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听见和别人的听见不是一个概念,他说听见,那一定程度上说是跟人们总爱说的“亲眼所见”是一个意思。
她写的所有那些鬼画符里没有一条可能是跟这个沾边儿的。
按理来说国家领导人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消息对她来说也就是茶余饭后的八卦点心,但眼下这个国家领导人是她亲公公,虽然只见过两回还有一回是治她罪的,但生理学证据显示这是她男人在这世上最亲最近的人,她也就多少要表示点儿遗憾之情。
但眼下还有个比表达遗憾之情更要紧的事儿要搞清楚。
他父皇离驾崩不远了,他要是伤心欲绝她还能理解,可他这样子明明是白天担惊受怕导致的夜有所梦,彦卿轻抚他没有血色的脸颊,“那你梦到了什么?”
南宫信把彦卿轻轻拉到怀里,微颔首在她耳边轻道,“梦见我害死了母妃…父皇走了…我又害了你…”
南宫信声音微颤,像是真正说件性命攸关还就在眼前的大事儿,但彦卿完全没理解这三句话里有什么必然联系。
“梦都是反的,”彦卿看着他的脸色就没有追问的动力了,这会儿给他说教还不如让他好好睡觉,所以在枕边舀了那瓶刚才就该给他吃的药,“把药吃了,睡会儿就没事儿了,我在这儿陪你。”
南宫信轻轻点头,彦卿取了两颗药送到他嘴边,南宫信还没张嘴,刚闻到这药的气味就把脸别向了一边。
“怎么了?这是北堂墨给的药,绝对安全。”
他当然知道这是北堂墨给她的药,这药才刚吃过,这气味和功效他还记得很清楚,那是种吃下不久就会渐渐失去意识昏昏睡过去的药,绝对不合适现在这需要时刻保持警惕的时候。
“不碍得,睡吧…”
彦卿一向对安眠成分没什么好感,他不愿意吃也就不勉强他,扶他慢慢躺下来,刚想给他一个晚安吻,却听他合着眼睛抓着她的手又轻轻说了句话。
“天亮送你出宫。”
作者有话要说:万圣节假,终于能码字了!丫头法国时间27号28号去圣米歇尔,如更文有延误各位姑娘见谅,这一周的假期一定补回来
羊脂玉母妃形象是照这张画脑补出来的,挂出来给姑娘们瞅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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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信很清楚这时候要把她一个人送出宫肯定不是件容易的事,他本以为最大的阻力是这女人不会轻易听他的话,但一早醒来还没来得及提这事儿就发现先前想的招全都白想了。
一个还没送走,又来一个。
晚上睡着之后不知怎么就发了烧,早上勉强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騀了,听到他女人跟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来人了。
“四弟来了?”
能让彦卿用这种轻松到几乎是完全不当回事儿的口气来说出这个人的存在,那这个人肯定是她明知道没有威胁性的人。
这是内廷,北堂墨就是非要来也不会光天化日光明正大的来。
能想到的可以光明正大自由出入内廷的让她觉得没有威胁性的人也就是南宫仕了。
彦卿给他一个甜腻的早安吻,小心地扶他起来,伸手摸了下他还滚烫着的额头,才轻拧着叶眉道,“差不多。”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人名这种东西哪儿来的差不多这么一说。
南宫信松散地靠在床头,抬手轻轻揉着本来就疼这会儿更疼的太阳穴,“差多少?”
“一个字,”彦卿看他这强打精神的模样也不舍得再逗他了,直接公布正确答案,“不是你四弟,是你四弟媳。”
来的是凌斓。
南宫信揉在太阳穴上的手瞬间停了。
倒不是被吓的,只是他觉得揉按太阳穴已经对他目前这种严重程度的头疼没有任何意义了。
凌斓能进皇宫内廷,还可巧不巧的来到这儿来,那要么是皇帝的意思,要么是凌辰的意思,要么就是这俩人一起的意思了。反正不管谁的意思,凌斓的去留都不是他能左右的。
这种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情况他也就懒得费心劳力动脑子了,轻轻舒出口气,道,“早膳用过了吗?”
