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炎也早已痊愈,会偶尔过来看看她,每次离开时眼里都难掩黯然。
云娆自知这辈子与苏炎无缘,若是能活得下去还好,或许还能与他一结情缘,只是她是短命之人,只能负了他一片真心。
身体既已恢复得差不多,也是她该离开的时候。
40
云娆不知道惜月那边情况怎么样了,那日离开时让她想办法把婚期拖上一拖,她月内会赶去京城找她。
惜月给了她她的腰牌,要去寻她也是极易的事。
她已经因为受伤耽搁了不少日子,断是不能再拖下去的。
心里这么计较着,云娆已开始着手准备离去的事,她没什么行李,所以也不用特别准备什么,因而这日用过晚膳后,安子渊去书房寻书,云娆先回房,一时间还未入睡,便也就开始收拾行囊,行囊还未收拾好,安子渊便已回来,一进屋便瞧见放在床上的包袱,以及看着她正忙活着折衣衫。
黑眸一凛,安子渊走了过去,视线在床上的包袱望了望,而后落在云娆脸上,“你要走?”
云娆没想到他回来这么早,原也没想好是否要与他告别,但既然已经被瞧见,也就站直了身,望向他,轻轻点头,“嗯,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谢谢安公子这些日子的照顾。”
那日在苏炎房中她便提过她会离开,因而对安子渊而言应也算不得意外才是。
心里这么想着,云娆也就没在意,转身去继续叠衣裳。
一只手压在了她的包袱上。
云娆望着那只白玉般的手,抿了抿唇,抬眸望向他,眼里带着询问。
“你要去哪?”他问。
云娆没说,也不能说。
他的手将她的包袱抽了出去,手一扬,便将报复扔在了身后的柜子上,包袱里的衣衫凌乱撒下。
云娆眸中带了恼意,“你这是在干什么?”
“云娆,在我没有找到解药前,我不会让你离开!”安子渊定定望着她,声音微冷,很坚持。
云娆恼怒地抿了抿唇,绕过他,走向柜子,拾起散落的衣衫,胡乱地塞到一起,用力绑了个结,转身便走。
一只手扣在了她的肩上。
“云娆!”安子渊的声音也沉了下来,“别逼我对你动武!”
云娆咬了咬唇,转过身,望向他,“安公子,你与我有什么关系吗?我要去哪里与你何干?还是,你也想让我留下来给你试药?”
安子渊眸色沉了沉,却是极力压制自己的脾气,“云娆,我说过,我不会让你死,在我没有找到解药前,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视线。”
“那天若不是我命大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只是一块灵牌!”
云娆想也没想便应道,应完又不自觉地咬了咬唇,“对不起!”
她低声道歉,她与他非亲非故,确实没有任何立场指责他。
安子渊眸色暗了暗,轻抿着薄唇,没有应,抓着她肩膀的手不自觉地松开,却又倏地紧紧扣住。
“云娆,你要怨我恨我怪我我随你,但是无论如何我不会让你离开,我会解了你身上的毒,一定!”
云娆牙一咬,手抓着他扣在肩上的手就要拉下来,却被安子渊疾手在她身上点了穴。
“对不起!”他垂下眼眸,将她放回了床上,伸手替她解了穴道。
“你先好好休息。”低声说完,安子渊已转身离去,在门口吩咐人好好看着她。
这一晚安子渊并没有回这里,自从她受伤以来他每天晚上都会在这里照顾她,即便是她伤好后,他也依然会回这里,每天晚上就在她的床侧躺下,没再碰过她,只是拥着她入眠,好几次她半夜醒来都是蜷缩在他怀中,被他的手臂牢牢箍着,小心翼翼却又用力很大,有种想要将她揉入骨血中的错觉。
床畔冷了一夜,云娆却一夜好眠。
第二日她试着出门,安子渊安排的人并没有拦着她,也没有跟着她,哪怕是她走到了门外也没有人限制她的自由,只是她知道,安子渊派的人在暗地里跟着她,不会干扰到她,却不会放任她独自一人。
这样的认知让云娆心里不快,在外面晃了圈便回了府,人刚回府,便意外地在花园里遇到了苏炎。
苏炎看到她还是有些腼腆,过来与她打招呼,云娆也是浅笑着和他打了声招呼。
苏炎心细,察觉到她眉眼下的不快,赧颜问道,“云姑娘,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愁眉苦脸的。”
云娆摇了摇头,“没事。”
“有什么事和我说没关系的。”苏炎急急道,“若是云姑娘信得过我的话。”
云娆望向他,勉强笑了笑,“真的没什么事。”
苏炎往四周扫了眼,压低了声音,“是不是和跟着你的人有关?”
