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拉紧身上的大氅,急忙解释:“大侠,我不知道你刚才去柳家干嘛,我只是在那里做客的客人,明天就走了,不关我的事,我错了,我只是一时好奇才跟来的,相逢既是有缘,大侠你不要跟我计较。”
黑衣人瞪了她一眼,道:“想什么呢,我就是想问问你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没等她回答就转身离去。
啊?这是什么问题,难道她长得很象男人吗?
摸黑回到住处,脱下大氅,四处拜拜,捡回一条小命,以后再也不寻找什么刺激了,安全第一啊。摸摸自己的脸和身子,朦胧睡去前还在想自己哪里象男人了。
第二日向柳慧恩告别,不单是因为昨夜奇遇,而是二叔遣人报信,明日就到定州,另外几人也跟着辞行,谢过柳夫人这几日招待后便离开柳府。
赵梦山这次来苍宋是专程看望在这里求学的侄女,商号有赵掌柜,并不需要他来视察,一到定州,便直奔原园。
年余没见过二叔,红袖为家人关心感动,到底不能没有家,心里想将来一定好好孝敬老人。二叔又查问了在学府的课业,听她讲去练武,极为不赞同:“你父母均是原城出了名的才子才女,家中着你来学府求学,便是想让你承继书文,怎么地学了这个?”
红袖苦脸不语,二叔又道:“事先也不曾听你在信中提到过,你爷爷定不会同意,回头我会去见过院长,这门课业就罢了吧。”
真没想到会出这种状况,唉,不知道封夫子会不会生气。
心情不好,连二叔给她捎来姆妈准备的东西也没心情看。她还想继续学武功,那晚在柳府遇到那个黑衣人让他觉得自己太弱了,今后怎么行走在外,她要求不高,自保即可。嗯,要不然找个保镖也可以,也许她下次见了黑衣人可以问他接不接保镖的活。
打起精神陪了二叔几天,不是去商号,就是去茶楼,又带她去买料子,闷。
一日在商号等二叔和赵掌柜对帐,兰儿和赵思城一边说着话,红袖拿着茶杯把玩,手支撑着头,等时间过去。无意中一抬头,发现门外一黑衣人正看着她,一双眼睛亮亮地。红袖诧异,他为什么要盯着自己看?也瞪了过去,又觉得这人好像在哪里见过,才想起是元宵节那晚救美未遂的黑衣人,咧嘴笑笑,走出门去问他:“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吗?”
黑衣人年纪不大,却很严肃:“你今天是女人。”
红袖有点跟不上他的思维,看看自己身上是女装,想起第一次见他时候自己穿的是男装,才想通他的话。今天是女人,人家天天都是女人,难道穿男装就是男人?
不对,这声音也有点熟,她猛地退后,指着黑衣少年结舌道:“你,你,不是……”
原来是那晚在柳府遇到的黑衣人,今天没有蒙面。她回头看看商号,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你想干嘛?”
他终于又开口:“那天晚上你说请我吃宵夜。”
红袖无奈,真要请顿宵夜就能完事就好了,小心翼翼地说:“你那晚没同意,再说现在也不是晚上,没宵夜。”
黑衣人不说话,两人站在街外的人流中大眼瞪小眼。
兰儿和赵思城看到二人的情形,出来问怎么回事,红袖只好先把少年带进商号里,兰儿给他端来茶点,他没说什么就把吃得干干净净。原来他饿了,那还这么拽。
把兰儿和赵思城支到一边,红袖和少年商量:“总得知道你叫什么吧?从哪里来,你不是大侠吗,怎么会象是身无分文连饭都吃不起了。”
他倒是没一丝难为情的样子,只是平静地说:“我叫长风,不是本地人,也不是大侠,那晚是去找个东西。”
想了想又说:“不过没找到。”
红袖想了想问他:“现在打算怎么办?你好象没去处没饭吃。”
那长风看看她又看看商号:“我可以在这里打短工,等找到我要的东西,就会有钱了。”
希望你永远都找不到你要的东西,就得一直给我打工!红袖心里乐开了花,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才想找个你这样的当保镖,你就出来了,哈哈。
表面上没露什么口风,大方地说:“好吧,你以后就当我们家的伙计吧。”赵家商号的伙计,也可以去当赵家小姐的伙计啊。
二叔和赵掌柜出来后听说她招了个伙计,还要以后都跟着她,都不赞同,红袖不管,言说自己再有几日就得去学府,长风又不能跟她去学府,只有这么几日能玩,要再不如她的意还有什么意思。众人拗不过她,只得随她去。
当红袖的跟班没什么大活,就是陪她到处转转玩玩,红袖带着长风跑了几处好友的住处,向她们四处炫耀长风,只除了不知花灵在哪住着没去。可她又不说明长风的好处,大家不明所以,搞不清楚收了个跟班有什么好炫耀的。
私下里红袖当长风是菩萨一样供着,好吃的好玩的先拿来给长风献宝,只想巴结得他哪天高兴了传自己一招半式的,可那长风却永远只有一号表情,当没听到她的要求。每晚他都会出去一趟,红袖跟过几回,都是半刻就被抛下,看来那晚他根本没出全力。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大街上还没饭吃,那么好功夫只要劫富济贫一下那还是小菜一碟,难道他真有重要东西落下了?
