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萦抹汗。他还真的没猜错,她见了糖球的确是特别喜欢,就像见了同类的那种感觉,傅萦又摸摸“糖球”的头。
萧错逗了她半天,她居然没反应又去逗猫了,当即郁闷的不要不要的。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送她只小猫哄她开心,想不到却是给自己弄了个“情敌”。
萧错不好在内宅久留,只陪了她片刻就回去了。
不多时宋氏回来,见傅萦换了寝衣抱着一只小奶猫在拔步床上玩,惊讶的道:“哪里来的小猫?”凑近了瞧:“这是纯种的波斯猫,价钱不菲呢。”
“是阿错送我的。”傅萦笑眯眯的托着它给宋氏看:“娘,你看它多可爱,我给它取名叫糖球。”
宋氏手上动作顿住,凝眉看着傅萦,半晌道:“萦萦,萧护院好端端为何送你小猫?”
傅萦被问的无言以对。
难道她要告诉她今儿不小心她跟萧错私定了个终身?她敢保证宋氏一定会揍她的!
“他也是恰好看到,买来送我的。”
“这只小猫你不能收下。虽然小猫不与锦帕荷包等物相同,但如此私下里收了外男的东西成了什么了?”宋氏严肃的道:“娘以为你是个懂事的姑娘,一直以来虽性情乖戾,却也谨守礼数不会做逾越之事,如今你竟私下里收下男子赠送的礼物,叫外人知道了成何体统?”
傅萦闻言,捧着“糖球”久久不语。
的确,宋氏训斥的是有道理的。
只是糖球实在太和眼缘,她一开心就将礼数的事儿给忘了。而且也没想到宋氏会对一只猫有这么大的反应。
“娘,要不就对人说糖球是自己跑来的,不就行了?”傅萦舍不得“糖球”,仍在挣扎。
宋氏道:“你这是自欺欺人。”
第一百一十章 分歧
傅萦垂眸,纤细手指一下下摸着“糖球”毛茸茸的小脑袋。小猫仿佛能听得懂宋氏的训斥,惧怕的缩着脖子躲在傅萦怀里。
是啊,她是自欺欺人了。她也知道私相授受不妥。可是她对“糖球”就是格外的喜欢,真的舍不得丢开手。她喜欢它,与拿了人家的手帕荷包,玉佩头面都不同。小猫毕竟是个活物,不是物件儿。
“娘,只要咱们不与人乱说,谁会知道糖球是谁送我的呢?”
“这事儿我不允许。”宋氏扬声唤人:“瑞月。”
“夫人。”瑞月在门前垂手而立。
“你去,将这只小猫抱去外院交给萧护院,就说他的猫误闯进内宅来了。”
“是,夫人。”瑞月垂首到了床畔,不敢去夺姑娘手中的小猫,只暗自叹息,果然夫人知道了萧护院随意到了东跨院来就动了怒。
才刚若是姑娘有所隐瞒,说小猫不是萧护院送的,夫人还不知道要气成什么样子。
傅萦依旧垂眸。轻抓着小猫的头。小猫奶声奶气的又喵了几声。
最后,她无奈的将“糖球”交给了瑞月。
瑞月松了口气,抱着“糖球”快步退下了。
宋氏看着乖巧的女儿,心里也是不忍,坐在床沿柔声道:“你若是喜欢小猫,回头娘寻一只来送你。那只是外男送的,咱们不能要。”
傅萦只是颔首,随即问:“库房里还点着呢?”
“正在核对。赵博这一次可是出了血,此事还多亏了你查问出那两个门子可疑。”
“其实是多亏了萧护院抓住了他们。否则人都跑了,咱们又能如何?”
宋氏敏锐的发现傅萦称呼萧错不在是“阿错”,改而称呼“萧护院”。心里就喜欢的很,笑道:“回头娘会重谢他的。今日墨轩来府上,也将昨儿事讲通了。我看老太太和老太爷对他很是忌惮,就连你二婶和三婶也都十分殷勤的模样。”
“龙虎卫是皇上的心腹,墨轩哥哥年轻轻身居高位,自然会得尊敬,况且他们都惯会逢高踩低的。见了比他们强的就巴结也是人之常情。”
“我看不只是巴结。”宋氏笑道:“你二婶和三婶儿对墨轩存了什么心思。我大约也猜得到一些。毕竟芸姐儿,蕊姐儿也都到了该说亲的年龄,若非要守制绊住了。这会子怕都在议亲了。”
“娘的意思是他们瞧上墨轩哥哥了?”
