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公子,你拜托小小查的关于梵刹宫总坛的消息,小小已经有些眉目了。”


女人善妒


我白玉蛟喜欢男人,尤其是美男,那是出了名的。
与其说是喜欢男人,倒不如说是喜欢欺负男人。

鉴于本人的权势地位和这癖好,我和我的手下们明争暗抢了不少美男,其中不乏武林里颇有地位名气不小的“大侠”“少侠”们。
于是,江湖那些个名门大派的雄性弟子们,一听到我的名字,第一反应就是揪紧领口,第二动作就是后退半步,神情肃穆,做誓死不从状。
就连少林的秃驴们,也一个个有样学样。
拜托!
就算本教主的确是个色狼,也是个挑食的色狼。

所以,每次见到秃驴我就先不分青红皂白痛扁一通。

我倒是宁可被凤栖梧那样的美人当流氓,也死也不让秃驴们把我当色狼!

至于女人嘛。
本宫讨厌女人也是出了名的。
嫉妒?笑话!本宫天下无敌怎么可能去嫉妒她们?!才不是因为嫉妒!

本宫讨厌女人,主要是因为现在的江湖上,风气不正!

那些所谓的女侠们,武功一个比一个烂。
举枪嫌重,舞棒嫌累。一窝蜂都去练什么飞针,什么舞鞭。一个个打起架来都像飞花刺绣,观赏性与杀伤力不成正比。就算是练剑法,那预备式就长达几十秒,跳舞似地哗啦啦旁若无人舞上一阵,裙裾飞扬,恨不得背后再配上礼乐齐奏。

我虽然杀人不少,但也不是见人就砍的疯子。
有时候在蜀中乱逛无意碰上了那些名门正派,我顶多就放点狠话吓唬他们一下,只要他们识相地乖乖掉头走人,我也不会为难他们。

可是,这些名门正派的女侠们,一个个都柔弱不堪,稍微被我内力震到,摔一跤,就倒地不起。以至于我不明不白就和各大门派结仇了。

记得有次我在一个山泉沐浴,结果碰到同样想来游泳的峨嵋派的杜青蛾,这个杜青蛾还是现在掌门师太的大弟子,下届掌门的不二人选。
我泡澡泡得正高兴,又看她太弱,根本不懈跟她动手。
谁料那家伙自己太紧张,踩到了自己的裙子滑到摔了一跤,竟然从岸上掉到了水潭里…

她大呼小叫,落水狗一般得爬回岸上,正巧被闻声赶来的其他门派的侠士们撞见,然后她就厚颜无耻声泪俱下诬陷我说用暗器伤她,想淹死她!
那个娃娃音,那个装无辜,那个虚伪做作!简直登峰造极了!
美女落水,衣服一湿身体曲线毕露,各位侠客们自然肾上腺激素剧增,一个个拔剑就要冲进水里砍我…

我擦,老娘也没穿衣服啊!
这帮流氓!

这件事给我留下了极大的心理阴影。
所以,我一看到所谓的女侠就气不打一处来。
所以,这个什么装可爱什么娃娃音什么第一美女苏小小,我是相当的看不顺眼。

···

苏小小既然说她有关于梵刹宫的内幕,沈墨白自然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我也看着她,想看看她究竟能抖出什么大消息来。

苏小小调整了一下坐姿,讲故事似地开了头。
“梵刹宫上头的那些人,虽说迫于现在形势压力,表面上是言和了,共同抵抗武林同盟的围剿。但是实际上,长老们似乎是在谋算着,等打得差不多了,就把顾染织推出去上替罪羊,然后瓜分了梵刹宫自立门户。”

我忍不住恨铁不成钢地哼了一声,“他们到底在想什么啊,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搞内讧。”

沈墨白好笑地瞥了我一眼,然后挑了挑眉梢,“哦?顾染织就能乖乖任其宰割了么?”