兰儿看不下去,吃味道:“也不见你对老爷和二爷这样好过。”
红袖叹气:“你不懂,你记住我去学府后,你替我多多看着他点,一定别让他跑了,我回来还找他有事呢。”
要是学了他的功夫,哪怕是只学了轻功也行啊,估计都能象章子怡一样站在竹稍了,人类做梦都想会飞,可是光凭肉体达不到那种极限,除非是传说中的轻功了。
转眼到开学的日子了,临出发前晚,长风每晚一游回来,红袖等在他的门前,轻轻唱道:“我想要飞 哪怕那翅膀会折断 我想要飞 哪怕那前方乌云密布 我想要飞 无论那路途多遥远 我想要飞……”
长风石化。
红袖也唱不下去了,忘了歌词,哀怨地说:“大侠,看在我这么诚心诚意地份上,你就收我当弟子,教教我吧,我只学轻功还不成吗?”
长风绕过她,进房间,关上门。
以为无望,准备离去的红袖听得里面传来天籁之音:“我不是大侠,才比你大四岁,也不收弟子,你要真想学的话我只能教你轻功。”
哦,天哪,你终于被感动了吗?随即又哭丧着脸说:“可我明天就要去上学了啊,这一去得到年底才能回来。”
门打开,长风黑着脸,递给她一本小册子:“我观察过你打坐练气,虽然不错,但不甚高明,你已有了基础,只要照着这上面的练气法门来做就行了,不需要我在一旁。”
红袖将信将疑地接过:“会吗?一向都是封夫子在一边教导我的,没人指导我会不习惯地。”
长风声音更冷:“明日我跟你去一趟学府,认认路,此后每两月我到学府指点你一次。”
那就好,不过——她又问:“你觉得我能练到跟你轻功一样好吗?”
