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甚至不肯互相交换目光——都是竞争者,哪怕没有交谈,各种敌意和对峙感也在蔓延。
终于,那个主考官走了出来:“结果会以电子邮件形式在三天内通知,下面说一下第三轮考核内容。”
戚麟揉了揉太阳穴,认命的准备回去三刷那几本小说。
他已经背下里头的所有地名和派系了。
等大家三三两两散去的时候,林久光拍了拍他的肩,眨眼道:“你想看《龙血玺》的点映吗?”
“不是还在制作吗?”戚麟愣了下:“已经开始点映了?”
“没有公开,但其实已经剪辑渲染完了,还在内部确认效果。”林久光压低声音道:“一起买杯啤酒过去看看?”
“好啊。”戚麟精神起来:“我请客。”
他们去了明煌娱乐的十九楼,在一个小包间里戴着3D眼镜看了两个半小时。
在器宇轩昂的澹台丞相出来的那一刻,戚麟就感觉血液沸腾了起来。
这种感觉,不是见到了心爱的人,不是因为熟悉屏幕上的那张脸。
而是一种想要比试和较量的渴望。
他不断地想让自己从剧情中脱离出来,去分析江绝和江皇的每一次对戏,去研究江绝的眼神。
小绝在入戏的时候,眼神是全程跟着人物走的,连台词的微妙变化都控制到了极点。
没有任何赘余的肢体动作,面部表情收放自如。
而且在他和江烟止对戏的时候,感觉每一帧每一个鼓点每一句话都是在反复拉扯和迸发力量。
他真的太强了——江绝实在是太强大了。
江烟止扮演的女皇,哪怕从头到尾都没有嘶吼呐喊过,压制感和气场都如影随形,哪怕在惶然困苦的状态下,也绷着作为皇族的矜持和尊严。
而澹台洺作为亦正亦邪的丞相,也如同天生如此般,把对抗感诠释的淋漓尽致。
哪怕是最后一幕,他作为阶下囚被一剑穿透,那狰然的眼神令人不寒而栗,到最后一秒都爆发感极强。
戚麟花了很大的力气,才让自己明白他们是在表演,而不是本来性格和说话语气就是如此。
哪怕和这两位平时还算熟悉,真的看到荧幕上的一出出戏码时,还是会抽离的不断代入剧情。
这部电影实在是太好看了。
他坐在沙发上缓了好一会儿,还是没回过神来。
我也想成为这样出色的演员。
我想做的比你更好。
斗志和战意在不断地燃烧,他握紧手机站了起来。
“出去吃个饭?”林久光抬眉道:“我把绝哥叫上?”
“不了,我要回去看小说。”戚麟深呼吸道。
如果拿不到云烨这个角色,不能和江绝对戏,他要罚自己把全套《仙画》抄十遍。
☆、第 62 章
巫祝玄幽这个角色, 正直、勇敢, 又带着几分天真。
他生活在古老而偏远的村落里, 穿着草鞋在家乡附近行医。
有时候用草药治病,有时候会画符念咒,或者用些古怪的玄秘之法。但不论大病小病, 似乎总是能给人们帮到一些忙。
收取的报酬也颇为简单——一顿饱饭,几个鸡蛋,或者一句谢谢, 似乎都够了。
他生活的颇为清苦, 但心怀慈悲,相信人性的美好, 心里一直保留着独有的纯净。
而云烨这条雏龙,是家族政治斗争失败的牺牲品。
他还懵懂年幼的时候, 就被剔仙骨拔爪牙,成为被众仙嘲讽羞辱的对象。
玄幽看到他的时候, 他血污满脸,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只有一双狠厉而狂躁的眼睛,绝望又暴怒的注视着他。
戚麟在准备三试的时候, 一度非常奇怪——面试的内容为什么问的都是和云烨有关的问题?
自己进错房间了?