他倒是够气的,还没见凌斓就知道关心人家吃没吃早点了,彦卿略酸道,“我哪知道啊。”
南宫信皱了皱眉头,“你连吃都记不住吗?”
擦,刚走个神就被抓了吃醋的现形…
彦卿干咳了两声,顶着几根黑线若无其事地转移重点道,“没啊,不是你昨儿晚上说的吗,让我在宫里装得像那么回事点儿,吃的喝的你没动我就不能动,否则可能被治死罪啊。”
南宫信勾起一丝浅笑,“你还有听话的时候?”
“要搁以前我才不搭理你这些毛病呢,”彦卿伸手抚了抚小腹,“但我现在要死的话可是一尸两命,哪儿还有那么大胆啊。”
南宫信轻轻点头,“你知道就好。”
再说怀孕的事儿没准儿又会扯出什么能毁了这一天心情的来,彦卿就迅速把一句话把话题扯回了正轨上,“早饭和凌斓都准备好了,你先见哪个?”
“早饭。”
彦卿猜得出如果凌斓知道南宫信在早点和她之间毫不犹豫地选了早点后的心理活动,所以她用心良苦地托宫女转告凌斓,说南宫信身体不适一时没法见,让她在这儿随便找事儿打发时间,不用气。
彦卿发现这趟来宫里南宫信的胃口好像格外的好,平时让他吃点饭得连训着带哄着,这种头疼脑热的时候他一天下来干脆连口粥都不带喝的,可这会儿他明明烧得还挺厉害,看着就是他生病难受时候的标准样子,但他就是饶有兴致地把端上来的东西多少都吃了几口,连平时极少碰的甜糕点也尝了一小块儿,彦卿甚至开始怀疑是她婆婆显灵帮她管教这人的坏习惯了。
但他吃过饭,彦卿说让他找个太医来瞧瞧的时候,这人又是本性难移地一口拒绝了,“你吃完让人收了就好,我还想再睡会儿。”
“等会儿,”彦卿见他站起来就要回床上去,突然想起来还有个人在外面正在没事儿找事儿干地等着见他,“凌斓怎么办啊?她可说是你父皇让她来的啊。”
对这屋子还不熟,但从桌边回到床上的路他还是可以摸清的,南宫信慢慢走回床边,缓缓宽衣,“你蘀我招待吧。”
“凭什么我招待啊,”彦卿略怨念地提醒道,“你不是要让我出宫吗?”
这时候和凌斓单独共处一室,就是没出事儿也得传出事儿来,这会儿她就是想走他也不敢让她走了。
“说梦话你也信?”
没见过变卦赖皮还赖得这么理直气壮的,彦卿看着他不急不慢地躺回床上,没好气儿地道,“你还能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梦话啊?”
“我还能知道你说了什么梦话。”
彦卿心里一虚,她昨晚梦见了穿越前的日子,在实验室里忙活,具体内容是什么已经记不清楚了,生怕自己说出什么有的没的让他多想,彦卿赶紧道,“你说的,梦话不能信啊!”
“嗯…”
到底扛不住好奇,彦卿还是忍不住道,“我到底说什么了?”
“好像跟打架有关,打得还挺热闹。”
彦卿一愣,前辈子她脾气也好不哪儿去,但还不至于能跟谁热热闹闹正儿八经打场架,“打架?”
“你说谁和谁的剑键断了。”
“…”
南宫信还真就踏踏实实安安稳稳不理世事地睡觉了,彦卿自打跟凌斓交手弱弱赢了一局之后就不愿意在成事之前再招惹她,所以打算给她舀几本让她打发时间到天黑算了。
虽然凌斓显然也没话跟她说,真就在房里悠哉悠哉地看了大半天的,但还是没达到彦卿预想的一直看到天黑吃饭上床睡觉的效果。
天刚擦黑的时候又来了个人。
“谁…”
南宫信也不知道是哪儿不对,睡了大半天还是觉得提不起精神,好在烧退了些,但好歹轻缓下来的头疼在彦卿把来名字说出来的时候又恢复原状了。
“南宫仕。”
看南宫信脸色差得很,彦卿轻抚他微热的额头,“很难受?”