“啪”地一声,长风转身回房,把门关上,不客气地声音传出来:“你倒想,资质时机都不对,能练得六七成就不错了。”
好嘛,干嘛这么凶?练得晚又不是人家的错,资质不好更不是她的错,是这具身体的错。
抱着小册子当宝贝似地回屋,一看才几页,不象是什么秘笈,真的假的?但长风一向话少,说什么就是什么,应该不会错。
第二日告别兰儿,这次是二叔还有长风送她去学府,二叔是为了她换选修课业的事要到学府去见院长大人。红袖在车上也想好了对策,反正老院长看起来没那么严厉,回头等二叔走了她去求院长不要改课业,不然再请他吃顿火锅什么的,贿赂一下他。

乐而通

春日的暖风吹在脸上,很舒服,红袖暂时停下体内真气运转,从拿到长风给的小册子当夜她就迫不及待地开始练了,这两日除了打尖吃饭,一有空她就开练。好东西就是不一样啊,短短两天,就感觉颇有进展,她反常地安静让赵梦山以为她在学府有所长进,变成大家闺秀了。
掀开马车上的帘子,让风进来得再多些,她想更多享受春光,不远的前方是二叔和那个长风,当了她家仆人后唯一改变的就是衣服按府里要求换成青色的,其他的都没变,拽得很。不知道他姓什么,问他也不说,红袖也没再追究,私下里猜他是杀手,或者是间谍,气质象。不过这两种人都不会得穷病啊,难道是落难王孙?电视小说里通常有这种镜头,管他呢,就让他是谜好了,猜来猜去多累,反正他现在对她有用,将来总会知道。
从后面看,长风骑马的姿态很挺拔,也很老练,仔细观察他发现他的头发很黑顺,握缰绳的手白皙秀长,不象做过苦工,但也不是养尊处优的公子哥的手,身量很高,瘦,红袖想起以前看过一部电视剧,叫《少年张山丰》,里面有个演员好像是韩国的,演的是张翠山,在戏里穿着一袭白袍,松松系着一根腰带,红袖当即迷上了他,觉得男人就应该是那样身材才好,长风的腰就如同那个演员一样,不过他从来没穿过白色衣服,根本没有注意过自身形象。什么时候有机会,按自己的构想给他设计一套衣服换上,呵呵。
又想起安少君,元宵夜都没留意他穿了什么,好像是一身烟灰捆淡金边的长衣,并无扎什么多余的带子类的,说是没留意,可是一想却能想起来,再想想自己曾和他相拥过,他年纪没有长风大,但魅力大,在怀玉学府内特别吃香,往届女学子见他也会俏脸微红,再过两年必会更出色。
好,停,赵红袖,你怎么胡思乱想到哪里去了?收敛心神,红袖拉好帘子,提醒自己今年学业完就得回赤岩,还有自己学好功夫去游历的目标,闭上眼去睡觉,准备把春天春心动这个可能给睡过去。
不过没想到却是噩梦连连,红袖一会儿梦见她还在现代,被世界遗弃在一个废工厂里,一会儿梦见领导批评她没有工作能力,哀哀痛哭,转眼又梦见自己和人比武,拿着凶器一下一下地往人身上砍进肉里,累得贼死而且感觉特真实,醒来后愣了半天才迷过来。
也许是突然被抛到古代时空带给她的震撼太大,让她有种极度不安全感。这种梦不常做,甚至连在现代的梦都不常做,从来没有梦见过家人,也不知道他们过得好吗,有没有发现她不见了。
不知道这预兆着什么。心情不好连带着晚上住宿客栈的时候她明显有气无力,连二叔都觉得她不对劲了。早早歇息,双手抱头坐在床上,苦思冥想缠绕她几年的问题,为什么她突然就来到了这里?如果有时空之门,她愿意付出一切代价拿到开启它的钥匙。
不知道过了多久,抬头看窗外,月亮已经挂在天空,一下子想起李白那首诗: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古人真是伟大,把今人能想到的情绪用诗句描述出来,她这个先进了不知道多少倍的现代人却失去了这种能力,只能拾人牙慧。还是想办法回到现代的好,诚然,在这里生活条件要好得多,可这里的女子都得听家人安排嫁人生子,谁知道将来有什么不幸等着她呢,一直要学好武功去游历,也是存了心要去寻找一条能回家的路,来摆脱这种不受自己掌控的命运,想要自己掌握自己的生活及命运,这恐怕就是她与这时空格格不入的地方吧。