但林久光那边的反馈也差不多。
审核官好像对他们理解自己角色多少不感兴趣, 倒是在不断试探他们对云烨的理解。
虽然江绝就在宿舍里,他却拧着一股劲,不想问他提示,不想和他探讨人物。
江绝每天早出晚归泡在话剧院里,戚麟则专心准备三试, 两个人互不打扰,却也十分和谐。
这大概就是保留着一分可贵的距离和尊重吧。
等到三试的那天,林久光跟他一起去了公司里,这次只剩十个人过来赴试,但白导还是没有现身。
候场室的屏幕已经开始播放电影公司的各种荣誉和过往作品,像对他们摇晃着象征着荣耀的胡萝卜一般,在展示着未来极有可能归属他们的奖励。
长久以来,西方的魔幻片奇幻片都可以征敛东西方各地的票房,引发一轮又一轮的文化狂潮,而且还能拿无数的奖项。
相比之下,东方的奇幻片一直成绩平平,在其他国家的票房也非常一般,其实是有原因的。
第一,就是文化体系的陌生性。
国内对道教佛教都颇为熟悉,自然讲相关的故事时不用预先铺垫,几乎人人都知道玉帝王母娘娘。
可是老外们看这些故事的时候,会一头雾水——这个是谁?这个又是谁?他们怎么就吵起来了?
第二,就是故事叙述的完整性和商业性。
《魔戒》也好,《哈利波特》也好,不仅世界观构筑完整,剧情由浅入深,而且叙事成熟,无论哪个国家的人都能很快跟上剧情内容。
相比之下,国内的很多电影可能连故事都没有讲清楚,人物逻辑也没有理顺,就开始匆忙的炫技式的用各种特效和剪辑手法。
当然……文化创作环境不够友好,各种抄袭大作电影化,如同海绵般为吸金而拍摄,也确实很可笑。
最后一点,就是特效和后期投入的费用。
优秀的绿幕作品,渲染时间少则两三年,多则五六年,一个是看目前的科技水平,再一个就是看投入的成本。
国内不缺这样的技术,甚至有很多工作室也在为国外的影片效力,拿过很多的奖项。
然而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呀。
白凭带着工作室做出一整个原创的故事体系,再以巫祝玄幽的视角,带着观众们进入这个全新的仙画世界,在不同设计上雇佣了多个团队,可以说是颇下了一番功夫。
像他这样功成名就的导演,其实不该贸然的尝试这种大制作和大背景的电影。
做好了自然是满堂喝彩大赚一笔,做差了就会被各种嘲讽和戏谑。
他以自己的最高投资比例,稳定的把握着选角权,能力不过关、形象不对角色的一律不入选。
而核心的几个位置,也全部由自己最信任的演员来担纲。
江绝与他互相信任着,几乎会投入全部力量来保护好这个作品。
屏幕上的号码不断地在倒数,终于到了戚麟的号码。
他回头看了一眼林久光,两人遥遥比了个手势,随后转头进入了试镜室里。
第一个房间里只有一份剧本。
戚麟本来以为这次会是笔试,在看到剧本时立刻进入了角色,开始研究里面的字句和内容。
难道等会儿要表演这一幕吗?
他快速的记忆着台词,下一扇门的门把手上又开始倒计时。
戚麟不断地深呼吸着,把所有的台词都刻在脑子里。
时间还剩三分钟。
他开始看对手的台词,开始安排等会儿对戏的节奏。
还剩一分钟。
他开始调整心态,试图让自己等会在面对导演的时候能表现的好一点。
时间到。
戚麟抬起头来,上前两步开了门。
然后眸子一紧。
这是一个纯白的房间。
没有导演,没有摄像头,四面都是墙壁。
但是在墙角,有一根柱子,压着一个满脸血污的人。
那个人是江绝。
他几乎在看清那张满是伤痕和血污的脸时,心里猛的一抽,却不敢走上前去。
如果自己没有猜错的话,自己已经在隐藏的镜头前了。
从现在开始的每一秒,他都是玄幽。
那个人看起来疲倦而又脆弱,已经匍匐在地上睡熟了。
玄幽略有些茫然的扶着墙,略有些警惕的看了几眼外部的环境,确认附近有没有人。
他发现附近似乎只有这一个被柱子压下的人,略有些踌躇地往前走了两步。
那睡着的囚犯动弹了一下,似乎听见了脚步声。
“你……还好吗?”