苏小小叹气,“哎,那也没办法嘛。其实我是挺欣赏顾染织的,杀伐果断,行事算得上是雷厉风行。可惜啊,他说到底只是个男宠,现在没有白玉蛟罩着他,再怎么厉害,这身份也无法服众。再说,长老们都是成精的老狐狸嘛,顾染织能成功的借着段岑的事,挑起‘西龙王’和‘风尘楼主’之间的嫌隙,又能设局暗杀了红梅老怪已经实属不易了。若不是这次中原武林集体发难让老家伙们重新站在同一阵线上,说不定,梵刹宫真的要易主了。”

“哦…照你这么说,梵刹宫这次真是内忧外患,说不定,气数已尽了。”沈墨白慢悠悠道,但是这口气分明没几分认真在里头,倒有点像在试探。

我不理他,苏小小却反映强烈地大声反驳道,“瘦死的骆驼还比马大呢!你别看中原那些缩头乌龟,现在口号一个喊的比一个响,什么惩恶扬善,什么匡扶正道,哼!真可笑!看看到时候真动起刀枪来,见起血来,那些家伙一个逃的比一个快!”

苏小小这话倒是很对我心思。
不过,我听到这句话稍微感觉到有点微妙,感觉苏小小非常立场鲜明地与中原武林划清界限,难道她…
“苏姐姐,你到底是什么人呀?怎么对梵刹宫的内幕如此了解?”我装出一副天真的样子,还故意投给她一个特别崇拜的眼神。

苏小小看我充满敬意盯着她,顿时有几分得意,笑道,“妹妹,你别看我这样,我可是堂堂梵刹宫金陵分教的副管事。”
苏小小竟然毫不避讳把自己魔教身份暴露了出来,而且还暴露地相当自豪。

我表情微妙地笑了,微微挑了挑眉梢。
喂喂,你这货是副管事?我怎么没见过啊?
照理说,每两年,各地分教的管事和副管事都必须到总部觐见。跟领导见个面,述个职,开个会,聚在一起吃个饭,搞一下团队建设,联络一下感情,加强一下上下级之间的相互了解…每年来述职的人也就几百个,这个苏小小这么扎眼,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我必定没见过她。

苏小小忽然叹了一口气。
她塌下肩膀,眼神怨念,“哎…只可惜啊,我入教也有七八年了,却连传说中英明神武,令人闻风丧胆,武功霸临天下罕有其匹的教主大人的尊容都没见过。”说完,又不甘心得咬起袖子来,而且还咬得很用力,看样子是真的很不甘心。

“啊?为什么?”我脱口而出。
既然这么崇拜我,干嘛还不见我?

她刚才那么一说,我还真想起来,的确,好像金陵分教的确老是有一个管事年年以各种不靠谱理由请假,不是娶妻,就是生子,要么就是回家奔丧…
偏偏,金陵分舵的总管事是个长得一脸诚意的胖大叔,每次都把同僚请假的理由说得情真意切,情节编造得跌宕起伏。外加还要讲一大车夸奖副管事年轻有为,做事勤恳,为人低调的溢美之词,顺便再拐弯抹角把我也夸一通,说得我神清气爽,一直以来,我也就没追究这个副管事。

这样看来,那个胖大叔分明就是色迷心窍,坑骗上司,满嘴跑火车。
果然,宁可相信世上有鬼,也不要相信男人的鬼话。

我这边正盘算着回头怎么教训一下那个胖大叔,那边苏小小哀怨得撩起一缕头发,在手指上缠啊缠啊,苦恼状叹气,“不是我不想见她,只是…”

她欲言又止,我听得不耐烦,“只是什么?”

“只是,天下人都知道…”苏小小满面忧伤看向我,“人家是江湖第一美女嘛…”

我面部顿时石化了一瞬间。
“咳,所以呢?”

“哎呀!”苏小小忽然一下坐到我旁边,忸怩地推了我一把,“妹子,你还小,不懂得大人之间的事啦。常言道,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我怕我生得如此美若天仙,如花似玉,婀娜多姿,教主大人见到我,一下子觉得自己身材走形,年老色衰,无地自容了,那我不是死定了?!轻则毁容,重则分尸…”她越说越入戏,最后一下子柔弱地扑倒在桌子上,连连哀叫,“自古红颜多薄命啊,哎…”

沈墨白似笑非笑地坐在椅子里喝茶,不时还附和两句,什么“没错啊”,“女人善妒嘛”,“白玉蛟都三十了”,“年纪大了有压力嘛”之类的…

我斜眼瞟着这抽风+犯贱二人组,心情颇为复杂。

不过,有一点苏小小估计的没错。
这女人要是敢到梵刹宫见我,我肯定把她卖到窑子里去!
但是才不是因为什么嫉妒她年轻漂亮!
我就是看她不顺眼!

