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孟若愚说着就往里面走,一步步迈的很艰难,也很坚定。内侍们面面相觑。不过孟若愚已经进去了,对这些内侍来着,要发生什么,也追究不到他们头上。于是已经有内侍飞快地往里面跑,好先禀告大内侍一声,由他禀告鲁王。
孟若愚走进屋子里的时候,鲁王已经关切地看着他:“怎么这会儿突然来了?听说你方才在门口,吐了一口血?你娘的身子,我已经命太医好好照管,再不行,可以上奏折,恳求皇上遣御医前来。”
“儿子并非为娘而来!”孟若愚有些僵硬地行礼,鲁王哦了一声:“那你是为什么而来?你放心,我也不过吓唬吓唬你娘,她陪了我快二十年,和别人不同,我怎会真的打发她去庄子上?”
“儿子并非为娘而来!”孟若愚重复了一遍,鲁王看着孟若愚,语气更加疑惑:“你,你是我唯一的儿子,罢了,你就算真要和我赌气,我还能和你怄气不成?”
说着鲁王自以为有趣地笑了笑,孟若愚看着鲁王,语句一字一顿:“爹爹,儿子想问爹爹,您对儿子,有没有心,您对我娘,有没有心,您对…”孟若愚突然伸手指向屏风后面,那里有身影若隐若现:“您对这些女子,在您身边来来往往,献媚不停地女子,有没有心?”
鲁王被儿子的质问吓了一跳,接着鲁王就笑了:“你问这些做什么?我对你,自然有心,你是我唯一的儿子,对你娘,比别人有心。至于说这些来来往往,献媚不停地女子,她们因我而生,我自然不能辜负她们的好意。如同当年,我不会辜负你娘的好意一样。”
“是吗?”孟若愚的语气中透着浓重的怀疑,别说鲁王是亲王,是孟若愚的爹,就算是普通人家的父子,听到这句也要皱下眉,于是鲁王的脸难得地沉一下:“你怎么总是如此胡思乱想?我怎么能对你没有心呢?你是我的儿子,是要继承王府的人。是,我晓得,你娘担心她失宠,因此把你看的很紧,你我父子之间,难免有些生疏。可是我向你保证,你是独一无二的。”
独一无二的?孟若愚想惨笑,想大笑,但最后都没做到,他只是冷漠地看着鲁王:“如果当初我的娘生的不是儿子,而是一个郡主,爹爹你今日也不会对我说这样的话吧。”
“郡主?”鲁王轻咳一声:“我待你的两位姐姐一直很好,你要知道,王府的郡主,哪是那些小户人家的儿子可以比的。你想,我…”
“爹爹,您是承认了,若我是个女儿,而不是您期盼中的儿子,能继承鲁王府的人,您不会对儿子好,也不会对娘好。”孟若愚看着鲁王,语气冰冷面色伤心。
“你是王府世子,你自然该晓得,王府之中,一个儿子比一个女儿,要重要的多。老祖宗只许儿子继承王府,我若无子,那就是你的堂兄弟们入继。他们入继鲁王府,你的姐姐们,又会有什么好日子过?”鲁王觉得自己已经很耐心了,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听话的儿子,会变的这么倔强不肯挺好。
孟若愚已经冷笑:“也是爹爹您说的,王府的郡主,哪是那些小户人家的儿子可以比的。您就算没有儿子,从旁支入继,姐姐们有诰封有俸禄,怎么会像寻常人家女子一样,日子变的不好过呢?”
“胡说,你到底是从哪里听来这些胡言乱语的?”鲁王已经再也装不下去了,对孟若愚沉声说着,孟若愚一点都没有被鲁王的话给吓到,只是看着鲁王:“爹爹,您对儿子是没有心的!儿子如果不是儿子,而是一个郡主,您不会…”
“住口!”鲁王拍着桌子喊了一声,就对孟若愚恨铁不成钢地:“有没有心,又有什么要紧?我是缺你吃的,还是少你穿的?你娇生惯养,从小读书写字,怎么没学会孝顺,怎么没学到我对你祖母的那些恭敬?”