云娆讶异望向他。
苏炎赧颜地笑了笑,“我也是习武之人。”
“他们是子渊派来跟着你的吗?防止你离开?”苏炎小心问道,却是一语中的。
云娆忍不住朝他望了眼。
“云姑娘你是真心想离开吗?”苏炎压低了声音问道,状似随意地与她并肩在花园中散步。
云娆轻轻点头。
“若是云姑娘真心想离开此地,或许我能助姑娘一臂之力。”
云娆不自觉望向他,“我不能连累苏公子。”
苏炎赧颜一笑,“我与子渊素来交好,他也不是那样的人,会随便迁怒治罪于人。”
云娆有些犹豫,她欠着苏炎一条命已是无以为报,如今却要再次麻烦他。
“云姑娘,我……我只是心甘情愿这么做而已,姑娘莫要往心里去。”似是明白云娆的顾虑般,苏炎赶紧道,“我也知道姑娘心思不在我身上,这一世我不敢奢望什么,只求来世还能再遇到姑娘。”
云娆望向他,冲他露出一个笑容,“苏公子是好人,一定会遇到比云娆好千百倍的姑娘的。”
苏炎苦笑摇头,“她们再好,也终不是你。”
云娆不自在地笑了笑,自知命不久已,也不敢随便承诺什么,若是侥幸活下去还好,无法活下去,只是空给人期待罢了。
“云姑娘……”
“叫我绾绾便好。”云娆打断他,“我原来叫绾绾,苏公子不用与我这么客气。”
“绾……绾绾……”苏炎有些不自在地叫了声,“看的出来你在这里待着真不开心,若是你不嫌弃,可以随我离开,我……我也可以好好照顾你。”
云娆抿了抿唇,“谢谢苏公子,我想要离开,但是也没办法随苏公子回去,我还有别的事。”
“没……没关系啊,你若是真想离开,我可以带你离开,哪日等你忙完了,随时可以回来找我,我等你。”
“苏公子……”云娆有些为难,她不想再欠他的人情,还不起。
“若是你觉得为难,我也不强求,若是你什么时候想要离开了,我帮你。”苏炎缓缓道,从袖中掏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竹管,“这是八方楼用来联络的信号,你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欢迎随时找我。”
说着教她怎么使用后,聊了会儿便离开了。
云娆拿着那根信号管,心里也没有底,她知道苏炎帮得了她,却又担心他因此被安子渊怪罪,本想通过自己离开,可是试了两日,却总也没办法摆脱安子渊的人,安子渊也两日没过来,想找人闹也没处说理,没办法下,云娆只能找苏炎。
苏炎让她过两日假借游玩之时出府,在城郊明月山那边,他借着伪造遇刺之际把她带走。
这个计划有些风险,但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对于苏炎的人品云娆还是信得过的,他只是想要带她走,并没有别的小心思,这点自信她还是有的。
因而与苏炎商定好后,云娆只要求他不要伤到任何人后便开始不动声色地准备。
两日后,用过早膳,云娆依约出去赏玩。
安子渊听闻她要出去走走,并没有开口阻止,只是深深地望了她一眼,那眼神看得云娆心惊,不知道他是否已经知情,她自认这几日是没有露出任何马脚的,与苏炎也只是在院子里遇上,并没有刻意地避开众人,但安子渊是什么样的人云娆也是心知肚明的,因而也不敢掉以轻心,只是不动声色地迎着他的目光。
“天这么冷,怎么还到那么远去?”安子渊终于开口,声音淡淡。
“赏雪。”云娆淡应,人已冷淡转身,自从受伤以来,两人便一直这般相处着。
“让小蛮给你多批一件衣裳吧,外面天冷,你身子尚未恢复完全。”安子渊浅淡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嗯。”云娆轻应,人已消失在门口。