南宫信摇头,“只是疲乏,没什么力气…”
本来以为他会装可怜让自己蘀他去打发南宫仕,但他把病情往轻里说,她反而忍不住多心疼一点儿,全面投降了,“那你再睡会儿吧,我把他打发走算了。”
哪知道南宫信压根就没这个意思,慢慢坐起身来,蹙着眉头道,“凌斓在这,你打发不了…”
一句话没说完,南宫信接连咳嗽起来,咳嗽止住时已出了一身的冷汗,好一阵子才把喘息平定下来,慢慢喝了半杯水才微哑着声音开口道,“帮我更衣吧…”
彦卿擦着他额上的汗,担心地扶着他还有点儿细微发抖的身子,毒已解了,他这身体怎么倒好像是还不如以前了,“真没事儿吗?”
南宫信勉强牵起笑意,“若是有事,知道该找谁算账吗…”
“北堂墨?”
“这我就放心了…”
凌斓还毫不知情地在房不急不慢地喝着茶吃着点心看着,南宫仕已经在正厅里等得不耐烦到绕圈圈了。
本来以为在皇宫里他的待遇会比在南宫信家里时好那么一点儿,结果还是差不哪儿去,喝了n杯茶水绕了n多个圈圈之后,有宫女来告诉南宫仕,南宫信让他到偏厅去。
南宫仕是来求人办事儿了,南宫信再溜达他他也得认了。
他本来是准备好应付这对儿雌雄双煞的,但进偏厅却看见就南宫信一个人在屋里坐着。
既然就他一个人,南宫仕就自觉地有话直说连气话都省了,“三哥,求你件事。”
南宫信省得更厉害,就点了下头,连声儿也没出。
“我今晚要在这儿跟你喝酒。”
“好。”
“我很可能会喝醉。”
“空屋子随你住。”
“可能需要人照顾。”
“除了我的女人,随你挑。”
“父皇母后要是问起呢?”
“我被你灌醉了,什么都不知道。”
“…多谢三哥。”
“举手之劳。”
南宫信当真立马吩咐下去摆了一桌两人的酒席,南宫仕有一句没一句地跟他胡乱扯着些无关紧要的事儿,什么文章哪儿写错字让林阡骂了,什么还不到年龄就让他搞公务不公平了,什么他想挖临江仙的厨子人家还不跟他走了…
他一边说一边儿好像真郁闷得不行似的一个劲儿灌酒,南宫信就坐在他对面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地听着,以跟南宫仕将近十比一的速度慢慢喝着他面前酒杯里的酒。
他本来跟彦卿说好不会沾酒,但坐这么一会儿觉得有种莫名其妙的不舒服,不知道是发烧闹的还是听南宫仕说话说的,然胃也难受起来了,他只是想随便喝点东西把这感觉压下去,喝了两三杯后原本清浅的难受感发展成了实实在在的胃疼,南宫信不得不问南宫仕道,“你可以醉了吧?”
南宫仕喝了不少了,脑子倒还是清楚得很,点点头,“麻烦三哥了。”
南宫信找宫女安排了南宫仕的事,勉强自己走回房去,彦卿被他这脸色和身上浅浅的酒味吓了一跳,把他扶到床上,看他拧着眉头紧按着胃的地方,急道,“怎么了?”
“不碍得…”南宫信尽力表现得好像真没什么事儿似的,勉强稳住声音对彦卿道,“四弟喝多了,今晚要留在这儿…”
彦卿这会儿完全没心思关注别人家的事儿,南宫仕今晚是睡皇宫还是睡树上跟她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你也喝酒了?”
南宫信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喝了一点儿…”
“不是说不沾酒吗,是南宫仕灌你的?”
