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天色不早了。王爷一路风尘仆仆而来,现在定然是很累了,所以,请王爷在此好好
歇息吧。如果有什么事情要说的,也留到明日再谈吧,下官告辞了。”她起身动作很柔很慢,神
情之间蓦然清清冷冷,像是完全记不起刚才跟东陵昭的对话。
对着东陵昭,态度一如往昔。
不卑不吭,不热不冷,不亲不疏,好像在那一瞬间,他们之间的关系恢复到了初见时候的样
子。
东陵昭盯着上官飞燕的眼睛,他微挑的凤眸,一道暗光掠起。稍刻,他邪恶依旧,笑得魅惑
妖娆。
他靠近上官飞燕,自然地牵过她的手,按着她的肩膀坐回羊毛地毯之中,而后他自己随之安
坐了下来,与上官飞燕并肩席地而坐。
“九王爷。”上官飞燕侧目望着东陵昭,眼中是冷冷的光芒。这是她的警告。
东陵昭却无视她眼中透露的讯息,依旧故我,揽过她的肩膀,以强劲的内力压向她,令上官
飞燕同他一同倒向塌内。
上官飞燕被一道无形的压力压得坐不起来,她直躺在塌内,侧转一瞥,狠狠地瞪了一眼东陵
昭。
“王爷这么做,岂不是强人所难?”她毫不客气地拍开东陵昭压在她肩上的手。“难道王爷
就从不考虑一下别人的感受吗?”
东陵昭望着她明眸之中涌动而起的两簇火苗,知晓上官飞燕已然动怒。
可是——
“如果本王考虑别人的感受,那么就无法考虑自己的感受了。”他揽手一握,紧紧地握上她
挣扎的手。
“所以,比较起来,本王觉得还是考虑自己的感受比较重要一些。上官钦,今晚,你没得选
择,你只能跟本王同塌而眠。”
“你——”上官飞燕翻身想要动弹,却根本没有力量抗衡东陵昭无形而逼来的压力。
当下她咬牙磨了磨。
上官飞燕,你要忍,要忍人所不能忍。
同塌而眠是吗?以为这种小事情就能压垮她了吗?这不就是区区一件芝麻绿豆小事吗?她非
古代女子,没有必要为此耿耿于怀的。
所以——
那就同塌而眠吧。
“王爷,请王爷收回内力吧,下官答应王爷同塌而眠便是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上官飞
燕是恨不得一拳打断东陵昭的鼻梁骨的。
但是——
她武功没他高,智谋没他高。
眼下只能暂时委屈自己,答应他的要求。但是日后,等她强大起来,她一定将今日的委屈以
十倍的代价还给东陵昭。
你等着,东陵昭,千万不要大意了,也千万不要得意忘形。总有一日,叫你笑不出来。
哼——
获得自由行动的上官飞燕,冷冷地哼了一声。
她侧躺在软塌的内侧,翻身过去,背对着东陵昭,理也不去理他。
而东陵昭在收回内力的同时,也没有再强求上官飞燕面对自己。他翻袖扬起,一颗圆润饱满
的夜明珠,淡淡地发着柔美的光晕,照亮着整个帐篷内的一切。
而后他安心地躺下来,笑着从身后圈住上官飞燕,紧紧地抱着她,而后闭上他撼人心魂的单
凤眼,桃红色唇瓣浮起淡淡的笑意。
他的气息真的很好闻。
很安心,很安心。
也许从渝城那一觉醒来之后,他就一直怀念着这种安心的感觉。
所以,今晚无论上官飞燕如何反抗,他都不会让他逃脱他身侧的。
因为,只有他身上好闻的气息,才能让他沉睡。
而他,很贪恋这种淡淡的芳香,怡人心脾。
闻着上官飞燕清新的气息,东陵昭渐渐地沉入了梦乡之中。
一直假寐的上官飞燕,闻听到身后细微均匀的呼吸声,她试着轻轻地叫了一声。
“王爷,王爷,王爷——”
连着三声,身后的人都没有反应。
上官飞燕心中一喜,她慢慢地开始移动身体。
然腰间的一股力量却阻止了她的行动。
上官飞燕盯着腰间一双困着她的手,她稍稍动了动,伸手缓缓地想要掰开东陵昭的手,但那
手却死死地扣在那里,越扣越紧…
无论上官飞燕怎么弄,东陵昭的手就是掰不开。
奇怪?
