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特站在那里,显得有些突兀,他的脸上变幻了好几种表情,看上去尴尬又愤怒。
上官飞燕朝他扬手一抱拳,神情之间,毫无轻慢之意。
“至于这位想跟本官切磋武艺的卡特勇士,除了今日,他日任何时刻都可以。只要卡特想切
磋,本官一定奉陪便是了。只是卡特,你看今日这个时候,动武是不是不太妥当呢?”
上官飞燕给了卡特一个台阶,卡特若此刻再不识实务,只怕阿里大草原的牧民们都会纷纷起
来轻视卡特了。
当下卡特只得红着脸,拱手一抱拳道:“那么卡特下次再向上官大人讨教。”
上官飞燕轻轻一笑,她扬手一挥。“多谢卡特给本官这个面子,请壮士入席吧。”
卡特转身大步地回到了席位上,看上去脸色依然不怎么好看,但比原先缓和了许多。
此时,一道黑色身影,如风掠过他们的头顶。
是去而回返的寒烈。
他的手中,是一把传世古琴——春雷琴。
上官飞燕怜惜地接过这把春雷琴,视线定定地落在春雷琴身之上,看到原先被刺客损坏的地
方恢复如初,未留下任何的痕迹。
没错,这把春雷琴,本来成为她心中的一件憾事,但却在一年之前她流放关外的几天之后,
这把春雷琴却送到了她的手中。--
初见这把春雷琴的时候,看着完好如初的样子,她的内心是激动的,是喜悦的。
也不知道是谁将春雷琴修复完整送到她手中的,她真的很感激。她心中直觉地认定是梅子枫
送来的,因为当初在渝城的时候,他曾经要她弹奏一曲,只是那个时候她以春雷琴毁而回绝了他
的要求。
如今春雷琴在手,不知道为什么,上官飞燕觉得冥冥之中注定她跟这把春雷琴有着非凡的缘
分。既然如此,她就不想浪费这把春雷琴。
这一年里,她流放关外,有春雷琴相陪,跟着云翩翩学习琴艺,倒勉强可以弹奏得出场了。
所以当海明月提出要她弹奏一曲的时候,她也没有过往那般地没有底气应付了。
上官飞燕眸光盈盈,她手指轻轻一拨,琴弦挑起,发出悦耳动听的音色来。
随后,她安然坐下,将春雷琴稳稳地摆放在茶几之上,十指轻轻按在琴弦之上,调了调琴弦
的音色。
等到音色调得差不多的时候,她的十指开始灵巧地在琴弦上穿梭游动。
她笑容漾开,青丝翻飞。
清越悠远的嗓音,随风飘入众人的耳际内。
红尘笑恩怨了独舞随影伴夕阳
寒风漠人情薄昨日今朝梦一场
不若把恨与恋弃天边
只逍遥走一遭人世间
明月照醉今宵半曲琵琶夜更长
香消知多少又一年春花秋月两茫茫
两茫茫对月醉无人劝
上官飞燕歌喉一展,满场的众人屏住呼吸,静静地聆听这从来听过的歌曲,他们只觉得心情
随着她的歌声波动流转,随着她的音高,心绪上下起伏着。
天越高人越渺风风雨雨咫尺天涯路
日日夜夜寂寞唱着独角戏对影自怜
断琴弦怎能再续饮风雪红尘来去
斜负青冥剑横踏灵霄傲九天
东陵昭站在人群里,目光迷离地凝望着上官飞燕,他很欣慰地看到他弹奏琴曲的样子。大文
学.daxu.t
终于,终于他看到他动用春雷琴了。
过去的上官钦,琴艺一流,琴曲却无灵性,只有手法灵巧,却无玲珑之心。
现在的上官钦,琴艺三流,琴曲却秉持灵性,手法虽然看上去有些拙劣,但意境高远,直逼
人心。
好!很好!
