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气跑出三十多里地,萧错才渐渐放缓了速度,傅萦索性靠在他身上,笑道:“它取了名字不曾?”
“还没有啊,我想让你帮我取一个。”
“它又神骏又高大,又是要跟着你的,自然不能叫糖球、米饭、白萝卜之类的名字了。”
萧错抹汗。
“算了,还是不用你了。”
“为什么啊?才刚还说让我帮忙取名的。”嘟嘴,这人说话不算话。
“你看你都取的什么名字啊。我想想。它就叫白雪好了。”
“这名字才不好,白雪开了春可不是要融化了?叫白米饭都比叫白雪好。”
“白米饭吃了可就不是白米饭了。”萧错掐她白嫩的脸颊。
傅萦一想,认真的点了点头:“可倒也是。只是你这样英伟不凡,马儿的名字太女气的叫白雪也不像话。”
仿佛为了认可她的话,白马竟然还颠了两步。
傅萦被逗的哈哈大笑,“要不就叫御风吧!”
“这个好。就叫御风。”萧错搂着傅萦的腰弯身去拍了拍“御风”的脖子。
御风似又所感,轻快带着二人沿着官道往前而去。后头的阿圆和阿彻较容易看到了人影。这才放心的缀行。
不多时。迎面竟瞧见一辆坏掉的寻常蓝幄马车,两个小厮正蹲在那拆掉车轮,另有位一身素白锦袍做男装打扮。十七八岁的俏丽姑娘悠闲站在一旁摇着折扇,在她身旁,另有四名着深蓝短褐的汉子,一瞧就是护卫之类。
若寻常姑娘做男装打扮。必然是想掩人耳目为出行方便罢了。可她身段曲线玲珑,墨发高高的束成一束。还淡淡的施了脂米分,那样子根本叫人一眼就知道她是个姑娘家。
因马车占了路,“御风”的速度就渐渐缓下来。
傅萦仔细瞧那姑娘容貌,不仅惊叹。这姑娘如此穿男装的方式。非但不觉不伦不类,反而还为她英气勃勃的容貌增色了不少。
真是漂亮!
两相交汇,萧错勒停“御风”。
那姑娘抬眸看向来人。不免一愣。
银白的马上驮着一对淡雅如仙又容貌绝色的男女,任是谁乍见都会多看两眼。
可是这姑娘看他们的眼神却不大一样。
傅萦敏锐的察觉到。那姑娘瞧着萧错时,眼神中闪过了极为复杂的情绪,等看到她时,甚至透露出些许怀念。
若非她一直盯着她看,若非她有猫儿一般的敏锐,根本不可能察觉到这姑娘瞬间变化又瞬间平静的神色。
“抱歉。我的马车忽然坏了,挡了两位的路,望请见谅。”
萧错眯着眼看那姑娘,只端坐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没有说话。
姑娘身旁的四名护卫都紧张起来,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你…我们可是见过面?”
傅萦惊讶的看向萧错。这人他认得?
姑娘复杂的笑了下:“尊驾可能认错人了。”
萧错翻身下马,将傅萦也抱了下来,如此更能看清她的容貌。
“你是大周人?”
“…”
“你可是有个名字唤做翎儿?”
“…”
“你贵姓?可是姓萧?”
傅萦惊愕了。姓萧,难道与萧错还有亲戚关系?
姑娘只定定的望着他,许久才道:“你认错人了。我不是大周人,我也不姓萧,不过我的确单名一个翎字。”
如此一答,萧错面色了然,“那你现在姓什么了?”
这话问的,摆明了就是笃定人家姓萧啊!傅萦雾蒙蒙的大眼亮晶晶的看着二人。
那姑娘抿着唇,只用那般复杂的神色看着萧错,许久才叹息一声,道:“我姓傅。”
傅萦瞪大了眼。她不会是故意这么说的吧?
“傅翎?傅翎…”萧错似在咀嚼这个名字,随即叹了一声,道:“罢了,姓傅也挺好的。你这些年在外头过的好吗?”
傅翎微笑点头:“很好。”望着萧错护在身后的傅萦,“好俊俏可爱的姑娘,她就是武略侯的千金傅小姐吗?”
