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琥珀在心中告诉自己不要害怕,伸手把外面衣衫的带子给解了,脱了鞋爬上床,对孟若愚恭敬地道:“世子,世子妃临走之前吩咐,让奴婢服侍您!”
孟若愚转身,看见琥珀满是期待地看向他,于是孟若愚拍拍自己身边:“去重新拿一床被子来,你若愿意就这样睡吧!”
只同床不共枕,那还有什么意思?琥珀无比失望,孟若愚还是静静地看着她:“怎么,你不愿意吗?”
“奴婢,奴婢…”琥珀只觉得一桶冰水浇到自己头上,急忙下床拿了被子,在孟若愚身边睡下。孟若愚看了眼琥珀:“好生服侍我!”
这好生服侍,和琥珀想的分明不是一个意思,琥珀心中百感交集,已经想了一万种方法,但也只有轻声应是。孟若愚已经沉沉睡去,琥珀听着孟若愚的呼吸声,这一晚,难道就这样虚设了?没有了这次机会,下次就再没机会了。
于是琥珀横下一条心,伸手把孟若愚抱住。虽然隔着被子,孟若愚也能感觉到琥珀的温柔,琥珀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恨不得孟若愚转身过来,然后就…
可是孟若愚一动不动,过了很久孟若愚才道:“琥珀,你有心吗?”
心?琥珀惊讶了,为什么孟若愚会这样问?于是琥珀自以为很聪明地回答:“奴婢对世子,是很有心的。世子妃也是个温柔的人。”
这样的回答应该是无懈可击的,就在琥珀觉得自己一定会得到孟若愚欢心的时候,听到孟若愚的叹气:“你啊,果真这个王府之中,有心的人太少了。”
“世子,此刻,奴婢什么都愿意为您做,您为何还觉得奴婢没有心呢?”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怎么还要去听这些有没有心的废话?琥珀急切地,甚至脸上已经开始发红,想要去实践那些老嬷嬷们偶尔露出的一星半点的话。说男人是最容易被勾引的,只要…
就在琥珀伸手想去摸孟若愚的时候,孟若愚已经把琥珀从床上掀下去:“你没有心,又何必装作自己有心!”
这一句对琥珀来说,何啻于晴天霹雳,她没来得及爬起就在那对孟若愚连连磕头:“世子,奴婢冲撞了世子,是奴婢的不是,奴婢愿意…”
“原来我今儿才全明白了。”孟若愚这话算得上无头无尾,琥珀更不敢开口询问,孟若愚已经喊一声来人,一个内侍走进,孟若愚指着琥珀:“让她去服侍世子妃吧!”
内侍一点也不惊讶地就把琥珀给拉走了,琥珀有些慌乱地回头看着孟若愚:“世子,奴婢做错了,求世子谅解!”
孟若愚已经倒回床上,用被子蒙住了头,什么都不想听,什么都不想说。有心,没心,这个王府之中,到底谁是有心的,谁是没心的,自己的心又在什么地方?这个问题,答案实在是太过复杂,孟若愚不晓得该怎么回答,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只能把自己裹在被子之中,仿佛这样才能让自己逃避。
吴桃躺在厢房的床上,厢房长久没人住,虽说丫鬟们在屋子内点上了香,所用的被褥也散发着香味,但吴桃还是闻见屋内某些地方,传来一点霉味。自己果真是变了啊,这么好的屋子,那么舒服的被褥,可是自己竟然睡不着,甚至想把这些霉味都散去。
自己已经不再是吴家院子里那个小女孩了,自己是王府的世子妃,可是当茶饭变的不那么难以到口的时候,自己想要的却更多。
吴桃长长叹气,想要把脑子中的这些念头都赶出去,更不能让自己想起,此刻在上房之中,或许丈夫正在和人翻云覆雨,温柔乡中,乐不思蜀,也不会想起自己。
做个温柔贤淑的女子,做个辅佐丈夫的女子,做个宽厚大方的世子妃!宋嬷嬷当时的话又在吴桃耳边响起,吴桃苦笑一声,想要用枕头把自己的耳朵给堵住,这样就能忘掉那些念头,这样就让自己一次次地逃避,逃避到有一天,自己也会变成没有心的人?