不枉费他修复春雷琴的心思,今日能闻得此曲,也就算是物有所值了。
东陵昭一双单凤眼,流光潋滟,波光飞起。
台上的上官飞燕,神采飞扬,依旧吟唱着。
破苍穹枕边梦泯罢情仇装罗裙
镜中鬓天边云金钗凤佩点绛唇
静静落江边枫舞翩翩
潇潇散檐下雨连绵绵
胭脂飘冷阁绕圆月冰风凄更寒
叹花开花落又一年夏雨冬雪两茫茫
两茫茫对月醉无人陪
少年帝君握紧手心地凝视着台上高唱的上官飞燕,看着他自由自在地高唱着,毫无顾忌的高
唱着,跟当日在君前吟唱是不同的。
今日的他,是因为愿意唱,喜欢唱才唱。当日的他,却是被迫而唱,这其中的区别,从他展
露的歌声之中,便可以一窥而知。
因此,东陵煜此刻的心境是复杂的。他更没有想到的是,不肯在君前动用春雷琴的他,今日
却在这里,在这个淳朴民风的阿里部落动用了。
不但动用了春雷琴,他还花心思地编制了新的词曲,就为了给阿里盛会助兴吗?还是——
他原本就喜欢上这里,所以甘愿将他喜欢做的事情,都愿意在这片土地上奉献出来。
就如他在京都看到关外来的密函一样,他几乎不敢相信那些政令法条是出自上官钦的手中。
他一直以为上官钦一介书生,文采虽佳,学识丰富,但却只会纸上谈兵,不足实用。但是他
亲眼看着他的政令法条一条条地落实在阿里部落,一步一步地达成了原先任何大臣都无法解决的
问题。
这让他心惊的同时,更是大惑不解。
这个上官钦,变得几乎不再是上官钦,而是感觉——
就像两个人一样。
看着他在台上谈笑风生的样子,看着他镇定自若地拨弄着琴弦,扬风而起,潇洒自然,浑然
天生,没有丝毫的矫情做作。
这样的上官钦,真的是他过去认识的上官钦吗?
往事历历在目,东陵煜漂亮的眸子,越来越深沉了,他困惑的视线,紧紧地盯着台上的上官
飞燕。
天越高人越渺恩恩怨怨相忘在梦里
日日夜夜寂寞唱着独角戏彻夜难眠
断琴弦怎能再续饮风雪红尘来去
斜负青冥剑横踏灵霄傲九天
上官飞燕的手指却按在了最后的小节之上,缓缓地落下了完美的音符。
随着琴声一止,她的歌声也到了尾声。
琴曲落幕的时候,在场的众人是痴迷的,久久未从上官飞燕的琴曲之中走出来。
直到——
“上官大人,弹得真好,真好,太好听了!”海明月激动地喊道,她明眸秋水,闪闪而动,
对着上官飞燕的面容,神情变得痴痴迷迷的,脸蛋因为情绪波动而红得耀眼。
“明月从来没听过那么好听的琴曲,上官大人,你真的好厉害,文采武功,皆是一等一等的
好。”她朝着上官飞燕竖起大拇指,言谈之间,欣赏之意,不言而喻。
海明月的称赞,让众人从痴迷琴曲之中回味过来,他们纷纷地高举双手,大喊着:“上官大
人,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坐在席位上的卡特,一张脸全黑了,他朝着上官飞燕怨恨地望了一眼,转身离开了席位,愤
愤不平地回他的账下去了。
上官飞燕在台上看到卡特怨愤离去的背影,她的两侧太阳穴,又开始隐隐作疼了。
这下,事情是越来越麻烦了。
她还想着化解跟卡特之间没必要的误会,但是这个误会,现在看来,恐怕是要更深了。想到
这里,上官飞燕娇嫩如花的唇瓣,不由地浮动一抹淡淡的苦涩来。
“上官大人,上官大人,明月要敬大人一杯,为大人这一等一的琴曲干杯。”海明月却拿来
酒杯,要跟上官飞燕庆贺。
上官飞燕盯着海明月牢牢霸着她的手臂,她微微动了动,悄悄地挣脱开她的手。“对不起,
明月小姐,恐怕,恐怕——”眼尖的她,忽而看到人群中一道熟悉的身影,姗姗而来。
她不由地喜上眉梢,起身朝着那道神情跑去。“夫人,你怎么来了?”