感情这姑娘什么都知道。
傅萦越发的好奇了。
“正是。翎儿,咱们也四年没见,不如寻个地方吃杯茶,好生说说话好吗?”
傅翎犹豫的蹙眉,美目水光潋滟,犹豫的望着萧错。
正当这时,后头一阵马蹄声传来,阿彻和阿圆骑的不过是寻常的马儿,这会子总算追上了。
见了这二人,傅翎犹豫的摇头。
萧错拧眉:“他们都是我的人,可以信任。”
傅翎唇角微扬,略挪动了步子,以萧错高挑的身形和一旁的白马遮挡住了阿彻的视线。
“今日不是时候。”傅翎压低声音:“而且带来的人也不对。我在城中有个药材行,你若不嫌弃,明日只带了傅小姐和近身伺候你起居的那一位出来,可以畅谈。”
萧错拧着眉望着傅翎,没有动作。
正巧那方车轮已经修缮完毕,有人在唤“东家”了。傅翎就颔首行礼,随即快步走向马车。只留给萧错等人一个背影。
四名汉子护送着马车启程,驶向了盛京城方向。
阿彻才刚由于视角问题没瞧清楚人,好奇的道:“王爷,才刚那个是什么人啊?”
阿圆则是抿着唇低头不语。
萧错想了想,还是道:“才刚到这儿,正巧他们车坏了正在修整,我就多嘴问问是否需要帮忙。”
阿圆笑道:“主子就是这么热心,这么善良。”
萧错仿佛没心思继续逛下去,就道:“回去吧,不然我家笨蛋该饿了。”
傅萦瞪他。
她现在怎么会饿?!她都好奇死了!那个姑娘到底是什么人啊!
一路飞奔,“御风”再一次将阿彻和阿圆远远地甩开,傅萦禁不住问:“阿错,那个姑娘是谁啊?是你家的亲戚吗?”
“嗯。”萧错没有瞒着她的意思,道:“我有个侄女,四年前失踪了。”
“你侄女啊…”傅萦想了想,愕然道:“那不就是公主?!”
“是啊。北蛮与大周纷争不断,四年前正是北蛮老皇帝临终前最为猖狂的一年,皇兄就安排了我那侄女去和亲。可是北蛮那老头子都六十六岁了。而且他们那蛮夷之族的习俗着实与我们不同。我那侄女在得知要和亲的前一天就投缳了,恰好被人救下,养了半年多,直到离开京城一直都沉默寡言的,谁知半路她竟跑了。”
“逃婚啊?!”傅萦不免抚掌:“要是我我也逃啊,嫁给那样老掉牙的老头子,难道去做等人祸害?”
“是啊。皇兄为此大发雷霆,命人追捕了许久,想不到她竟会出现在东盛。”
“我瞧着她倒是与你差不多大,不像是你的侄女啊。”
萧错道:“我比我皇兄的二皇子还要小两岁呢,我这侄女比我小一岁。她失踪时跟你现在一样大。”
傅萦点了点头:“现在你们北蛮也平了,而且我看这位翎儿公主在外头过的也挺好的,你可不要多嘴告诉你皇兄啊。”
“我若是有心告诉皇兄,难道还不当面戳穿?我只是不懂,她那样子为何是让我防备阿彻?”
第一百六十九章 见面
傅萦也很疑惑。才刚的对话虽只有几句,却也能断定这位翎公主似是知道不少的事,而且她上来就明显的在防备阿彻。难道她知道些什么?
“小心驶得万年船,从前没有人说起,你不防备也罢了,如今有人提醒你了你也要仔细一些。不如明儿就按着她说的去,好生听听是怎么回事吧?”
“说的也是。反正以我的身手万一遇上危险也没事,也着实不差一个护卫。何况在你们东盛我若有个万一,你们皇帝与我皇兄也没法交代。是以必定要保护我的安全的。”
傅萦自然赞同的点头。但是仔细想想,保护萧错安全的人肯定会跟随在他身旁,那么他今日随他出来共乘一骑,岂不是都被看了去?!
