨晚的事发现场连一个看热闹的人都没有,所以不可能会遗失金钱。
“他放在钱包里携带的吗?”
“不是,听说放在牛皮纸信封里。据说他拿了印有日之出药局的信封,放进了一万圆钞票与千圆纸币三张,收进上衣的口袋里了。日之出的老板说他看得很清楚……”
“嗯。”
他除了将零钱放进裤子的口袋以外,衣服与车里都没有发现那种值钱的东西。因为负责官员是用自己的眼睛确认过的,所以能够明确的断定。
“……真是怪了啊。”
当他这样重复嘀咕时,忽然想起了那个在医院突然消失踪影的女人。刑警也已经去调查过一次,所以也知道她的姓名地址,听到她出院的事情也只是感觉她是个很任性的女人,并没有产生什么想要再追究的想法。然而现在一听了专务董事的话就改变看法了。说不定她陈述的姓名地址都是骗人的。
客人回去以后,警官马上连络了东京的荏原署。当场就得到了平冢虽然有到八丁目,可是没有九丁目的回答,就知道这个地址是胡扯的预感被猜中了。不过对方希望警官可以再等一下,这有可能是医院的医生弄错了,他要帮忙再查看看是否五十二号有位叫做泽田和子的女性住在那里。荏原署的夜班刑警实在很亲切。
约一个小时之后收到了答案,町内没有任何一个叫做泽田和子的女性,他知道完全被骗了。这个女子正值那样让人惊心的车祸,自己也受到打击很激动时,还能有这种迅速的技法,摸走了隔壁当场死亡的驾驶口袋中的金钱,这种窃盗行为是早已习惯应对犯罪者的负责官员所想象不到的。他一边觉得自己很愚蠢,一边不得不为自己的天真程度感到生气。自称是泽田和子的这个女人,在庶务处的金库里留下了装有两万圆的手提包就逃走了,可知因为这笔钱不是她的血汗钱,只是她稍微动一下手指放进去的钱,所以就能痛快的丢弃了。剩下的八万多圆,一定是很巧妙的藏起来了。
侦查从隔天早上开始了。负责的人是去医院侦问和子,一个名叫德久的微胖交通课刑警。原本这是搜查课负责的工作,不过附近的住宅区发生了酒吧的老板娘被杀事件,其他人都在忙这件事,就没有其他有空的人了。德久无可奈何只好接下搜查课的工作;因为他知道对方的长相,所以德先生就被指定为胜任人选了。
德久开始觉得很伤脑筋,刑警也有各自的专长,这种差异就像二课的同事对经济方面的问题很拿手,而负责一课的人则只有专门对付杀人犯等等的壮汉,特别在暴力方面有一套。这次的情况因为,暴力这点就无从谈起,可是要像一课的形式那样一步步追在嫌疑犯后面走,这种有耐心的工作怎么看都跟自己的性格不符。首先要从哪着手才好呢,这就很难有头绪了。
泽田和子如果是在医院前面搭出租车的话,就会很容易被逮到踪迹,想来那么狡猾的女人应该不会做这种愚蠢的行动。搭乘电车混入人群当中,应该是最有可能的想法了。可是一想到要去到处询问车站人员,一个一个问他们有没有见过像这样子那样子的女人,光想就让人很丧气。再加上车站又不只一站,山之手医院的位置距离国铁、东横、京滨快车各线的车站都几乎相等。
不过仔细一想,就觉得这个问题也不用这么悲观。医院与各线的车站间都有段距离,就算要搭电车,她到车站的路程也必定会乘车。首要之急是调查出租车:和子是往哪条线的什么车站去,这是首先要知道的吧。德久这么想,就毫不犹豫的伸手去拿眼前的话筒,打电话给市内的各家出租车公司,拜托他们找出载和子的司机。鸦雀无声的房间里,他的声音有点像是金属的感觉,特别大声地响彻整间房间。
隔天早上有了回应,这比预期中的还要快。
五
“港口交通”的车子每天早上八点是司机的换班时间。彻夜在市区里揽客的出租车,到了这时候就会同时回到港北区的公司。然后司机们就会将方向盘让给下一个司机,到了隔天早上八点才能从工作中解放。
