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里有些安胎的药材,你回头给她捎回去,只让她安心养着,有什么想吃的想用的,尽管开口。”德妃笑着说道,又伸手推了推十四阿哥:“行了,你赶紧回去吧,昨儿你媳妇还进宫说,弘明有些受寒,你这个当阿玛的,怎么也得回去瞧瞧才是。”

十四更疑惑了,只是,德妃都开口让他回去了,他也不好继续留着,就起身告辞。

打发了无关人等,德妃才笑着看胤禛:“老四,你年纪也不小了,这子嗣方面…”一直盯着胤禛,倒是没错过胤禛脸上一闪而过的僵硬,于是,德妃一颗心更是往下沉了。

“你媳妇一向是个贤惠大度的,只担心她挑中的,你看不中。”德妃抿了抿唇,继续笑道:“你瞧着这个怎么样?若是合了你心意,今儿就让你媳妇带回去?”

胤禛往德妃手边看了一眼,那小丫头大约十五六的样子,长的不算是顶顶漂亮,但是脸颊微红,眼睛微润,一副局促不安,却又强自镇定,子很是惹人怜爱。

“额娘,不用了,我府里的人已经够多了。”胤禛摇了摇头,有些局促的说道:“额娘一番美意,儿子心领了。”

德妃见胤禛并不是很喜欢,犹豫了一下,摆摆手,示意润心先出去,润心在听见胤禛拒绝的时候,眼眶都已经红了,却也不敢多做什么,这会儿只能行了礼,先退了出去。

四福晋见状,赶紧笑道:“额娘,这眼看都要晌午了,不如让儿媳下厨,为您做一道汤?儿媳不能天天进宫,没办法日日在额娘面前服侍,如今有了机会,额娘可得让儿媳表表孝心。”

德妃也知道她是尴尬,再加上怕胤禛生意,所以要多出去,心里有些不满,却也知道这事情,她确实不好开口,索性就点了点头,让四福晋先出去了。

“额娘?”胤禛看屋子里的人全部都退出去了,德妃的贴身嬷嬷还特意的守在门口,心里的疑惑就更重了。德妃招招手,示意胤禛再往她跟前挪几步:“老四,额娘问你件儿事,你别不好意思。”

胤禛点点头,一脸认真:“额娘您尽管问,儿子知道的,必定不瞒着额娘。”

“我问你,你有多久,没那个什么了?”德妃脸色青青红红的变化了好几番,终于开口了,胤禛一脸不解:“什么?”

德妃有些尴尬,伸手抚了抚头发,又换了个问法:“你府里,怎么一直没有好消息?可是那些女人怀不上?”

胤禛摇摇头:“并不是,去年年底宋氏不还生了一个格格吗?”

德妃脸色顿时有点儿不好了:“那格格当月就去了,再说,又不是阿哥,她自己是个没福气的,倒要你一直伤心着?该不会是宋氏那贱人说了什么,你才再不…”

说半句,赶紧顿住,见胤禛还是一脸不明白,德妃索性摊开说了:“你媳妇说,你已经一年没有行过敦伦了?”

胤禛脸色先是红了一下,接着就变成黑色了,只是,也不开口辩驳,只低着头不说话。德妃虽然和自己的儿子感情不是很好,但到底是母子,对自家儿子还是有些了解的。

小时候胤禛脾气急,最是不能被人误解,要不然就跟个小炮仗一样爆炸,不是急着辩解,就是要找办法发泄。后来被圣上训斥了一顿,说他喜怒不定,这才开始慢慢收敛脾气。

只是,脾气要真那么好改,也不会有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句话了,胤禛不过是将各种情绪给埋在心底了,该爆发的时候,还是要爆发的。

这会儿竟然不说话,也不反驳,更不辩解,在德妃眼里,就坐定了某些事实。顿时,德妃就慌了,拽了胤禛的手,一脸惊慌:“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可是你身子不适?”

胤禛脸色更黑了,身上冷气也更厚了,只是他这冷气能冻得住别人,却冻不住德妃。

德妃眼眶都红了:“可有找御医看了?我之前问你媳妇,她说你这一年并没有叫御医,连点儿小病都不愿意叫御医,你个傻孩子,就算是担心被御医发现,你也不能这样啊,你这样瞒着怎么行?”