“爹爹真的对祖母很恭敬吗?”孟若愚的话让鲁王有些脸红,但很快鲁王就高声道:“我对你祖母怎么不恭敬了?”
“如果你对祖母真的恭敬,那天就不会失口说出,您把祖母当做挡箭牌!”孟若愚也高声叫道。鲁王恼羞成怒,伸手就往儿子脸上打了一巴掌:“你疯了是不是,今儿一进来就这么劈头盖脸地说了这么一通,这会儿又这样说。难道你真是以为你是我儿子,我就舍不得打你?”
“住手!”太妃的声音响起,接着太妃走上前,看了看孟若愚的脸就对鲁王道:“你今儿到底怎么了,怎么打起儿子来了?你爹爹生前,可从没动过你一指头!”
“娘,你都不晓得你孙子说了些什么,他跑了来,无缘无故地说什么我有没有心,还指责我没有心,还说什么如果他是个郡主,是不是我就会对他不好?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听到的这些,更不晓得是不是…”说着鲁王停下,眉头紧皱:“我晓得了,定然是世子妃教他的,这枕头风吹多了,怎么会不变呢!”
说着鲁王就自以为地吩咐内侍:“去,把世子妃叫来,我要亲自问问她,为何她不克尽妻职,好好地服侍世子,反而在世子面前说一些不应该的话,让世子跑来质问我!”
内侍应是,孟若愚已经唤住内侍:“不用去,她从没说过什么不该说的话。”说着孟若愚惨笑一声:“毕竟你们这些人选进来的,也不过就是些没有心,恭恭敬敬的人罢了。”
你?鲁王伸手指着孟若愚,一副已经被孟若愚气的快要晕过去的样子。太妃皱眉:“那天他也是这样说的,我看世子妃当时一副被吓到的样子,只怕世子妃没有说这些。愚儿啊,这些话你不好和你爹爹说的。祖母听说,你方才在外面吐了一口血,少年人吐血是很要不得的。还是跟祖母来,祖母去传太医,好好地看看。”
“你祖母这等待你,你怎么还要问出来,她有没有心!”鲁王一脸气呼呼,怎么会遇到这种事情,本来自己好好地听曲喝酒,就被问了如此多莫名其妙的事。
“爹爹对先头的母亲,想来很有心。”孟若愚突然说了这么一句,鲁王语塞,接着就道:“我,那是我和她的事情,关你什么事,你小孩子家,管这些事做什么?”
“爹爹,所以您对我娘,对那些献媚的女子,没有心,所以可以把她们随意赐给别人,所以…”孟若愚的话让鲁王又生气了:“你,你,说白了,你是来为你娘争宠来了,她都三十多的人了,怎么还放不下?难道说我对她还不够好吗?除了没有册她为正妃,我连她的亲戚,都当做上宾。”
“爹爹!”孟若愚长长地叹气:“您,还是没明白儿子的意思。”
“对,我没明白,就你最有道理。”鲁王咬牙切齿地说着,看着孟若愚的语气变得阴冷:“所以我不管你,所以任凭你胡乱做事,是因为我知道,你从生来就要被拘束在王府之中,所以我不愿意再拘束你!可是我的付出,换来了什么,换来了你的质问,问我有没有心?我若没有心,怎么会这样对你?”
“因为我是你的独子!”孟若愚高喊出声,鲁王气的拿起酒瓶就要往孟若愚头上砸去:“好,好,我疼爱儿子,反倒疼出仇来了!我索性今儿就打死你,没儿子继承就没儿子继承,我怕什么。鲁王这一脉,横竖绝不了嗣!”
王府所用酒瓶是金制的,单一个酒壶就有两三斤重,里面又放了酒,抬起来也是有个四五斤的样子,这一酒瓶下去,还不知道孟若愚会被砸出什么好歹。
太妃已经惊叫一声,上前拦住鲁王:“你疯了不是,你要让别人入继,那不是我的亲孙子,他会对我怎样?还有那几个人,我都看不上眼。”
鲁王抬起酒瓶就已经觉得膀子很疼了,这会儿太妃一拉,他也顺势坐下,对太妃道:“娘,是儿子不孝,养出这样的儿子来!”