“显而易见。人都说唐三公子是盛京城未出阁少女心中的不二人选,娘却不这么觉得,就算不知道他骨子里是个什么货色,我也觉得他比不上墨轩。你墨轩哥哥年轻有为。论品貌才学都不差,且他家中人丁稀薄。嫁过去了头上没有公婆,左右没有妯娌,小日子只是夫妻两个过,想多自在就有多自在。”
宋氏说话时仔细打量傅萦的神色。见她并未有反感,才似玩笑着道:“这么好的人选,叫他们占了去太可惜了。不如娘去与他说,将你们两个定下来。如何?”
傅萦惊愕的杏眼圆睁:“娘,这种玩笑可开不得!”
“娘若不是开玩笑呢?”宋氏搂着傅萦,语重心长道:“你如今已经十四,翻年就要及笄了,咱们先做定了大事要紧,再有两年除服成婚,你们年龄也刚好。而且你墨轩哥人品端正,又是娘一手带大的,情分自然是不一般,他对你定然没话说。”
傅萦听着宋氏的分析,就知道她是认真的。
若客观来说,顾韵的确是个不错的人选。不但门当户对,顾韵本身又是个极为上进的青年,就如同宋氏所说的,容貌各方面哪里都是最佳人选。
只是,傅萦心中却对他无感。
也许是她太小心眼儿,上一次顾韵护送大周使臣出了事,他们娘们宁肯丢下家去外婆家求助利用镖局的人打听他的下落,结果不但被人闯了空门,顾韵甚至早就回了京都来却没有露面。昨日他遇事也并未先为了他们母女着想。傅萦便觉得顾韵是一个十分有上进心也有野心的男人。在他的心目之中,朝中之事要占首位,是以任何女子跟了他都有可能成为一个附属品。
其实古代的女子,又哪一个不是男子的附属品?
可是她不喜欢!
傅萦垂眸不语,宋氏以为她是害羞,搂着她肩膀摇晃:“萦萦若是觉得行,娘回头就去与他说定可好?”
傅萦摇头:“娘。我不喜欢他,对他并无男女之情。”
宋氏笑容一窒,就想到了方才他回房时,傅萦抱着小猫开心的笑着花儿一样的面庞。与现在的沉静乖巧相比,那样生动的表情才是发自内心的。
“萦萦,萧公子虽生的俊美,可是他的底细咱们一律不知。你还小,未曾见过人心险恶,你与萧公子怕真的不合适。更何况男婚女嫁,哪一家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的亲事娘还是有权做主的。”
“娘,您忘了皇上赐我自行选择的权力了。”
“你难道就非要选他?”
“我并非是要选择谁,我也没有任何中意的人,我只是不想选择墨轩哥哥。因为我觉得他的心思太重,也不可能将我放在重要的位置上。而且我们的性子真的合不来。”
“你们是自幼一起长大的情分,怎么可能合不来?你瞧平日他对你多体贴?”
傅萦抿唇道:“这个问题现在说来还早,就先罢了吧。墨轩哥哥纵然再好,他也不是我心悦的类型。”
宋氏脸色铁青,想训斥女儿,开口又说不出重话,可傅萦私下里与萧错关系亲密,着实是将她气的不轻。
忍耐半晌,宋氏终究是舍不得傅萦,也就不再追究萧错的事,只道:“萦萦,你翻年就要及笄,也是大姑娘了,往后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不能做,你往后心里都要有个数,不要闹出什么笑话来到叫你爹和你兄长地下不安生。”
宋氏的话说的无疑是很重的,傅萦哪里不明白她的意思?