胤禛不说话,德妃更着急了:“我是你亲娘!在亲娘跟前,你有什么不好说的!你若是不想看御医,我就悄悄让你舅舅…”

说到舅舅这个词,德妃的脸色又变了变,之前的焦急担忧也去了几分。胤禛瞧她脸色就知道她想起什么了,定是想起前些年,他和佟家更为亲近,将佟家当成外家,反而是对乌雅家不理不睬的事情了。

“额娘,这种事情,怎么好麻烦舅舅他们?”胤禛反手握住了德妃的手,一脸隐忍痛苦:“儿子恨不得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事情,最近大舅舅二舅舅家里又没有什么人生病,贸然去找了大夫,再领到我府上,或者找我过去,这不是更容易被人发现吗?”

胤禛并不常和乌雅家联系,若是来往亲密点儿,那肯定是要被人暗中打探的。

想明白这点儿,德妃也不生气了,更顾不上和佟佳氏争风了:“那佟家那边,也不行吗?他们认识的人多,佟家有佟半朝之称,若是佟大人能出面,想必…”

“额娘,我和佟家只是表面上亲近,您也知道,皇额娘当年养了我几年,汗阿玛最是看重这些,他又看重佟家,我若是一转脸就忘记佟家,汗阿玛心里会怎么想?”

胤禛慢慢的解释道:“您没瞧见,我这两年,都没和佟家的人怎么亲近吗?”上辈子是无人可用,才选了备受汗阿玛看重的佟家,但心里,他却是着实有点儿看不上佟家。

有能耐的佟国维,最看重的是八阿哥。佟国维的几个儿子,平庸的平庸,不平庸的却耽于女色,着实不堪大用。再说,他这辈子,可没打算辛辛苦苦的去拉拢什么人。他这辈子要走的,是另外一条路。

他们娘儿俩心里最大的结,就是胤禛亲近佟家疏远乌雅家了。当初胤禛是觉得德妃不理解他,反而处处拖他后腿。而德妃则是觉得,儿子被养成佟家的了,心里没她这个亲额娘。

两个人都不解释,时间长了,误会多了,这感情自然就淡了。

这还是德妃头一次听胤禛解释,心里顿时就有一种说不清的滋味,酸酸涩涩的,又有几分终于苦尽甘来的不真实感。

“额娘,儿子知道您怨我,只是儿子也是不得已的,皇额娘毕竟养了我十来年,我心底,也是敬重她的,但是,我绝对没有忘记自己的亲额娘是谁,我不曾忘记,我身体里流的是谁的血。”

胤禛眼眶也有些红,他再不愿出现上辈子那种情况,登基时候,被亲生额娘怒责,甚至说出那句非我所愿。这一辈子,他要将所有的路都铺好。

娘儿俩说了大半天的话,四福晋的汤在锅里都快熬干了,德妃身边的嬷嬷还是尽忠尽责的守在门外。四福晋偷偷瞧了两眼,回头又加了半锅水,心里暗暗叹口气,指不定中午这顿饭,都是要在永和宫用了。

“娘娘,皇上过来了。”嬷嬷过来通报的时候,德妃刚和胤禛抒完情,两个人都是眼圈通红,一看就知道是哭过了。德妃立马有些慌,赶紧喊了大丫鬟要补妆,只是,已经是来不及了。