他不是睡着了吗?为何睡着的人,一双手还那么有力道?上官飞燕困惑地稍稍转身,视线静
静地落在东陵昭安睡的容颜上。
朦胧的夜明珠光辉斜照的他,看上去倦意很浓,他睡得很沉,很沉。
上官飞燕视线朝上,望着灯座内那一颗斗大的夜明珠,不由地纳闷。
怪异的人,睡觉的时候一定要放夜明珠吗?
回转身去,上官飞燕托着腮帮,睁着眼睛,竟然就这样度过了一夜。
第99章
临到拂晓之际,睁着眼睛累到极致的上官飞燕,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daxu.t她腰间的那双手,在她入梦的一瞬间,缓缓地脱离了她的腰际。
浓密纤长的睫毛随着晨起的清风微微颤动,东陵昭睁开眼眸,水波清澄,莹莹柔亮。
他一觉醒来,神清气爽。
桃红色的唇角漾开一抹满足的笑容,他拂指一拢眼帘前的飞舞青丝,侧转而躺,视线无意而
落,静静地专注着上官飞燕蜷缩而起的侧影。
眉峰霎时微凝,他伸手,轻轻一翻动,便将上官飞燕的身子轻轻地翻转过来,正面迎上他的
目光。
视线中,上官飞燕睡得有些沉。
一夜未合眼的黑色痕迹,落在她微翘低垂的睫毛洒下的阴影部位。
睡着的时候,看不见她那双清透碧玉般的眼睛,却能够想象她淡淡而笑,清波潋滟的样子。
她的肤色很白,白得有些透明,那缕缕血脉青线,在她紧贴脸颊的手背上,可以清晰地看到
纵横青线的脉络走向。
她的眉很淡,淡得若刚出生婴儿的细细绒毛,柔软而平滑。此刻就算在睡梦中,她的眉间依
旧微蹙着。
是不悦他强逼着与他同塌而眠吗?
东陵昭眼中莫名地飘起了淡淡的雾气,那雾气看上去很妖娆,迷离他深邃沉寂的眸子,看不
透他的心思。
他玉指伸出,想要点醒她的手指,却在临到她眉宇之间的时候,看到她憔悴的消瘦容颜,莫
名地弯了弯,轻柔地刷过她的眉宇,缓缓地展平她蹙起的眉尖。
等到他惊觉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东陵昭按在上官飞燕眉宇上的手指僵了僵。
他急速地缩回了手,似沾染到热烫的沸水一般。
嗯?——
睡梦中的上官飞燕忽而轻轻地发出一声呻吟声,她似很不习惯怀抱空空的感觉,身体不由地
移动过去,揽手一抱。--
直到温暖舒意的感觉充斥着她的怀抱,她嘴角淡淡地流泻笑意,头颅不断地磨蹭着,直到找
到一个舒适的位置,脸颊紧贴上东陵昭光滑凝脂的脸庞,她才安稳了下来。
东陵昭望着死死抱着他的上官飞燕,他感觉到她温暖的气息浮动在他发痒的脖颈之处,刺激
着他紧绷而起的身体。
他甚至可以感觉到一股热血涌动上来,直冲他的脑门。
这就是他需要支付的代价吗?
东陵昭绝世无双的单凤眼,掠起一道复杂的光芒。
上官钦可是一个男人,就算长相娇柔一些,可他是个真正的男人。
东陵昭啊东陵昭,你怎么可以对一个男人有反应,你该不会真的——
他脸色徒然大变,神情极为不自然。
他扬手一推,想将上官飞燕从他的身上推开,却不知道睡着的上官飞燕跟醒来的上官飞燕完
全是两个不同的人。
她一旦入睡,睡相及差,喜欢抱着大狗熊一样地抱着人睡。也因为如此,云翩翩跟她同塌安
睡了几回,便不再愿意跟她同塌而眠了。
因此东陵昭努力将推开她的时候,她反而会越发地靠拢他,紧紧地缠上他,不让他动弹半分

“小白,别动,让我在睡会儿,再睡五分钟也好。”梦呓着的上官飞燕,压根不知道她此刻
抱着根本不是她家养的宠物狗,而是危险万分的九王爷东陵昭。
她的手自然地缩紧,抱着东陵昭的头,深深地埋下去,那娇嫩如花的红唇还时不时地磨蹭着
东陵昭的脖颈。
震得东陵昭血脉膨胀,惊跳起来,飞身掠出了帐篷。
碰——
失去依靠的上官飞燕,头颅重重地碰撞在塌上。
疼痛的感觉,令她茫然地睁开眼睛,拼命地揉了揉撞疼的额头。--
怎么回事?