下车的司机,首先要将那天晚上赚到的所有收入,交给营业所的窗口才行。窗口的旁边,贴有记着营业所长名字的纸片。胡须浓密、长的像达摩的司机看了那张纸片,反复看了两三次后,转头对同事说,这个说不定是我载过的客人喔。
收到通知的时间,是在德久上班后四十分钟左右。之前已经有两家出租车公司打电话来联络过了,他们都没有找到符合条件的人;正让他感到很失望的时候,意识到自己红色的脸颊。
德久以前也去拜访过港口交通四五次,所以知道要怎么过去。他在营业所里面的小餐厅等人来带他。窗户的下半部,被灰色的混凝土墙隔开来,阴沉的天空低垂在上面。不知道是不是窗户玻璃很脏的关系,天空混浊不清,眼看着好像就要下起大雨了。
“嗨,是你啊。”
一看到肥胖的南田司机进来,同样微胖的刑警就很怀念的向他搭话。对方也说了声嗨,缓和了锐利的眼神,抬了抬下巴。两人自认识以来已经大概要两年了。南田在公司是公认驾驶态度谨慎的男人,这样的他却曾经遇到从隐蔽处突然冒出来的幼童,还来不及反应就撞飞了小孩。因为德久偶然间目击了一切,所以愤怒的帮他对抗被害人,指责母亲的放任态度替南田辩护。南田因为很感谢他这么做,从此以后偶尔也会跟他见面,很怀念的和他说话。
德久觉得他算的上是很好的司机。如果是他的话一定会帮忙。
“我们就直说吧,你载她到哪个车站呢?”
“不是去车站。我送地回到东京的家了。虽然回程路上可以载客人,也没有道理抱怨;可是当她说要载她到东京时,我觉得很伤脑筋。但要是我叫她下车,不送她到家可就没钱赚了。”
没想到竟然是送她回自己家。这真是大胆又目中无人的作法;而另一方面,却也好像有些愚蠢。
“她做了什么事情啊?看起来是个很好的女人啊。”
“我还不能说得很清楚,不过,有些事情要见那个女人问她。她家在哪里?”
“这个喔,我是不知道城镇的名字啦,因为我不太会去东京。是那个客人坐在副驾驶座,指示我那边转弯,这边直走才跑到她家的;中间太困难,我记不得了。”
他无情地摇晃着圆滚浪的胖头。他那剃了光头的头顶,头发相当稀少。粗眉毛与大眼睛,全都看起来像极了屏风上画的水墨画达摩。
“怎么办呢,我一定要见那个女人,你可以带我去吗?很不好意思你整夜开车后还拜托你……”
回家后,喝一碗加了海苔的味噌汤然后睡觉,这就是生活的意义,这句话好像有印象在哪听过。夜班结束后疲惫的回家,早晨痛快的喝杯烫热的酒,那种美味的感觉,德久自己也常有经验所以知道。破坏了南田的乐趣虽然觉得很过意不去,可是既然他不知道那女人住的镇名,就只能让他直接带到她家去了。
“好的,我带你去吧。”
“这样啊,真不好意思,我请你吃早餐吧。”
最近横滨也有专做司机生意的餐厅。而且那里的菜单,连中产阶级的上班族都无法下手的豪华料理都备齐了。德久自己今天早上也只喝了一瓶牛奶,所以觉得陪他去吃什么好料的也不错。然而南田领他前去的,却是附近一家小型简易的食堂。两人在那里吃完面麸味噌蛋汤与煮豆①的早餐后,就借了公司的车往东京去了。
①将豆类以砂糖、酱油等熬煮。
从川崎到大森附近都行进顺利,可是到五反田的路上就塞车了,根本难以动弹。光是到涩谷就浪费了将近三十分钟。
“傍晚就相反了,要离开东京会很辛苦。”
司机一面以毫不大意的眼睛留意两旁,一面这么说道。因为有时会载客人过去,所以对于东京都中心附近的地理环境多少有经验。就算这样,从涩谷经过青山,再跑到六本木一带,就慢慢有问题了。
“我知道从这条电车道路再往前走一会就要右转,嗯,是在哪个转角呢?”