那边,皇上已经带着梁九功进了永和宫。
德妃只好起身,领着胤禛和四福晋到门口去迎。
36、寡人有疾
行礼之后,四福晋又借着熬汤的说法,再一次 遁往小厨房了。
康熙坐在上首,瞧见德妃和胤禛的眼圈都有些 红,就忍不住皱眉疑惑了:“你们这是怎么了?一 个个的,怎么都红着眼圈?可是遇上什么为难的事 情了?”
德妃拿帕子 眼角,强笑着说道:“之前老四 和十四一起过来请安,说起十四的侧福晋快要生 了,妾就想起了老四的子嗣,老四身子一向健康,在 这子嗣上却有些艰难,妾一时难过,所以…”
康熙看了看胤禛,胤禛赶忙告罪:“儿子让额娘 担心了,还请额娘恕罪。”
德妃拉了他起来:“你这孩子,这子嗣的事 情,又不是你能控制得了的,额娘不过是心疼你。 ”
康熙也忍不住叹口气,虽然他觉得自己的儿子 们子嗣方面都有些不太强,但是,大儿子家的儿子 健健康康,二儿子家的儿子平平安安,三儿子家的 儿子也长的好,唯独到了胤禛这里,大的是病秧 子,小的才三岁。
这个时候的孩子,都容易夭折,不到六岁,孩 子都不算站住。
“老四在子嗣上,却是是单薄了些。”康熙转了 转手上的扳指,看着德妃说道:“你也不用太担心 了,明年就又要选秀了,到时候,你再给胤禛挑两 个能生养的。”
德妃顿了顿,才低头应了一声。
看在康熙眼里,未免就有些奇怪了。再转头看 胤禛,就见他也有些不自在。康熙笑着端起茶杯抿 了一口:“怎么,你们娘儿俩是已经有了什么主 意?”
德妃吓了一跳,面色都有些发白,赶紧摇 头:“没有…”
胤禛不忍德妃为难,起身恭恭敬敬的行了大 礼:“汗阿玛,不是额娘有了什么主意,是儿 臣…”说着,脸色也跟着有些发白,康熙更疑惑 了:“你是看中了谁家的姑娘?你且说说,只要身 份过得去,汗阿玛自会指给你。”
“汗阿玛误会了,儿臣岂是那种坏了规矩的 人?”胤禛赶忙说道,康熙哈哈大笑,也想起来, 自家这个四儿子,最是注重规矩,大夏天那么热的 天气,人家都愿意将衣服解开一两个扣子,他明明 怕热,哪怕是一个人在书房,也得穿的规规矩矩。
“只是,儿臣不愿耽误好人家的姑娘。”胤禛就 当是没看见德妃那眼神,噗通一声就跪在康熙面前 了:“汗阿玛恕罪,儿臣以后,怕是不能给汗阿玛 添孙子了。”
康熙脸上的笑顿时就凝注了,眼神一下子也锐 利起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胤禛面色苍白,却死咬着不说话。僵持了一会 儿,德妃忍不住哭起来:“皇上,您饶了老四吧, 这孩子命苦啊,他…他有心无力啊…”
说着,呜呜呜的哭了起来,任谁知道自己的亲 儿子不能人道了,都是要忍不住的。刚才德妃没哭 出来,这会儿见了康熙,她这辈子的天,立马就忍 不住了。
康熙面色大变:“说清楚!什么叫有心无力!”
胤禛死咬着嘴唇不说话,德妃只呜呜呜的哭, 康熙气的坐不住,起身在屋子里连转了好几圈,扬 声喊道:“梁九功!”
梁九功立马躬身进来,康熙简直是气急败 坏:“去将张御医给朕宣过来!”
德妃赶忙拽他衣袖:“皇上,这事情…若 是…你让老四怎么见人啊?万万不能…”
