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夫妇被火烧死后,于小蝶在福利院就被其它孩子给孤立,连福利院的院长和老师都觉得她是个灾星,很晦气。”丁琦接着道,“之后再有人想来收养孩子,他们也就不推荐于小蝶了。”
温舒唯皱眉,“那之后她就一直待在福利院?”
“不。”丁琦摇头,“2017年年初,一个男人从福利院接走了她。”
“又是收养她当女儿?”
“这个男人自称是于小蝶的舅舅。”丁琦道,“并且还向福利院出具了许多的证明资料。”
沈寂:“这个‘舅舅’是什么人。”
“根据这人提供给福利院的资料,他叫刘飞扬,淮市人,职业是某艺术院校的辅导员,已婚,没有子女。”丁琦回话,“但很显然,这些信息全系伪造。”
“知不知道他真实身份。”
“……”丁琦闻声,一口烟深深吸进肺里,叼着烟眯着眼,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张对折好几次的彩色打印纸,递给沈寂,含混道:“喏,来不及拿照片纸打了,凑合着看看。”
他接过那张彩色纸张,展开,低眸,借着走廊灯光眯眼审度。
边儿上的温舒唯按捺不住好奇心,也悄悄上前看那张纸。
彩打纸上的男人看着挺年轻,年龄应该还没超过三十三岁,黑短发,五官立体,长得是真的可以,眉宇间有种消沉颓废的俊气,乍一瞧,竟有种民国时期世家公子哥儿的况味。
“百里洲。”丁琦说,“樊正天倒台归西前,他表面上是正天集团的高层管理人员,实际上是樊正天手下的头马,帮樊正天看场子,包揽所有见不得人的灰色勾当。樊正天与警方的那场生死枪战后,这个人和于小蝶一样,人间蒸发。”
“我知道了!”温舒唯一拍脑门儿,“于小蝶跟这个什么洲都是樊正天手下的人,以前肯定就认识。他应该就是于小蝶的同伙!”
沈寂一根烟抽完,掐了烟头随手丢进旁边的垃圾桶。没吭声。
温舒唯又看向丁琦,连声道:“那,不如你把这个人的照片也给易警官发过去,和于小蝶一起通缉?”
话音落地,一阵秋风扫落叶的声音。
沈寂侧过头,直勾勾盯着身旁的姑娘,抬抬手里的彩色纸,微抬眉,“你见过他杀人放火?”
“……”温舒唯被问得一愣,摇摇头。
“你见过他做别的坏事儿?”
“……”她依然摇头。
“你见过他?”
“……没。”
沈寂抬胳膊,大掌在姑娘的后脑勺上轻轻撸了把,调子低柔宠溺又好笑,“这位小姑娘,长点儿心,警察抓人要讲证据,知道什么叫‘空口无凭’不?”
“真复杂。”温舒唯颓然地叹了口气,小肩膀一垮,摊摊手,“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不说话了,你们继续。”
丁琦目光重新看向沈寂,道:“你现在有什么想法。”
“百里洲,于小蝶,吉拉尼……”沈寂微闭上眼,食指关节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扣眉心。
其余两人都不说话,周围安静无声。
片刻,沈寂撩起眼皮,沉吟道,“吉拉尼是全球通缉犯,要入境中国,难比登天,背后一定有不小的势力暗中相助。一个百里洲一个于小蝶,只怕不够格。”
丁琦用力皱眉,隐约明白点什么,“你的意思是……”
沈寂勾了勾嘴角,毫无笑意地笑了,视线移向丁琦,“你不是一直想查梅凤年的老底么?机会来了。”
*
夜风忽凛,空地的枯黄树叶被吹起来,打着旋儿四处翻飞起舞,落到几人脚边。天上云层渐浓,俨然一副快下大雨的架势。