就在吴桃百转千回时候,门突然被打开,睡在地上的熙红揉着眼睛看向门口,琥珀已经被内侍推进来,接着内侍就走进屋内,对吴桃恭敬地道:“世子妃,世子吩咐,让琥珀来服侍世子妃!”
琥珀被推倒在地上,已经抬头对吴桃有些伤心地道:“是奴婢的不是,奴婢没有服侍好世子,才让世子大怒,奴婢…”
“起来吧!”吴桃呆了很久,才对琥珀说出这么三个字,又对内侍吩咐:“回去告诉世子,我知道了!”
内侍恭敬应是退出去,琥珀这才站起身来到吴桃面前:“世子妃,奴婢…”
“什么都别说了,你服侍我吧。”吴桃这会儿心情愉快了许多,甚至连熙红都能听出吴桃话语之中带着笑意,琥珀听到吴桃语气比方才轻快,心中松了一下,急忙殷勤地把吴桃扶了躺下,又重新往香炉里面点了香,屋内重新安静下来,琥珀没有铺盖,看着熙红睡在地上,也不好去和熙红挤一个被窝,只能坐在床边,靠着床柱打瞌睡。
琥珀进来之后,虽然屋内多了一个人,吴桃那种无来由的烦躁却消失了,她翻了一个身,就进入梦乡。这一次,吴桃没有梦见先头王妃,却看到王府的桃花林中,桃花盛开,一个身着王妃服饰的女子站在桃花树下。
这又是哪一位王妃?吴桃小心翼翼地走过去,那个女子转身,吴桃看见这女子不是别人,竟是王淑珍。对于王淑珍,吴桃已经忘的差不多了,此刻看见是她,吴桃啊了一声就对王淑珍道:“妹妹什么时候也做了别人的王妃?”
王淑珍却没有看见吴桃一样,她的眼中全是怨恨:“没有心,这里全都是没有心的人,我被骗了,被骗了,什么荣华富贵,什么无比荣耀,这一切都太冷,太冷!”
这是说的谁?吴桃无比惊讶,王淑珍双手握成拳捶在桃花树上:“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和我说,成为王妃无比荣耀,可我,什么荣耀都没看到!”


第57章 询问
桃花瓣纷纷落下,那漫天的桃花花瓣,如同血泪一样,吴桃见王淑珍状似疯狂,上前一步想要劝她,但这一步却怎么都跨不过去,一个尖刻的声音已经响起:“王妃又在这怨恨谁呢?难道王爷没有给你荣华富贵吗?”
吴桃觉得这声音也很耳熟,抬头看去,见竟然是琥珀,她的衣饰也很华美,眼中还带有不屑,这个琥珀和那个在吴桃面前恭恭敬敬的琥珀,竟不像是一个人。
这个嚣张的,跋扈的琥珀,王淑珍已经伸手指着琥珀:“别以为王爷宠爱你,你就能在我面前胡作非为,我一天不死,你就一天都是妾,当初你在那对我的事情,我可一点点都记得,等我儿…”
“王妃的儿子长不长成,还不知道呢!王妃就不要一口一个我儿了。”琥珀眼中的不屑更浓了,吴桃看着王淑珍,实在没办法把她和那个温柔的什么事情都能掌握的女子当做是一个人。到底是因为什么,让她变成这样?
不,到底是为什么,王淑珍会是王妃,而自己不见,而琥珀,如此跋扈?吴桃猛地想起,自己才是孟若愚的妻子,于是她走过去:“不,你们都不是,这王妃,是我,是…”吴桃的话没说完,就看见王淑珍和琥珀齐齐转向她:“哪里来的疯子,快打出去!”
疯子是谁?难道说是自己?吴桃四处张望,看见不远处,有个衣衫褴褛的女子,那个女子,也很眼熟,仿佛是翡翠!
翡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吴桃有些惊恐地想,已经有内侍把翡翠给拖出去,翡翠在那大喊:“哈哈哈,都没人能有好下场,来吧,来一场大火,把这一切都给烧了!”
大火?随着翡翠的喊声,那些飘落的桃花瓣,竟变成了一片片火焰,那些火焰飞扑上王淑珍和琥珀的身上,点燃了她们的衣角,火光之中,还传来她们的争吵。
“快救火啊!”吴桃大喊一声坐起身,耳边已经传来琥珀关切的声音:“世子妃快醒醒!”