轻叹颔首:“我知道了娘。”
她如此乖巧的应下,宋氏这才放心的,“你也乏累了,还在病中要仔细身子,不要再惹了风寒,要不你就睡一会儿吧。”
傅萦躺好,宋氏就在一旁陪着她。直到她睡着了才去了后院的库房,监督是否有人偷懒,是否有人私自夹带。
而外院中抱着一只小白猫的萧少侠蹲在台阶上,眉头拧的几乎能夹死一只苍蝇。
阿圆赔笑到了近前,“爷,是大夫人让将小猫送回来,又不是七姑娘。您又何必太过在意了呢?”
萧错摇了摇头,道:“你不懂。你看着她快快乐乐,其实她心里一直都有郁结未曾散去。我送她一只小猫,一则是突发奇想,二则也是让她有个精神上的朋友。她平日里逗逗也很不错。却是疏忽了没有考虑男女大防的问题。”
“您的身份还要在乎什么限制?若是您现在就去在武略侯夫人面前坦白身份,看在您身居高位,武略侯夫人一定会答应的。”
“难道我要娶亲,还要搬出身份来强压着别人才能让人点头吗?我就这么差?”
萧错心情郁闷,开口也不客气顾虑,吓的阿圆噤若寒蝉,想要劝说的话就都咽了下去。
“糖球”在萧错的手掌上睡着了。
萧错无奈的捏着小猫背脊上的皮毛他放下,戳了戳它尚未长开的小短腿:“若是没有你,你姑奶奶也不会被她母亲训斥,不知道这会儿他怎么难过呢。”
阿圆和阿彻随声附和,心中却是在想,若是称呼姑奶奶,傅萦岂不是与猫成了同类?也不知道她若知道了会作何反应。
傅萦当夜又发起了烧,宋氏惶急的命人连夜去请了孙娘子来调剂方子,直到凌晨天色见亮傅萦彻底退了烧才放人走。
自此之后的三四日里,傅萦的身子甚快就痊愈了。
小猫送还给萧错之后,他就再没有进过内宅,傅萦猜想,或许是宋氏说的那句:“误闯内宅”让萧错心里有了想法,不好再私自来了。
再一想到宋氏竟然希望她嫁给顾韵,她就觉得头大如斗。
父母之命的年代,她自己就算再如何抗争怕也解决不了问题。
“姑娘,墨轩少爷来了。”
傅萦听了婢子回话,当即无奈的蹙眉。
外男不允许进来,顾韵这样随意出入的人却没有人注意吗?为何只注意到了萧错送了只猫?
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心里的想法是向着萧错的,只不过碍于宋氏的吩咐她不愿意忤逆,这才有了方才的事。
“七妹,你身子好些了吗?”这一次顾韵等下人来回话示意才进屋,才进了门,坐在外间靠窗的玫瑰椅上。
“多谢你,我好些了。”
“才刚是义母叫了我来,说是有事商议的。”
有事商议?
傅萦立即联想到宋氏说过的话。
然而她又不好拉着顾韵问:“我娘是不是将我许给你了。”万一没有,反而尴尬。
傅萦无奈的道:“既是我娘有事与你商议,你就快去吧。不要耽搁了时辰。”
“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顾韵玩笑道。
第一百一十一章 拒绝
第一百一十一章拒绝
顾韵并非萧错那种幽默的人,甚少与人玩笑,与一个女子开这种暧昧的玩笑就更少了。他如此一反常态的亲昵,傅萦不必细想都知道方才宋氏定是与顾韵说过他们的婚事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身为母亲为女儿安排婚事天经地义,更何况宋氏是一心为了她着想,在她心目中顾韵是她未来幸福的靠山,比那些不知根底的要强上万倍。
可是她不愿意。
“我并非不想见到你,只是不喜欢你这样说话的语气和神态。”傅萦爱笑,是以这会儿严肃起来就让人觉得她面色阴沉。
想不到她竟说的如此直白。
顾韵面上笑容一凝,端正俊朗的面容虽看不出喜怒,然紧蹙的浓眉却泄露了此时他心内的纠结,半晌才苦笑道:“看来七妹对我是有什么误解。”
“墨轩哥哥言重了。”傅萦礼貌而疏远的微笑,“你对我们一家一直照拂有加,此番能巡寻回丢失的财物还要多谢你帮衬,我哪里又会对你有什么误解?”