说着鲁王就哭起来,这一哭,太妃也心酸不已,抱着鲁王的头:“别哭了,你也不是小孩子了,你儿子都娶了媳妇,很快就给你养孙子,这会儿还哭,岂不惹人笑话!”
第60章 迷雾
“儿子养出这样的儿子来,还等孙子做什么?”太妃这一劝,鲁王也心酸起来,口中就在诉说:“生为皇家子弟,有老祖宗的规矩在那拘束着,平时无故不得出王府,活了这么多年,连去京城的机会都很少,不过是靠着听曲喝酒来自娱罢了!可就这样,养出的儿子,还是不知道我的这份苦心!”
“愚儿,你还不过了给你爹道歉!”太妃已经抬头呵斥孟若愚,孟若愚只觉得这日子,过的越发荒唐起来,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要往外走。鲁王见儿子竟然转身往外走,大怒:“左右,把他给我拦住,送到宗庙去跪着让祖宗们看看!”
“你也不能这样,愚儿都这么大了!”太妃急忙劝说鲁王,鲁王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娘,她这样的性子,显见得是我把他宠坏了的,若从今日不好好地管教,那等儿子一走,他做了王爷,那时候儿子担心,担心…”
“爹爹果真担心两个姐姐,却从没担心过我!”孟若愚回身又是这么一句大吼。鲁王那也不是个可以被违逆的性子,站起身就道:“是,你姐姐们的娘,和你的娘,那能是一样的人吗?”
“王爷!”太妃晓得这一句说出来,孟若愚会反弹到什么程度,急忙叫住儿子,可是孟若愚已经听到了,他惨笑两声:“爹爹,爹爹,果真在您心中,就是这样的。您的心,都给了先头王妃了吧?才不肯给我娘一点点,才…”
“住口,那是你的嫡母,你该恭恭敬敬地称她一声母亲,我百年之后,她还要和我一起在宗庙之中,受众人供奉。而不是现在这样,由你为你娘争宠!”鲁王只觉得自己心中最沉痛的秘密都被儿子揭开,心疼的一阵阵抽抽,而为了掩盖这种心疼,还要大声地这样和儿子说。
“王爷,王爷!”太妃站起身,试图劝解自己的儿子和孙子,然而这会儿两个人是谁都听不进去。
孟若愚眼中的泪已经滴落:“爹爹,您竟是,竟是,连爱屋及乌都不肯啊!”
“我怎么不肯?我怎么没有,这十八年来,你娘都做了些什么,你都不肯去问她一声吗?”鲁王也伤心起来,伸手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声音暗哑地:“愚儿,你只晓得为你娘伤心,为你娘出头,可是你可知道,可知道…”
“爹爹是想说,我们对爹爹,也没有用心吗?”孟若愚牢牢地盯着鲁王,鲁王却没有说话,只是长叹一声:“愚儿,你要觉得,你想的是对的,那你就,就去做吧。”
“因为这是事实!”孟若愚已经伸手指着那些方才回避到屏风后面的戏子们:“她们一个个,不管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都是用真心待你,而不像你一样,不管别人用的是什么心,都不曾把人放在心上。母亲很好,很温柔,可是母亲她,母亲她…”
孟若愚一时说不下去,声音哽咽起来,太妃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是啊,她生前总说,要我们对你娘再多好一点,可是我没有做到,没有做到。”
“娘,您若对杜氏更好一些,只怕她真的会把两个郡主,都嫁到那样不堪的人家。”鲁王说着就看向孟若愚:“你总责怪我对你娘无情,可是你也要想想,我跟她也做了快二十年的夫妻,到这一步,是她的错更多一些,若非她…”
“她只是个想得到您和祖母关注的人。”孟若愚的话让鲁王笑了:“是啊,是个只想得到我和你祖母关注的人。可是,她的做法,错了。她生了我唯一的儿子,是正妃也好,不是正妃也好,属于她的尊荣,总是不会缺的。”
孟若愚也冷笑:“是,属于她的尊荣不会缺的。可是二姐曾说过…”
“你到现在都认为,这是你二姐的错吗?”鲁王直视儿子,孟若愚突然觉得讲不下去了,他心中原先也觉得次妃做的不是太对,可是现在,经过了这么多天的交锋,孟若愚的心,一会儿偏向自己的娘,一会儿又偏向自己的父亲,竟然是连自己都不清楚,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到底是什么时候,自己无法抉择。
“愚儿,你先回去吧。”太妃觉得头疼的不得了,只能劝着孙子。孟若愚应了声是,但脚步没动。
鲁王这会儿也想起了自己身为王爷的尊严,高呼一声来人,内侍丫鬟走进屋内,鲁王指着孟若愚对他们吩咐着:“把世子送回去吧,以后,没有我的命令,他除了太妃和次妃院中,别的地方,一概不许去!”