还没有搞清楚怎么一回事情的上官飞燕,她头疼地坐了起来。当她视线淡淡一瞥四周摆设的
时候,顿时脑门被一道霹雳闪过。
这里是——
是她安排给东陵昭的住所。
不是她跟云翩翩居住的帐篷。
那么刚才,刚才她迷迷糊糊之中感觉抱住的东西,其实是,是——
会是东陵昭吗?!
老天啊!上官飞燕被震得灵魂出窍,震得无法言语了。
她自知她的睡相一直很差劲,所以昨晚才会极力反对跟东陵昭同塌而眠,就是担心会发生这
种出糗的事情出来。
而她昨晚明明一直睁着眼睛不睡觉的,她怎么到后来就睡着了呢?
上官飞燕懊恼不已。
她此刻除了自己在睡梦中占了东陵昭便宜的痛苦之外,还有深深的担忧。
那东陵昭该不会发现他其实是个她了吧?
上官飞燕颓然地倒在塌上,她拿起旁边的羊毛毯子,往头上一盖,大叹着。
完了,完了,这下真完了。
云翩翩来探望上官飞燕的时候,便看到上官飞燕一个人懒洋洋地躺在塌上,口中喃喃自语着
,不断重复地说着。
完了,我完了的字样。
当下她秀眉凝起,不解地拍了拍上官飞燕的额头。“大人,你这是怎么了?什么完了,完了
的?”
上官飞燕抑郁地从塌上翻身坐起,她眼睛水汪汪地凝视着云翩翩。
“翩翩,事情严重了。”她狠狠地抱着云翩翩,在她的怀抱中寻求安慰。
“怎么了?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云翩翩见上官飞燕神情如此沮丧,不由地惊道:“莫非
九王爷他对你——”
该不是昨天晚上他们二人之间发生什么了吧?
上官飞燕看着云翩翩一脸震惊的样子,看透她此刻在想些什么,当下抬头,毫不客气地敲了
她的脑门。
“你在想些什么呢?告诉你,可别乱想啊,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云翩翩一听到上官飞燕如此说,当下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还好。”
“不好!”上官飞燕心情烦躁道。
“既然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为何不好?”云翩翩被上官飞燕的话给弄糊涂了。
上官飞燕看着云翩翩困惑不解的样子,她有些难于启齿地羞涩道:“其实,其实什么都没有
发生,那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一点点发生了。”
云翩翩好不容易落下的心又被提到了嗓子眼上。
“这么说起来,那九王爷是看穿了你的真实身份了?”云翩翩心急如焚,她不由地踱步来踱
步去。
“那怎么办才好呢?怎么办才好呢?”她急得团团乱转。
上官飞燕是看着更加心乱了。
“翩翩,你不要在我的面前走来走去了,我看着更慌。”
“干脆这样好了。”云翩翩一个箭步冲过来,拉着上官飞燕的手。“飞燕,我看你还是赶紧
逃跑吧。这样吧,我回去就给你收拾一下行装,你就赶紧跑吧,跑得越远越好,千万不要让他们
在看到你。”心急之下的云翩翩,喊了上官飞燕的真名。
上官飞燕大惊失色,她跳下软塌,推开帐篷的门帘,四处张望了一番。见四下无人经过,当
下安下心来,返回帐内。
“翩翩,你刚才可吓死我了。小心隔墙有耳。”上官飞燕拉着云翩翩,压低嗓音道。
云翩翩这才意识到刚才差点铸成大错,害了上官飞燕。
她面有愧色,喏喏道:“大人,我,我——”
“没关系,翩翩,别往心里去,我知道你也是为我急的。只是——事情还没有到最坏的地步
,我们现在只是凭空猜测而已,还没有肯定东陵昭是不是真的就发现了我的真实身份,所以,我
们现在只能以静制动。要是我这么一逃,反倒被人怀疑上了。”上官飞燕冷静下来的时候,她心
中有了计算,觉得事情还没有坏到这个地步。
当然,她之所以会有这个想法,是因为东陵昭到现在都还没有回到账内。如果他真的,真的
发现了她的女儿身,那么,那么事情绝对不会那么平静的。
“可是——”云翩翩还是很担心上官飞燕的安危。“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大人,翩翩不
能让你再出事的。钦他——”想到过世的上官钦,云翩翩眼眸便蒙上了一层水雾,她心痛不已。
如今望着跟夫君同样面容的上官飞燕,她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悲剧再一次在她的眼前发生。
她不允许,她绝对不允许!