傅萦的脸红了。
两情相悦是一码事,表演给人看是另外一码事,但是两情相悦还被偷窥,就是大大的不爽了。
萧错虽搂着傅萦起码,心里却在回忆方才。翎儿在原本有话要说,却在见阿彻和阿圆靠近时就住了口,暗中挪动了身形。如今回想,她是在躲开阿彻的视线。
萧错有种想法,却不想让自己相信那是真的。
傅萦见萧错没了平日里与她嬉笑玩闹的心思,知道他心里有事,又无从劝解,就只乖巧的靠在他胸膛,纤细的手臂环住了他的腰。
他这个人看起来瘦瘦的,身上却很健硕,他用力时肌肉会硬的让她掐不动。不过现在刚刚好。
萧错好笑的垂眸瞄她。他家傻丫头玩的很专注,单纯的根本想不到自己作乱的小手是在给他制造煎熬。
真想快点将她娶回去,这样等着真是一种煎熬。
回到侯府。宋氏仔细问了宫中的事,确定无恙也就放了心,又吩咐针线房的人来量身,皇后赏赐的料子自然只属于傅萦,府里也有一些好料子,选择素淡的一并拿出来给傅薏也裁了几身。
到了下午,宫里又有人专门来送了赏赐。从吃的到用的一应俱全。
宋氏有些忐忑。
傅萦道:“娘也不到担忧。更不必多想。他们有意用我来和亲,自然会给府中补偿的。将来我若真的要走,好歹娘和姐姐身边多点钱也能防身。”
宋氏伤感的皱了眉。若是可以,她真想与女儿永远不必分离。这个家已经不完整了。若是傅萦出阁,家里岂不是就只剩下她、傅薏和俞姨娘?偌大的府邸只有他们居住,太冷清了。
傅萦是知道宋氏的想法的。
这是个严峻的问题。却也并非不能解决,她还有时间可以去争取。
一夜无话。
次日上午。萧错来接傅萦。
“昨儿那位傅姑娘只说是经营了药材行,又没有说是哪里,咱们要去哪里找?”傅萦带上了白纱帷帽,任萧错牵着手走出院门乘马车。
萧错笑道:“我的人也不是吃干饭的。城里的药材行不过就是那么几家。她还能飞天遁地?再者说,若真不想相见,她只需拒绝便可。也不是不知道我的为人最不喜欢强迫人。”
“你倒是自信。可是她未必知道你是这样的人啊。毕竟已经一别四年了。”傅萦撩起窗纱,正瞧见萧错潇洒的跃上“御风”。他今日一身绚烂的大红箭袖锦袍。艳的仿若朝霞,“御风”银白缎子一般的毛色与之呼应,艳极雅极。
傅萦看的有些陶醉。
萧错策马跟着马车旁,早察觉到她的注视,偏不好意思去看她。平日里逗她惯了,真正她用这样眼神来看他时,他反而说不出调戏的话,自己却紧张的不行,生怕哪里表现的不得当让她不喜。
傅萦只望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就已觉得心头砰然。他那略有些小别扭的表情,着实太过惹她的喜欢了。
她也担心萧错万一忽然回头,竟看到她像个花痴一般盯着他不放,就强迫自己放下了窗纱。
殊不知萧少侠也松了口气。
穿过集市到了城北,萧错便先带着傅萦去了个出了名的茶楼。阿圆早已经在此等候多时,当即上前来道:“主子,雅间都定下了,说书的也都找好了。”
“甚好。”萧错拍拍阿圆的肩,现代了傅萦上楼。
傅萦有些纳闷。不是要去药材行见傅翎的吗,为何又到这里吃茶听说书了?
稍坐了片刻,傅萦茶还没吃完半碗,阿圆便在萧错耳畔低声说几句。
萧错点头,拉着傅萦道:“走,咱们瞧瞧的潜出去。”
“啊?”这么神秘?
“傻瓜。”萧错食指挂她的鼻梁:“我后头跟着那么多的尾巴,不得想法子甩开啊。”
傅萦恍然。
若他们去了还将监视的人一并带去,恐怕傅翎那边很快就会被招去各种麻烦,至少也会被东盛皇帝仔细调查一遍的,那岂不是将傅翎的身份漏了馅儿?