云翩翩温柔地笑了笑,她将手中的披风,体贴地给上官飞燕系好。“夜深露重,这关外不比
关内,晚了,该多添加一件衣衫才是,免得着凉了。”
“还是夫人想得周到。”上官飞燕欣喜着接受了。平日里,对生活方面的事情,上官飞燕一
向是不太在意,随性便好。
倒是云翩翩,老是想着她,为她细心地打点一切。在关外的一年里,还真多亏了云翩翩的温
柔细心,她才有心思一门扑在公务之上,不为其他的小事而分心。
眼下见她担心她而来,自己却是单薄衣衫,未曾添加,当下明白她最近几日忙着为她做春衫
,倒却忘记照顾她自己了。
莫名地,上官飞燕眼眶一红,她解下身上的披风,轻柔地系在云翩翩的身上。“夫人是女儿
家,理当更加照顾好自己才是,你看你看自己,出来都不加件衣衫,要是你着凉了,可让本官怎
么办?”她笑着替云翩翩理了理鬓前被风吹乱的发丝。
海明月望着他们一对璧人,相拥而立,莫名地鼻子开始发酸,她使了小性子,转身哭着跑开
了。阿里酋长望着女儿伤心离去的样子,他暗叹一声,却无可奈何。
东陵昭站在人群中,望着台上的那对玉人,看上去明明很般配,他却不知道为何,单凤眼中
起了波痕。
“上官大人跟夫人二人,果然是意笃情深,琴瑟和鸣,羡煞旁人啊。”低沉魅惑的嗓音,是
久违的熟悉音色。
上官飞燕心中一沉,她蓦然转身,便见到人群之中缓缓地走出一位绝代风华的男子。
他凤眸含笑,衣袂飘飘。
泼墨青丝,不扎不束,随风起舞。--.daxu.t
第97章
这样的人儿,天下本就罕见,除了东陵昭,还有何人有此风貌呢?
上官飞燕微微挑了挑眉尖。--
既然东陵昭已经到了阿里,那么少年帝君东陵煜,也应该到了。
她视线略过东陵昭的肩膀,淡淡望去,果见离东陵昭不到三丈之处,站着一位俊俏霸道的少
年。
看他龙眸熠熠,光泽浮沉之态,上官飞燕不由地苦笑一声。
果然——
他们恐怕见不得她过着如此舒坦爽心的日子,想必刚才人群涌动呐喊,必是出自他们的杰作

想着,尽管上官飞燕心中不悦,面上还是一贯的温文浅笑,淡雅如尘。
“九王爷既然已经到了阿里,怎么不提早说一声呢,这样本官也好亲自前去迎接九王爷。”
她缓步而行,行至东陵昭的面前,彬彬有礼道。
东陵昭凤眸流转,他眼波晃起,桃红色的唇瓣习惯性地浮起一抹放荡不羁的笑容。
“本王若是提早告诉了上官大人,恐怕就听不到出自上官大人之手的琴曲了。此曲只应天上
有,人间那得几回闻啊。”东陵昭跨步而来,他凤眸莹光闪烁,视线定定地落在上官飞燕发旧发
白的书生儒袍上,看着她衣衫飘起的单薄,一对好看的双眉不由地微微凝起。
“本王若是没有记错的话,发往关外的官员俸禄足够上官大人年年穿新衫了,上官大人却着
书生旧衫,莫非有意而为之?”吏部拨放的官员俸禄,他曾过目过。他上官钦虽在流放官员名册
之上,官阶连降三级,但皇上却并未亏待过他半分,依旧按照朝廷三品大员的官阶派发给他。
东陵昭妖娆的单凤眼,眸中光色忽而飞旋扬起,他唇角的笑意加深,眼底的冷意同样浮动。
上官飞燕察觉到东陵昭身上忽而散开的危险气息,尽管他笑容依旧,但那笑容中的邪气更盛
往日。
不由地,她纳闷着,她不知道她自己哪里又得罪他了?低头,她看了看自己一身书生旧衣,
并无觉得有任何不妥之处。--
衣衫旧虽旧点,但是穿着比新衫还要舒服。何况呆在关外这个地方,穿着锦衣玉袍,办起事
情来反而跟阿里大草原的牧民们起了生疏之意,倒是书生旧衫,让他们看着亲切一些,而沟通起
来自然也就事半功倍了。
可是眼下东陵昭为何突然对她的书生旧衫那么感兴趣了?她衣衫穿什么样的难道还碍着他不
成?