他觉得很不安的一边嘀咕着,放慢速度缓缓地驾骏。每次将过转角时,粗眉毛就会显得忧郁不乐。
“对了对了,那间电影院。你看,那女人敞着胸口对吧?我看到那个,就想起我家老婆了。”
那是个上面有名妖艳、衣衫不整的女演员,姿势侧着身子坐着,色彩非常鲜艳的绘画招牌。车子在那个转角转弯,进入了小巷里。
“现在想想,我的印象也不混乱啊。这样跑过来,就觉得经过了相同的地方好几次。”
车子持续跑了将近二十分钟左右时,司机这么说道。德久也同样这么觉得,就算以前经过的地方没有重复走过,只要直线前进到了最后,就觉得好像会故意想要走弯路。
“啊呀糟糕,我开始混乱了。”
德久听到他这样自言自语也变得很不安,只是一言不发。就在南田怎么样都想不起来时,他停下车子,将头靠在方向盘上陷入沉思。
“不好意思啊,你很困吧?”
“哪有,这没什么。”
他抬起头,睡眼惺忪的这么回答。德久尽力忍耐想要告诉他已经够了,早点回去睡觉吧。也请他抽PEACE牌香烟。下雨了,柏油马路淋的黝黑,灰色的屋顶那边可以看见红色东京铁塔的脚。
车子到处跑了将近两小时,终于在经过设有西洋风阳台的照相馆前时,他才发出欢呼声。
“我知道了,就在这间照相馆往前走约一百公尺的地方,从那里的小路进去。”
他停下车子,然后在篱笆连接的小路往前进,马上就走到尽头的和风大门。冠木门上还有着越过围墙、带有深绿色叶子的松树向旁生长,天然树木的门柱上,挂着石田寓的门牌。
“这里。她要我在这里等着,然后去拿钱回来。我想她应该不会骗我吧,就很小心地看着她。这个门牌竟然会没看到,连我自己都觉得很散漫”
南田司机这么说着,缩了缩他粗短的脖子。
六
德久独自进入门内。踏过铺路石,到了嵌有毛玻璃的两扇格门玄关。左右是涂成白色的墙壁。他一按了小型旧式的门铃后,不久就有人出来的样子。毛玻璃的门朝白墙的后面滑动,一个约比五十岁大三、四岁的气质妇人,诧异的抬头看着德久涣散苍白的脸。
“我是神奈川县的户冢署刑警……”
他一边自我介绍,一边一直观察着对方那双大眼睛,稍微不相配的混杂一些白发,以及尖下巴的附近。她和昨天在医院见面的女子一点也不像,那么她应该是这一家的媳妇吧。
“请问您认识一位叫做泽田和子小姐的人吗?”
“不,我不认识。”
她的表情依旧很诧异。毕竟泽田和子这名字,是那个女人被抬进医院忽然想到的,所以一定是假名。她不知道也是当然的:“这是前天下午的事情,这位自称是泽田和子小姐的女性,从横滨搭出租车到贵府,还付了费用。这件事您知道吗?”
“这件事有些地方弄错了。虽然现在刑警先生说得好像是她回到家里,可是那位小姐并不是我家的人。”
“怎么说?”
“她是我嫁出去的女儿的高中朋友。她说因为没有钱包没办法搭电车,所以就搭了很久的出租车来,问我能不能先替她垫钱。虽然她只是借了一点钱,那天晚上她就拿来还了。她从学生时代开始就是很乖的人。”
泽田和子在这家人眼中也评价不错,看起来很让人信赖。当天就还了钱,真是让人觉得做事细心周到。
“那位小姐怎么了吗?”