玄幽伸长了脖子,试图观察他脖颈的伤口,以及发乌的十个指甲。
不,已经没有指甲了,他几乎遍体鳞伤,不知道被多少人虐待过。
玄幽露出同情的目光,想再往前走两步。
在他靠近的那一瞬间,那囚犯突然暴怒般的昂起头颅来,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声——
那囚徒两眼血红,连动作都像极了动物,四肢根本控制不好,胳膊和腿都抽搐着没办法支撑自己。
这不是人,这是个毫无尊严的动物。
“别怕别怕——”玄幽下意识地抬起双手,在他的嘶吼声中保持着距离,小声地哄劝道:“我不是来伤害你的……你……你听得懂我说话吗?”
对方一醒来就狂暴到了极点,明明一副人的样子,却根本不能说一句人话,如被禁锢的野兽般不住的咆哮挣扎着。
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仿佛在防备他随时对自己动手。
戚麟这时候环顾四周,想找些道具配合剧本,问题是他找了一圈,这房间里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
他认命的叹了口气,心想无实物表演就无实物表演吧。
玄幽走到角落里,用双手掬起一捧清水,自己先低头闻了闻——很好,没有毒。
他小心地捧着水,蹲到那囚徒的面前,用和缓的声音道:“你渴不渴?先喝一点这个好不好?”
下一秒,那暴怒的囚徒突然间猛地张口,竟然直接一口咬住了他的虎口!
那咬合的动作几乎下了死力气,疼的戚麟倒嘶一口凉气,偏偏又不肯松手,还在那里安抚着他:“你伤势这么重,再不喝点水真的会出事的。”
他疼的说话都有些哆嗦,偏偏护着那一捧水不肯松开。
那囚徒狠狠地看了他一眼,开始用极其狼狈的姿势舔他掌心中被洒的所剩无几的清水。
在掌心的水喝完之后,他干渴的开始舔地上溅落的湿迹,发出痛苦的喘/息声。
玄幽又去给他捧了一捧来,小心地想要检查他的伤口。
对方非常紧张地看着他,显然还没有完全放下警惕。
戚麟把一整幕拍完的时候,另一扇墙的门才终于打开。
他都不知道自己拍了多久,只在离开前看了眼再次披头散发着昏睡在地上的江绝。
咬人是真的没舍力气啊……他现在虎口都挺疼的。
林久光也试镜结束出来的时候,脸上都有些茫然。
他走到戚麟旁边,小声问道:“刚才——刚才那个,真的是江绝?”
戚麟抬头看向他:“简直像个动物,是吧?”
“完全是个顶着江绝的脸的动物啊……尼玛一句台词都没说能凶成那样,”林久光顿了一下,坐在他身边小声道:“我刚才差点被他撞着额头,差点就掐他脖子了……”
戚麟跟他闲聊了一会儿,两人等到所有人考核结束之后,听着审核官又过来不咸不淡的讲了几句,大伙儿再次散去。
等戚麟回到宿舍,江绝已经坐在书桌旁喝着咖啡看杂志了。
又是那副平静又斯文的样子,和刚才那个毫无理智的疯子判若两人。
戚麟进门看到他的一瞬间,有点不敢进门。
“嗯?”江绝瞥了他一眼:“怎么了?”
戚麟小心翼翼的靠近了一步,伸手想摸摸他的脸。
江绝伸脖子作势要咬他,两人又笑作了一团。
——我的男朋友每天都在玩角色扮演。
而且是真·角色扮演。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突然降温,从下午一觉睡到晚上九点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么能睡_(:з」∠)_
睡的迷迷糊糊地,突然做梦梦到自己码字,然后心里还在想时间快到了我还没更新——
然后就被吓醒了TVT
等会还有一更,发完了不好意思……
冬天实在太适合睡觉了_(:з」∠)_
☆、第 63 章
等待试镜结果的每一天, 好像都在等高考成绩和录取通知书。
虽然现在都三试了, 而且邮箱也是正确的, 但戚麟已经养成了隔一个小时就刷新下邮箱的习惯,想第一时间看到那封让人放心的通知。
他甚至有些神经质的怀疑自己是不是填错了邮箱,或者手机没有开声音提醒。
是不是自己在对戏的时候表现的不够好?之前确实出戏了几秒钟, 不,不会真的让久久拿到这个位置吧?