“还是你聪明。”傅萦不吝夸赞。
萧错爽朗的笑,带着傅萦与阿圆一同出了后院,瞧瞧的走后院的侧门出去,换上了一辆寻常的蓝帷马车就往城西方向奔去。
阿圆不敢在外头赶车,怕叫人瞧见他的脸以揣测萧错的踪迹。
是以这会儿只拘谨的缩在门口,低声道:“已经安排阿彻去送信了,来这里的事我没有说。”
“嗯。”萧错拍拍阿圆的肩膀:“不必多想。你们都是跟着我一起长大的,我最不希望的就是你们身上发生变故。为了让他避嫌,也未免真正有什么伤了感情,让他离开暂且是最好的办法。”
阿圆点头:“王爷说的奴婢懂。”
马车缓缓停在了一跳小巷。
下了马车,只对着一个偌大院落的后门,此事已有个小厮在那里候着。见了萧错等人连忙行礼:“萧老板您来了,我们东家在里头久候多时了。”
被让进了院,傅萦才发现这座宅院占地虽不大,可胜在精致,每一处的花草,每一盆盆景的拜访都下了心思。让认瞧着心里舒坦,不自禁生出一种归属感。
到了前厅,就见傅翎已经负手等在那里。她依旧是一身男装,如此不男不女的打扮,瞧着却英姿飒爽凭增姿色。
第一百七十章 护着
第一百七十章
远远地瞧见萧错与傅萦携手而来,后头只带了阿圆一个,傅翎面上绽出笑容:“知道小叔叔会信守承诺的。”
萧错笑道:“我几时骗过你了。”
“的确不曾。”傅翎笑容扩大,望着萧错的眼神复杂,充满怀念。
萧错拉着傅萦的手到近前,“这是你小婶婶,小时候你总说我才比你大一岁,不该做你的小叔叔,应该是哥哥才对,如今这个妹妹成了你的小婶婶,你服气不服气?”
傅翎挑眉:“我若说不服气,难道还能不称呼小婶婶?”
傅萦噗嗤笑了:“你叫傅翎,我叫傅萦,听着倒像是姐妹,若是你我结拜姐妹,你说阿错要不要随着我叫你声姐姐?”
“不带这么算的吧。”萧错无语。
萧翎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小婶婶果真妙人,难怪小叔叔会喜欢你。”回手做了个请:“请进来吃茶。”
三人进了门,阿圆在廊下守着。
傅萦仔细打量陈设。前厅坐北朝南,前后格扇上都糊了薄而透明的高丽纸,因入了秋,窗扇只展开一半,屋内光线十分充足,红木圈椅列在两侧,墙角条几上放了个白瓷束腰花瓶,里头错落有致的插了新鲜花卉,很是别致,墙上的山水画,浅蓝色的椅褡,乃至于窗外的花圃,每一处都透着淡雅,大方又不失女孩的蕙质兰心。
傅萦便知这位翎公主必不是个俗人。
几人落座后,萧翎道:“小叔,你离开大周多久了?”
想不到她开口就问这个,萧错愣了一下才道:“有些日子了。”
“你可知道你借了就藩的路也跟着消失,很多人会看你不满借机弹劾的。”
“看来你消息很灵通啊。”
傅翎抿着嘴笑:“你是我的小叔叔。我自然关心你。”
萧错也笑了。
傅萦安静的看着他们二人,总觉得傅翎瞧萧错的眼神似乎不大正常。昨日她就有这种感觉,却不明显,今日对面而坐感觉更甚。
那眼神很复杂,似有怀念,也似有眷恋,不像是女子爱慕男子的眼神。可那也完全不像一个晚辈看长辈的眼神。
傅萦对这位翎公主越发的好奇了。在她心里到底当萧错是什么人?
“那年你离开之后。皇兄命人好一通寻找,起初是有些生气,后来就是焦急了。翎儿。如今北蛮已战败,起码五十年内再无扰疆可能,在也不会让你嫁给蛮子老头,而且都已经四年过去。皇兄对你的气也该消了,你何不回去?”