“真是。本来平时工作压力就大,每回一见你沈队长,我这头发就得多掉几把。都快秃了我。”丁琦从沈寂手里把那张彩打纸接了过来,重新叠好放回上衣口袋,嘀咕道,“这些破事儿,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唉。”
丁琦用三十岁的脸叹了口八十岁的气,摇摇头,收好了彩打照片回转身,正要继续跟自家大佬哥们儿说些什么,却刚好瞧见如下一幕:
风凉飕飕地吹着。
小姑娘似乎穿得有些薄,让风一吹,一张脸顿时冻得微红,两只手下意识掬起来,对嘴呵了口热气儿。他家大佬哥们儿见状,皱起眉,一伸手就把姑娘娇小的身子整个儿给勾进了怀里,敞开外套,将人裹住。
两个人霎时贴得严丝合缝,跟一对连体婴似的。
不光如此,他哥们儿还把人姑娘的一双小手给捏住,放在掌心里,面无表情地搓搓揉揉,跟搓面团似的。姑娘脸蛋儿瞬间红透,不好意思地想把手往回抽。
一个想躲,一个拽着不放,无声地打情骂俏,卿卿我我。
丁琦:“……”
又是一把冷冷的狗粮在脸上胡乱地拍。特工小丁哑声,悻悻把滚到嘴边的几句话给硬生生咽回来,默默裹紧了自己的小外套。在意识到自己十分之多余后,他心里酸溜溜的,轻哼一声,撂下句“先走了”便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背影毅然决然,十分的萧瑟孤独。
温舒唯瞧见了,赶紧扯着嗓门儿冲那背影大声喊:“再见啊丁琦同志!路上小心。”
丁琦没回头,抬起只右手很潇洒地挥了挥。
两人一道驱车回住处。
之前家里欠费停电,出来一趟正好也就把电给充上了。两人前脚刚踏进家门,外头便电闪雷鸣狂风大作,下起了瓢泼大雨。
温舒唯摁亮开关,在玄关处边换鞋边庆幸道:“还好我们动作快,不然都得成落汤鸡了。”
沈寂没说话,盯着她的背影看几秒后,一伸手,撩起她一缕乌黑的长发捻了捻。
温舒唯有点奇怪,转过头来,“怎么?”
“这么大个姑娘,降了温出门也不多穿点。”沈寂嗤了声,直勾勾瞧着她,手指挑起她的下巴轻轻一晃,“是不是故意想让我心疼。”
“……谁故意。”温舒唯脸发热,心生窘迫,伸手把自己的头发从他掌心里抽回来,往后挪几步,小声嘀咕道,“这不是情况紧急么。”
“躲什么。”沈寂挑眉,伸手环住她腰,一把将人捞回来,微眯眼,嗓音刻意压低,“怕我吃了你?”
“……”温舒唯动了动唇正要说什么,却忽的脚下一轻,被对方一把打横给抱了起来。
她吓了一跳,条件反射抬起双手抱住他脖子。
沈寂脸上没什么表情,抱着怀里的姑娘自顾自往卧室走。
温舒唯瞪着头顶那副棱角分明的漂亮下颔骨,胸腔里砰砰乱跳,紧张得手脚都开始发麻——来了来了,这一刻终于还是在今晚来了么?
她脑子里一通胡七八糟思绪乱飞。
进了屋。
沈寂弯腰把温舒唯放在了床上。
温舒唯羞窘得满脸通红耳根滚烫,下意识就缩着往后躲,不敢看他,两只手忐忑地绞着被子,眼神左右乱飞东张西望,有点儿结巴,“……那什么,你今天心情是不是不太好……不然,我们下次吧?听说男生心情不好的时候那啥,比较粗暴,我觉得不太妥。”
边儿上响起拉抽屉的声音,然后关上,最后是逐渐逼近的沉稳脚步声。
“……”她更紧张,胃部抽抽都快吐了,脑袋几乎埋进胸口。半秒后,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吐出来,似乎下了极大决心一般,一咬牙,一蹬腿,雄赳赳气昂昂地把脑袋扬了起来,“算了,早死早超生,来!吧!”
猛睁开眼睛一瞧,人大佬衣衫完整地站她跟前,面如冠玉,冷冽散漫,手里还他妈拿个吹风机。
温舒唯一双大眼眨巴了两下,傻了。
沈寂:“……”
沈寂微挑眉:“这位姑娘,给你吹个头发,我能怎么个粗暴法?”