顾韵眉头皱的更紧了。
“你从前不会与我这样客套疏远。”叹息了一声:“果真你对我还是有所误解了。”
傅萦垂眸道:“墨轩哥哥若认定如此,我也无话可说。你从未做过对不起我们娘儿们的事,又哪里来的那么些猜测,觉得我一定是对你有所误解,我有什么好误解的呢?”
“是啊,我也不懂。”
方才他的声音距离尚远,不成想这一句就已经近在眼前了。
傅萦抬眸,正看到顾韵双手拄膝弯身看她。他身材高大魁伟。如此躬身看着坐在玫瑰椅上的她,眼中荡漾的点点情愫便已展露无遗。
“七妹,方才义母已经与我谈过我们的事,而我也欣然允下了。”
傅萦抿唇,“此事说来尚早,我还要守制不说,你如今也年龄不小。不要因为等待三年耽误了你的青春。”
“我一个男子。又担心什么耽误青春?他日订了亲,心里有了着落,我就更加无后顾之忧专心于皇上吩咐的事上了。相信仕途会更加平顺的。”
顾韵在傅萦身畔并列放置的玫瑰椅坐下。咫尺距离更能看清她脸颊柔嫩吹弹可破,长睫忽闪着,眼眸中似盛了点点星芒。
如今她刚十四,尚未长开呢。再过两年。还不知她会出落得如何倾国倾城。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今日与宋氏长谈一番之后。他在心里就已经将傅萦打上了他的标签,从前知道她容姿妍丽,可他并未想得太多。如今却是以欣赏女子的眼光去欣赏她了。
傅萦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墨轩哥哥。我娘说了,也并不代表我就同意了。”
“所以我才伤心,我哪里不好?让你如此讨厌?”
“你哪里都好。可我不曾觉得心悦于你。”意识到自己的话说的太重,不好如今太伤感情。傅萦便道:“你也知道我素日离经叛道的惯了,我母亲为了我一番好意,我心领了,但却不能随意听从。”
“你这样说法不觉得已经挫伤我的自尊了吗?”顾韵倾身上前,一把握住了傅萦的手:“七妹妹,你我自小一同长大,哥哥待你如何?如今哥哥愿意照顾你一生一世,你难道不喜欢?”
他的手掌干燥温暖,因焦急而用力过度,握的傅萦手上细微的疼。好容易才抽出手,傅萦摇头道:“若你还当我是你妹妹,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我母亲那里自然是由我去回明白。你那里也多留心合适的女子,不要耽搁了你的人生大事。”
这般严词拒绝,顾韵心下又是怒又是气,更多的却是自尊心上的挫伤。他对自己一直很有自信,平日里对他献殷勤的姑娘也不少。为何他都说会好生对她了,她依旧无动于衷呢!
“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心里已经有了人选了?”
他问的太过强硬,让傅萦粗起眉头:“有或没有都不打紧。因为你我的婚事我是不会同意的。对你来说都没区别。”
如果面前的不是傅萦,他们之间没有多年的情分,顾韵都恨不能拂袖而去。
在女人身上,他还从未遇到过这种他和颜悦色,对方横眉冷对的时候。
顾韵想走,又舍不得,不走又跌面子。
正当此时,廊下传来婢女的声音:“夫人回来了。”
随即是宋氏含笑爽朗的声音:“是啊,你墨轩少爷来了,今日告诉厨子预备好菜好饭。”
“义母。”顾韵起身,端正的给宋氏行礼。
宋氏笑着进门来,见了顾韵挺拔的身材和端正的容貌,只觉得越看越喜欢,越看越合适。
“墨轩,待会儿咱们一起用午饭。”
“是,恰今日的公务告一段落,我今儿有空,正好多陪陪义母。”
“好孩子。”宋氏满意的笑着,转而看向傅萦。
傅萦一想到还要与顾韵一同用午饭,心里就十分抗拒,这世上讨厌一个人就这么容易,明明顾韵也没做什么,为何方才一番对话之后她就更加抗拒他了。
“娘,我不饿,就不用饭了。”屈膝行礼,垂首就要出去。
宋氏一见就明白了傅萦的抗拒,气她在顾韵面前如此失礼,担忧将来成婚后夫妻之间会因此而产生芥蒂,便训斥道:“怎么不饿?平日里不是最爱吃的一个么,不许回去,就在这里与你墨轩哥哥一同用饭,他也是难得有空来。”
这还是重活至今宋氏第一次在她面前展现出身为母亲权威的一面。
傅萦虽能体会宋氏爱子之心,却无法认同她的选择。若不是嫁给个喜欢的人,那为何要嫁人?自己过日子岂不是轻松?