这是变相把孟若愚禁足了,内侍愣了一下,太妃已经皱眉:“王爷,你…”
鲁王疲惫地道:“娘,儿子老了,就像您方才所说,儿子也是要做祖父的人了,儿子只想过一点平淡的,能让儿子快乐的日子。”
这一句话,堵的太妃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于是太妃挥手,内侍们急忙把孟若愚半推半拉地拉下去了。
孟若愚被推着出了屋子的时候,正好看见明夫人走进院子,她行色匆匆,想来是听说鲁王和孟若愚起了冲突,特地赶过来想做解语花的。这会儿看见孟若愚被推出来,明夫人面上喜悦可以说是掩盖不住了:“哎呀,世子,到底出了什么事儿,您就这样被推着出来了,要我说,您和王爷…”
“把这人给我赶出去!”孟若愚正好是一肚子气不知道往哪里发,明夫人正好撞上了,沉声吩咐着。
内侍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执行孟若愚的命令,毕竟明夫人勉强也能算是孟若愚的庶母,但没正式诰封过的王府侍妾,地位是远远低于世子的。不执行命令,事后也会得到一个抗命的处罚。
这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内侍们心中想着,僵持在那里,就在这时屋内走出一个内侍:“王爷吩咐,明夫人不知好歹,不识眼色,赶出去吧!”
鲁王的赶出去和孟若愚的赶出去,那就完全是两回事了。明夫人面上那在看到内侍们不敢赶自己出去的得意神色还没收起来,瞬间就变成恐慌,对内侍道:“不,不,我要去见王爷,王爷,妾,妾…”
内侍们听了鲁王的吩咐,哪里还会给明夫人喊冤的机会,已经抓住明夫人的胳膊,就把她往外面赶。
明夫人的神色变的更加恐惧:“王爷,妾说错话了,妾不要出府啊,王爷,王爷,王爷…”
然而并没有人肯听她的,很快明夫人的声音就再也听不到了。孟若愚垂下眼,就算自己的爹在这件事上听了自己的那又如何?终究是不一样的,不一样的。
孟若愚被送回院子的时候,吴桃知道了缘由,也从次妃房中匆匆赶回来,见到孟若愚,还不等吴桃说什么呢,孟若愚已经抢先开口:“你看,我已经这个样子,我已经不被爹爹疼爱了,你放心了,你可以…”
“胡说八道,你怎么一股孩子气?”吴桃打断孟若愚的话,刚要扶他坐下,手指所触到的地方,却是火热一片。吴桃惊呼起来:“怎么这么烫?来人,来人,快些去叫太医。”
“不用,不用叫太医,我谁也不想看见。”孟若愚用最后一点清醒的力气止住吴桃,就觉得自己的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身子摇晃着倒在地上。倒在地上的时候,听到吴桃发出惊呼。身为一个世子还是很好的,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总是有人会照顾好你。
孟若愚苦中作乐地想着,之后就昏迷过去,什么都不知道了。
梦境那么长,长的孟若愚不想醒来,梦境又那么迷茫,迷茫的孟若愚不知道该往何处去,好像也只有醒来这一条路。孟若愚站在迷雾之中,看向四周。不知从什么地方来的雾,把孟若愚遮盖的严严实实,而往任何一个方向走,都似乎走不出这片迷雾。
