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娆对是否会完婚是完全无所谓的,惜月公主毕竟是已被安排住进了这宫中,人是已经安全到了大安皇宫里,若出意外也是在这大安国境之内,与云泽无关。
云娆没有易容,入宫前以感染风寒为由戴上了面纱,她的体型与惜月差不多,蒙着面纱很轻易便能混过云泽的送亲队伍,而入了宫,大安宫里人只知惜月公主是云泽第一美人,却不知道这第一美人长相如何,只要不刻意去向云泽求证,云娆这张颜要骗过宫里的人也是极易的。
而云泽作为劣势的一方,大安断是想不到云泽在和亲上还会造假的。反倒若是她易了容,死的时候有时间处理得干净还妥当,若是死得突然,让人察觉了她其实是假的惜月公主,反倒是给云泽酿成了大祸。
云娆对云泽没有爱,那里虽是她的家,却也是毁了她家的地方,当年的事她并不知情,她的父母是否真的造反她年纪尚小也无法知道个中原委,只是被以那种方式抄家,想来其中也是有些猫腻,只是她自己都活不成,亦是没法子再去给家人翻案,更别提报仇之类的,她不想云泽因她而横遭祸端,只是心疼那块土地上的百姓,与皇室之人无关,会代替惜月嫁进来,只是她欠着惜月一条命,也欠着她一个承诺,以她三个月不到的自由换惜月一辈子的幸福安康,怎么说来都是赚了的。
她不知道安子渊怎么样了,不去关心,也不敢去关心,那日既是已喂他服下忘忧散,那便是没再期盼他还记得她。
是她擅自闯入他的生活,又擅自赖上他的,她所经受的都是她自找的,他所遭遇的痛苦却是她的任性导致的,她唯一能弥补的,就是让他彻底地忘了他,这样也好,他忘了她,她离开了这个世界,两人就如同从未相遇过,不相遇,便不会纠缠。
抬手抚了抚隐隐抽疼的心脏,云娆缓缓起身,人未及走到梳妆镜前,门外已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公主,出事了?”刻意压低了的娇柔女声,是惜月的贴身丫鬟翠西。
当日为免露出破绽,惜月将她陪嫁过来的几名贴身丫鬟留在了她身边,但是因为大安这边多疑的性子,最后能留下来的也只是翠西以及曲小蛮两人,这反倒是帮了云娆,人多嘴杂,人少了反倒是安全些。
她一来这里便被安排住进了这月华宫中,除了没有举行大婚,皇上倒是挺厚待她这云泽来的“惜月公主”,遣了不少丫鬟过来照顾着,只是云娆喜静,早已过不惯被人人前人后伺候着的日子,因此伺候的丫鬟虽多,却都只是留在外厅候着而已。
云娆看翠西敲门敲得急,示意曲小蛮过去开门。
曲小蛮人没到门口,门已被翠西从外面推开。
“发生什么事了?”云娆问,看翠西神色焦虑,心里掠过不安,生怕自己这替身的身份被揭穿了。
“皇上遇刺了。”翠西压低了声音道。
云娆神色一凛,“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方才,皇上在来月华宫的路上。”翠西低声道。
云娆拧了拧眉,她虽住进来小半个月,却从未见过大安的皇上,他也从未召见过她。
惜月以一个公主之尊嫁了进来,人被安排进了后宫,皇上却连召见都未曾召见过,外人看着是在给云泽下马威,替她这一假公主委屈,云娆反倒是乐得轻松,可如今皇上是在前往她宫中途中遇刺,这中间似是多了些玄妙的东西,她这是该过去看看还是假装不知情不过去看呢?