戚麟就这么眼巴巴的等了六七天,中间为了缓解心情还去看了眼江绝演的新话剧, 然后继续刷邮箱——
七天了, 还是没有。
等到第八天的时候,白凭忽然打了个电话过来:“我今天刚好出差回来, 一起去喝杯咖啡怎么样?”
戚麟差点以为是三试通过了,看到这个消息又紧张了几分。
不会是挽尊然后再淘汰吧……
他快速地回复了个好, 然后催着助理开车过来,接他去那个指定的咖啡店里。
现在因为还是工作日, 店里的人并不多,驻唱的女歌手抱着吉他哼着悠闲的歌,气氛放松而舒适。
白凭帮他点了一杯蓝山, 自己则要了杯纯牛奶。
戚麟在坐下时看见那一杯牛奶, 眉毛跳了一下。
然而他并没有和他谈论有关三试的事情,反而开始聊这部小说的创作过程,以及剧本和小说的区别。
戚麟按下心里的浮躁,听着白凭抿着冒着泡泡的牛奶讲着相关的设定,渐渐地开始跟他提问题。
有很多深入的东西, 他确实很不理解。
比如,为什么云烨在决战之际会恐惧——它明明之前继承了先龙藏在碧海之下的龙珠,不仅力量全然恢复,而且还顿悟了更强大的仙术。
再比如,为什么玄幽这个角色……在剧情里这么圣母。
他对人不设防,虽然知道世间有善有恶,却总是以最善的一面来揣度别人。
所以在故事的后半程里,被他逐渐医好的云烨几乎全程都在明里暗里保护着他。
其实这两个角色,和现实中他和江绝的性格,都不太贴合。
江绝在戏里成了心狠手辣甚至滥杀无辜的邪龙,而他却变得单纯仁慈,如同神父一样想要救赎天下的所有人。
这样温厚而清澈的性子,能成为最后的赢家,他自己其实是不太相信的。
“其实,探讨的还是不同角色,对力量这个东西的定义和运用。”白凭喝着热牛奶慢悠悠道:“从云烨记事起,它就一直被力量所伤,被力量折辱,所以当它恢复力量以后,第一反应就是去伤害和报复回去。”
但作为天生的巫祝,玄幽从记事起,就被族人引导和教育着,跟着老巫祝们到处行医游走,见证着天下皆苦。
所以他们最后的选择和结局也不一样。
戚麟不知不觉地和他聊了一个下午,等反应过来时间过了很久的时候,抢先起来去前台买了单。
他在付账的时候,下意识地想问问三试的结果,最后还是忍了下来。
哪怕没有过,公司那边应该也会通知的吧。
白凭是开车过来的,刚好顺路把他载回学校,一路又闲聊了些别的。
直到下车之前,白凭随手拿了颗柠檬糖,递给了他:“这是附加的奖励。”
“——什么的奖励?”戚麟茫然道。
“你通过四试了。”白凭笑了起来:“提的几个问题都非常不错,是有认真思考过的。”
戚麟愣了一下,接着那颗糖大脑一片空白:“四试——四试?!”
“在你之前,我去面试了三个人。”白凭笑眯眯道:“三个人都试图跟我套近乎刷好感,就一个人问了点剧本相关的东西,而且很肤浅。”
一个好的演员,如果没有独立思考的能力,只能跟着剧本当个念台词的机器,真的有些失败。
戚麟直到下车目送着白导远去,都还没回过神来。
他剥了糖纸,尝着酸甜的味道,任由其他路人注视着自己。
没过多久,兜里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你一定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林久光压低了声音道:“刚才,就在刚才,江皇约我喝咖啡了——是江皇哎!!!”