温舒唯:“……”
他嗤了声,垂眸饶有兴味地瞧着床上这丫头,片刻,转身坐下来,一手拿吹风机,另一只手环住她的细腰往身前一带,她瞬间跌坐在他大腿上。
温舒唯觉得自己丢人丢到姥姥家了,羞得要爆炸,脸如火烧,整颗脑袋埋进他温热颈窝,抬都不敢抬起来。
沈寂低头吻了吻她的脑袋顶,大掌轻轻在她背上拍着,哄小孩儿似的,压低声:“来,跟我说,你刚在期待什么?”
温舒唯:“……”
我期待个屁!
温舒唯又羞又气,再也忍不住,抬起头来委屈兮兮地望着他,不满极了,“只是吹个头发,你干嘛突然公主抱!不知道这个动作很神圣,象征着很多意义吗?!”
“听说,结婚的时候新郎都得这么抱自个儿新娘。”沈寂勾起姑娘的下巴,咬了咬她粉嘟嘟的唇瓣儿,懒懒一挑眉,低道:“我这不提前练习么?”
第62章 撩(三)
话说完的同时,沈寂打开了吹风机,大手拨弄着怀里姑娘的一头浓密黑发,动作轻柔细致得不可思议……
吹风机吹出来的热风,暖呼呼的,夹杂着吹风机电流的嗡嗡声,和他平稳规律夹杂清淡烟草味的呼吸。
温舒唯整个人坐在沈寂的大腿上,乖乖由着他帮自己吹头发,心中莫名安定。弯弯唇,将脸颊软软地贴在了他胸前,两只手臂环住他的腰。
两人安静相拥,气氛难得的温馨和谐。
过了差不多两分钟,温舒唯依然侧着脸蛋儿、将脑袋枕在沈寂的胸膛上,由于长时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她脖子隐隐发酸,咕哝了声,挪蹭着身子在他怀里调整坐姿。
谁知,这一蹭一扭,直接令沈寂嘶地倒吸了口凉气。
温舒唯察觉,身子一僵不动了,连忙抬起头来看他,紧张兮兮地问:“怎么了怎么了?我把你压疼了?”
沈寂眼睛直勾勾盯着她,眸色微暗,低声说:“你压我腿了。”
温舒唯:“?”
温舒唯闻言,先是一滞,而后两只屈起两只膝盖跪在了床上,借了点儿力,不让自己把全身重量都压给他,身子悬空抬高,不与他双腿接触,又问:“现在呢?还疼么?”
“嗯。”
“……喂,你至于么。”温舒唯有点儿无语地看着他,嘴里嘀嘀咕咕,很认真地问:“我现在根本挨都没挨着你的腿。而且我哪有这么重?亏你这么大一块头又高又结实,一九十几斤的姑娘都觉得太沉,敢情大佬您是假把式,这身腱子肉是虚壮呀?”
沈寂:“……”
沈寂眯了眯眼,静半秒,然后把吹风机的电源摁扭往上一推,关了,随手给扔到一边儿。手指勾住她的下巴挑起来,自上而下地盯着她看,压着嗓,声音低得沙哑危险:“你他妈压的是老子第三条腿。”
温舒唯:“……”
温舒唯先还没反应过来,等回过神后,双颊霎时便“噌”的窜起两簇鲜艳火苗。瞪大了眼睛望着他,一时语塞。
昏黄的灯光自头顶洒落,姑娘此时素面朝天,但羞涩窘迫的红云却比胭脂腮红更显娇俏。红晕染透了姑娘雪白的面庞,像是颗熟透的小桃子,糅杂着女孩的稚嫩青涩,和女人的妩媚勾人。
如丝丝轻羽从沈寂心尖上搔过去,撩得他心里发痒,食指大动。
窗外电闪雷鸣风雨交加,屋子里的两人也大眼瞪小眼地盯着对方,就这么僵持,谁都没说话。
数秒后,温舒唯率先在对面大佬杀气凛然的“目光杀”中败下阵来,干咳一声,故作镇定地挠挠脑袋试图看向别处,嘴里支支吾吾道:“……不好意思啊,一时没注意。下次我小心点。”
沈寂瞳孔的浅棕色寸寸转浓,浓黑如墨,深不见底。他捏着温舒唯的下巴将她转回自己,不许她躲,视线直勾勾落在那张绯红娇艳的脸蛋儿上。
片刻,他勾了勾嘴角,盯着她,意味不明地笑了,玩味重复,调子又低又懒散,“假把式?”