当下,上官飞燕淡眉拢起,她不解地反问道:“本官只是觉得这旧时衣衫穿在身上也无不妥
之处,王爷为何介意本官如何着衣呢?如果王爷看着本官这身衣衫,觉得太过寒酸,有对王爷轻
视之意的话,那么,本官去账下换一套新的衣衫也就是了。”她真的有些搞不懂这个东陵昭了,
他是不是洁癖洁得有些过头了?
然上官飞燕只是随口那么一说,东陵昭却当真了。
“也好,确实该换套新衫来。”
呃——
上官飞燕当下瞳孔扩大,她惊愕当场。
这个家伙他——
上官飞燕正哭笑不得之时,那少年帝君东陵煜缓步而来,他冷冷地看了上官飞燕一眼。
“上官爱卿。”他神情淡漠地唤了一声。
上官飞燕立即回神,低垂下头。
“微臣上官钦参见皇上。”她提袍一落,单膝跪在尘土之中。
本参加阿里大草原一年一度盛会的牧民们,看到上官飞燕这么一跪,当下呆了呆。
那席位上的阿里酋长倒反应得快,他当下领着一干众人,相继跪在上官飞燕的身后。
“草民阿里拜见皇上。”
东陵煜龙眸淡淡一扫,而后静落在上官飞燕低垂的白净面容上。
“都起来吧。--”
“谢皇上。”上官飞燕提袍而起,她镇定自若道:“皇上一路风尘,不如先到本官的账下歇
息吧。”东陵煜到此,必然令阿里大草原上的牧民们拘束,无法进行他们的盛会,所以上官飞燕
提出这个建议,也是避免双方尴尬。
少年帝君东陵煜意味深长地望了上官飞燕一眼,而后他点了点头。“走吧。”
上官飞燕见东陵煜爽快地应承下来,当下便吩咐阿里酋长继续开展他们的盛会,由她陪同少
年帝君东陵煜回到她的帐下。
一入上官飞燕的账下,东陵煜发现帐篷内的摆设相当简单朴素,只有一些必须的生活物品,
无一件像样的装饰品。
上官飞燕见东陵煜跟东陵昭二人打量了她的帐篷之后,神色看上去皆不太好看。
当下她上前施礼淡笑道:“微臣这里确实简陋了一些,不过本官早就接到皇上要来阿里的消
息,所以早些天已经派人布置好了皇上跟九王爷安歇的帐篷。这会,微臣就带皇上到下榻之处前
去看看。”
嗯——
少年帝君东陵煜淡漠地应声,他转身,盯着上官飞燕身上的一袭书生旧袍,龙眸之内不由地
晃悠起细细的波痕来。
“上官爱卿倒是节俭得很。”
东陵昭关注她的衣衫不够,连皇上也来参合一脚。看来,皇上很在意她有没有接受他的恩典
啊。
上官飞燕想着,不由地摇头笑了笑。
“启禀皇上,平日里下官倒不是节俭的。只是今日是阿里大草原一年一度的盛会,阿里酋长
邀请微臣前去参加,微臣想着若是一身锦衣玉袍前去,定然会令百姓心生拘束之意,反倒破坏了
他们的兴致。这不,让拙荆找了好久,才挑出这么一件适合参加盛会的旧时书生衣衫来。”上官
飞燕特意加重最后一句话的语气,其言下之意,皇上的恩典,她上官飞燕全部接收着呢,并无一
丝一毫的推辞。
说起来,他这一年拿到的朝廷俸禄恐怕比在京的三品官员还要多,更何况,还有内务府发送
过来的绫罗绸缎不下百匹,还有一些珍贵的摆设品之类的,比如银白点朱流霞花盏、缠枝牡丹翠
叶熏炉、青花底琉璃花樽、青鹤瓷九转顶炉、攒金丝弹花软枕等等。
本来皇上的原意是好的,他大概觉得在渝城一案上委屈了她,他内心有愧,所以在用度开销
方面,极尽所能地弥补她。
只是——
老实说,这些东西摆放在她的帐篷内,简直是暴殄天物,不伦不类。她要那些东西放在好看
干什么呢?