“大人,你还是听翩翩的,还是赶紧逃吧。”
“翩翩——”
上官飞燕凝了凝眉,正举棋不定的时候,帐外的门帘却被人轻轻卷起。
云翩翩跟上官飞燕霎时屏住了呼吸,静静地盯着门帘处的动静。
看到来人是寒烈之时,二人很明显地呼了一口气。
“大人,夫人,你们都在这里啊。”寒烈见到云翩翩在这里,显然有些意外。
“是寒烈啊。是这样的,我见大人昨晚一夜未归,这才出来找大人的。刚好看见大人在这里
,便跟大人在这里聊了一会儿。倒是寒烈,一大早的来找大人,有事吗?”云翩翩站在上官飞燕
的身侧,笑脸盈盈道。
“属下来找大人,确实有事。”寒烈对着云翩翩恭敬道,侧头他转向上官飞燕。“大人,九
王爷那边出了点问题。”
寒烈的神情看上去有些不太自然。
云翩翩跟上官飞燕心下一沉,她们相视一眼。难道真的出问题了?
第100章
“寒烈,九王爷那边究竟出了什么问题?”终究是上官飞燕,镇定地问道。--
.daxu.t
寒烈踌躇不定,冷硬的唇线紧紧抿起。
“寒烈——”上官飞燕缺了耐心地唤道。
寒烈冷着脸,终于还是开口了。“九王爷让大人过去一趟,伺候王爷,伺候王爷——”
上官飞燕心头一宽。还好不是指那件事情。
“伺候王爷什么?”她追问道。
“九王爷要大人伺候他沐浴更衣。”寒烈冰冷的脸,此刻很臭。
上官飞燕听罢,倒见怪不怪了。这个东陵昭昨晚都敢提出跟她同塌而眠,今日只不过提出伺
候他沐浴更衣,已经是大巫见小巫了。
“本官知道了,这就过去。”官高一级压死人,何况还是阴晴不定的摄政王东陵昭。上官飞
燕经过昨晚跟东陵昭的对话,心里头可算是明白一件事情了。
那就是凡事有什么地方可以为难她的,可以令她难堪的,可以令她不爽的,东陵昭都乐意去
做,并很感兴趣地去做。
所以,应付他的对策就是,隐忍着,暂时地委曲求全。
古有名言,大丈夫能屈能伸。
何况她都算不上什么大丈夫,乃是区区一小女子而已。能屈能伸这四个字做起来就更为容易
一些了。
寒烈跟云翩翩在旁,大为惊讶。
上官飞燕怎么可能眉头都不皱一下,就应允了东陵昭的无理要求呢。而且这个无理要求,摆
明了就是想要羞辱上官飞燕,上官飞燕又怎么可以轻易地答应下来呢?
寒烈跟云翩翩都百思不得其解。
上官飞燕知晓他们眼中流露的是什么意思,但是她却无法向他们解释关于东陵昭怪异的癖好

他的洁癖症很怪异,不容许属下任何人动用他的东西,也不容许任何人靠近他的身侧半分。
--
但他却很喜欢指使她干这干那,也不介意她动用他的东西。
所以,她能告诉寒烈跟云翩翩,告诉他们,说九王爷东陵昭只会容许她在身侧伺候,只会动
用她摆设的东西,只会居住她亲手布置的房间吗?