第二日早上到达怀玉学府,红袖自觉已是老生,看着新入学府的新生有点点不平衡,为何今年没有举行那种当面考校?想来是夫子们不允许老院长继续这种游戏了。
二叔去找老院长,红袖带着长风在学府里转悠,身为老生就是有特权啊。当给他介绍自己曾蹦过半年之久的台阶时,从他眼里红袖看到了自己是白痴地讯息。好吧,她承认自己学的功夫并不高明,可是你不能指望百年学府里会有什么真正的武林高手吧,这里只是传承文化的地方。而且她永远也会感激封夫子引她进入梦想世界,毕竟封夫子对她有着启蒙作用。
待她告诉自己住在休息后,长风就不再跟着她转下去,临去前郑重地告诉她:“如果有什么不明白或者不适的时候,一定要等我来再练下去。”
红袖眼带希冀之色望着他:“可不可以请你来的时候换身白色的衣服啊?记得要带腰带的长袍样式。”
无情的风一飘即逝。
到客院等二叔回来,告知院长已同意她将选修课业改为乐礼,交待过注意事宜,二叔带着长风等人回定州,不日便要回赤岩国,红袖早备好给家中众人的礼物让二叔一并带回。
寑房中其他五人早已在等着她,几人都比她来得早,已听说她转了课业,最高兴的就是李妍馨,有人和她一起学乐礼,还是一国的,围着她一直讲授课夫子的事。莫语冰给红袖两套衣服,是新年级的制服,淡淡地黄色,还帮她改了改尺寸。
红袖谢道:“莫姐姐越来越象个贤妻良母了。”
莫语冰不依,抬手打她,被她一闪躲过。
红袖又叹气,道:“不知道封夫子会不会难过,我想去见见她又觉得难为情。”
柳慧恩替她出主意:“你原不是有心替她牵线做媒,如今要是能做好了也算对得起她,不枉师徒一场了。”
但愿如此。
花灵也来哄她高兴,拿出一个盒子塞给她:“这是过年时候见到的稀罕玩意儿,我给大家都带有。”接着又悄悄拿出一个小小的锦囊和一封信,凑到她耳朵边低低地说:“这是安哥哥让我给你的。”
红袖脸红,一时不知道怎么应对。安少君怎么办这种事,让一个女孩子给另一个女孩子带东西,还搞得很神秘,幼稚。但花灵的态度让她有点想不通,她不是顶在意安少君对别人好吗?
花灵看着她眨眨眼,象是在笑她的不自在,又转向大家宣布一件大事:“你们还不知道吧,安哥哥今年不来怀玉学府了,他家中另有事务需要他做,只得放弃今年的课程了。”
众人都有点惋惜,成绩那么好,柳慧恩笑道:“怎么灵儿妹妹好似没了以前的烦忧,和安哥哥又和好了吗?”
花灵忙道:“这话你可说错了,我只是气他不象以前一样和我说话陪我玩,倒没别的意思,真正该有烦忧的,今后可不是我了。”说罢呶呶小嘴,示意大家看红袖。
红袖立马撇清自己:“都别看我,我更没烦忧。”
一众女孩难得有八卦可以说,哪里肯放过她,只是取笑。
待得众人各自回寑房,红袖才有时间看安少君留下的东西。信上所言不多,只说自己突然被父亲派往高唐办事,要一年时间,走前曾到过原园找她,那时红袖正在柳府做客,并未得见。锦囊内是一块玉佩,本想于元宵那晚做为礼物送于她,当时人多,没送成,只好托花灵转呈,待来年回苍宋后,可与她一晤。
红袖打开那精致锦囊,里面一面玲珑玉佩,纹路精巧,名贵少见。只一面镌刻着“淮安”二字,其他也没什么特别字样。她纳闷,这淮安二字是什么意思,人名?地名?送给她的礼物不是应该刻上红袖二字吗?真是的,会送礼物不会啊。不过看起来很值钱的样子,她就勉为其难地收下吧,将来没钱了还能进当铺换些钱花。
不能再跟着封夫子学武,学府的生活变得有些枯燥,每日下午跟着教授乐礼的女夫子学些乐礼,她只挑了笛子来学,以前没有过这方面的基础,学起来特别慢,但日久见其功,慢慢地上了手,只是她学任何东西都是会了就行,从来没有往更高层上努力,挑笛子来学,只是觉得携带方便,最好是把武功招式和笛子融和在一起,耍起来多帅。