快醒醒?自己是做了个梦吗?吴桃睁开眼,看见天光已经大亮,琥珀站在自己身边,一脸的关切和恭敬。一点都没有方才梦中那样的嚣张跋扈。
是的,方才是个梦,吴桃回神过来,却觉得浑身冷飕飕的,原来不知什么时候,自己身上已经出汗,汗湿了里面的衣衫。
“拿里衣来,我要去换一换。”吴桃想躺回枕头上,但又觉得这样做实在太明显了,于是吴桃掩饰地对琥珀说。
琥珀刚应是,就有些踌躇地对吴桃说:“世子妃,您的衣衫,全都在上房,您…”
“去拿几件衣衫罢了,不要多说。”刚刚在梦中看到琥珀那样的嚣张跋扈,吴桃对琥珀难免会有些看不顺眼,几乎是焦躁地吩咐。
琥珀自然不敢违令,转身走出屋子。熙红已经带着小丫鬟把热水端过来:“世子妃,您先洗脸!”
“世子妃昨晚,睡的如何?”琥珀走进上房的时候,孟若愚正在用早膳,看见琥珀走进,孟若愚关切地问。
“睡的还好,可是醒的时候,仿佛做了噩梦,吩咐奴婢前来取她的衣衫。”琥珀恭敬回答,孟若愚点了点头:“那你快些取衣衫去换,不能让世子妃着凉!”
琥珀应是之后并没有走,孟若愚抬头看她:“为何还不走?”
“奴婢,奴婢想问问世子,世子妃的那些东西,是…”琥珀知道自己不该这样问,但这会儿他们俩夫妻闹别扭也就罢了,可不能再遭池鱼之殃。
“世子妃不过暂时住在厢房几天,那些东西搬来搬去,岂不麻烦?”孟若愚没有发怒,但语气已经很明白了。琥珀知道自己不该再问下去,只是应是后就去取衣衫,从里屋出来时候,孟若愚已经离开屋子,不晓得他往哪里去了。
琥珀只觉得这两夫妻都让人摸不着头脑,但做下人的,这时候当然不能说话,于是琥珀拿着衣衫走到厢房,吴桃已经梳洗完了,面前放着早膳,但她筷子都没动,宋嬷嬷站在那里,也不劝吴桃用膳。
怎么才只一天,个个都变的怪怪的?琥珀心中想着,还是上前把衣衫交给熙红,吴桃已经站起身:“我换了里面的衣衫,就能用早膳了。”
这话,听起来是说给宋嬷嬷听的,果真宋嬷嬷已经应是:“世子妃,您的身子金贵,哪能糟蹋了呢?”
金贵?吴桃唇边现出一抹嘲讽的笑,熙红已经服侍吴桃走向屏风后面。宋嬷嬷面上的微笑在吴桃走进屏风后消失了,她看向琥珀:“琥珀,昨夜你到底做了什么,才让世子和世子妃闹了别扭!”
按说吴桃还在屋内,轮不到宋嬷嬷在这里询问琥珀,但琥珀也不是笨蛋,很快就明白了宋嬷嬷是特地要问给吴桃听的,于是琥珀急忙跪下:“宋嬷嬷,我什么都没做,就听到世子妃唤奴婢去服侍世子,然后世子过了会儿,又让奴婢来服侍世子妃。奴婢自知卑贱,哪里敢去违逆呢?”
“自知卑贱就好!”宋嬷嬷扫一眼屏风后面,见吴桃还在那里继续换衣衫,这才抬高了一点声音:“做奴婢的,就当守住奴婢的本分,主人不愿意给的东西就别妄图去要!”
“是,宋嬷嬷说的是!”琥珀这会儿心中已经感到屈辱,可还是不敢反对,只能恭敬地说着。
吴桃看着熙红给自己系衣带地收,对熙红轻叹:“你觉得人会变吗?”
“奴婢年纪还小,还不晓得要怎么说呢。”熙红抬头腼腆地笑了笑,吴桃看着她:“如果有一天,你翡翠姐姐犯了错,然后我让你打死她,你会不会不肯听!”
翡翠?熙红惊恐地抬头,翡翠不是已经出府了吗?为何吴桃还会提起?