“然后呢?”戚麟有种不祥的预感。
白凭刚给他发了个特等奖,别是开玩笑吧。
他的心脏最近被考验太多次了。
“然后……她说我通过四试了!!!”林久光直接欢呼出来。
戚麟差点没站稳,努力保持着语气道:“真的?那恭喜啊。”
“我要演画画的那个神仙了哎!!”林久光扬高了嗓门道:“虽然不是男主角,但是可以去剧组找你们打拖拉机炸金花了,有没有很棒棒!”
你这小鬼说话能一口气说完吗?!
戚麟终于缓了一口气,把狂跳的心脏又摁了下去。
“我们大概不会玩炸金花,以及任何扑克。”
他顿了一下,还是颇为好心的补充了一句:“还有,不要和江皇,白导,以及江绝中的任何一个人,玩这种游戏。”
“麻将也不可以。”
这是他在《鎏金钥匙》的剧组呆了八个月学到的血淋淋的教训。
“怎么了?”林久光呆了几秒钟:“他们很厌恶这种游戏吗。”
“不,恰恰相反,他们几个都挺喜欢玩的。”戚麟一路回了宿舍,慢悠悠道。
“问题是,他们每个人,全都会记牌。”
哪怕把麻将洗三遍重新码好,江皇也能一眼找到自己要的那张牌在哪个位置。
他们一家子从来不在一块打牌,就是因为全都知道对方手里有什么,根本没法继续下去……
期末汇报演出结束之后,其他选修课和主修课的考试陆续结束,而金梧桐奖的颁奖之夜很快也要到了。
戚麟终于不用在暑假里到处跑综艺,难得的能在家帮妈妈打扫下屋子做做饭。
吴秋一女士表示非常欣慰,一度希望儿子趁着机会去重新学医好了。
戚麟第一千零一次拒绝了这个愿望。
他在SPF激流勇退其实已经让老爸得罪了一帮人了,要是真的息影转行,别说微博炸不炸,他爸的办公室肯定第一个炸。
而江绝也住在时都,不过暂时没空和戚麟一起出去玩儿。
现在是暑假,刚好还要去时戏院演出。
金梧桐奖的邀请函是同时递到他们手中的。
很巧的是,两个人都入围了最佳新人奖。
江绝在看到相关说明的时候,头一回开心的脚步都急促了,噔噔噔上了楼就去找正在敷面膜的老妈。
然后就撞见了白凭悄悄在面膜上画猫胡子。
江烟止听见脚步声突然醒了,看见白凭手里的记号笔,瞪了他一眼,把面膜给摘了下来。
后者假装无事发生,飞快地溜下去煮面去了。
“妈——《星途》入围了三项奖,而且我入围新人奖和最佳男主角了!”
他一脸的惊喜难以掩盖,快乐的像个小孩子:“怎么样!”
江烟止心想这孩子的性格真是被戚麟带跑偏了,扬起笑容道:“你爸爸也是颁奖嘉宾哟。”
江绝眼睛亮的像藏了星星似的,立刻道:“我去挑西服!”
一柜子的各种剪裁各种款式的西服跟服装秀似的换了一轮又一轮,白的藏蓝的深灰的全都试了一遍。
江烟止喝着咖啡看着他换衣服,慢悠悠道:“别紧张,你不会比我还好看的。”
白凭正端着小甜饼上楼,听见这话时非常配合的点了点头。
戚麟那边也跟过年了似的。
戚鼎虽然知道儿子喜欢演电影,可没想到


第一部就能入围。
《人鱼歌》入围了四项奖,而且票房也炸裂的颇为漂亮。
要不是因为这个重量级的电影有戚麟的演出,他想推掉SPF的那些工作其实颇要费些力气。
戚麟其实反应不大,因为他心里清楚自己演的是小配角,跟江绝争最佳新人奖不太可能,所以表现的还算淡定。
然而吴秋一女士直接请了一天假,陪他挑领带袖扣皮鞋,一度跟着戚鼎嫌弃儿子的品位。
“要稳重大方!奶油小生才穿白西装!”