···

“那个…我说,”我打断了演戏演得不亦乐乎的苏小小,“既然你是金陵的副管事,千宜阁又是你名下的财产,所以…”

苏小小方才还把头埋在臂弯里,做痛不欲生状,此刻闻言立马抬起头来,麻利回答,“猜得不错!其实,千宜阁就是梵刹宫的金陵分教,呵呵呵,所谓大隐隐于市嘛。既不会暴露身份,又能搜集情报,又能赚钱补贴给总教,何乐而不为呢?我们金陵分教年年因为业绩好,被教主特别表扬过呢。”

听到这话,我差点背过气去。
这哪里隐了啊?你还能再拉风一点嘛?!
我说我们可是魔教啊,烧杀抢掠才是正事,怎么转行做起服务业了?!
气死我算了,这帮家伙…

我暗暗咬牙握拳。
如果能回去,我一定要下一道谕令:禁止把分教布置得花里胡哨!禁止分教教众着装花里胡哨!违令者拖到午门外阉割一百遍啊一百遍!

沈墨白见自己想要的情报已经套到了,于是他喝干了手里茶杯里那顶级的碧螺春,啪啪屁股站起来,非常无赖道,“咳,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告辞了。”

苏小小一听,顿时不乐意了。她漂亮秀丽的脸上,“唰”得换上一个气呼呼的表情,一下跳起来扑倒沈墨白旁边,死死抱住他的胳膊。
这整个扑倒的过程不过一秒钟。
由此可见,苏小小其人,也不是只有脸长得好看,至少轻功还是不错的。

苏小小瘪着嘴,撒泼得跺脚,“讨厌鬼!你也太薄情了吧!骗了人家得情报就翻脸不认人,真是薄情寡义!”

沈墨白就任她抱着胳膊,软软的,目测大概有D 或者E size胸部贴近自己的身体,却丝毫没有动容之色。
简而言之,这流氓叔叔基本是做到视人间绝色于无物了。
“那你想怎样?”沈墨白好笑道。

“陪人家过夜嘛。”苏小小丝毫不腼腆,更加抱紧了沈墨白的胳膊,顺便眼睛还“唰唰”放电。

我这厢,脸皮都有点挂不住,别开了眼睛。
难得,这次我都对沈墨白产生了点敬佩之意——没想到,这流氓竟然这么有定力啊!

沈墨白装作为难地皱眉看天,“不是我不想陪你,只是…你看我女儿还在这里呢,你不要教坏小孩子了。不如这样,我找个人来陪你?”说完,打了个响指,“紫淼。”

沈墨白话音一落,房顶上迅速被揭开几个瓦片,紧接着,一个黑衣人猫儿一般轻巧得从房顶上跃进房间,一点声响也没有发出。
黑衣人走到沈墨白背后,颔首,弯腰,行礼,“主人。”

我愣了三秒钟。

我擦!这是什么玩意儿?!为毛沈墨白这个穷鬼也会有暗卫这种牛逼的配备?!

我一把揪住沈墨白,瞪大眼睛怒道,“沈墨白!你你你,你给我说清楚,这家伙哪里冒出来的?!”

“咦?”沈墨白的语气无辜,他的表情却是高深莫测,似笑非笑,总之让人看了觉得很欠扁,“你不是早就见过他了吗?”

“见过?”我皱眉,转过头,仔细去瞧。
那个暗卫小哥——马尾,黑衣,古剑,大眼睛高鼻梁,基本分类为——不苟言笑的美少年。
我终于认出来,这不就是没事儿喜欢扔银子给我的怪美少年嘛!
“呀!是你!”