吴桃低头看着熙红惊恐的神色,微微一笑:“你这丫头,没有立即回答会听我的话打死翡翠,那就是个有心的。来人,赏!”
这到底怎么了?熙红也摸不着头脑了,但主人赏着,熙红也只能恭敬地行礼下去:“奴婢多谢世子妃赏赐。”
“起来吧,这是你应得的。”吴桃扶起熙红,熙红看着吴桃的微笑,更感到自己这笔赏是天外飞来一样,但熙红不能说出,只能对吴桃微笑,丫鬟已经走进屏风后,手中拿着一个小荷包。熙红接过小荷包,看着吴桃欢喜地:“奴婢还从没得过这么精致的小荷包呢。”
“这会儿也晚了,宋嬷嬷,让他们把那些膳都撤了,就留一碗粥就好!”吴桃看着熙红面上笑容,这笑容是真心实意的,是这么一点小欢喜就能让人真心欢喜的笑容。这样的笑,自己已经有多久没听到了?吴桃有些模糊地想着,宋嬷嬷已经走进屏风后,请吴桃前去用膳。
吴桃也没有把那碗粥喝完,只喝了两口就前去给次妃请安。吴桃到的时候,孟若愚站在次妃床边,次妃还在睡着,脸色似乎比前几天好了些。听到吴桃的脚步声,孟若愚抬头看向妻子,吴桃已经对孟若愚行礼下去:“世子早!”
从吴桃嫁给自己到现在,这还是孟若愚第一次看见吴桃这么恭敬的,给自己行礼问安。孟若愚仿佛不认识妻子一样,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吴桃,吴桃已经站起身,走向次妃床边,低头看了看次妃,这才对孟若愚道:“往后,妾会每天都来给次妃问安,直到…”
“你休要如此!”孟若愚阻止妻子继续说下去,吴桃的微笑竟然有丝嘲讽的味道:“我是要做一个好妻子,好儿媳的人,怎能不来床边侍疾?”
“世子妃,你…”孟若愚觉得,这几天发生的事情,都超过他此前十八年所经过的事了,这会儿妻子又这样,孟若愚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
“世子妃想做一个无心的人吗?”看着站在次妃床边,一脸恭敬的吴桃,孟若愚突然问出这么一句。
吴桃抬头对孟若愚微笑:“你也无心,我也无心,岂不正是一对好夫妻!”好夫妻?原来这样就是好夫妻吗?孟若愚苦笑:“可是你原先说的,不是这样的。”
“是,原先说的不是这样的,可是原先说的是柴米夫妻,是市井夫妻,而现在是在王府之中,是一对金尊玉贵的夫妻,是…”吴桃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孟若愚暴躁地打断:“你口口声声说这些,你是在骗我,是在骗我!”
“我什么时候骗了世子?”吴桃的语气很温柔,但孟若愚感觉更烦躁了,他伸手握住吴桃的肩膀:“是你口口声声地说,要和我做一对寻常夫妻,还和我说市井之中如何如何,可是你做了什么?就因为一句话,你就要离我而去,你,到底有没有心?”
“有没有心又如何?”突然一个声音插进来,两人不由双双看向床上,次妃已经睁开眼,她的眼神那么灰败,神色那么萎靡,仿佛这两日的沉睡,让她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孟若愚看着自己的娘:“娘,您到底有没有心,我如果是一个郡主,您会不会对我这么好?”


第58章 疑惑
次妃刚从沉睡中醒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突然就被儿子这样问,次妃的神色也变了:“你,你怎么可以这么问?”
“娘,您不要问为什么,您只需要回答我!”孟若愚紧紧地盯着次妃,语气已经有些缥缈。次妃整个人从床上弹起来,伸手就去抓儿子的衣襟:“你怎么可以这样问,你知道我为了生下你,养大你,吃了多大的苦头?可是你,竟然这样戳我的心!”
次妃的责问听在孟若愚的心上,已经不会再让他有丝毫动容,他依旧盯着次妃,突然给次妃跪下:“娘,儿子只求,求一句真心!”
一句真心吗?吴桃到了此刻,已经很明白孟若愚的心了,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他?吴桃看向孟若愚,次妃却已经尖叫起来:“你为什么这么问,我不许你这么问!”