这里的游牧民族,她来的时候,连三餐温饱都成问题,而她却用着那些无用的装饰之物,不
觉得心里有愧得很吗?
若非皇上赏赐之物不能变卖掉,上官飞燕当初还真想将这些除了摆着好看,其他别无用处的
这些珍贵之物全给当卖了,换些实用性的农具来。
不过——
终究她还没有胆大包天到这个程度。因为在这里,除非银鹰王朝灭亡了,皇家赏赐之物才能
流向民间,否则的话,便是有谋反之意,其心可诛。
但话说回来,好在有这么一些赏赐物品来撑撑场面,要不,皇上来了,上官飞燕还真不知道
去哪里弄些装饰物,摆放在皇上的下榻之处。
而当东陵煜看到那些罗列在账单上的物品,原本是给上官钦用的物件,此刻一一地呈现摆放
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的眼神变了变。
“上官大人果然会过日子。”
东陵煜的口吻之中夹带着冷嘲之意,上官飞燕不是没有听出来。但是此刻,她也只能装糊涂
了。
“多谢皇上夸赞。”上官飞燕轻轻一笑。“微臣听到皇上如此一说,倒是安心了。皇上既然
满意下榻之处的话,那么容微臣告退一会儿,微臣还得陪同九王爷,让九王爷去看一看他的住所
。”
东陵煜淡然地看了上官飞燕一眼,而后龙袖微扬。
“去吧。”
“谢皇上,微臣告退。”上官飞燕躬身退出了东陵煜的下榻之处,转而迎向身侧的九王爷东
陵昭。
“请九王爷跟下官来,下官给九王爷安排的住所便在皇上的旁侧。”上官飞燕作了一个请字
,她在前带路,领着东陵昭来到一处清雅幽静的住处。
帐内的摆设,如同上官飞燕帐内的摆设基本一致,没有任何的妆点,只有简简单单的生活物
品。
但每件物品皆是崭新的,塌上被褥、软枕皆一色的雪白,洁净清雅。
“不知道九王爷可满意?”
东陵昭视线淡淡地巡视了一回,他凤眸微微扬了扬。“看来,上官大人深知本王的喜好。”
他知道他喜欢干净。
所以就安排这么一处干净如雪的住所给他。
可是他知道吗?
“不过本王并不喜欢这个地方。”
上官飞燕神色一愕。上次在渝城,她已经见识过东陵昭洁癖的程度,因此,这次,这个地方
是由她亲自动手,将住所弄得一尘不染,物品件件崭新,皆由她自己摆放,并不曾让人动用过,
他还不满意吗?
上官飞燕不由地轻叹一声。
“早知道九王爷不喜欢,下官也无须亲自动手布置了,交给下人打点便好了。”真是劳心劳
力,浪费她的功夫。
东陵昭显然是被上官飞燕的话语给震到了,他单凤眼中分明地掠起一道惊诧之光。稍刻,他
神色恢复如常,笑得魅惑。
“如此本王倒不应该拂了上官大人的一片心意。”
上官飞燕瞬间抬眸,不解地望向东陵昭,他这个意思是在告诉她,他要住在这里了?
“不过——”
她就知道东陵昭没有那么好安置。
“本王还有一个条件,那就是,上官大人今晚跟本王同塌而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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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上官飞燕听罢一瞬间,惊得说不出话来。--
“腾”地一声。
她从羊毛地毯上弹跳了起来,她不敢置信地凝视着东陵昭。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东陵昭却是凤眸微挑,一道魔魅之光流转眼底。
他桃红色唇瓣微微扯动,完美的弧度勾勒而成,笑若飞旋的梨花,美得妖艳动人。
“怎么?这个条件很难吗?”他直视着上官飞燕的眼眸,心下不解,为何他的反应会如此强
烈?