恐怕她这么说出去的话,就足够引起他们两个人的猜疑了,而这个猜疑,多少带点难以言喻
的暧昧色彩。
而她不想寒烈跟云翩翩有这种误会产生,所以她干脆什么都不说,什么也不解释。
有时候,沉默是一种最好的诠释方式。
因为她沉默,寒烈跟云翩翩还会觉得她这么做,是有必须要去这么做的理由。
果然——
在上官飞燕沉默不语之后,寒烈跟云翩翩眼中的困惑慢慢地淡化了,很快随风消散了。
“那大人,委屈你了,早去早回,记得好好地保护自己。”云翩翩深深地望了上官飞燕一眼
,她抬头轻柔地替上官飞燕整了整衣衫,拍了拍她衣衫上的皱痕。
嗯——
上官飞燕温柔地笑了笑,她吩咐寒烈道:“寒烈,送夫人回去。”扬风一起,她的身影走出
了帐内,缓缓地朝着东陵昭沐浴之地而去。
那里,他雪白如月的外袍已挂在屏风之上,只剩一件单薄的内衫,依稀可见他完美比例的伟
岸身躯。
上官飞燕踏步进去的时候,他那莹莹发光的手指,正背对着她,轻轻地宽下他裹身的最后一
件内衫。
内衫滑落他光滑细腻的肩膀,露出他精瘦刚韧的后背。
那里,刀痕、剑痕、鞭痕、烧痕等等,各种各样的伤口,纵横交错在他的后背之上。
这些伤口很明显是旧时伤口,时间很久了,结成了疤痕,跟他的肌肤融合在一起,化成一道
道突出的粉色痕迹。
只是——
上官飞燕现在看着,依旧觉得触目惊心。--
看着他后背层层叠叠的伤痕,有几处,几乎是致命的伤口,刀痕留得很深刻,她在想,当时
他是怎么逃过的呢?
“你来了。”低沉魅惑的嗓音。
在上官飞燕来不及反应的瞬间,东陵昭的身体已经沉在了浴桶之中,浸泡在袅袅而起的水雾
之中。
浴筒内大半的热水遮盖了他后背所有的伤痕,氤氲水面漂浮的雾气,迷离了他绝美的容颜,
看不透他深邃眸子里此刻在想些什么。
碧清而起的水花,哗啦——哗啦——
从他的掌心,覆盖下来,从他的肩膀上缓缓地流淌下来。
“你还站在那里干什么?难道派过去的人没有告诉上官大人来这里究竟是干什么的吗?”东
陵昭单凤眼中的水波此时冷冷的,没有一丝丝的邪气。
上官飞燕暗叹一声,快速上前三步。
“下官是来伺候王爷沐浴更衣的。”她躬身低头道。
“既然知道,还呆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过来替本王擦背?”东陵昭单凤眼冷冷一瞥,视
线淡淡地落在浴桶边上的白净方巾。
上官飞燕定了定神,她赶紧拿起那块白净的方巾,沾湿了热水,手指微僵地按上他的后背,
轻轻地擦洗起来。
东陵昭在上官飞燕触手碰及的一刹那,身体僵硬。
他明显感觉到水底之处,他的身体在悄悄的变化之中,水花浮沉。
“王爷,这个力度可好?”上官飞燕尴尬万分地擦洗着东陵昭的后背,老实说,如果过去有
人说伺候美男沐浴是一件十分荣幸的事情的话,那么现在上官飞燕一定要告诉那个发花痴的女人
,伺候美男沐浴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悲惨最痛苦的事情。
尤其还是当对方不知道你是一个女人的时候,当你扮演着一个男人的角色时,那悲惨痛苦就
再添加十倍。
妖孽啊,罪孽啊。
上官飞燕闭上眼睛,她不想看到不该看的东西而刺激到她的眼睛。所以她的眼睛一直是朝上
的,手在不断地擦洗东陵昭后背上的同一个位置。
那个位置被她揉得火红火红了,而上官飞燕还在继续揉搓着。
“上官大人——”雾气之中,低沉的音色,淡淡地漂浮在空气中。“你是在向本王抱怨吗?