“为什么?娘,是不是您想说,如果我是个郡主,而不是一个儿子,您不会对我这样疼爱?是不是?”孟若愚只觉得脑子里面被什么东西重重撞击,语气之中还带着疑问,但那话中的意思却很明显。
次妃一巴掌就往儿子脸上打去:“你怎么这么胡闹?这样问你的娘,我生你养你,为的什么?不就是为的你好好地孝敬我,而不是现在这样责问我。”
屋中又闹起来,但经过这几天的事情,下人们没有一个敢上前相劝的,次妃也感觉到了此刻不同平时,她不由迁怒旁边站着的吴桃,丢开孟若愚就伸手揪住吴桃的衣襟:“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我方才还听到他要和你做一对柴米夫妻,还说有没有心。是不是你蛊惑了她?你这个搅家精,你就不该被娶进王府,我要去禀告王爷,休了你,休了你!”
次妃高声尖叫,吴桃此刻心中没有任何波澜,更别提有害怕了,她只是淡淡地看着次妃,仿佛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次妃嚷叫了一会儿,得不到吴桃的回应,手从吴桃衣襟上松开,颓然地:“王爷不要我了吗?所以你们谁都不怕我了?我的命,怎么就那么苦。”
“娘,儿子…”孟若愚被丢在一边,忍不住又对次妃发问,但次妃自顾自地哭泣,一点都不想和孟若愚说话。
“来人!”这会儿这么混乱,能站出来的,也只有自己。吴桃沉吟了一下,才高叫来人,朱嬷嬷带着一群下人走上前。
“把次妃扶到床上休息,还有,送世子回去吧!”吴桃说完就要往外走,朱嬷嬷应是后就对吴桃有些踌躇地:“世子妃,要不要去禀告王爷?”
按照情理,是该去禀告鲁王的,毕竟他才是这个王府内最重要的主人。吴桃看向次妃,次妃颓然地坐在地上,哪有平时的半点嚣张。
“王爷那里…”吴桃沉吟着,突然孟若愚站起身:“我去和爹爹说。”
“世子!”吴桃惊讶地叫出声,孟若愚勉强露出一丝笑:“世子妃,我也想知道,我的爹爹对我,有没有心。”
“世子何必纠缠这件事,有没有心,似乎也不影响…”吴桃的话没说完,就看到孟若愚又是惨然一笑:“有没有心,都不会影响我们是一对金尊玉贵的夫妻,是不是?”
吴桃在这样的眼神注视下,难以说出一个是字,但要说不字,吴桃又觉得,孟若愚已经不信任自己了。
孟若愚没有得到吴桃的回答,自顾自地继续:“可是,有没有心,对此刻的我来说,很重要!”
“世子想要知道什么?”吴桃轻声询问,孟若愚摇头:“我只想知道,我的爹爹,我的娘,我的祖母,我的妻子,他们可曾把我视为家人。”
“世子…”吴桃叫了一声,喉咙却已哽咽,自己伤他,竟然伤的这么深。
可是要吴桃这会儿做出解释,孟若愚定然是不相信的。于是吴桃轻声道:“既然如此,次妃这里,就由我来照顾吧。”
“不,不要让她来照顾我!”次妃已经尖声叫起来,叫声中仿佛还有些恐惧,她伸手去拉孟若愚的衣袍:“不要她来照顾我,她想我死!我对她那么坏,她怎么会对我好?她一定是想趁照顾我的时候,欺负我,虐待我,然后,然后…”
“把次妃扶到床上去。”吴桃感到这些时日,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沉声吩咐朱嬷嬷。
朱嬷嬷看了孟若愚一眼,见孟若愚没有反对的意思,这才带人把次妃扶到床上。次妃躺在那里也不安分,双手在空中抓挠,仿佛想要抓住什么:“儿子,儿子,你不要走,不要走,看着我,看着你娘!”
孟若愚深深地看了次妃一眼,对吴桃道:“不管你是有心还是无心,我娘就拜托你了。”
“你的娘,是我的婆婆,无论如何,我们都是夫妻。”吴桃话中的意思那么明白,让孟若愚又勉强一笑,这才走出屋子。
“不!”次妃看见孟若愚走出去,高喊了一声,就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不言不语,双眼圆睁,仿佛所有的力气都已经失去。
吴桃伸手把被子给次妃盖好,语气轻柔:“婆婆,您先歇息吧,我好歹也是受了王府一年教导的人,不会像你所想象的一样!”