戚鼎露出尴尬的笑容出来:“白色也还好……”
戚麟怕老妈期望太过,还是小心道:“妈,我可能就是过去走个过场,荣誉没有这么高。”
“不是第一名又怎么了?”吴秋一挑领带的动作一秒都没停下,不断地拿过来对着戚麟比划完又卷好了放回去。
“你看你小时候考第四名第十名,咱们也出去吃饭庆祝来着——大了倒是扭扭捏捏的了。”
她转身把卷草米色领带对着他的脖子一比。
“这条好看。”戚麟由衷道。
“不行,太轻浮了。”吴女士摇摇头:“社会青年才用这种款式的——咱们家什么时候有这种东西了?”
旁边的戚鼎不自然地咳了一声:“肯定是麟麟偷偷买的。”
戚麟默默看了他一眼,没有戳穿他。
金梧桐奖的当晚,几乎所有的看客都在饶有兴味的看着各种表演,听着主持人和各路嘉宾插科打诨。
只有入围的一众候选者心情紧张,台上的歌舞魔术根本看不进去,跟排着队领爱的号码牌似的非常忐忑,生怕轮到自己就没号了。
戚麟一路看着各个嘉宾上台领奖,看着魏风搓着手接过奖杯发表得奖感言,看着江皇在众人的高声欢呼中接过最佳女主角奖,几乎呼吸都有些紧张。
他可以接受自己没有得奖,但害怕江绝也落选了。
哪怕自己只是来走个过场,可江绝那么优秀,总该有姓名。
最佳男主角的奖项颁给了另一部电影的男主角,特写镜头切换到魏风和江绝的脸上,两人都笑意温和,没有面露遗憾。
时间的每一分秒都煎熬而漫长。
“那么,下面由我来宣布,最佳亚洲新人奖是……”白凭拖长了声音,忽然顿了一下,看着名单露出了笑容。
“先等等——我可以请江烟止女士上台一下吗?”
☆、第 64 章
江烟止?
为什么要找江烟止?
台下的众人露出意外的表情, 显然不太理解。
这入围的四位电影新人里, 和江烟止有关系的显然只有戚麟, 江皇也确实在公开场合夸奖过他的天赋和勤奋。
可是一般都没有颁奖人叫嘉宾代为颁奖的吧……
在一众的小声议论中,一束灯光打了下来,江烟止拎起裙摆款款上台。
她看起来是那样的美, 乌黑的长发被盘起宫廷式的发髻,耳边的祖母绿坠饰和脖颈间的钻石项链都在灯光下流光溢彩。
珠光宝气而又从容优雅,就连微笑的弧度也恰如其分。
当她站在儒雅而不失风趣的白凭身边时, 两人看起来实在般配极了。
江烟止拿奖无数, 如今拿了金梧桐奖的最佳女主角也是实至名归。
而白凭在业内还有一个称号,基本上都是粉丝们的称呼——白帝。
他本人横跨商业片和文艺片多个领域, 在国内外都拥有极高的声望,本人也已经是金球奖的终身评委, 可以说见证和参与了过去电影界最为辉煌的二十年。
荣耀如他也长期低调且深入简出,遇到粉丝也只说叫我白导就好。
白凭与江烟止合作的三部电影至今都展现了教科书级别的电影艺术, 可哪怕是最后一次合作,也在十五年前了。
在那以后,两人各奔东西, 再也没有合作过, 一度令两人的死忠粉们都颇为遗憾。
“大家肯定觉得,我是不是弄错人了。”白凭取下了话筒,忽然伸出了他的右手。
他们为了保护这一段婚姻,从恋爱结婚到生子后的共同养育,犹如避难一般隐匿了整整二十二年。
如今, 再也没有可以阻碍他们一家人在一起了。
江烟止在无数人的惊呼声中,将自己的手覆在了他的掌心上。
台下的议论声和惊讶的眼光越来越多,再淡定的人也忍不住交头接耳起来。
戚麟从看见江烟止上台的那一刻,就感觉连呼吸好像都有些跟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