温舒唯:“……”
温舒唯朝他干巴巴地笑了下,摆摆手,“误会,误会。”
沈寂一侧眉峰挑起来,“虚壮?”
温舒唯继续干笑,“用语不准确,不准确。”
“我的小温同志,”沈寂手臂收拢将她腰身箍得更紧,与自己严丝合缝地紧贴着,低下头,唇停在距离那张粉色唇瓣儿半寸许的距离处,用声音描摹她唇形的轮廓,低沉沙哑,细腻得可怕,“你胆儿真是越来越肥了。”
外头狂风呼号,又是大雨又是电闪雷鸣,温舒唯心里本就紧张忐忑,被他这么损人似的一夸,不只手心,连背上都冒汗了。
她动了动唇,发现自己喉咙发紧发不出声音,十指不可控制地微微发颤,最后收握成了两只拳头。轻轻咬住唇瓣。
沈寂张嘴,往温舒唯的下嘴唇上不轻不重地咬了口,哑声呢喃似的低语,“知道什么样的人最不能挑衅么?”
温舒唯:“……”
吃……
吃不消了,太吃不消了。
想她活了这么整整二十几年,没吃过猪肉也总见过猪跑,小说电影什么的也看过许多,没人说过前戏这个环节这么漫长磨人啊……
简直就像加了蜜的升级版满清十大酷刑。
温舒唯大脑一片空白,瞪大了眼睛看着沈寂咫尺的脸,只觉呼吸都极其困难。
他不依不挠,贴她更近,拿鼻梁轻轻蹭了蹭她滚烫娇红的脸蛋儿,从鼻腔里懒洋洋地哼出一个音儿:“嗯?”
“……不,”温舒唯好不容易才找回声带的发声功能,磕巴着回,“不知道。”
“欲求不满的男人。”
沈寂答完,低嗤了声。在那短短的一瞬间,温舒唯眸光微跳,觑见他情动到极致的眼眸深处,似有某些复杂到极点的隐忍和怜惜。
没等她细看细想,他已翻身将她压在床上,大掌垫住她后脑勺,往上轻抬,俯身狠狠吻住了她的唇。
*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雨停了。
卧室地面一片狼藉,凌乱散落着几件男女衣裤和好几个揉成一团的卫生纸。某件灰粉色的不明物体被扔在衣柜和门之间的夹角内。
沈寂额前短发还淌着汗,紧硕漂亮的胸肌腹肌上也蒙着一次薄汗,屈着一只长腿靠坐在床头,等呼吸稍稍平缓,他重新躺回床上,一身书,将边儿上包成粽子的丫头连人带被裹进怀里,紧抱住。
温舒唯脸红得快滴血,迷迷糊糊间,隐约觉得好像发生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发生。几秒后,她从被子里睁开眼睛,抬眸望向他,默了默,伸出一根食指,在对方紧硕漂亮的手臂上轻轻一戳。
又挠痒痒似的挠挠。
沈寂察觉,亲亲她的额头眉心,嗯了声,带着浓重的鼻腔音,听着性感又慵懒。
温舒唯雾蒙蒙的眸子里浮现出一丝茫然,问:“就这样了么?”
沈寂动作明显一顿,垂眸,定定盯着怀里的这姑娘看。
几秒后,他低笑出声,屈起食指在她脸蛋儿上轻轻勾了下,懒洋洋说:“姑娘,你这有点儿饥渴啊,怎么,今儿铁了心要睡爸爸,还想跟爸爸大战三百回合?”
“……”温舒唯被自个儿的口水给呛到了。她沉默了至少有十秒钟,才深吸一口气吐出来,正色道:“沈寂同志,你不觉得自己每次都是雷声大雨点儿小么?”
话音落地,整个卧室霎时一阵死静。
好半晌,
沈寂眯眼沉声:“你说什么。”
“本来就是呀。”温舒唯一双水汪汪雾蒙蒙的大眼睛眨巴两下,调子非常认真,“你每回都气吞山河气势十足,雄赳赳气昂昂,结果呢?不是自个儿去冲冷水澡降火,就是……”说着,她似乎羞涩难以启齿,支吾几秒才挤出后头一句,“自己‘动手’解决。”
姑娘一番话说得义正言辞,严肃认真里,还隐约夹杂着那么一丝丝儿的小委屈。
沈寂听完,直接惊得笑出一声,挑挑眉,一把挑起她的下巴勾近自己,大手捏住那尖尖的小下巴,晃晃,“我拼死拼活忍着不啪你,我家小祖宗还不开心了?”