“你,你,你永远不知道失宠的妾室,有多可怜。我见过,那个柳姬,曾盛宠一时,连我都不放在眼中,可是她失宠后呢,不,不,她还没失宠呢,就因为在宴会上,有个人说,柳姬歌喉出色,王爷就哈哈大笑,说美人该赐识得她的人。命赐银五百两,当做妆奁,让柳姬随此人去了。我听说,柳姬过去之后,日子过的很不好,甚至要去做打水刺绣的活计。我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次妃喊叫着,在床上滚动,仿佛这样才能把她的噩梦从脑中挥出去。吴桃静静地看着次妃:“可是,你是不一样的。”
“没有什么不一样,在王爷心中,除了王妃,没有什么不一样。”次妃的声音越来越高,在最高点的时候声音低了:“是了,除了王妃,没有什么不一样。可笑柳姬不知道,可笑明夫人不知道,更可笑的是,我也不知道。”
说完,次妃神经质地大笑起来,笑完后看着吴桃:“你瞧,你永远不知道,永远不明白。有没有心,又有什么要紧,我要的是名分,是荣华富贵,是永远没人夺走的东西!”次妃的手伸出来,她是个保养得宜的妇人,一双手在前几天,也是雪白细嫩,可是就这短短时日,她的双手竟然变的如此干枯。
吴桃低下头,已经不忍心再看,轻声道:“你不用担心,很快,很快世子就会带着王爷来了。”
“他要带着王爷来把我赶走吗?”次妃的话更是出了吴桃的意料,吴桃想解释,想说不会,可是她也清楚,次妃不会明白的。
除了长叹,吴桃再没有别的回应。就是不知道,孟若愚此刻到了哪里,他和鲁王见上面了吗?他们父子,又会发生什么样的争执?
孟若愚走在王府之中,这段路已经走了很多年了,闭着眼睛也不会走错,但孟若愚今日的脚步格外迟疑。有没有心,自己去问父亲,只怕他也会嘲笑自己,有没有心又有什么关系?有醇酒有美人,有新的曲子,有…
心事重重之中,听到传来一阵歌声,歌声悠扬,曲子听起来有些耳熟。这是什么曲子?孟若愚皱眉思索,接着就听到传来笑声,这是鲁王的笑声。看来他又得了新的戏子。孟若愚原本对这些事情兴趣缺缺,但也没什么厌恶,现在却觉得一阵厌恶,脚步都迟疑了。
“世子,您是来请王爷的吗?”耳边已经传来内侍恭敬的问话,孟若愚抬头看着这座整个王府最壮观美丽的庭院,摇头:“不,我就想见到爹爹,爹爹他在做什么?”
“王爷这会儿在听曲,说是有个新来的清客,做的曲子不错!”内侍依旧恭敬地说着,孟若愚冷笑一声,内侍已经机灵地道:“王爷也很关心次妃,今儿还询问次妃呢。”
看来,内侍把自己当做为自己的娘争宠来了。想着,孟若愚不由一阵悲凉,但这悲凉发自心中,却变成了笑,那笑,渐渐变成了大笑,这笑声如此大,如此地不欢快。把内侍吓了一跳。笑声自然也传进了庭院之中,鲁王放下手中的酒杯,对身边的内侍道:“是谁敢如此大胆,会在我门外喧哗?”
“禀王爷,是世子来了,想是听说您在鉴赏新的曲子,因此没有让奴才们禀告!”身边的大内侍弓腰恭敬回答。
鲁王今日兴致很好,把酒杯放下:“父子之间,还如此拘束,把他请进来。”
大内侍急忙应是,已经有内侍跑出屋子去请孟若愚。孟若愚笑着笑着,不自觉已经泪流满面。
原来,许多事情不像自己想的那样,许多地…孟若愚张开口,竟然呕出一口鲜血,吓得内侍大叫:“世子,世子,快,快去请…”


第59章 父子
“不用了,不过是急火攻心,这口血吐出来,就好多了!”孟若愚这一口鲜血吐出,倒比方才又清醒一些,他看着院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