云娆不懂宫中这套规矩,自是没什么主意,不过去吧怕别人说惜月端着架子生闷气,过去了,但皇上那边似是也没广而告之遇刺的消息,若是那边有心隐瞒,过去了反倒不好。
“这事儿多少人知道?皇上伤得重吗?现在宫中情况怎么样?”沉吟了会儿,云娆缓声问道。
“听说伤得很重,但是不知道事实如何,宫里现在已戒严,全面封锁消息不让传出去。”
云娆好看的眉梢拧起,既然是封锁了消息,那便是不想让外人知情,她这会儿过去探望在有心人眼里反倒是有些欲盖弥彰,倒不如按兵不动。
心里打定了主意,云娆也就安下心来,嘱托翠西不要四处乱说后便安心歇着去,一觉便睡到了下午。
夕阳已开始西斜,云娆在屋里待得闷,便想着往御花园去散步,宫里既然有意封锁了皇上被刺的消息,她便也就假装不知情,该吃便吃,该喝便喝,该睡便睡,该散心便散心,省得惹出些什么是非来。
深宫之中毕竟不同于外面,说话行事都得本分低调些,能走得悄无声息再好不过,若是不幸闹大了,反倒会牵累云泽百姓。
她走后如何安排才不会牵连到云泽百姓云娆已经和曲小蛮商议妥当,曲小蛮的办事能力云娆是再放心不过的,因而也不用顾虑太多。
一个人穿着素色宫装往御花园而去,云娆走得闲适,步履缓慢,如今已是开春,冰雪稍融,春梅盛绽,御花园里已是一片生机勃勃之象。
云娆不大懂这宫里的规矩,为免遇到其他妃嫔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云娆未敢往人多的地方而去,只是往偏僻处散心,心思都在路边景致之上,也没想着这偏僻园子会有人来,因而云娆也没留心看路,没成想刚拐角便与人撞一块去了。
云娆身子弱,又失了内力,这一撞便被撞得几乎站不住,幸而一只白皙有力的手掌稳稳抓住了她的手腕扶住了她的手。
云娆往那只手望了眼,心底不知为何突然悬起,略熟悉的气息铺面而来,心悸的感觉让云娆心里悬了悬,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敛起,没敢抬眸,只是低声道谢,“谢谢!”
“不用谢。”清浅的嗓音,平静低沉,音质略带着磁性,清悦动人,如同丝竹划过,却教云娆不自觉地僵了身子,果然是他,没想到竟会在这深宫大院内遇上他,继而转念一想,他是皇族中人,皇上遇刺,他会出现在此应是也不奇怪才是。
云娆不确定安子渊是否还记得自己,她对自己下药的分量还是有自信的,却是对他的意志及抵抗力没有信心,尤其是那日她离开前望他的最后一眼,那眸中的狠意让她即便此时响起还心有余悸。
云娆不敢望向安子渊,被他握着的手微微一旋,很轻易地便将手给抽了回来,她福了福身子,“抱歉。”
也不知道该如何自称自己,干脆连告别都省了,转身便欲离去。
“等等!”清浅的嗓音自身后慢慢响起。
云娆脚步略顿,而后假装没听到,加快了脚步,却不及安子渊快,月白长衫轻动,不过须臾间,本该站在她身后的男人已来到了近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云娆咬了咬唇,缓缓抬起头,望向安子渊。
43
她望着安子渊的眼神很平静,清澈的水眸没有胆怯,也没有心虚,所有的不安都被压了那片平静坦然下。
和安子渊四目相触时云娆心脏还是不自觉地悬了悬,有瞬间窒息的感觉,好安子渊只是淡淡瞥她一眼,淡到只是轻轻一眼扫过便已淡定自若地移开视线,墨玉般的眸底也是静冷无波的,没有波澜,也没有惊艳。
鲜少有男看到她的姿容时能这般无动于衷无波无澜,即便是以前的安子渊,乍看到她的容颜时也是有瞬间的失神的,这般静冷无澜,除了看着她长大的萧润,现的安子渊大抵算得第一个。
云娆心里禁不住苦笑,这样子的安子渊,本该是松了口气才是,却又觉得心底堵着一股气,闷疼闷疼的,有些怅然若失,到底是走向了陌路。
压下心底的怅惘,云娆望向安子渊,这深宫里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才合适,也就干脆省略了称呼,细声问道,“请问有事吗?”
“是谁?为何会此?”安子渊望向她,问道,声音极其平静,却隐约有一股不怒而威的威仪,甚至是带了丝咄咄逼。
“放肆!”不愿过多泄露自己此时的身份,云娆反声相问,“是谁,竟敢私自擅闯皇宫后院。”
微抿的两道薄唇微微勾了勾,勾出一道弧线,隐约带着哂笑,也似是夹着冷意,却很快隐去,云娆甚至来不及瞧清他方才是否笑过便已看到他静静开口,却不是回答她的问题,“是哪一宫的妃嫔?”