“朕能不知道这个?”康熙皱眉,伸手将胤禛从 地上扯起来:“你告诉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胤禛还是不说话,德妃抹一把眼泪,低声说 道:“是一年前开始的,今儿老四家的进宫给妾请 安,妾问起老四的子嗣的事情,老四家的说,老四 已经一年没敦伦过了,我听着不像话,就留了老四 问这事情,谁能想到,谁能想到…”
说着,又开始掉眼泪。
康熙简直是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困兽一样又转 了两圈,转身指胤禛,一脸怒气:“都一年了!你 都不知道说一声的吗?真有个什么,一年可都全耽 误了!我是你爹,这事情有什么不能说的?你若是 怕宣扬出去,我还能管不了这事情吗?你个逆子! 气死我了!”
气的狠了,连自称都忘记了。
胤禛还是低着头不说话,康熙自己气了半天, 又有德妃在那儿呜呜呜的哭,心里简直是一团乱 麻,一会儿想着老四真不行了怎么办,一会儿想 着,是不是得派个太医守到四贝勒府,怎么也得将 老四家那个小儿子给保住才行。
想一会儿,再一瞧胤禛还是闷不吭声的样子, 心里就又憋着一团火。他知道这个儿子不爱说话, 平日里有个什么事情也都只闷在心里,简直就是个 没嘴葫芦,可是,这么重大的事情,他竟然也不说 一声!
若是早些说了,他早些给宣了御医过来,指不 定还有救!现在好了,都一年了!真有个什么也不 一定能看出来了,就算看出来也不一定能治了!
“你!”想的火大,康熙又指着胤禛打算开骂, 只是他一开口,德妃哭泣的声音就大了几分:“老 四怎么这么命苦啊,我苦命的孩子…”
康熙心里也跟着酸了酸,想当年,大阿哥和三 阿哥养在宫外,宫里只有太子和老四这两个孩子, 他又一向宠爱表妹,时常去承乾宫,表妹过世之 后,自己还曾将老四带在身边养了两年,权当是和 太子作伴。对老四,也算是感情深厚了。
虽然这几年,老四住在宫外,那也是亲儿子 啊。现如今竟然出了这种事情,怒气过后,就起了 心疼。
“老四,你老实告诉朕,你有没有去过什么腌 臜地方?”正打算开口安慰胤禛两句,康熙又忽然 想到一个重大问题,连忙低声问道,胤禛则是有几 分错愕,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康熙,这才赶忙摇 头:“汗阿玛,儿臣从来不去那些地方的。”
康熙这才松了一口气,接下来也不知道应该说 什么了,索性转头安慰了德妃了两句。
很快,张御医就被梁九功给带过来了。
康熙领了胤禛去内室,对着张御医,胤禛说不 出口,康熙这个当爹的就得开口了:“张御医,老 四已经一年没有…咳,府上没有喜讯传来了,你 先瞧瞧,看他身子如何。”
这话说的虽然十分的坦荡隐晦,但是张御医是 谁?那是康熙的御用太医,向来是将康熙的话翻来 覆去的想个三四遍的,这会儿一听,哎哟,这话里 面的含义可多了。
四贝勒一年没什么了?很显然,皇上是特意留 了个空白,然后生硬的转了一下,转之前,是一年 没什么了,转之后,是一年府上没喜讯了,为什么 没喜讯呢?要么是女人不能生,要么是男人不能 生。
很显然,四贝勒府的情况前后两种都不沾边, 又不是那种农家小户,家里只有一个女人的。四贝 勒那是前有福晋侧福晋格格侍妾,后有一女两子 的,所以,这不能生的情况,就复杂了。
皇上让给四阿哥看看身子,那么,就剩一种情 况了——四阿哥大约是不举了。
理出来了,张御医的脑门上就冒出汗珠子了, 这事情,可真是要命。一个不好,指不定自己就要 被灭九族了。