迷雾之中,仿佛传来什么人的哭声,这哭声很熟悉,仿佛很多年前就听到过,这哭声也很凄厉,凄厉的孟若愚不想去寻找这哭声从何而来。到底是谁,才会在这迷雾之中,凄厉地哭泣。
“记住,他们都是疯子,只要被这些东西迷住了眼,就是疯子。父不成父,子不成子!”一个女声的叹息突然响起,这一句如此清晰,让孟若愚眼前的迷雾散了很多,孟若愚举目望去,见前面不远处蹲着一个小男孩,他一脸疑惑地看着面前站着的美貌女子,不理解为什么她会这样说话。
那个美貌女子眼带怜悯地把小男孩拉起来:“生在这里,就是你逃不过的宿命。我给你取名若愚,是想你有大智的意思。是想让你知道,这个世上,有许多东西,是荣华富贵换不来的。”
第61章 醒来
这是?这是,孟若愚惊讶地看着那个小男孩,这是当年还年幼的自己,那这个美貌女子,就是王妃了。
“母亲!”孟若愚轻声叫出这两个字,女子在迷雾之中的脸开始渐渐消失:“我本以为,我能解脱的。愚儿,但我现在知道,我不能解脱。我就不该妄动尘念,不出家而入了王府。红尘十万丈,终究不是我的归途。”
原来,母亲当初是想出家的,然而她终究还是没有出家,而是选择了入王府参选,成为世子妃,进而又成为王妃。难怪她会有出尘气息。
王妃的笑越来越淡:“何人可破迷津?我不知道,愚儿,我但愿你知道!”
“母亲!”孟若愚叫的声音更大,而王妃的身影消失了,孟若愚耳边的哭声也更大了:“愚儿,娘在这里,你睁开眼看看娘,不要吓娘!”
“母亲,母亲!”孟若愚猛地睁开眼睛,看见的是自己房内的摆设,看见的是眼前焦虑万分的次妃。
“娘!”孟若愚觉得自己这一声很大,却不知道听在次妃耳中,却是比蚊子嗡嗡也大不了太多。
次妃已经伤心地哭起来:“我的儿啊,你到底怎么了?是娘不好,是娘不该逼你,不该让你去和你爹爹吵,你爹爹还禁足了你,不过那个明夫人被赶走了,娘很高兴。”次妃那颠三倒四的话,并不被孟若愚放在心上,他只是环顾四周,并没有看见王妃的身影。
“母亲,母亲她…”孟若愚这一声把次妃吓的魂飞魄散:“先头王妃早就去世了,你怎么口口声声叫着她的名字,我明白了,定然是你被她缠上了!”说着次妃就高叫来人,朱嬷嬷走上前垂手而立。
“快,快传我的话,就说,拿着银子却给世子做七天七夜的消灾解难的道场,还有,再给王妃做个道场,求她不要再缠着我儿!”朱嬷嬷听了次妃的吩咐就应是下去。孟若愚已经苦笑皆非地道:“娘,我并没有被母亲缠住,儿子就是做了个梦,梦见小时候的事情,醒过来的时候,一时没有想起,才有这么一问。”
“哎呀,你不要解释了。就是她缠着你,不然的话,你怎么会昏迷了这么多天,都…”
“三天三夜了。”吴桃的声音也响起,她手中还端着一碗药,把药递给孟若愚:“太医说你是急怒攻心,才引起头上火热,按说只要怒气消了,这热自然就消下去了,可是都这么多天了,这热只消下去了一点。”
孟若愚接过药碗,茫然地问:“我,我病了这么久了?”
“你这会儿身上还会感到酸痛的。”吴桃看着孟若愚把药喝下,接过药碗递给珍珠拿下去,这才坐在床边:“婆婆听说你病了,不顾自己的病体,也跑来看顾你。王爷那边,也遣人来送了药。”说着吴桃就吩咐宋嬷嬷:“太妃和王爷那边,可遣人去回过,说世子醒了没有?”