“回去?”傅翎苦笑摇头:“我回去做什么?让父皇再将我许给谁?身为萧家的女儿。就没几个有好命得良缘和善终的。我现在外头自给自足,过的很好。”
“可是你终究要嫁人的啊。”
“我想嫁的人始终不能嫁,宁缺毋滥,我这辈子是不打算嫁人的了。”
傅萦垂眸把玩着茶碗。眼神闪了闪。
萧错摇头:“你别傻了,我遇到你小婶婶之前也没想过这辈子还能对谁动心的。可现在还不是栽了?你不要太铁齿,若是不想回去。我也可以帮你保密,但是不想嫁人却不现实。保不齐你在东盛就能遇上个良人呢,难道将来还孤独终老不成?”
傅翎微笑,明眸中闪着明亮的光辉,只笑望着萧错不言语。
萧错不知为何就被傅翎瞧得不自在,无奈的道:“罢了,我说了你也不会听。不过你放心,你若是不想宣扬开行踪,我会帮你保密的。”
“多谢小叔叔。”
两相沉默片刻,萧错才问:“为什么现在改姓傅了?”
“机缘巧合的认了一个姓傅的药材商人认作义女,为隐瞒身世就改了姓,不过干爹如今已经去世了。”
“我们与姓傅的倒是有缘。昨日为何避着阿彻?”
傅翎笑道:“只是偶然知道他是我父皇的人。你身边的人里,阿圆是个极为忠心的,暗卫中也有对你忠心耿耿的,但也有一些不是。”
傅翎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摊开来,上头写了十来个人名:“这些都是我父皇留在你身边的人,以阿彻为首,对你进行保护的。”
萧错面上笑容不变,那张纸细看之后,就推还给傅翎:“多谢你提醒。”
“你不信?”傅翎挑眉。
“自然是信的。我常常往外跑,皇兄担心我,自然会安排人跟着保护。难道还能由着我乱跑不成?”
傅翎闻言微微蹙眉,随即只是摇头失笑:“你还是老样子。”
“何出此言?”
“你若待人好,就会一心一意全心信任。如此赤子之心自然是好,可你也仔细会吃亏啊。”傅翎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小叔叔,你得天独厚被高高捧起崇拜的惯了,仔细他日会因此而跌倒。那时我怕你会跌的很重。”
这话说的已是很重,仿佛预言萧错一定会跌落高台一样。傅萦听的皱了眉,然下意识却觉得她的话半真半假,唯独这一句却是真心的。
但是她这样一提醒,疑点就越发多了。傅翎毕竟离开了大周四年,为何如今却好似对周朝之事十分了解。
萧错凝眸看了傅翎半晌,而傅翎也目光不错的与他对视。最后萧错依旧是点头道:“多谢你提醒,我会记得的。”
“记得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做。”傅翎道:“你如今不是一个人,有了小婶婶,自然不是从前那般轻手利脚的遇上不如意抬腿就能走。”
傅萦唇角抽了抽。这话说的怎么好像她的存在反而成了萧错的拖累了。
抬眸,正对上傅翎的双眼,傅萦这一次清晰的捕捉到她的不快和挑衅。
这个侄女看来是没真的接受她。
傅萦也挑眉看了回去。
她承认,自己的确是个麻烦,且不说别的,就是原主看过了傅刚的遗书,这段日子带来的麻烦都一直接连不断呢。若嫁给萧错,萧错自然要承担保护她的责任,与她分担。而萧错那方或许也不是表面看起来那样的平淡无波。
如果她是一个强者,与萧错强强联合对他有帮助还好,只可惜她肩不能担担手不能提篮的。也难怪大侄女瞧不上她了。
萧错自然也听出了傅翎话中的意思。今日进门来第一次露出不悦的表情:“翎儿,正因为有了你小婶婶,我才会更加保护好自己。多谢你的提醒,我们这就告辞了。”说罢拉着傅萦起身就要告辞。
第一百七十一章 开心果
傅翎也站起身来,眼神从萧错握着傅萦的手,转到了萧错的脸上,眼神复杂的闪烁,似有泪芒一闪而逝,随即便笑了:“小叔叔还是那样直性子,一点都沉不住气。”
萧错道:“沉得住气得分对谁,设计道你小婶儿的就不成了。谁若是敢说她一个不字儿,我就敢跟谁绝交。”
“那父皇呢?”傅翎不提自己,反问道:“父皇答应你们的婚事吗?”