“微臣为四贝勒请脉,请四贝勒抬抬手。”只 是,这病人还不能拒之门外,张御医完美的控制着 脸上的表情,给胤禛行了个礼,胤禛看了看康熙, 抿抿唇,抬手,捋起袖子,顺势将手腕放在张御医 刚刚摆在桌子上的脉枕上。
一刻钟过去,张御医换了一只手。两刻钟过 去,张御医又换了一只手。两只手来来回回的折 腾,差不多都一个时辰了,眼瞧着康熙的面色越来 越难看,四贝勒的眉头越来越紧,张御医差点儿要 哭出来了。
收手,利索的跪在康熙面前:“微臣无能,四 贝勒身子并无大碍。”
“什么问题都没有?”康熙的脸色不仅没有缓 和,反而更难看了。谁都不会相信,一个男人,会 撒谎说自己不行了,所以,胤禛的身体,必然是出 了问题了。
可是,张御医说没有问题,那就是张御医学艺 不精了。
“是,微臣确实是没发觉四贝勒的身体有什么 问题。”很显然,张御医也想到这些了,脑门上的 汗珠子更多了:“只是,微臣有个猜测,还需问一 下四贝勒。”
康熙点点头:“你问。”
张御医又给胤禛行礼:“四贝勒,冒犯了。”
“敢问四贝勒,是什么时候觉得自己…咳,身 子有碍的?”张御医也用了比较隐晦的问法,胤禛 身上直冒冷气:“一年前。”
“当时可是有别的,不寻常的事情发生?”张御 医又问道,见胤禛的脸色越来越黑,赶忙跟着解 释,还怕康熙和胤禛听不明白,索性说的白话点 儿:“古典有记载,某些疾病并非是外因,而是人 在某种情况下,受了刺激,所以…”
“并没有受刺激,只是忽然就不想了。”胤禛微 微皱眉,张御医被噎了一下:“四贝勒是因为想起 了什么,所以不想了,还是因为见了什么,所以不 想了?”
“都不是。”胤禛顿了顿,才接着说道:“去年 五月的时候,比较忙,就没有什么兴致,等忙完 了,再想起这件事情,还是没什么性质,于是就拖 到了现在。”
这会儿就算是胤禛没病,张御医也得给他编出 来一些病因,于是,更详细的咨询一番,问的胤禛 差点儿没暴起。随后,张御医开始用医学术语给康 熙解释。
胤禛面上冰冷,心里却十分有趣的将张御医的 话给翻译了一下,大致就是说,当时是累着了,然 后对那种事情就没兴趣了,心里觉得那种事情也 累,索性就不做了,时间越长,就越发的倦怠了。
通俗点儿说,就是心理疾病,这个没药能治 的,只能四贝勒自己想了,才能恢复过来。
胤禛都忍不住想为张御医鼓掌了,果然是汗阿 玛的御用太医,虽不中,也不远。可不就是自己不 想了吗?既是打算和年秀月那丫头在一起,他自然 也就不会再要别的女人了。
不是因为什么现代的婚姻法,而是三百年来, 只有他们两个陪伴着彼此。他们之间的感情,早已 经不是普通的爱情了。更何况,胤禛还欠着年秀月 一条命。
胤禛十分确定,若是自己在重生之后,还碰了 别的女人,那等年秀月恢复了记忆,谁都别想好过 了。那丫头,不闹个天翻地覆才怪。
唔,为了世界和平,他不过是没面子几年,还 是比较划算的。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这一章,有些亲,可能会觉得奇怪, 明明御医检查不出来问题,康熙却十分容易就相信了胤禛 不行了这个事实,有点儿太轻率了…嘿嘿,大家要换一面 思考哟,是个男人,都不会说自己不行的…哪怕是真的不 行了…
37、一举三得