更何况她虽不才,好歹有皇帝赏赐的光环搁在头顶。谁迎娶了她谁就是沐恩伯,平白的多了个爵位谁不喜欢?
有了杂质在其中,她都知道自己得到真爱的几率很低了。若真那样,她真的宁可不嫁人了。
“不了,娘与墨轩哥哥一同用吧。我出去走走。”
傅萦转身就走。
宋氏呵道:“萦萦!”
傅萦听不见一般,快步出门下了丹墀,直往院门口去了。
宋氏看着女儿的背影,气的直摇头,又不舍得在顾韵面前责骂,只得强压着火气与顾韵说话。
傅萦这里带着珍玉离开东跨院,站在院门前却没处可去。
第一百一十二章 撞见
临近十月,此时天虽不至于寒冷,却也不是夏日里那般炎热了。傅萦穿的是一身宽松的素色褙子,下着牙白的挑线裙子,站在东跨院门正是在风口上,一阵风吹来,裙摆微荡,长发也被掠起了几丝,她觉得有些冷。
从前还不觉得,如今傅萦却是第一次体会到身为古代女子的悲哀。二门里若是自个儿住的地儿都不能顺心,那当真是躲都没处去躲。若说离开,又觉得夸张了些。若是留下,却也不如意。
珍玉在一旁看着傅萦忧郁的侧脸,小心翼翼的道:“姑娘风寒刚刚痊愈,在这里吹风万一又复发如何是好?就是夫人见了也会心疼的。您若是不想回去,不如去找六姑娘他们消磨时间?”
旁人家的姑娘倒是可以去堂姊妹屋里坐坐,她却不行。
“找她们闲聊就不只是消磨时间,还浪费精力。”傅萦缓步走向垂花门:“咱们去四处转转吧,等人走了再回去。”
“是。”珍玉极少见傅萦如此低落惆怅,担忧的扶着她手臂:“姑娘若是冷,婢子回去给您拿一件小斗篷穿可好?”
“罢了,走走路就不觉得冷了。”
傅萦与珍玉出了垂花门,在外院的小花园子里踩着石子路绕圈子,期间自有下人到近前来行礼,傅萦都淡淡的应了。
谁知刚走片刻,突然听见石子路一旁草丛之中有细微的沙沙声。
傅萦驻足望去,就见白绒绒的一小团从草丛里“滚”了出来,轻盈欢乐的跑到了傅萦脚边。
“糖球!”傅萦惊喜的蹲身,双手抱起了巴掌大小的小奶猫。
小猫细软的叫了两声,傅萦没有立即听懂它的意思。仔细凝神冥想也不成。
虽听不懂,傅萦依旧抱着它温柔的道:“想不到几日不见你还是这样干净,又白又圆的,看来那个臭无赖没饿着你?”
糖球琥珀色的大眼睛瞪着,根本听不懂傅萦的话。只是撒娇的眯着眼,在她手上乱蹭。
月亮门处传来一声叹息:“感情在背后就是这么说我的,我再怎样也不会将糖球饿死的吧?一口猫饭我还省不出?”
傅萦抱着“糖球”抬头。就见萧错一身浅碧色的细棉直裰。长发在脑后低低的扎成一束,负手向她走来。
果真是人靠衣装。他平日里高束马尾穿着短褐时觉得阳光爽朗,今日这样打扮。却显出他尔雅温文的一面。他的确是合适这样的打扮的,能将他身上的贵气展露无疑——即便衣裳的料子再寻常不过。
“我不是说你吃的剩不下一口猫饭,我是怕你将糖球扔了。”
“哪里会,糖球可是我送你的。你若不方便养,我先帮你养着就是了。”萧错负手走近。观察她的气色后道:“你脸色这样差,不是说感冒已经痊愈吗?怎么还是这么虚弱。”
“我哪里虚弱了。不过是出来散散心。”
萧错微笑望着珍玉:“你跟着你家姑娘久了,自然知道是什么事儿,你来告诉我。”
珍玉板着脸。用力摇头:“萧护院是萧护院,我们姑娘是我们姑娘,您知道我们姑娘的事儿有什么用?”