难道——
“莫非上官大人,担心本王会吃了你不成?”他眼角眉梢止不住地流淌邪恶的笑容,倾身上
前三步,逼向上官飞燕。
“王爷说哪里的话,下官怎会有如此荒唐的想法。”上官飞燕惊得后退三步,她不悦地瞪了
东陵昭一眼。“只是——王爷时时刻刻想着处处为难下官,王爷难道一点也不觉得累吗?”
她暗暗抱怨道。她很累,好不好?不想一直跟他玩这种费脑力的游戏下去,那样,迟早有一
天,她会因为抓狂而提把剑上来,忍不住砍向东陵昭致命的咽喉部位。
东陵昭见上官飞燕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脖颈处,桃红色的唇角莫名轻扬上翘。他单凤眼中顽劣
的光泽一起,逗弄上官飞燕的心意更浓。
他看着她退后三步,他便逼近三步。
直到上官飞燕退无可退,避无可避,将她困在墙角之处。
“本王一向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上官大人可是本王费心费力找出来的聪明人,跟上官大人
交手,本王怎么会觉得累呢?”他邪恶地勾了勾唇角。“本王不但一点也不会累,反而会觉得浑
身通透,淋漓舒畅得很呐。”
上官飞燕皱眉地平视着他单凤眼中熠熠而闪的流光,她感觉她鬓前两侧的太阳穴,正在突突
地跳动着。
“可是王爷不觉得将智慧用在戏耍下官身上,也太浪费你的才智了吗?”上官飞燕简直汗颜
地望着东陵昭。--
他堂堂一个权倾天下的摄政王,要忙的朝廷大事多如牛毛,为何非要跟她这么一个毫不起眼
的小人物抬上呢?
上官飞燕心中思忖着,她也没跟东陵昭结下什么恩怨啊,也没有让他仇恨到非要时刻置她死
地的过结啊。
为何这个东陵昭就不放过她呢,为何偏偏要为难与她,偏偏要喜欢恶整与她呢?
上官飞燕暗叹一声,心中实在是憋屈得很。
东陵昭却心情很好,他好像看着上官飞燕过得不好,他就越开心。上官飞燕直觉认定这个家
伙的脑袋一定有问题,她狠狠地推开他,想要从他的身边离开。
东陵昭却快一步地扣住了她的手腕,修长伟岸的身躯紧紧地贴上她的身体。“上官大人说错
了一件事情。”
上官飞燕疑惑地回望着他,默然地等候着他的下文。
“如果没有上官大人陪着本王过招,催发本王才智的发挥,本王的很多治国点子,恐怕还想
不出来呢?”他笑得好讨厌。
“所以,本王在上官大人动心思,其实一点也不浪费,相反,本王是在收获。”
上官飞燕简直无语了。
她无奈道:“为何是我?”天下聪明之人比比皆是,她不认为她的聪明才智已经威胁到东陵
昭必须要关注到处处戒备她的地步。
这个答案,东陵昭也无法回答。
“凑巧,刚好因为是你,所以便是你。”他只能给上官飞燕这样的答案。
而这个答案对于上官飞燕来说,如同一句废话一样。
她再叹气。
“那么王爷,何时才会玩腻了这个游戏?”如果有个期限的话,她还有个盼头。
东陵昭定定地望着上官飞燕冰清透亮的一双眸子,他轻轻笑起。
“本王也不知道。--”
他确实没办法回答上官飞燕,因为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个期限有没有尽头。
上官飞燕郁结在心,她就知道,东陵昭就连一丝丝侥幸的机会都不会给她。
而她以后的人生,真的要一直陪着他斗下去吗?
望着东陵昭俊美绝伦的侧脸,上官飞燕心中一沉,东陵昭啊东陵昭,你知道不知道,跟你斗
,这个很花费心力的,好不好?
上官飞燕头疼地揉了揉眉间,长叹一口气。而后她像是无奈地接受了这个事实,冷静地坐回
到了羊毛地毯上。
此刻的她看上去很安静,很安静,低垂着头,双眸紧闭,似在暗叹悲伤一般。
东陵昭凤眸眼角一挑,他轻轻地移步,缓缓地蹲下身子,伸出修长干净的手指,慢慢地朝着
上官飞燕的下颚骨探去。
恰在此时,上官飞燕突然抬首,她睁开眼眸,碧清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