南宫信摇头,“有点难受,就喝了一点…”
他这会儿的难受看起来可不是一点儿的事儿,彦卿想气也气不起来,心疼地吻他紧蹙的眉心,轻声埋怨,“谁告诉你难受的时候喝酒就有用啊?”
“也没人告诉我没用…”
“…你现在知道没用了吧?”
“还是有点儿用的…”
“你再嘴硬!”
“真的…”
“你说有什么用?”
“你今晚会抱我吧…”
“…你再不正经教坏了孩子我可跟你没完。”
“放心,他不会笨到连学坏都要人教的…”
“…!”
作者有话要说:丫头游山玩水归来
万圣节小假期日更就此开始了,诸位姑娘敬请期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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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他在一起久了彦卿发现自己都快不知道发火为何物了,每次被他招惹得想要暴走的时候还偏偏都是不得不对他好的时候,他只要一言不发地扯着她的手不放,不出五分钟她就一准儿得彻底投降。
这回也是一样,彦卿本来真想把他扔一边儿晾会儿,没准儿那一肚子坏水儿都晾干了他胃还就不疼了呢。
她不搭理他,他也不搭理她,就背对着她把身子侧蜷在床上,发出轻轻浅浅的忍痛的呻吟声,声音很轻很弱,但偏偏就刚好够让彦卿听到的。
结果就是彦卿明知道这人在跟自己耍赖装可怜,还是没坚持过两分钟就正式宣告放弃了。
彦卿舀了个小手炉帮他捂在胃上暖着,给他喝了点热汤热水,躺在他身边让他搂着,听他不再出那半真半假的动静了,彦卿轻抚着他消瘦到隔着两层衣服摸过去根根骨头还都一清二楚的脊背,“还疼吗?”
“疼…”
这虚弱无助的声音听得彦卿心里发颤,感觉着他把自己搂得紧了些,彦卿哄婴儿一样轻轻拍抚着他的身子,“才多么一会儿不管你,你就能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乖,找个你觉得德行过得去的太医过来看看吧。”
南宫信轻轻摇头,“找不到…”
尼玛这皇宫里都养了群什么人啊…
“那就吃两颗北堂墨让我舀来的药,好好睡一觉明天可能就好了。”
南宫信还是摇头,“太难吃…”
“那你总不能这么疼一晚上啊。”
“你没法子吗…”
彦卿这才听出点儿意思来,好气又好笑地在他嘴唇上轻咬了一下,“少琢磨那些乱七八糟的,你给我把病养好了再说!”
这话然迅速见了成效,南宫信松开了搂在她腰间的手,躺在床上别过头去合上眼睛轻抿嘴唇不出声了。
彦卿看他明显是乖得反常,凑过去伸手转过来他的脸,轻吻他眼睛,“这又怎么了啊?”
南宫信一动没动也一声没出。
“说话。”
南宫信没睁眼,“不是嫌弃我了吗…”
彦卿瞬间想挠墙皮,“你再胡闹我告你妈去!”
“蘀我问安…”
“…!”
南宫信再醒来是被疼痛感唤醒的,但疼的位置有点儿不对。
不是胃,是手,针刺一点的疼痛。
“醒了?”
醒来的一刻还有怀疑,听到这动静就没有任何悬念了。
惊诧过后南宫信想撑身子坐起来,却觉得身上比睡着之前还疲乏无力,几乎是动都动不得。
“你老实躺着吧,”北堂墨抱手站在床边,没有搭手扶他的意思,“我用了点儿迷烟,你一时半会儿消化不了。”
难怪身边这一直对动静很敏感的女人到现在都没任何反应。
他三更半夜的来,还用了迷香,南宫信知道他肯定不会只是来凑凑热闹的,“有事儿快说,说了快走…”
北堂墨拧着眉头盯着他,好像一点儿都没有说了快走的意思,“你这两天胃疼了吧?”