云娆抿唇没应。
“月华宫的吗?”安子渊对她的沉默似是并不介意,只是以着极缓极温和的语气问着。
云娆忍不住往他望了眼,眼里带了些探究。
安子渊忽而一笑,“果然是月华宫的。”
“……”想问怎么知道,却又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云娆不善与打交道,尤其是安子渊,憋了好一会儿才说出话来,“到底是谁?”
一个淡哂的笑他唇角勾了勾,融入眸中时便变成了刺骨的冷,却又似是夹着淡淡的怜惜,但仅是须臾的事而已。
“惜月公主这宫中可还住得习惯?”他问,向来习惯自己主导,对于云娆的问题只是习惯性忽略。
云娆吐了口气,望他一眼,端出了皇上妃子的架子,“抱歉,本宫要回去歇息了。”
扬着下巴,挺直腰脊,转身便走。
安子渊没有出声拦住她,只是站原处,目光紧锁着她的背影,眼睑微敛着,瞧不出此时眸中神色,俊庞上却是淡漠自的,就如同他颀长的身子夕阳下拉出的那道长长的影子,从容淡定。
云娆走得极缓,也极从容不乱,挺直的背脊却带着一丝僵硬,手心攥着细汗,虽未回头,却明显感觉到身后两道灼烫视线,只是不知道这样的注视是因为他没忘记她还是她惊艳了他,只是这样的视线她是熟悉的,就像猎发现了猎物时的眼神,从容不迫里挟着股势必得的魄力。
转过回廊转角,确定逃离了他的视线后,云娆有股几欲瘫软的无力感,手扶着墙壁歇息,有些失神地盯着回廊里调皮洒下的夕阳,心里也还是有些怅惘若失,自当日离开后便没想着再有相见的那日,却没想到会这方寸之地里,如此猝不及防地又遇上了。
曲小蛮看云娆久未回来,担心她出事,寻了过来,远远便瞧见云娆无力地倚着墙角歇息,脸色一紧,赶紧走了过来,“公主,您没事吧?”
为免宫里多嘴杂,自从入了宫后曲小蛮便已改口唤她“公主”。
云娆摇了摇头,站直身子,望向她,“皇上那边怎么样了?”
稍早前她差她去打探消息,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
“据说伤得极重,宫里封锁了所有消息。”曲小蛮压低了声音应着,却是微微拧了拧眉,“可是总感觉这中间有猫腻,感觉皇上受伤只是幌子。”
云娆好看的黛眉也跟着拧了拧,望向她,“怎么说?”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这么久没更新,以后会陆陆续续更新,尽量这个月更新完的,估计还有3—5万字左右能完结吧
44
曲小蛮抿着唇,略略犹豫了会儿,声音压得极低,“皇上遇刺那会儿我正好去给姑娘熬药,恰好撞见皇上遇刺那一幕。”
云娆面色略略一紧,不动声色地往四周望了眼,状似随意地往宫里走。
“有人瞧见你吗?”云娆问道。
惜月公主的随从无一人习武,所以即便曲小蛮撞见皇上遇刺,她不上前也不会露马脚,怕就怕曲小蛮太过镇定,让人瞧见了反倒起了疑心。
“应是没有。”曲小蛮低声应道,声音也不是很确定,那日皇上遇刺时她正好端了药回来,隐身在回廊下,春日灿烂又有树枝遮着,应是无人瞧见她才是。
“没有便好。”云娆应着,心里也是不太放心得下,她时日不多,能安安静静度完最后的日子,到时让曲小蛮和翠西平安逃离这深宫便已满足,实在不想再生任何波澜。
“那日我瞧见那刺客的剑刺偏了,只是擦着皇上的左臂而过,顶多只是皮肉伤而已,如今说皇上伤重,除非那剑刃上淬了毒,若不然是绝无可能伤重的,而且皇上也是练家子。”