安子渊看着那道瘦弱的身影慢慢自视线中消失,平静的面色随着渐远的脚步声而慢慢变沉,薄唇紧紧抿成了一丝薄刃,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紧,而后倏地抬起,大手一挥,“噼里啪啦”一阵凌乱响声后,桌上东西悉数被扫落在地,在地上碎裂成碎片,凌乱散落一地。
屋里的婢女心惊胆战地望着这一切,无一人敢出声。
无常小心翼翼地朝安子渊望了眼,想了又想,终是小心开口,“公……公子,要随云姑娘过去吗?苏公子那边怕是不会过去的,毕竟云姑娘和他的事比……”
“随她去!”安子渊沉声打断,往地上的碎片望了眼,面色淡淡,“差人收拾一下。”
人已往外面而去。
无常心惊胆战地看着安子渊的背影,自小跟在安子渊身边,从未见过他发过这样的脾气,与往日飘逸脱尘截然相反。
他本是没胆子再出声,但是想着云娆自此可能离开,终是有些忍不住,冲着安子渊的背影道,“公子,若是苏公子这次只要美人,云姑娘跟他走了的话……”
“她爱跟谁跑跟谁去!”安子渊突然出声暴喝,无常被生生吓了一跳,顿时噤了声,盯着安子渊的背影不敢说话。
安子渊已不理他,快步而去,背影也藏着一丝暴戾。
作者有话要说:明晚九点准时更新
41
云娆直接往明月山而去,那边是高门子弟往日狩猎蹴鞠嬉闹的场所,周边有不少别院山庄,静谧,却不失幽雅。
云娆往与苏炎约好的明月池漫步而去,那边倚着皇家的别院,冰雕雪景最是秀美,地势平坦开阔中又藏着九曲回环,别院外还有皇家侍卫看守着,趁乱离去再好不过。
云娆脚程慢,跟着她的那些人也是慢悠悠地跟着,云娆无所谓,只是在那处慢悠悠地赏着雪景,不觉与苏炎约定的时间已到,苏炎却不见身影,四周也平静得不见一丝波动。
云娆想着他路上或许是被什么事耽搁了,也就没在意,可是如此等了约莫两柱香后一直未见到人心里不免有些担心,生怕他是不是在路上发生了什么事,却苦于自己没了武功,也不知道他现在人在哪只能差曲小蛮带着苏炎留给她的信号管去八方楼分部寻人,她在原地焦急等待,这一等便是一个下午。
苏炎没有来!
看着日头一点点地自山那边隐去,四下苍茫,慢慢被黑暗吞噬,曲小蛮终于出现,却也只是一个人出现。
曲小蛮看着她,眼神隐约有些不忍,“姑娘,别等了,苏公子来不了了。”
“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云娆闻言急急问道,生怕他出了什么意外,他若是因为她出了事……
“他没事,人好着呢。”曲小蛮不以为意地撇撇嘴,“总之,姑娘您还是别等了,他今晚不会出现的。”
“为什么?”云娆还是不解,追问道。
曲小蛮却是不愿意讲,只是摇了摇头,“回去吧,男人总有比承诺女人更重要的事要做。”
曲小蛮说的含糊,云娆没怎么明白,却又似是已明白,忍不住自嘲一笑,他没事便好,没有来又怎么样,他并不欠她什么,他至少为了救她奋不顾身过,还有那么一个人把她放在心上过,那便够了。
苦笑着转身,抬头间,人却怔愣住,他什么时候来了。
一身月白锦衫,负手立在树下,如墨的黑眸正静静地望着她,眸色深浓,如这黑沉沉的夜,无边无际地深沉下去,也不知来了多久,她竟一直没有发现。
看到她望过来,他缓缓走向她,在她面前站定。
曲小蛮往两人望了望,识趣地退了下去。
他的手落在她冰冷的脸颊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撩着她脸颊上被风吹下的乱丝。
“你等了他一天。”肯定的语气,很平静,又似带着些沉。
“你怎么来了?”云娆轻问。
安子渊没应,只是望着她的眼睛,“你爱上他了吗?”声音低沉,语速平缓。
她怔了怔,爱上了吗?她从来没有想过是否爱上,只是这么多年来,他是唯一一个会把她的生死放在第一位的人,她只知道,跟着他在一起,她很温暖。
“你没有爱上他!”