“没有,刑警来拜访也不一定就是坏事。那么,您知道她的姓名地址吗?”
“嗯,当然。”
刑警记下她的回答。本打算如果是工作地点的话就要先去她的工作单位,可是对方不是回答这个。总之只要去她家应该就能见面了。
南田在门口处等他。他那被毛毛细雨淋湿的脸,好像想要知道结果似的看着刑警。
“查到了吗?”
“是啊,多亏了你。”
“她是女儿吧?还是媳妇?”
南田的声音太大了,德久为了不要传进刚刚那位家庭主妇的耳中,迈开步伐往马路的方向走去。
“她不是那家的人,是他们的朋友。听说是在那里借钱付款的。”
“这样啊。我看她就像那家的女儿,原来错了啊。”
他口气很不好意思的说,打开车门,等刑警进去坐。
“不了,就到这里吧。你回去好好睡一觉,接下来我自己搞定。”
“可是,你还要去拜访那女人吧?”
“你说的没错,可是因为我已经知道地址了,所以接下来搭电车去。”
“在哪里?该不会在九州岛吧?”
“不是九州岛。”
“那我陪你去吧,你不用客气。只是我要打通电话给公司才行,不会花太多时间的。”
“不好意思了。”
刑警稍微低了下头坐进车里。他不只要跟那女子见面问话,还必须以自愿前往的形式,寻求同行的人。这种状况下,如果有南田的车,各方面来说都很方便,自从刑警在目的地下车时开始,雨就下得相当激烈。他小跑步的跑进公寓的玄关里,拜托年轻的管理员替他引见。那女子应该记得德久的声音,所以担心她可能会闭门拒绝见面。
25号房的门悄悄的关上了。可是管理员彷佛很有自信的说她在房里,敲了敲门。
“不好意思,你有客人。”
“啊,是喔?”
她的声音听起来和在病床时不同,朝气焕发的感觉。她打开门,一将目光移到站在旁边的刑警时,马上露出吃惊僵硬的表情。
“我有很多事情想问你才来的。对了对了,先不说这些,我得先来探望你的脚伤。你后来怎么样了,会痛吗?”
“伤口怎么样都不重要了,你是为了那个吧,我很清楚。”
她的口气变得有些自暴自弃,闪过身子让刑警进入里面。背后则传来了管理员离开的脚步声。
25号房是装饰的很漂亮的西洋式房间。沙发和装饰架上任意摆了手工艺品。才刚想上面是不是有眼睛瞪大、张大嘴巴的人偶,就看到她的布置是贴上碎布、描绘风景的镶框布画,花瓶里还插着剑形花瓣的大朵玫瑰人造花。刑警的目光,快速地捕捉到酒架上放的白兰地与柑桂酒的酒瓶;他的个性只要遇到凡是酒的东西就会非常着迷。
女人的生活方式看来相当奢侈。既然都已经过着这种富有的生活了,为什么还要做这种扒窃的事情呢?
“要喝咖啡吗?”
“不了,谢谢。”
“您有什么事情呢?就算我默默离开医院,也已经放了钱,我想应该没关系了。”
她这样开门见山地说也不失为一个能言善道的人,刑警看她这样是虚张声势。
“医院的事情我不知道。但是顺便想要问你,为什么要逃走呢?”
女子挺直了正要坐下来的腰。
“你说我逃走?你这样说未免太过分了吧?”
“如果你说不是逃走,那我改口说你私自出院也可以吧。”
因为对方站着所以德久也站着。
“我回答你,你坐下来吧。我出院的原因,是因为我不能忍受待在那样的大房间里。如果是个人房,要我在那睡一星期或十天都可以。”
“那你为什么用假名?”
“因为很没面子。”
“因为在大房间里吗?”