别看李妍馨娇娇弱弱的,所学颇广,几乎哪种乐器她都会,真真了不得,红袖暗自猜测是因为先天不足的原因,才要更努力地想要证明自己的能力,也是个好强的主。
夏日炎炎,动则一身是汗,偌大一个学府,正午时分几乎不见人影。此时此刻,却有一人顶着骄阳往后山走去,一身淡黄学子服,正是已进级为往年学子的赵红袖。她边走边观察有没人发现她,心想为什么这么命苦,非得在这个时候出门,既不能使出轻功,又不能让人发现她的行迹,这一切都因为那个两月来一次的长风。
上次的两月之约,长风从定州来学府找她,当时是夜晚,正适合夜行人行动,到了恒园红袖的住处,抬窗就进了房间,一眼看到红袖正在睡觉,当然不会衣裳整齐,可想而知春光大泄,当下脸红又跳出窗外。红袖听到响声也被惊醒,发现房里人影一闪,以为是鬼,忙乱中忘了自己会武功,居然跌下床来,冲到窗前察看,窗外倒是好大月亮,这才知道是长风来赴约来了。
那次长风咬牙切齿地定好下次相见时间地点为当月十五正午,在学府后山,以免再有什么状况发生。
红袖想真是万事求人难,那晚吃亏了的是自己,为何还得听他的话这么辛苦顶着大太阳去后山?睡觉本来就要穿少点才舒服嘛,人家又没有裸睡。
其实怨不得长风,当时她本应该是打坐时间,可她太懒了,经常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从定州到学府,长风用轻功跑了一天一夜来看她,她却在睡觉,还……怎能不让人恼火。
天很热,后山成片的树荫也挡不住热气,长风板着脸站在一棵树前,看到她,红袖觉得气温降了几度。谄媚地拿出些吃食,陪着笑脸道:“长风哥哥,你来了?你看你肯定又没吃饭,来,来,这是我给你准备的,都是你爱吃的。”
心中却在叫屈:叫你哥哥呢,别拽了,要知道我可是比你大很多的姐姐啊。
长风冷冷地说:“现在好象过正午很长时间了。”
红袖忙道:“人家是正午出发来这里啊,可是路上又不能使轻功,又得小心不让人看到,这才花了这么长时间到这里,好了好了,别计较这个了,我有事找你。”
看了看她准备的食物,确实有几样是自己平日喜欢吃的,脸色缓和一些,边吃边问:“什么事,练功不顺利吗,上次不是给你解释地差不多了吗?说来听听。”
看他不再生气,红袖悄悄地在身后比了个胜利地手势,先用食物哄他开心,再用别的话题转移注意力,对付长风很有用嘛。找片树阴坐下休息,想了想道:“我们学府有规定,每个学子在结束学业前得准备一项选修课业的展示,学什么就演什么,你也知道,我以前学的是武功,现在才转去学乐礼,刚学会吹笛子,到时候肯定通不过,所以想用笛子耍套剑法,再找别人配着琴曲,到时候我使剑法的时候她弹琴,她跳舞的时候我吹笛,这样就好过关了。”
原来在这怀玉学府,每年肄业的学子不光要应对主课业的最后考校。在知道年底还有这门考试的时候,她想了好长时间才想到这个办法,反正学府没有要求说不可以两人合起来表演节目,就找李妍馨商量好这事,现在就缺没有合适的剑法了。
长风不看她满怀期待的样子,慢慢把东西吃完,才给了她三个字:“我不会。”
红袖气极:“你怎么可能不会?”
长风往树荫下一躺,不屑地道:“我没学过女人家的剑舞,杀人的剑法是有,可我只承诺过要教你轻功。”
你这种死人脾气早晚要有报应的!红袖暗暗不忿。怎么办,要不去找封夫子?可眼前有这么好的资源不能用实在是太可惜了。她一向秉承着能从长风身上挖掘点高明的武功就多挖掘一点,不想轻言放弃。
于是酝酿了一下情绪,把头埋进曲起的肉膝盖间,双手抱腿,背部微微抽动。
长风半响没听到她有什么动静,才觉不对劲,睁眼看到红袖似在哭泣,这小女孩一向惫懒,话语多多,现在的样子太奇怪,问道:“你在干什么?”