冰凉的指尖重重地点着她的脸,指腹从她脸颊上重重划过,带起一阵冰凉的湿意。
那湿意让她愣了愣,下意识地抬起手去摸,她哭了吗?
中途被他的手拦了下来,玉润般的长指轻移到她的下颔,突然捏住,抬起,迫使她望着他。
“你没有爱上他!”他盯着她,低低地重复刚才的话,指尖下却不自觉地用力。
她微微皱了皱眉,眼里隐约带着不解,他捏得她下巴隐隐作疼,那双黑眸越发无边无际地黑沉下去。
“云娆,”他的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微微地用力,他的声音却依然清浅而低缓,却隐隐带了一丝让她生惑的冷沉,“告诉我,你没有爱上她!”
她微怔,抿唇望着他不语。
下巴倏地一痛,下意识想要垂眸时,他却倏地捏着她的下巴抬起,头急俯而下,两片薄唇狠狠擒住她微冷的双唇。
冰凉的触感在唇上蔓延,她下意识地想逃开,后脑勺却被他的手掌狠狠箍住。
他的手掌极用力,牢牢地托着她的头,不让她有丝毫逃脱的机会,紧覆住她双唇的唇,仿似带着火,又带着冰,啃噬吸咬着她的唇,甚至是带着些许的残虐。
云娆先是怔然,而后是死命地挣扎,他却箍得死紧,她越挣扎,他的手掌越将她往怀中揉,唇上的啃噬甚至带了丝血腥的暴戾,她从他的凶猛的啃噬中尝到了他隐忍的盛怒,似是要借着这样的唇舌蹂躏将他的怒意发泄般。
他是因为苏炎才这样的吗?
云娆怔愣了下,扯着他衣衫的手有瞬间的停顿,而后主动地反手紧紧搂住他,甚至是主动地缠住他的舌,青涩回应他的吻。
她的主动反倒让安子渊眼里掠过疑色,她从不会这般主动回应他,即便是在两人情浓时,她也总是羞涩而被动的,如今的主动……
云娆却没给他深思的机会,柔弱无骨的两手沿着他的腰际往上,抱住他的头,指甲在他光滑的后颈无意识地轻蹭着,脚尖踮起,热切地回应他的亲吻,如丝般的眉眼闪着勾魂的魅惑,柔软的身子有意无意地在他身上轻蹭着,撩起一把火。
他往她望了眼,在她的指甲几乎从他的脖子上刮过时,双手突然凶狠地将她抱起,带着她进了就近的皇家别院里,甚至是直接避开了欲向他行礼的侍卫,施展轻功直接往他在东苑的主卧而去,踢开门,再将门狠狠踢上,边吻着她边纠缠着到了床边,推着她往床上一倒,身子也跟着紧覆上来,火热的手掌随之覆上她的衣服,用力扯下她的腰带,甚至来不及扯下她的衣服,手掌已将她身下的亵裤撕得粉碎,指尖似是带了火,一点一滴地地收进她的双腿间,在那道细缝间来回捻弄轻扯。
云娆不自觉地弓起了身子,对下腹间慢慢盘旋而起的快%感并不陌生,却强烈得几乎将她淹没,让她不自觉地扭着腰想要避开,他却压住了她的大腿,长指捻起那处的软嫩,任它们在指间颤抖湿润。
熟悉的感觉在腹下积攒,她不自觉地呻%吟出声,身子扭动得越发厉害,却刺激得他的手指动得越发的狠,她在那悍然的刺入中抵达高%潮,
如同被抛上岸边的鱼,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终于撤离了那只手,却依然紧紧地压着她,硬热的那处抵着她已泥泞泛滥的那处,强势却不容拒绝地抵着她,让她感觉到他的存在,白玉般的长指轻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望着他。
“云娆。”他哑声唤着她的名字。
她从方才的快意中稍稍回过神来,而后敏感感觉到□抵着的硬热,那陌生的触感让她羞赧,以及心惊,下意识地缩着身子要逃开。
他却紧紧抵着她,不让她逃离,声音嘶哑,只是不断哑声轻唤着她的名字,低哑的嗓音里有着她陌生的隐忍及别的情绪,那种读不懂的隐忍让她怔然,不自觉地望着他,往日飘逸不染红尘的出尘公子,如今俊脸上已染上一抹潮红,额上冷汗细密,发丝微凌乱垂下,有股湿漉漉的情%色魅惑。
熟悉,却也陌生,也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会有这种属于凡尘男子的动人。
“云娆。”低哑而执着的嗓音,“不许离开!”