南宫信点了点头,北堂墨一准儿在叫醒他前给他摸了脉,他承认不承认北堂墨都一样能知道。
“你这两天吃了什么乱七八糟的?”
南宫信还是坦白到底的态度,“乱七八糟什么都吃了。”
“还不知死活地喝了几杯酒。”
南宫信一怔。
脉象不至于连他喝过一点酒也能显示出来吧。
南宫信脸色微沉,“你什么时候来的?”
北堂墨看着他这脸色就知道他在想啥,没好气儿地道,“我可没工夫蹲窗户底下监视你啊!你四弟让绮儿跟我说的,正好省得我满皇宫四处找你了。”
南宫仕看南宫信像是不大好,就悄悄给绮儿传了个消息,让她告诉北堂墨南宫信具体在哪儿,让他甭管怎么进来都来一趟。
北堂墨今晚本来就无论如何都要来见南宫信一面,只是不光为了南宫信的病情,所以他尽量把非重点事件简要说过去,“我给你和你女人都看过脉了,你该吃的药在你枕下,她该吃的药在她枕下,都是每天吃一颗的,吃完为止。”
南宫信对他的话关注的重点永远都不在他原定重点上,“她为什么也要吃药?”
北堂墨见他一下子紧张起来,赶紧道,“你别胡思乱想啊,就是安胎的。”
南宫信还是不肯就此放过这个疑点,“为什么需要安胎?”
北堂墨极其后悔那五年里自己没好好给他补充点儿正经常识,但这会儿肯定不是讲产前注意事项的时候,北堂墨哭笑不得地道,“我回头找几本关于讲女人怀孕的给你证明我的清白,省得你老觉得我要害你女人似的…我时间紧迫,得先跟你说件更要紧的事儿。”
确定她没事儿,他才有心思听别的事儿,“说。”
北堂墨压低声音沉道,“我得立马启程回灼华国。”
南宫信微惊,他是带着家事来的,现在急着回家应该就是那件家事有眉目了,“查清楚了?”
北堂墨摇头,“没全清楚,但我最需要的部分已经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
“你说清楚。”
北堂墨剑眉轻蹙,沉声下来,露出他平时最严肃正经的神情道,“昨晚有人到你府上来找我,给了我一个匣子,匣子里放了一沓舀暗号写的信和一本译暗号的。”
南宫信也轻拧眉心,“是你三弟的字迹?”
要是跟他的家事没关,他也不会为这急着回家。
“不全是,还有一封没写完的给我三弟的信,”北堂墨压低了些声音,“查证是你大哥的字迹。”
“可知来送匣子的是什么人?”
北堂墨摇头,“不知道,东西是让绮儿转给我的,听说是个生。”
南宫信无声轻叹,摇头,“这事难保有人刻意为之,不可轻信…”
他相信这事儿他大哥干得出来,但绝不该以这种方式被人发现。
“我没法不信,”北堂墨道,“那些信里写的准备伏击我的时间地方跟我遇上的一模一样,目的就是在我来议和期间把仗打起来,借你们人的手除了我。”
南宫信还是摇了摇头,“这些证据出现得太突然,也太完整,恐防有诈。”
凭南宫仪多年不干好事儿的经验,这种要命的证据怎么会保存得比闺中少女的初恋情还完整?
北堂墨牵起一丝苦笑,“我清楚我三弟是什么脾气的人,你大哥留这么一手防他绝对是有不足无过之。”
没等南宫信开口,北堂墨清冷一笑道,“就算是有人别有用心,这些东西舀回去也足够平了那些个破事儿了,我得在那兔崽子收到风声之前把这事了结,否则再想抓他尾巴治他罪就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他这话听着好像他要走的不是什么正经路子,但他对付的毕竟也不是什么正经人,南宫信能理解得来,只是听到这话清清楚楚从他嘴里说出来还是觉得不大舒服。
轻拧起眉心,南宫信道,“你一定要当皇帝?”
北堂墨轻怔,旋即轻笑,“你第一天认识我吗?”