刑警坐下来这么说道;他很不喜欢资产阶级的品味。
“并不是这样。因为我搭便车,如果是因为好好开车发生车祸的话那就没关系,可是我竟然搭不认识的人的车,根本就不像现今的小姑娘会做的事吧?”
“嗯。”
“而且还有一件事。就像我前天说的,我想去汤河原。我拦了两三台出租车拜托他们,可是每个都不愿意。就在我失望的时候,发现了小田原的车子,所以觉得我运气很好就叫了他。可是,社会上的人不会接受这种做法的。朋友中一定有人会说,这女人就是很吝啬,所以才搭便车。我就算被人家在背后骂我是坏女人,或是高傲幼稚的女人都没关系。因为我其实不是坏女人,也不是高傲幼稚的人。可是,说我吝啬那我就受不了,我真的一点都不吝啬,所以我好像可以不在乎,可是不行,我的心里怎么样也忍受不了别人这样说我。我在救护车里稍微平静下来后,马上就想到这件事,于是瞬间就在心里浮出了泽田和子这个名字,我觉得这是个很像真实姓名、不错的名字。”
这女人好像虚荣心很强。她如果没有偷钱的话,说不定就会相信她刚才的说明。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她报假名还有逃走,以及佯装石田家是自己家,都一定是为了逃避司法的追查。
话一中断,就听见了不流利的钢琴声。可以想象这种弹奏方式,是附近年幼的女孩子,正在努力的敲动一块块键盘。
女子忽然站起身,掀开纱布窗帘,很粗鲁的将窗户关上,钢琴声就远去了。
“您了解了吗?”
她那冷漠的眼神凝视着刑警。
“大概吧。”
“那么请您回去吧。”
“不。”
“还有什么事吗?”
她扬起眉毛,那双眉毛又细又美丽,与所谓的娥眉可说是完全相符。
“还有。”
“是什么事呢?”
“是田中重吉的事。那个载你、亲切的药材批发商的店员。”
“……”
她好像发出了微弱的鼻子哼声。
“老实跟你说,那个人的上衣口袋里有十万圆。不过他死亡之后,不管怎么找都找不到那笔钱。”
“所以你的意思是钱是我偷的啰?”
她又站起身,脸色大变。刑警觉得她好像要极力反击的样子。
“所以你说我急忙的逃离医院是吗?”
“我又没这样说。”
“我知道了。我隐瞒本名让你们怀疑我,真是抱歉。可是,请不要看错人了,我才不会想要这十万或二十万的零头呢。”
“我没有看错人。可是这种情况,知道钱的去向的人,应该除了你以外就没别人了。”
女人一直紧咬嘴唇,好像在压抑内心要自己冷静、冷静。脸上的表情与口气,也都迅速回到原来的样子。
“不管你怎么说,我不知道的事情就是不知道。我身上带的钱,就只有放在医院手提包里的两万圆而已。”
“嗯。”
“你想看看不就知道了?我如果有那十万圆,就没必要特地搭出租车了。我只要去附近的车站,之后搭电车,这样也不用担心自己家被查出来了。”
“嗯。”
“就是因为我没有钱,所以才会提出不合理的方式,请司机载我去东京。”
“那你为什么要去石田小姐家借钱呢?你直接回来这间公寓,应该就不用给别人添麻烦了。”
“因为我觉得对司机先生不好意思,来东京就已经让他很讨厌而发牢骚了,我就想早点让他解脱。”
女子的回答毫无滞碍,可是对德九而言,还是无法相信这是真的。如果她想让司机解脱,为什么不走直线,而要到处绕来绕去呢?
刑警一这么问她,她就好像在怜悯疑心很重的刑警似的笑了。
“因为女人是感性的动物啊。前一晚才遇到撞车事故面临死亡,而且隔天又做了瓜田李下的事离开医院,就算想冷静也还是很激动啊。石田阿姨的家我也已经快要两年没去,所以也忘记怎么去了,当然就转来转去了啊。我觉得这没什么好奇怪的。”
这真是无懈可击的回答。她本人光滑脸蛋的肌肤上,甚至浮出了妖艳的微笑。这若是事实那就另当别论,不过如果她在狡辩,那就一定给人感觉是个头脑不简单的女人。
忽然有人敲门,女子穿过房间打开门。传来了南田的声音。
德久一出来,司机就拉拉他的袖子,带着他到讲话不会被听到的走廊角落。
“怎么了?”