温舒唯:“……”
既“就地正法”之后,“啪”又是个什么迷之动词?
都是有文化有素质的高材生,大佬您就不能做个文明人么?
温舒唯额头滑下一滴豆大的冷汗,裹着自己的小被子沉默了会儿,嗫嚅道:“其实我也没有不开心……”一顿,“就是觉得挺奇怪的。”
沈寂微动,改成侧躺姿势睡在她身旁,一只胳膊撑住额头,另一只手绕起她铺洒在枕头上的一缕黑发,在食指指尖缠绕打圈儿,毫不吝啬地向她大方展示自个儿的男模身材。
他语气懒懒的,听着很随意,“奇怪什么。”
温舒唯认真思索片刻,也裹着被子趴在床上,伸出只白生生的细胳膊撑住下巴,定定地望着他,两条纤细雪白的小腿交叉着从被窝里翘起,左右晃。
她问:“你明明喜欢我,为什么刚才还要忍着?”
说着,姑娘抿抿唇,探出脑袋往他凑近了些,声音也稍稍压低,小语气和小表情都透出几分委屈巴巴和俏皮,“你不想要我了么?”
一股子清甜撩人的体香霎时劈头盖脸窜进沈寂鼻息。
沈寂:“……”
沈寂静了差不多三秒钟,瞧着她,很冷静地说:“温舒唯,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
“唔。”
“我想睡你。”沈寂神色非常冷静,“很想,非常想,想得天天晚上都他妈得换裤子。我看你一眼,就恨不得把你扒光上了。”
温舒唯:“……”
温舒唯嘴角抽了抽,着实费解了,面红耳赤地小声咕哝:“那你还顾忌什么呀?”
姑娘说着一顿,似是不安,悄悄深吸一口气又鼓起腮帮子给吐了出来。当她再抬起头时,沈寂看见他的姑娘轻轻咬了咬唇瓣,分明红着脸,羞涩不安,却仍鼓起勇气无比严肃地说道:“沈寂,我记得自己很早以前就对你说过,我对待感情很认真。”
沈寂直勾勾盯着她,眸色很深,没有说话。
“同样,我对待感情也很挑剔。不是最好的,最喜欢的,就宁缺毋滥。”温舒唯只觉此刻自己全身血流都在奔腾。她定定地望着他,“自从和你在一起,我就每天都在庆幸,庆幸自己没有错过你。最好的你。”
沈寂微微挑起了眉峰。
“我已经认定你了。”说到这里,她抿抿唇,一字一句,肯定道,“所以,我愿意把我最珍贵的礼物送给你,绝不反悔。”
话音落地,整个屋子又是一静。
时间分秒流逝,沈寂神色冷静眸光深沉,温舒唯心跳如雷头皮发麻。两人四目相对,皆是无言。
半晌光景,
沈寂忽然侧过头,“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温舒唯平生头回跟人正经八百发自肺腑地告一次白,本就惴惴不安到极致,被他这么一笑,她窘得都快烧成灰了,忍不住抬起拳头在他肩膀上锤了下,羞愤道:“笑个屁呀!”
沈寂双肩轻颤越笑越大声,好一阵儿功夫才停下来。
他视线回到温舒唯脸上,扬扬眉,道:“知道么小温同志,你说那番话的表情,不像告白,像‘入党宣言’。”
温舒唯:“……”
温舒唯差点吐学,默了默,尽量心平气和,“打住。别讨论我的表情和措辞了。您直接说您怎么想的吧。”
沈寂笑够了,忽然伸手,一把将她死死揽入了怀中。双臂下劲儿,几乎要与她四肢百骸都融为一体。
温舒唯一怔。
耳畔响起一道沉沉的嗓音,带着轻笑,说:“我的傻姑娘,你对我认真,愿意把自己交给我。我对你认真,才愿意为你忍耐。明白么?”