“淬了毒也是极有可能的。”想到方才在园中遇到的安子渊,云娆应道,况潜入这深宫中的,哪个不是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而来,淬了毒倒也正常得很。
“可是看着不像。”曲小蛮皱眉接口道,却也说不出哪里不像,总觉那女刺客并不是真要皇上的命,那样的突袭,便是连皇上本人都毫无防备,要直取皇上心脏是轻而易举的事,她却一开始便有意刺偏了。
“兴许这其中确实有什么隐情吧。”云娆应着,对此事并不是很关心。
事实上皇上遇刺她反倒松了口气,他要忙着养伤,更没多少时间可顾及月华宫这边情况,大婚之事更是可拖上一拖。
只是世上不如意事十之□,她想得越是美好,越是会砸到她头上来。
皇上遇刺两日没到,云娆在宫里百无聊赖地抚琴时,皇上身边的于公公突然来宣,皇上召见,让速速去御书房面圣。
云娆心里有些着慌,虽骨子里留着皇家血统,她却没有面圣的经验,即便当日“嫁”进宫来,也只是皇上悄无声息地让人把她的花轿给抬了进来,赐了她这么一座月华宫,连大礼都未行,只是口头册封了她个月贵妃的头衔便将她晾在了这里。
这贵妃的头衔封与云泽惜月公主,天下人看着是给足了云泽面子,只是这般忽视礼制这么随随便便地册封,多少会让宫里妃嫔大臣说闲话,尤其是这后宫里的其他妃嫔,对她这贵妃头衔既是忌惮,却又对她这般被皇上忽视却是幸灾乐祸得很。
云娆对其他妃嫔的讪笑是从未放在心上,皇上不来打扰她便觉得天下祥和了,如今突然宣她,这反倒让云娆心里着慌起来。
曲小蛮心里也慌。她虽是在幽冥谷摸爬滚打过来的,但幽冥谷的规矩毕竟不比宫里森严,况皇上又是在这个敏感时候召见云娆,她忍不住担心是与她那日撞见了皇上遇刺有关。
“小蛮,别多想,先帮我梳头吧。”云娆轻声安抚道,在梳妆镜前坐下,任由曲小蛮那双巧手在她头上扎出一个端庄婉约的宫髻,再换上进宫当日御赐的衣裳,略施粉黛,本就惊人的容颜在这番巧手装扮下更是叫人惊艳得移不开视线。
翠西第一次见到精心打扮的云娆,盯着镜中的云娆竟失了神。
云娆却是对此不满意,在这深宫之中容貌出色并非保身之举,反倒容易招致他人眼光。
她让曲小蛮给她换了个妆容,朴素淡雅,相比方才清淡了许多,不至于叫人一眼便失了魂。
于公公已差了人在外面候着,云娆面色平静,手心攥着汗,随于公公派来的随从往御书房而去。
这是云娆第一次来到这个叫御书房的地方,在门外听着小公公尖着嗓子向屋里请示,“皇上,贵妃娘娘到了。”,很快便听到一声似熟悉似陌生的低沉嗓音,“让她进来。”
那声音略低沉,醇厚沙哑,不同于安子渊那种丝竹般的清悦为何,云娆确定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声音,却不知道心底为何会升起古怪的熟悉感。
带她过来的小公公未给她时间去琢磨心底的疑惑,他已委着身子推开了御书房的门,恭敬地道了声,“娘娘请。”
云娆心底有些紧张,只是略略地扫了眼御书房,看到御桌前的明黄色时已急急地垂下头来,熠熠然地跪下行礼,“臣妾叩见皇上。”
心里对这自称有些不确定,她没学过这宫里的规矩,当日也是临时恶补了些而已,也不太记得住。
一股熟悉的药香飘入鼻中,云娆忍不住偷偷抬头往药香处望了眼,果见御桌旁放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只是那药味闻着熟悉,却又似陌生,云娆分辨不出来。
“起来吧。”正寻思之时,那道低沉略哑的嗓音,不是硬邦邦的“平身”,反倒是平易近人许多的“起来吧”,听在耳里竟将心底的局促不安拂去不少,想来这大安皇上炎璟帝也不是很在乎条条框框的礼节之人。