“没有啦,刚刚我借了下面的电话联络公司,然后得知警署那边在找你。”
“嗯。”
“本来以为药材店的店员被偷走的钱,听说是他在东京跟学生时代的朋友喝酒时,为了怕弄丢所以请朋友保管;那个朋友去吊唁的时候顺便送去了。”
德久短声呻吟,他嫩白肥胖的脸眼看着渐渐红了。
第11章 某个发现
一
“到这里事情有了变化。”
竹田想要喝点咖啡,却发现一滴也不剩了,好像放弃似的放下杯子。
“再叫一杯吧。”
竹田的动作阻止了幸彦去按铃。
“不用了,咖啡不合我的胃口。喝第一杯还没关系,继续喝第二杯胃就会不舒服了。好啦,这种事不重要……”
他稍微看了下左手腕,美知子也跟着看了手表,已经快要九点了。若是平常的话,幸彦这时间老早就去上班,正是专心埋头工作的时候。
“小姐,你肚子饿了吗?”
“不会。这不重要,我比较想快点听你继续说。”
老实说她觉得很饿。可是,回答想听是真心话。虽然听到嫌疑的焦点已经从幸彦身上脱离真的让人松了一口气,可是没有听到详细具体的说明,就无法打从心里放心。
竹田好像觉得她说的对,左右摇头后,把烟灰缸拉到手边,叼着香烟。
“我尽可能的简单说吧。五天前的九号,上野署打了通电话给搜查本部福生署。恰好那时候即将要召开晚上的搜查会议了,晚归的刑警们,正在大口吃鸡蛋盖饭之类的晚餐。打电话来的是上野署叫做井口的刑警……所谓的上野警察署,就是在这车站对面,左斜前方的地方。”
竹田的口气之所以变得很有礼貌,因为是对美知子说话。
“说得好像我亲眼看到似的,不过我其实不在现场。我先说,这是之后开记者会时课长发表的内容,然后那位刑警说的话,让整个局面完全改观。根据他的说法,整整两个月之前,在金泽郊外的内滩海岸发生的杀人案件中,桑原义典就以小角色的身分登场了。”
“嗯。”
“不只这样,因为是杀害桑原的嫌疑犯,而成为调查对象的百济木医生,据说在先前这起案件中,也成为重要的嫌疑犯而遭到审讯。”
竹田好像看准了幸彦他们的反应,刻意缓慢、一句一句的断开来说。
“这件事之后再说明。总之百济木医生变得很可疑,另外那边的刑警为了调查百济木的不在场证明而上了东京。这时候了解案情的上野署井口刑事,因为他听过内滩案件大致上的内容所以知道。不过,当时担任配角与小角色的两个男人,在这次的案件中则是担纲主角登场了。于是,他就通知以前是同事的福生署刑警。”
“嗯。”
“这对搜查本部而言是不能漏听的情报。那天早上,已经从仙台回来的刑警,报告了百济木在桑原被杀当时,一直没有离开过仙台的不在场证明;另一方面,就算已经查清了你的动向,也都还没有这般决定性的发现,所以他们有点焦急。因此刑警就赶快从这个情报下手,打电话给石川县警本部,发现他们也正在为了内滩案件的调查陷入僵局而伤脑筋,所以对于这个新的发展表现出很大的兴趣。说是兴趣不太合适,应该说是抱有关心吧。一位姓伴的刑警搭乘那天的夜车从金泽出发,隔天十号早上到达上野,马上就去了本厅的十三号房开始商议。所谓的十三号房,就是去福生署本部出差的鬼贯主任警部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