伴着落下的嗓音,他腰一沉,她一个闷哼,他进入了她,凶狠,且不容忽视。
他拉着她的手,十指紧扣地紧紧将她压在身下,不给她丝毫反抗的机会,身下一个狠狠地抽动,他掐着她的腰,狠狠地退出,再狠狠地进入,顶得她的身子无力地往床头处缩去,又被他紧掐着腰往回拖,再狠狠地进入。
云娆有些受不住,被扣着的手蜷起想要收回,即使是在意乱情迷时,她依然记得她的手要收回,他却没给她任何收回的机会,至始至终都紧紧地与她十指紧扣着,直至她受不住晕厥而去。
大滴的汗珠从他垂下的发丝中低落,落在她雪白的颈侧,一切归于平静。
安子渊在她身侧躺下,将瘫软在床的她拉入怀中,枕着他被汗水濡湿的胸膛,手掌轻拿起被他扣得有些发红的手,指尖从那些修剪得精致的指甲上轻轻划过,盯着那指缝处几乎与肉色无异的粉末,捏着她手指的手不自觉地一紧,伸手拿过一旁的布幔,慢条斯理地拧成一个小小的尖角,在她指缝间轻轻擦拭着。
云娆刚睁开眼便见他在替她擦拭指甲,抿了抿唇,强撑着坐起身,望向他,轻问,“怎么发现的?”
他没有抬眸望向她,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捏着她的指甲,“你筹划多久了?”
“从我和你的第一次开始。”她轻应,往他怀中缩了缩,柔弱无骨地倚在他的胸前。
他没应,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着她微湿的发丝。
云娆微微跪坐起身,双手环住他的脖子,胸前的敏感有意无意地轻蹭着他微湿的胸膛,望入他的眼睛,“安子渊,你爱上我了吗?”
他望向她,没有应她,她却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他的答案。
忍不住一笑,绝美的容颜,勾人魂魄,他有些怔然,她已倏地覆上他的唇,有些狠,等他反应过来时已来不及,淡淡的药味在舌尖味蕾上蔓延开来,很快充斥着他的舌尖。
平静的黑眸风暴骤起,手快而急地掐上她的肩膀,想要将她推开,手臂却已经使不上力来,浑身使不上力气,药效发挥得极快,也极猛。
他拼命要将她舌尖抵着的药丸避开,却被她死命抵着,那药丸在她唇中就已被咬破,被她的舌尖送抵他舌尖时,遇湿则化,快得他躲避不及。
黑眸中的风暴渐渐归于平静,只有一丝深沉的痛和挣扎,以及嗜人的狠戾。
“云娆,你够狠!”她的唇终于退开他的唇时,他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即使是浑身瘫软了下来,那只手依然死死地钳住她的肩,黑眸也是死死地、狠狠地盯着她,隐约猜到她要干什么,却使不上劲儿。
云娆从未见过这样子的他,褪去平日的淡漠出尘,急怒交加,带着隐隐的狠厉。
轻轻抿了抿唇,她抬起头,指尖轻抚着他的脸颊,盯着他逐渐涣散的眼眸,看着那点凌厉一点一滴地褪去,慢慢变得迷离恍惚,才轻声开口,“安子渊,对不起!”