云娆向皇上道了声谢,站起身,规规矩矩地站在旁侧,皇上不开口,她便不说话。
她的沉默反倒让龙椅上的人将注意力从眼前奏章中移到了她低垂着的脸上。
“嘚”,一声细微的声响,毛笔搁下的声音。
“怎么不说话?”他问,声音虽低沉,却是极温和的。
云娆依然低垂着头,“臣妾不敢打扰皇上。”
“抬起头来。”
不紧不慢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云娆被迫从善如流地抬起了头,怔了怔。
“怎么了?”炎璟帝看着她的神色,突然问道,声音不咸不淡。
“没……没事。”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盯着他看得有些失了神,云娆赶紧垂眸应道,她失神倒不是皇上的威仪或是英俊过人,只是方才那么一瞬间,她竟有种在他脸上看到了安子渊的感觉。
她确定她是第一次见到这张脸,只是和安子渊毕竟是血缘相近的缘故,又俱是长得同样出色的人,眉眼间难免有些相近的气质。
“到这边吧,站着累人。”炎璟帝拍了拍龙座旁边的侧坐,面无波澜地道。
云娆听着却是心里一慌,连连摇头,“谢皇上,臣妾站着便成。”
“惜月公主。”他不紧不慢地开了口,却不是唤她“爱妃”,只是以惜月的名字身份唤她。
“你既已嫁入这深宫中,按理说凡事应按大安的礼节来,朕赐个座莫不是也得先问问公主愿不愿意?”
云娆一时间没了反驳的话,默默地在他身侧坐下,略熟悉的药香味随着她的坐下萦绕而来,云娆不自觉地蹙了蹙眉,下意识地望向炎璟帝。
炎璟帝也望向她,面色淡淡,“听说你前些日子身体不适?”
“嗯。”云娆垂眸应,坐在他身侧总不大自在,“感染了点小风寒,已无大碍。”
“是吗?我听御膳房的公公说你最近一直在服药?”
依然是不紧不慢的声音,说话间,那只白玉般的手已伸向那碗冒着热气的药,端了起来,递到了她唇边。
☆、45章
云娆不解地望向他,却见他往手中冒着热气的药望了眼,唇角微微一勾,“怎么,还要朕亲自喂喝?”
云娆面色一窘迫,她自然知道他这是让她喝药的意思,只是不明白他为何要喂她喝药,更不明白他唤她过来的目的。
炎璟帝往将她窘迫的面容望了眼,端着药碗的手腕略略一番,将碗口抵到了她唇边,声音也温和了下来,“趁热喝了吧,这药没毒。”
便是这药有毒她也不敢不喝。
云娆默默腹诽,道了声“谢皇上”后,接过药碗,刚喝了口便不自觉地拧了拧眉,药味略熟悉,却又似是哪里不对。
常年喝药的缘故,她还是尝得出药味的不同的,从这药味闻来她是喝过的,而且是经常喝,却添加了其他的她不熟悉的药。
“怎么了?”温和的声音耳畔响起,云娆自认和眼前的九五之尊不算熟,也摸不清他的性子,自是不敢开口问,只是轻摇了摇头,皱着眉道了声“苦”后,默默地那碗药喝了个底朝天,喝完不忘接过他递过来的蜜饯。
他伸手将她手中的空碗拿过,搁到了旁边桌上,而后抬起手,修长白皙的长指落她唇上,以指背轻拭着她唇角的残余的一点水迹,动作很温柔,眼神也是专注的,动作娴熟自然得让云娆不自觉地僵住。
以往安子渊喂她喝药时也常有这样的举动,总是那样慢条斯理的动作,却有说不尽的温柔优雅,她一向很容易沉醉他这样的温柔里。
清澈的双眸不自觉地抬起,盯着他侧面的轮廓,常年养尊处优的关系,他那一处的肤色很白,也很平滑。
她望向他时他也已望着她,不闪不避,眸色很平静。
他的直视反倒让云娆慌了神,匆匆垂下眼眸,不敢冒犯九五之尊。
他的手轻捏着她的脸颊,拉着她的脸靠近了些。