上官飞燕心下一凛,眼睛移下一看。
果然——
她都将他的右边肩膀处擦洗得红红亮亮,隐约可见薄嫩肌肤下的血丝了。
“对不起,对不起,王爷,下不为例。”上官飞燕将手轻轻地移到左边,她的眼睛同样朝上
,继续搓洗。
“上官大人,帐篷顶处莫非有金子吗?”东陵昭言辞之中隐含着三分冷嘲。
上官飞燕嘴角一僵,她尴尬地笑了笑。
“王爷真会开玩笑,真会开玩笑了。”啪地一声,上官飞燕连手带方巾,狠狠地拍在东陵昭
的肩膀上。
这声音,清脆而响亮。
上官飞燕惊觉失了手,她眼见东陵昭转过身来,一双单凤眼邪恶地盯着她的眼睛。
“看来上官大人是很不情愿伺候本王呢?”东陵昭桃红色的唇瓣泛起似笑非笑的流光,笑得
上官飞燕脚底一阵发寒。
“王爷说哪里的话,下官自然是愿意伺候王爷的,自然是愿意的。”为了表示她的诚意,上
官飞燕特意加重了最后一句的语气。
“是吗?”东陵昭笑容中带着危险,他眼波流转之际,上官飞燕已经警觉到他的危险气息,
然她退避的速度赶不及他靠近的速度。
在东陵昭闪电般出手的瞬间,上官飞燕的手被东陵昭抓住,探向水底。
上官飞燕惊愕地盯着东陵昭邪恶的俊脸,她刚在想他想干什么的时候,她的掌心里碰触到令
她难以置信的东西。
东陵昭这个家伙,他竟然让她给他擦洗那个地方!
饶是脾气再好的上官飞燕,此刻也实在是忍不住而火气上扬了。
“东陵昭,你别太过分了!”上官飞燕满脸通红地缩回了手,她狠狠地一甩方巾,落在东陵
昭邪气的脸庞上。
“谁爱伺候你,谁伺候,爷我不伺候你了!”上官飞燕愤而扬袖离去。
而东陵昭竟然不怒反笑。
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穿透了上空,震了帐外所有的人。
不过笑声戈然而止的时候,东陵昭双臂撑着桶边的时候,他的单凤眼中,竟然是无言的悲凉

他低眸死死地盯着清透的水底,那里,是他无法否认的变化。
原来——
原来他要找的人早就在身边了,只是——
老天真是太厚待他了,给了他一个男人。
苦涩的味道,浮上东陵昭桃红色的唇瓣。他嘴角魅惑的流光,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哗然起身,伸手轻轻一扬,内衫裹了他的身躯。
一件又一件,他慵懒无力地穿戴着衣衫,动作极慢极慢。而后,他优雅高贵地走出帐内,回
到了上官飞燕给他安排的帐篷里。
他进去第一眼便看到了有些凌乱的软塌,走上前去,他懒懒地坐下来,依稀可以闻到上官飞
燕残留下来的那股安心的清新气息。
他揽手一抱,将那羊毛毯子抱了一个满怀。
灯座上的夜明珠,此时还散发着淡淡的柔光,印刻进他的眼波之中。不知道为何,东陵昭凤
眸挑了挑,他宽大的袍子随意扬手一挥,那夜明珠便呈现完美的弧度落入了他的袖内,稳稳地呆
回了原地。
而后,他整个身体躺进羊毛毯子中,闭了眼睛。
有些事情,他真该想一想,想一想了。
第101章
云翩翩担心地望着一脸阴沉的上官飞燕。--
她自从伺候九王爷东陵昭沐浴更衣回来之后,那脸就冷得跟千年寒冰一样。一个人闷闷地提
来一桶又一桶的清水,在那里拼命地洗手。
她眼见上官飞燕的手都快要洗得冒血丝了,她却不知道疼似的,还在那里拼命地揉搓着。在
旁侧的她,实在看不下去了,因为上官飞燕的手已经清洗了不下三十多遍了,再这么清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