“回世子妃,世子刚醒过来,奴婢就遣人去了。”宋嬷嬷恭敬地回答,次妃伸手摸摸儿子的额头:“你还是快些躺下,太医说,你这汗要发出去,才会好的更快。”
“娘,难怪我觉得身上都臭的不能闻了,原来是已经躺了好几天了,你让人叫热水来,我好好洗洗,再换换衣衫。”孟若愚的话顿时引来次妃的不悦:“都这会儿了,你还换什么衣衫?好好地躺着。”
说着次妃又换了个神色:“总要等你汗全发出来,烧全退下去,娘才放心。娘听说,这烧了时间长了的人,会…”
“婆婆,还是先让世子躺下吧。”吴桃温柔地说着,次妃这才觉得自己的话有些不吉利,急忙闭嘴,和吴桃一起把孟若愚扶了躺下,外面已经在传报太妃来了。接着太妃就急匆匆地走进屋内,看见孟若愚睁着眼睛,这才放心下来,走到孟若愚床边:“我的儿,我怎么从不知道你的气性这么大,就这么一件事情,就把你气的晕过去,烧了好几天。”
说着太妃就伸手摸了摸孟若愚的额头:“这烧还是没退下去,这太医是干什么吃的?再去换个好太医来。”
不等下人们应是,吴桃已经笑盈盈地道:“太妃,那太医已经说过,总要等到世子把汗全部发出去了,才会好,这会让您让人换个太医,若是药不对症,到时还是耽搁了世子的病。”
“你说的也是!”太妃这才打消了念头,口中却依旧恶狠狠地道:“若是那个太医不灵,我啊,就在事后,让人去把他的招牌给砸了,再赶出省城。”
这下连次妃都笑了,一个内侍走进,对孟若愚恭敬地道:“王爷知道世子醒来,十分欣慰,特地命奴婢前来问问,世子想吃什么,想喝什么,都告诉奴婢,奴婢回去禀告王爷,命他们办去。”
“哼,你告诉王爷,就说我说的,愚儿刚刚醒来,也不用去吃什么,喝什么,只要王爷不再来气他就是!”
太妃已经打断内侍的话,内侍哪里敢说一个不字,只面带恭敬神色听完,连连应是就退下。
“祖母,孙儿,孙儿…”孟若愚觉得自己是怎么都解释不了了,只能在那踌躇,太妃转而面对孟若愚的时候已经变了一副面容:“你好好地歇着,等你身子好了,我再去找那个明夫人算账。这还没受诰封呢,就敢对我的孙儿口出轻狂言语,真把自己当王府第一得宠的人了。”
“祖母,那日…孙儿也是生气了,才会让他们把明氏给赶走的。这会儿想起来,也无味的很。”孟若愚的这话,太妃可一点都不爱听:“你就别为她们说话了,这些幺蛾子,祖母比你清楚多了,她们啊,都是得了一点好眼色,就各种轻狂的人。”
“祖母!”既然太妃再三再四地这么说,孟若愚觉得自己再为明夫人求情的话,对明夫人更加不好,于是就停下求情。
太妃伸手摸下孟若愚的额头,见他的热度似乎比方才要低很多,这才放心:“你好好地歇着,次妃,你也给我出来,不要再打扰他歇息。”
次妃虽然还想和儿子多说说话,但太妃说话她不敢忤逆,于是次妃应是后走出去。
屋内只剩下孟若愚和吴桃两夫妻相对,孟若愚这才看向吴桃,见吴桃面上神色,在太妃她们走出去后,迅速变的冷淡。孟若愚不由想起自己昏迷之前的那几场争吵,不由觉得没意思的很,也长叹了一声。
这声长叹让吴桃回神过来,她伸手把被子掖了掖,轻声道:“你喝了药,好好地歇着,我就在旁边,你有什么事儿,叫我就好。”
孟若愚看见地上放着一个铺盖,本以为这是丫鬟们的,谁知吴桃走到铺盖面前,很自然地坐进去。
“你,你就睡这里?”这下轮到孟若愚吃惊了,吴桃打了个哈欠:“是啊,你这几天昏迷不醒,婆婆又不放心别人来照顾你,所以都是我照顾你的。”
吴桃说的自然,孟若愚却觉得心口堵的慌,对吴桃道:“你何必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