温舒唯摇摇头,“……不太明白。”
沈寂自嘲似的一笑,拥紧她,埋在她黑发间的眼,眸色骤沉,几分玩笑几分认真,“一大堆烂摊子等我收拾。你就不怕,哪天我人没了,留下个小寡妇?”
第63章 撩(四)
没由来的,温舒唯鼻头一酸竟瞬间有点想哭。她两只手紧紧缠在他腰上,下巴抵着他的左肩,低声斥道:“什么人没了?什么寡妇?你再乱说话,信不信我一个星期不搭理你。”
沈寂笑,大掌轻柔抚着她脑后黑发,唇贴近她耳侧,语气低而柔,又带着一丝他惯有的轻佻戏谑,“这么舍不得我?”
温舒唯身子后撤数公分,抬眸,没有说话。
沈寂视线也看向她,竟微微一怔。
昏暗的灯光将姑娘莹白的脸蛋儿笼罩其中。她裹着被子,长发蓬松微乱,一双漂亮的杏仁眼儿隔着不远距离定定盯着他,亮亮的,红红的,门牙轻咬着下嘴唇,浓密的眼睫在她脸上投落下两圈浅浅的影。
忽的,温舒唯开口,沉声喊了一句他的名字,“沈寂。”
沈寂也直直瞧着面前的姑娘,应声:“嗯。”
她深吸一口气吐出来,忽而竟弯了弯唇角,朝他笑了,“我刚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咱们干脆都来表个态吧,今晚一次性,把所有想法都说个清楚明白。”
沈寂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左右轻晃,问:“想让我交底?”
“不光是你向我交底。”温舒唯直视着他狭长微挑的眼睛,正色道,“我也会把所有我心里想的,都原原本本告诉你。”
沈寂听她说完,调整姿势,半坐半躺地靠在床头,嗯了声,然后抬手轻轻在自己的大腿上拍了拍,懒洋洋道,“过来,有话抱着说。”
温舒唯:“……”
温舒唯被卡了足足三秒钟,红着脸道:“喂。我跟你说正事呢,能不能严肃点。”
“抱着怎么就不严肃了?”沈寂嗤了声。见她裹着被子几秒不动,挑挑眉,伸手一把将那丫头连人带被给提溜过来放腿上,抱得紧紧的,头埋进她香暖温热的颈窝里来回蹭,声音低柔嗡哝,“想说什么,说。”
温舒唯四肢都禁锢在被子里,又被他死死抱住,想动都动不了。她试着轻轻推了他一下,小声斥:“你这样,我还怎么跟你说正事?”
沈寂侧头在她粉嘟嘟的脸蛋上就咬了口,说:“给你两个选择。”
温舒唯眨眨眼,“唔?”
“一,我们抱着说。二,我们躺下说。”
“……”温舒唯羞得瞪大眼睛,忍无可忍地举起脚丫,隔着被窝朝他踹过去一脚,“我算是看出来了,你根本就是个大色狼。”
“谁刚才生气老子不啪她的?”
温舒唯:“……”
“再说了。”沈寂撩起眼皮瞧着她,语气非常一本正经淡漠平静:“我色我家小媳妇儿,色得光明正大日月可昭,有什么见不得人。”
温舒唯:“……”
她简直被这段话里的几个成语用法和这位大佬义正言辞的不要脸言论给震呆了。她瞠目结舌,卡壳好几秒才挤出一句话,道:“听沈队您这意思,您色得还挺理直气壮,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沈寂从鼻腔里淡淡哼出个“嗯”。
温舒唯眯眼,又隔着棉被踹他一脚。
这回,沈寂挑挑眉,眼疾手快一把钳住她裹在被子里的脚丫,又屈起另一只胳膊撑住脑袋,手肘很随意地靠在床头,低声威胁:“劝你悠着点儿啊,我这刚泻火,再给撩起立了别怪我兽性大发。”
温舒唯听了低低“切”一声,红着脸蛋儿小声嘀咕,“少吓唬我,你才说了不会把我怎么样。谁怕你。”
沈寂眉毛挑得更高,“丫头,你太年轻了。”
温舒唯:?
温舒唯一脸茫然,“你想表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