红袖维持那个姿势不动,只传出闷闷地声音:“人家只是想到上上月你来那晚的事,本来就够吃亏的了,现在还得低三下四地求你,觉得好丢脸。我的命好苦,我好悔啊,当初要是没来怀玉上学就好了,就不会去柳府做客,也不会一时好奇认识了你,还差点被你看光,更不会沦落到这么悲惨的地步。”
差一点她就冒出了陕西腔,以前看《武林外传》的时候她每次看佟湘玉说这段台词的时候就会跟着念叨。可惜现在低着头,看不到长风脸上什么表情。
长风听了后立马站起身来,“嗖”地一声窜到离这片树荫有段距离的树上,红了脸看着那个貌似在哭泣的女孩,虽然她并不算是成人,但到底是女的,虽然那晚他并没有看清楚什么,可要是追究起来是自己理亏。师父说女子名节事大,他才不要和她有什么说不清楚的事呢。
恨恨地想了半天,对树下喊道:“我忽然想起来一套剑法适合你用,要学可以,不过有条件。”
红袖保持那姿势时间太长,已有点支持不住,一听这话差点破功,强忍住喜悦道:“你说啊。”
长风跃下树,走到她面前,脸扭向另一边不去看她,艰难地道:“你保证以后再也不提那个,嗯,那晚……的事。”
“耶!成交。让我们忘掉从前,重新开始,放心,我记性很差的,那晚?什么事?我根本就想不起来啊。来来来,时间紧迫,你还得赶回定州,咱们开始吧?”真是太好了,又从长风那里挖到一点好处,红袖跳起来活动身体,把长风气得指着她半天说不出话,直想问她到底是不是女的啊?居然拿自己的名节来谈条件!
但他答应了的事就不会反悔,板着脸开始教她练剑,这套剑法轻灵飘逸,慢慢使出招数的话也象舞蹈,在现代红袖看过太极剑舞,实在看不出来一点美感,问他自己舞起来好看不好看,长风沉着脸说要是快一点就好了,这本来就是杀人的剑法,必可招招见血,再说只是拿着个树枝当成剑来使,哪里好看了。
红袖无语,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蹦出来的,没有一点幽默感,说白了就是没有和人交谈的能力。
整套剑法不可能一下子就学会,一下午只学了六招,长风每次只有三天时间,路上来回要花费两日夜,只好等下次来的时候再继续,反正这六招中又能变幻出很多式,基本上够红袖表演来用。求他再多留两日把教完,却只说还要回定州继续找东西,不能分太多时间在这里,问他找什么也不说。
临走时候红袖好心给他一点意见:“下次换件白色的衣服来吧,你要知道黑色太吸热,白色反光,虽然你武功高强,不在乎,可我都替你热。”
依旧是一阵风飘忽而逝。
耸耸肩,红袖也回去找李妍馨报告好消息,只说想到怎么用笛子来表演,她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跟长风学武功的事,有时见到封夫子,忍不住想让她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水平,到底也没说,其实高也好,低也好,人要懂得低调,隐藏自己的实力,即使是用这套刚学的剑法去表演节目,也会做一些大改动,让别人看不出来是什么。
大部分往届学子已经开始准备年底的考校,红袖她们六个女学子中柳慧恩不必准备,因为她还要再读一年怀玉,对她来说那是明年才要担心的事。花灵最担心自己过不了关,因为她得和教授她的夫子过招,棋艺一道最是愁人。卫妍在想一种新的菜式,苍宋的菜式多且精,怀玉学子贡献不小,每年都有学习膳理的学子在肆业前研究出一道新菜,通过考校的话会在苍宋的各大酒楼流传,学子有为这道菜起名的权利。莫语冰一会儿想裁套衣服,一会儿又想绣张挂毯,总之越新奇越好。
日子在忙碌与紧张中渡过,红袖白日和李妍馨一起排练,定曲目的时候颇费了些心思,因为要顾及到两个人不同的风格,就绞尽脑汁想有什么歌曲能用,最后想到了一首男女对唱的歌《花好月圆夜》,是任贤齐的一部电影里的歌,歌词记得不全,记得全也不能唱啊,男女相思之意太直白,这里的人哪接受得了。红袖就哼给李妍馨听,只是在她用笛舞剑的时候两人合唱几句词,还是苏轼的“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这四句,其余时间就是两人或一人舞一人配乐,或合奏,练一段,讨论半天,商量了几日才定下顺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