紫淼不说话,有点郁闷地浅浅叹了口气。

苏小小眨巴着眼睛,看了看沈墨白,看了看紫淼,又看了看我。
“呀,小妹妹,你不会是不清楚这位所谓的沈公子的来历吧?”

我心中一凛,大概明白了几分。
哼,沈墨白,你果然不是什么浪迹江湖的无业游民,是在玩冒名顶替的小把戏。
于是我装傻,倒吸了一口气,一下扑进苏小小的怀里,“姐姐,他骗我说他是沈家堡的遗后,我以为他是好人才跟他走的!他骗我!是大坏蛋啊!”

苏小小轻声笑起来,摸了摸我的头发,“别怕呀,虽然他是爱骗人,但也不是什么坏人。

“那他到底是什么人啊?”
“他是杭州烟雨楼的管家。”
“烟雨楼?”

“对,”苏小小解释道,“苏杭有姓颜的大世家,几代之前是天下第一富商。后来,颜家致力于搜集普天之下的奇珍异宝,聚集天下奇人异士,并以此而闻名于世。烟雨楼百年来一直中立,非正非邪,江湖中不论好人坏人,只要是身怀绝技就可投靠烟雨楼之中。虽然烟雨楼行事神秘,并且罕有涉足江湖之事,但因为烟雨楼太有钱了,所以只要是江湖人,没有不知道烟雨楼的。”

我当然知道烟雨楼是什么东西。

既然是烟雨楼,那么沈墨白会有沈家的笛子,天机山庄的乌龙锁,还有一些身怀绝技的暗卫就不奇怪了。
那么,他真的是烟雨楼的人?
但是,烟雨楼的人不是不干涉江湖之事么?

苏小小说到这里,忽然压低了声音,凑到我耳边轻语,“说不定…你呢,也是他想搜集的‘奇珍’之一呢。”

 

捉奸在床


沈墨白果然不是什么沈家遗后。
怪不得我一直觉得他身上有一种违和感。
他身上压根就没有满门被人虐杀之后的那种苦大仇深的气质。反倒是整天吊儿郎当的,对什么都无所谓。像他这类的人一般都是从小被人捧在手心里,养尊处优,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以至于养成了看什么都不稀罕的贱样。
如果他真的是沈家遗后,恐怕见面第一天,我就被他剁不剁不给扔在荒郊野外喂蚂蚁了。

想明白之后,突然发现根本就不欠他的,老娘顿时怒火中烧。
“沈墨白,你骗我。”
沈墨白无所谓地耸了一下肩膀。
我想了一下,更正道,“不对,应该是:你又骗我!你嘴里到底有几句话是真的啊?”
沈墨白慢悠悠摇头,表情装无辜,“不知道,我也没数过。”
我抬眼盯着他,狠狠对他比了一下中指。“你个贱人…”

“喂,小白。”沈墨白面对我的刮人眼刀完全不知畏惧,反而一下子凑过来蹲在我椅子边上把我搂进怀里。
他气息吹在我脖子上,我厌烦得把他往外推,“你干嘛啊?”
“既然你知道我比你家那条小狗有钱的多,你不如…”
沈墨白做妖娆状,扬起一边的眉梢,诱惑十足盯着我。

我对沈墨白的脸其实没什么抵抗力,语气微微的变弱,“不如什么?”
“不如,你趁早弃暗投明,跟了我。”
“什么?”
“只要你跟着我,你想要什么,我就能给你什么。”

沈墨白语落,我却突然想到了一个疑点。
“沈墨白,”我语气突然变得严肃,一只手捏着他的下巴,近距离盯着他的眼睛,认真问道,“既然你是烟雨楼的管事,既然你那么有钱,干嘛装得一副落魄穷鬼的样子,非得让我要了几个月的饭来养你?!”

“呃…”沈墨白语塞。
我狠狠瞪他。
最后他被我盯得有点不自在地别开眼睛,装傻看天。
“这个问题嘛…”
“死大白!快点给我从实招来!”
“你真的想知道?”
“少废话!”
“那是因为…因为看你努力赚钱养我的样子…实在很有趣啊…”

我擦…!
老娘手残脚残的,整天在肮脏的街角摸爬滚打!饱受调戏!他竟然说有趣?!