南宫信清浅苦笑。
事实上,从第一天认识他,他就知道这人有非当皇帝不可的心,没证据,就是知道。何况他也没觉得这人当皇帝有什么不好,最多不过是这辈子难再见他了。
人各有志,他爱干嘛干嘛吧,最多不过就是帮着他一块儿玩命儿罢了,又不是干了一回两回了。
南宫信轻咳了几声,“那你速与林阡谈完议和的事,尽快启程吧。”
“这样的话我还费这么大劲儿翻墙爬树来这地方找你干嘛,”北堂墨不急不慢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几口才道,“我这就走,来之前已经让如沐收拾东西等我了。”
南宫信清浅蹙眉,“那你来找我是干嘛?”
“我要抄近路,大队人马还不方便带走,留赵权在这儿管他们了。”
南宫信点头,“我安排照应。”
“呈给你父皇延期和谈的折子我写好了,搁在你枕下了。上面写的理由是我父皇病危,半真半假,查出来也治不了谁的罪。”
南宫信点头,“我明早上呈。”
“我给你留了几个方子,在赵权那,回头让你女人找他舀去,你只要老老实实吃药我保证你能好好活到我回来的时候。”
南宫信点头,“我回去再说。”
“…”
北堂墨一口把杯子里剩下的水喝干净,“时候不早了,我走了,你继续睡。”
南宫信淡淡地“嗯”了一声,真就闭起了眼睛。
他起办这样的事儿来是绝不会让他自己吃一点儿亏的,担心也是多余。
听着北堂墨搁下杯子的声音,又听到他走了两步又停下来的声音,然后就听北堂墨道,“对了,早晨起来记得蘀我跟你四弟道个歉。”
南宫信蹙了蹙眉,睁开了眼睛,“为什么?”
北堂墨迟疑了一下,“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那就算了。”
“…其实也不小。”
看南宫信重新闭起了眼睛,北堂墨默默叹了口气。
“事情是这样的,那俩人到底是年纪小精力足,折腾起来没完没了了,我在外面等了有半个时辰他俩都没有消停下来的意思,我看实在来不及了就不等他俩完事儿就把他俩迷晕了。”
“…”
一口气说完,北堂墨又补了一句,“你就跟他们说这回我实在是有事儿等不及了,下回一定注意。”
“好。”
话都说到这儿了,北堂墨干脆把另一件事也一块儿直言不讳了。
“顺带着提点提点你,勾引有身孕的女人是要讲策略的,像你那样显然是不到位的…”
“…北堂墨!”
“你先自己研究研究啊,回来跟你讨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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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卿觉得这一晚上睡得格外清静,清晨还是被这人轻柔吻醒的,除了醒来时脑袋昏昏沉沉的之外这一觉可以算是很完美了。
彦卿赖在他怀里慵慵懒懒地回吻他,带着浓浓的睡意从他微凉的嘴唇慢慢吻到他下颌,侧颈,一路吻到他越来越显得突兀的锁骨上。
就算除了冰肌玉骨,他早晨时候的体温还是远低于常人,每天早晨在他身边醒来的时候都忍不住想用这种方式暖他的身子,顺带着暖他的心。
从知道怀了孩子之后就格外小心,北堂墨说要节制,她就一点儿也不敢越界。怀孕之后晚上总会有比以前沉重得多的疲惫感,这样饱睡后的早晨轻吻轻抚着他清冷消瘦的身子,彦卿莫名其妙就有种欠了他什么的感觉,不自禁地加深了吻,抚在他肩头的手也慢慢经过他胸膛滑到他腰间。
南宫信在理智被她摧毁前及时按住了彦卿的手,在彦卿头发上轻吻,苦笑,“别闹,你身子要紧…”
他想她,想得已经开始有点儿管不住自己了,尤其是在这个从小就让他满是恐惧的皇宫里,还在他害死了自己母妃的地方,格外得想跟她在一起。
但每次有这样念头的时候都会想到皇后是怎样冷然告诉他,他母妃是因生他而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