张御医说完了,十分忐忑的站在一边等判决。而康熙,则是为难了,他自己也是懂点儿医术的,自是能听明白张御医的话,更明白,一个人生病了,若是病因致病,那还好办的很,不管是针灸还是喝药,总有好的时候。可若是心理致病,那基本上就属于无药可医,要么你自己想明白,好转过来,要么就那样了。

而张御医很显然是已经摆明了态度了,没开方子,就代表着他不能医。张御医的医术,康熙还是很信任的。

“确实无药可医?”但康熙还是多问了一遍,老四今年才二十九岁,正值壮年,若是…

张御医将脑门磕在地上,再次重复:“微臣无能。”

“你且下去吧。”康熙一脸失望的摆摆手,等张御医走了,才转头看胤禛:“明年就要选秀了,到时候朕再给你挑几个你喜欢的?御医也说了,是你自己心理上的问题,朕估摸着,你是看烦了府里的那些个,所以才不愿意,朕将你府里的人都给你换一遍行不行?”

“汗阿玛,不用如此。”胤禛微微皱眉,摇了摇头:“刚才额娘也说要将身边的丫鬟给儿臣,只是,儿臣看着就厌烦,并没有那个想法。汗阿玛也不用给儿臣换人,若是哪天儿臣自己愿意了,也定然不会委屈了自己。”

康熙见儿子的态度十分坚决,心下了然,定是儿子心里不好受,想想那么多女人进府,他却一个都碰不得,天长日久,那些女人也必然有发现端倪的一天,到时候,儿子的面子里子可是都要没了的。

想着,康熙就有些犹豫。

一来他是觉得儿子厌烦了原先府里的女人,又因为之前累的很了,所以这才没了兴趣,天长日久的,就更是在心理上产生了厌烦之感。

治病得从根本上治,既然儿子厌烦了原先那些,那换一批新的就好了,别的他不敢说,但是女人,那是要多少有多少,不管是环肥燕瘦,只要儿子喜欢,他都能弄回来。

只要儿子重新尝了这欢好滋味,这病自是能不药而愈的。

可是,若适得其反了呢?

二来,这事情吧,不是好事情,这是肯定一定以及确定的,所以,绝对不能宣扬出去的,一旦宣扬出去,别说是他儿子没脸见人了,怕是他这个当爹的都没脸见人了。

更重要的是,女人这种生物,少了还好说,一多就容易争宠,争宠的时候一个处理不好,就容易滋生各种阴谋诡计,到时候,胤禛这情况,是肯定瞒不住的。胤禛又不是他,他这后宫虽然女人多,但是一个个不能出门,再加上宫里管理的严格,基本上不会出现什么污秽的东西。而胤禛那府上,就是个格格,也是有机会出门的。

谁都知道,四阿哥爱新觉罗胤禛一向是十分注重规矩的,青~楼妓~馆这种地方,是绝对不会踏足的,更不会和别的男人一样,在外面偷嘴什么的。这种好男人,都能患了这种病,指不定就是他这个当爹的有什么遗传病了。

到时候,整个爱新觉罗家都指不定要在全大清丢脸了。

第三条,那是最最重要的,那些女人万一一个忍不住,给胤禛下了药呢?

谁的儿子谁心疼,老四又一向能干听话,他怎么能让那些女人将自己儿子给毁了?

“汗阿玛,儿子真不用。”在康熙颠来倒去的思考的时候,胤禛再次开口:“您放心,儿子不是那种委屈自己的人,真有想要的,定然不会瞒着汗阿玛。”

见胤禛脸上带着几分哀求和坚决,康熙也只好叹了口气:“既然如此,那朕也不逼迫与你,只是,你…”

本来打算多说几句让胤禛早日想明白的话,又怕给胤禛添了压力,话到了嘴边,又换了一句:“出了这事情,你心情想必也不好,这次到塞外,你也跟着去吧,也好散散心。”

胤禛赶紧行礼应了下来,康熙看看他,叹口气,心里又恼又烦,索性甩袖子走人了。

德妃见康熙神色不好,生怕儿子受委屈,送走了康熙赶紧回来:“老四,你汗阿玛可有为难你?”

“额娘,汗阿玛怎么会为难我?”胤禛勉强笑了笑,心里却是安定了几分,有了这个事情,未来几年,他都不用担心府里被塞女人了。

和德妃又说了几句话,胤禛才做出失魂落魄的样子,带着四福晋从永和宫离开。他前脚出宫,后面就立马传出了皇上气怒,四阿哥被斥责的传言来。

不过,胤禛可不关心这些。

好不容易和德妃的关系有些缓和,又在康熙那里博了怜惜,他不好好的抓住机会就是太蠢了。趁着现在,康熙不会疑心与他,他要大量的收集民心才对。

去年弄来的红薯,再有三个月就要收获了。其次,他打算在云南等地方,实验三季水稻,这个得找十分可靠的人来做才行。年羹尧是个聪明人,就是现在有点儿摇摆不定,怕是不好拿捏。

他这边忙忙碌碌的开始走上奋斗的道路,倒是苦了年秀月。一大把的礼物送出去,结果,等了两三天都没什么消息。她一度都有些怀疑,是不是四福晋没带话什么的。

可是,没等到胤禛的话,她又不敢擅自去约了胤禛见面询问。这样心里没底,忐忐忑忑的等了差不多十天,没等来胤禛的口信,却等来了舶来斋掌柜的口信。

年秀月当即就带着锦葵出门了,刚从后门进了铺子,掌柜就迎上来了,一脸喜色的给年秀月行礼:“格格,大喜事儿啊,咱们的铺子,终于有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