一句话将萧错噎的直翻眼睛。“好丫头,你忠于你主子。倒是个好样儿的。”
傅萦知道萧错有能耐,他现在问的话,即便她不回答,回头他也有本事找到真相。是以她也不在卖关子,“我娘要将我许给墨轩哥哥。”
萧错耳朵嗡的一声,“你说什么?”
“年轻轻的你就耳背了?我说,我娘要将我许给墨轩哥哥,近来就要订亲了。等守制期满就完婚。”
“这么快…”
萧错俊俏的面容上虽未见波澜,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会子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他早前担心的原来根本就不多余。廖氏想撮合宋霄与傅萦,如今宋氏又瞧上了顾韵,他承认,这两人都是人中龙凤,对傅萦也不会差的。
可是他呢?他现在要做事不方便暴露身份,偏偏他们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横插一杠,未来的岳母跟前他想表现还都没表现呢,难道就眼看着傅萦被别人订了亲?
傅萦不知萧错信中转过如此多的想法,想到宋氏的坚决,她就觉得头大如斗。
她的沉默叫萧错看去就更觉的焦急。
傅萦毕竟是个姑娘家,父母之命难道能够违背?她就算再离经叛道,即便拒了亲事也是要依附于娘家过活的。姑娘家需要注意的事与他们男子自然不同。
萧错便道:“你不要担忧。此事我来想办法。”
“我没什么好担忧的。”反正打死也不从就罢了,就不信亲娘还能逼死她。
“看你急的脸色难看,我就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了。”萧错负手笑嘻嘻到了近前。
“谁心里有你啊!”傅萦狠狠剜了他一眼。
萧错哈哈大笑:“我以为你会说‘你才是心里有我’呢!你若这样说可就有趣儿了。”
她又不是傻瓜!
傅萦抱着“糖球”,在小花园子角落的花坛寻了个位置坐下。萧错就到一旁挨着她坐了。
“大冷的天,你穿的这样单薄在外院晃悠也不好,不如散散心就回去吧,武略侯夫人对你是十万分的爱护和照顾,只不过他所决定的未必就是对的。但出发点都是好的,你好生与它说,但不要争执。”
傅萦摇头:“我娘如今铁了心看上顾韵为女婿,我除了修书一封离家出走之外,一时间真没别的法子。”
“如此看来你有多在乎我。”萧错口中虽这样说,心里又哪里舍得让她做这等离家出走的事?
且不说离开傅家外头的坎坷颠簸,事情一旦传扬开,傅萦的名节可不保了。
“你也不要急,事情许还有转机呢。我既说选定了你,就必然能娶你过门,你乖乖的等着不要轻举妄动。”
傅萦拧眉瞪他一眼。
一旁的珍玉闻言吓的张大了嘴巴。
她没听错吧?萧护院说,要娶她家姑娘?!
珍玉拉扯傅萦袖子:“姑娘,咱们快回去吧。”外面实在太危险了!
傅萦摇头:“人都没走,我回去做什么?”
话音方落,却听背后宋氏含着怒意的声音:“萦萦,过来!”
回头,就见宋氏站在月亮门前,身旁还跟着顾韵。二人看她的眼神都十分奇怪。
第一百一十三章 资格
重活至今,傅萦还从未见过宋氏对她露出这样堪称“狰狞”的表情。
宋氏是个极为护犊的强势女子,从前只见过她将强势的一面对着外人,觉得在她的保护之下很有安全感。如今她不能从她的意,却要面对这种强势。
傅萦对宋氏的感情十分复杂,既有继承了原主的身体中的那一部分,又有这段日子相处的一部分。她虽然因做过猫而淡忘了许多事,甚至连前生做人时具体的细节都不记得了,但是对母爱的向往却是一直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