他依然死死地盯着她,浑身的意志都被用来抵制体内的药效,手臂也是紧紧地钳着她,她甚至能感觉到那种快脱臼的巨疼。
云娆不敢妄动,只是轻轻望入他的眼中,“安子渊,你真的爱上我了是不是?还是你只是以为你爱上我了而已?我也想爱你呢,可是我活不了几天了,而且我也不敢爱你了。无论任何时候,我终究是被你舍弃的那个,十年前如此,十年后亦是,我都可以理解的,可是我也是会痛的。”
手轻轻搭在肩上那只青筋浮现的手上,轻轻抚摸着,她没有望向他,只是平静道,“从十岁没有了家开始,我就一直是被放弃的那个,被你放弃,被萧润放弃,尽管你们对我没有任何的责任,可是我也想在我撑不住的时候,有个人心甘情愿地护着我。可是那个人不是你,这么多年来,只有苏炎愿意为我这么做了,也只有他愿意为我这么做了,我贪恋他带给我的那点温暖,若是我有幸活着,我想我是愿意跟着他走的,我只是想像个正常人一样活着而已。”
话完又忍不住一笑,“我知道我痴人说梦了,我走了,谢谢你曾经让我快乐过,我很抱歉扰乱了你的生活,如果可以重来的话,或者我在找上你之前就能想起我的过去了,大概我就不会去打扰你了,若是还有下辈子,希望我们都不会再遇到彼此。”
话没说完,眼前却已经一片迷蒙,她抬起手摸了摸脸,触到一片湿润,不得不抬起头把眼底的湿润逼回。
撑在床单下的手突然被用力握住,她微微地讶异,垂眸望向他,看到他眼中又一点点地泛起狠意,他在极力和体内的药物抗争,捏着她的手几乎将她的手腕捏断。
她疼得眉梢微微皱起,却还是忍不住牵了牵唇角,扯出一个笑,盯着他的眼睛道,“你放心好了,这药里带了忘忧散,好好睡一觉,醒来之后你不会再记得这世上还有个云娆了,这对你而言也挺好不是吗?”
不会有这个人的记忆,就不会有念想也不会有痛苦了。
唇角扬起的笑花越大,眼前的迷雾却越重,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滚落,滴在他如玉般光洁的脸颊上。
“对不起!”她捂着嘴哽咽着道,而后缓缓地低头,轻吻上他的唇。
想要离开时,后脑却突然一紧,他的手重重地压在了她的后脑勺上,不让她离开。
“云……娆,你……敢!”他艰难开口,声音狠,眼神也凶狠得似是要将她吞噬。
她毫不怀疑若是他现在是安好的,会不会将她吞噬。
她感觉得到他手臂的颤抖,他只是在强撑着。
她望入他的眼睛,“安子渊,你又何必呢,你强撑一分,这药便反噬你一分。”
“不……许……走!”他死命压着她的头,用尽全身气力挤出这几个字来。
她微微愣了愣,惨然一笑,“对不起!”
将他的手拉开,她未再留恋,拾衣穿上,转身而去。
“咚!”
指尖刚触上门板,身后突然传来巨响。
她下意识地回头,面色微变,安子渊狼狈地跌落在地,他想借着那点疼让自己清醒。
“云娆,你敢走出去试试!”他厉声警告,每说一个字,手掌便收紧一分,手臂上青筋狠狠凸起。
她咬了咬唇,没有走过去,只是紧咬着唇哑声道,“安子渊,好好睡一觉,明天之后你的记忆力不会再有云娆的。”
拉开门,未再有丝毫犹豫。
“云娆……”身后传来安子渊急怒厉吼,她却已不再回头。
42
一个月后
大安皇宫,布局华美的月华宫里。
云娆百无聊赖地坐在窗边,指尖轻点着窗台吊兰,阳光星星点点洒下,悠闲,却不惬意,心情轻松不起来,环境再闲适也是枉然。
无奈地扯了扯唇,云娆收回手,习惯性地往手腕望了眼,指尖从那道已蜿蜒至手腕之上的红丝上爬过,随着日子飞逝,这红线倒是越发地狰狞了,今日还能活着竟也觉得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