“沈墨白你这个贱人!!”我当场抓狂,发飙得蹦起来,毫不犹豫就对着他肩膀一口咬下去!

沈墨白被我咬得一声惨哼,不过不知道他是不是自己也觉得有愧,就让我咬了也没反抗。

现在我总算是明白了,为毛我只要一在墙角边儿上蹲下,就立刻有人排着队扔钱给我…
不是因为我长得像HELLO KITTY般惹人怜爱,而是因为沈墨白的暗卫们实在是看不下去自家主子穷酸落魄的鬼样子了,所以变着法子丢钱给我…
现在仔细想想,果真给我扔大额银子的,来来去去就是那么几张熟脸!

咬了半天也不解恨,我也不再跟自己的牙口过不去,一把推开沈墨白,哼了一声不理他了。

沈墨白立刻又凑上来,连哄带骗道,“喂,怎样?别要那只小狗了。他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你,他不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你一开始,不是根本就不想救他吗?带着他还不是因为他有钱。现在留着他也没用了,倒不如趁早甩掉那个碍事儿的。”

我瞥了沈墨白一眼。

刚开始沈墨白救十四,不过看他是白玉蛟的暗卫,觉得救了他也许会有什么情报。结果十几日下来,十四嘴里不仅撬不出来情报,而且跟在我背后一步不离,让沈墨白都没法插足进来。
呃,归根结底来说,沈墨白这是吃醋了?
吃醋?没道理啊…
他不是真的把我当成自家女儿来养了吧?

话说回来。我的确是不想带着十四在身边。
说实话,我有点怕十四。
他实在是太忠诚了,忠诚到让我觉得太沉重了。
我根本就不是他心里所期待的那个白玉蛟,那个梵刹宫的宫主,那个赦免了他,救了他的人。从一开始,他就把一切都搞错了。

我微微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你说的也有道理,十四那么大个人了,离开我也不是不能活。”

沈墨白目光淡淡从我身上划过,带着一点淡淡的审视和复杂。

然后他突然转身,推了一把紫淼,把他推到已经被晾在一边有一会儿的苏小小身边。
“这个怎么样?”沈墨白那表情那口吻,十足是卖女儿的架势。

苏小小双手抱胸,围着紫淼转了一圈,上上下下里里外外自习打量了一番,“嗯嗯,不错不错,年纪小,皮肤好,腰身儿不错。不错不错。货色上乘。”

沈墨白更加邪恶地推销道,“这孩子的功夫也一流,包您满意。”

喂喂,我说你这个功夫到底指的是哪个方面啊喂?!

苏小小那厢暧昧一笑。
“这孩子呢,自然比不得沈公子,不过勉勉强强,也够您还我这个人情了。”

紫淼这厢已经觉得气氛相当不对了,他弱弱看了一眼沈墨白,小小声,“主人…”

沈墨白拍拍他的肩膀,“紫淼,你先不用跟着我了,今天你就跟着苏姑娘吧。要像服侍我一样用心服侍苏姑娘。”

紫淼张了张嘴,惊异得看着沈墨白,不过最后还是垂首道,“是,主人。”

——像服侍我一样。

我的目光在沈墨白和紫淼身上来回游移了一会儿,脑中逐渐浮现了两个有几千年文化底蕴的大字——搅!基!

这个词儿貌似在现代还挺流行的,不过我向来就有点滞后,跟不上流行趋势,也不明白小姑娘们怎么见到这俩字儿都兴奋地像打了鸡血似地。

我神智还在穿越,沈墨白已经抱着我下了楼,把紫淼这只可怜的小狗狗扔给了苏小小那个人面狐妖。
我趴在沈墨白背上,看着紫淼默默目送着自家主人。
他一句话也不会说,不会抱怨更不会抗命。
但是我知道,如果他有耳朵的话,这一刻肯定是耷拉下来很可怜。
他旁边的苏小小把一只手搂到紫淼的腰上,顿时,我脑子里不断冒出“采阳补阴”之类邪恶的武功以及邪恶的画面。