气息逼近,若有似无的暧昧彼此间萦绕开来,云娆心里突然就慌了起来,他的气息逼近唇畔时,下意识地抬起手将他推开,也连连后退了几步,“咚”的一声跪了下来,“求皇上恕罪,臣妾……臣妾……”
支吾着说不出个合适的理由来。
炎璟帝望她一眼,没有怪罪的意思,只是道,“起来吧,是朕唐突了。”
他的谦和反倒让云娆无所适从起来,跪地上没敢起来。
“惜月公主,云泽都是这么习惯向下跪吗?”炎璟帝突然开口道。
他的话提醒了云娆,心里掠过恼意,惜月是大泽的的公主,是皇上捧掌心的女儿,别说下跪,便是行礼都免了,她如今太过娴熟的下跪礼仪,反倒惹得别生了疑。
“臣妾出阁前,父皇叮嘱再三,嫁入这宫中后,臣妾不能再老想着自己还是云泽的公主,继续没大没小地胡闹,得学着遵守这宫里的规。”
云娆垂着眉,攥着汗,不卑不亢地胡诌着。
“看来传言果不假,惜月公主不仅貌若仙,也知书达理端庄贤淑得很。”
云娆不确定是否他平静的话里听到了一丝讪笑,也不敢出言冒犯,只是低眉顺眼地应着,“谢皇上盛赞。”
“起来吧,好歹也是个公主,以后这些虚礼便免了。”炎璟帝发了话。
云娆跪得膝盖也有些疼,也就从善如流地站起身,他的招呼下又他身侧坐了下来,面上虽平静,却是如坐针毡,也不知道炎璟帝今日召见自己是何意。
炎璟帝却已没再搭理她,只是拿起奏章,边翻阅着边道,“横竖也没什么事,宫里带着也无聊,这陪看会儿奏章吧。”
“……”再怎么无聊也总比此看着他批阅奏章要自得多吧,坐着累了还能躺会儿。
云娆没敢反驳,低眉顺眼地应了声,“是”,正襟危坐地坐他身侧。
炎璟帝心思已都奏章之上,云娆不敢出声打扰他,整个御书房里静得几乎闻得到彼此的呼吸声。
云娆没什么事做,呆坐着着实无聊,视线将这御书房来来回回打量了几遍后也觉乏味,却又不敢出言打扰到他,百无聊赖下,视线不自觉地落身侧的男身上,不动声色地打量。
炎璟帝年纪与安子渊相差无几,也是长得极俊的,眉眼间和安子渊隐约有些相似之处,尤其是他现垂眸专注地批阅奏章之时,轮廓分明的侧脸藏着安子渊的影子,严格说不算特别像,但是那淡若轻尘的神色,以及专注的神情,却像足了安子渊。
云娆不自觉地侧过头,盯着这张于她而言算陌生的俊脸,细细打量着,心里却是控制不住地将这张脸与安子渊那张脸比较,越看眉不自觉地皱得越深,也不知是不是先入为主的缘故,越看竟越觉得像。
许是她盯着他的眼神太过专注,惊扰了他。
炎璟帝突然侧过头,吓得云娆匆匆垂下了头。
“若是觉得累了先去那边歇会儿。”他仿似没瞧见,抬手指了指窗下供皇上歇息的美榻道,“若觉得无聊,那里有书。”
指了指另一边的书架,而后拍了拍桌上那摞奏折,“或者替朕看看奏折,参谋参谋。”
云娆赶紧摇头,承受不起他的厚爱,纠结着细声请示,“臣妾有些累,能否先回……”
话未说完,却被门外于公公的禀报声打断,“皇上,德妃娘娘求见。”
云娆暗自松了口气,她进宫日子虽短,但是入宫时宫里的嬷嬷和丫鬟也闲言碎语地提过,这德妃娘娘是当前最受皇上宠爱的妃子,如今宠妃来了,他没有不放她回去的道理才是。
却没想到她放心得似乎略早了些。
“告诉德妃娘娘,朕身子不适,让她先回去。”
云娆讶异望向炎璟帝,炎璟帝眉目未动,只是平静吩咐下去。
“回皇上,德妃娘娘说亲手给您炖了汤送过来。”于公公应道。
“皇上。”娇滴滴的女声门外响起,“臣妾听闻皇上受了伤,又两日未见着皇上,心里慎得慌,听闻皇上今日带伤批阅奏折,怕皇上累着,特地亲手炖了些汤送过来给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