可怜的紫淼。
我叹了口气。

原来做沈墨白的暗卫,比做我的暗卫安全系数更低,不仅性命不保,这贞操也不保了。不知道他们的工资补贴是不是也更丰厚一点。

一下楼,还没出大门,就听到门口一阵嘈杂声。
一个男人的声音被淹没在一堆莺莺燕燕的啼叫声中,显得颇为无助。

“哎呀~这位公子好生俊俏,是第一次来我们千宜阁吗?”
“别拉着我…”
“公子是要点哪位姑娘啊,没有中意的话,不如点我如何?”
“放开我…”
“公子如果是您的话,不要钱也没关系的,用身子来换就好了~呵呵呵~”
“让我进去…”
“…”

一片粉纱水袖之间,我看到一个高挑的黑衣青年,被拉来扯去。那家伙素来淡定如石化的脸,现在也有一丝不知所措。

没错,这个可怜的,这辈子第一次踏进妓院,就被狠狠吓到的悲催男人,就是我家十四君。

沈墨白抱着我站在一群围观群众的背后。
这时候一个侍卫打扮的男人快步走上来,恭敬道,“主人,车马已经备好了。”
他低头看着我,貌似在征询我的意见。
那双眼睛似笑非笑的,有点志在必得的意思。

沈墨白这老狐狸,似乎是把一切都算计进去了。
算计到了我今天会跟踪他,算到了苏小小会抖露他的身份。于是连回自己老窝的车马都备好了,就等着把我拐回去。
他一次性算计那么多,真是够难为他的。

我趾高气扬得扬了扬下巴,“走吧,回你家。”

沈墨白抱着我,绕过门口缠闹的男人和女人们,就在即将上车的一刹那,我听到背后十四的声音有点慌张地响起,“小姐!”

我没有回头。
坐进马车,车帘“唰”得一声被放下来。
马夫吆喝之下,马儿嘶鸣了一声,马车绝尘而去。

······

沈墨白把我接进他在金陵里真正的府邸。这府邸坐落在闹市之中,却是闹中取静。
园内是绿树成荫,小桥流水,青林翠竹,游鱼细石。

沈墨白和我住在这宅子里,两个人像在养老一样,每天就是吃吃喝喝玩玩。
只不过,沈墨白喜欢虐待我的癖好还是没有改变。只不过虐待的方法变了变,他整天变着法子的打扮我,似乎是把金陵城里最好的裁缝、绣坊、妆师、工匠全给请来了。
而且沈墨白还整天摆出老爹的架势来,经常嘟囔着什么,“你看看,这没过几天就又长高了,脚丫子也长大了,又得买新的…”

我说,我又不是哪吒?!哪能长那么快?!这些都是你乱买衣服的借口吧?!

就这样,我们过了大概有七八天,直到有天早晨…
一大早,我睡在沈墨白的肚皮上,脸随着他的呼吸有规律地一起一伏。

我们一大一小正睡得不亦乐乎,突然之间,变数途生!
我朦朦胧胧中就听到“嘭!”得一声巨响。
这声音我还挺熟悉的,是门被整个踢碎了的声音,我以前经常这么干。

我半梦不醒抬头,就看到一个天青色的身影旋风一样卷进屋。
真的是卷进来的。
我看来的这家伙是已然气疯了,这么大一房间竟然两步就跨过来了。

我跟沈墨白的睡相都一塌糊涂。
我只要一睡觉就能睡得衣衫凌乱,头发像迎风以一百公里时速奔跑了一夜一样。
我承认,沈墨白的睡相是被我带坏的。他开始的时候睡觉还挺优雅,现在也是一副衣襟半敞,春光无限的样子。

沈墨白比我反应快,他一下子就完全清醒了,惊慌失措手忙脚乱地把被我踢掉在地上的被子扯起来,一下子把身体盖住,顺便也把我给整个塞进被子里头。

我听到被子外头一声怒吼,“沈墨白!你给我说清楚!!”
沈墨白不说话。那个声音继续吼,“你你你,你在这里养了个女人是不是?!你整天还给她买衣服是不是?!还买首饰?!买鞋子买袜子买肚兜买好吃的!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