“皇兄的面儿我还没见到呢,见到了自然就答应了。”萧错不大愿意在傅萦面前谈论此事。
可傅翎根本不肯和他的心意,看着萧错,话却是对傅萦说的:“东盛国力虽不强,但盛产战马,民风彪悍,我父皇虽看起来很疼爱你,难道他不懂养虎为患的道理?小婶婶如今被封为双和公主,意思明摆着是要和亲的。难道你有了能够征战的外戚,他会放心允许你迎这样的媳妇过门?换句话说,这些年父皇为何不给你赐婚?为何要说寻不到个绝色女子配不上你,就不让你成婚?庞小姐容姿绝色,比小婶婶也查不到哪里去,为何父皇也不肯给你定亲?”
“翎儿。”萧错打断了傅翎的话:“有些话并非能面上说的。”
“你不要对小婶婶太过于保护,什么都不让她知道,她反而心里没数。”傅翎走到二人近前,道:“小婶婶,你不要生我的气,我也是为了你们二人好。如今的情况并不乐观,你若想在大周偌大的宫闱之中生存下去,只靠我小叔叔护着你是万万行不通的,他不可能寸步不离的跟着你。你要学会观察,学会动脑。”
傅翎生的比傅萦高挑,又比傅萦年长四岁,已经是十八岁的姑娘,而且许是经商,周身气势自是不同,是个精干锐利女强人。她虽称呼傅萦小婶婶。却是在用说教的语气对她说话。虽然她说的都是实际需要注意的。傅萦心里多少还是有一些堵得慌。
奈何傅翎也是出于为了萧错好才肯开口说教她这个不靠谱的未来小婶。
“我知道了。”傅萦微笑。
萧错的眉头已经拧了起来:“我既然敢看中她,就会护着她,那些争斗我自然会替她周全抗下。”
“这么说。还是我枉做小人了?”傅翎丝毫不见怒气,微笑道:“你还是老样子。”喃喃续道:“想不到努力了这么久,兜兜转转,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她最后一句说的莫名其妙。萧错和傅萦对视了一眼。傅翎一定是知道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否则不会说如此怪异的话。
萧错蹙眉道:“我还是要多谢你。看来这些年在外的生活,你长大了不少。”
傅翎莞尔:“说的老气横秋的。别忘了你只大我一岁。”
“大一岁怎么了,辈分在这儿呢,我就是小你十岁,该叫叔叔你不还是要叫么。”
“所以才不服气啊。”傅翎抱臂。
萧错噗嗤一笑。
他笑时整个俊脸都柔和起来。显得很是稚气,小虎牙和酒窝都很讨喜,傅萦仰头大方的欣赏他的美貌。不其然又瞧见了傅翎也在看他。
那眼神幽远。似有些忧伤,还有些哀怨。总归是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傅萦心里像是装了一颗沙子。
萧错带着傅萦离开药材行,上了马车就直奔回了茶楼。悄然潜入之后,又听了一会儿说书,吃了些茶点。期间萧错一直都没有说话,虽面上依旧含笑,却也不似平日那般逗傅萦说话,好像是有心事。
傅萦心里也有些纷乱,傅翎方才那些针对性的话和看向萧错时的眼神让她不喜,偏萧错对她多有维护,她又无法怪萧错什么,那感觉就像是吃饭时好端端的嚼出一粒沙子。
可是她又不得不承认,傅翎说的话是对的,而且有些话,与她那天对萧错说的是如出一辙。萧错应该很信任敬重他的皇兄吧?所以这会儿心里才会压抑。
她心疼萧错的沉默,随手挥退了说书先生,阿圆也带着人识相的退下,包厢里就只剩下二人。
萧错奇怪的看向她,“小笨蛋,怎么了?”
凑合到他面前,推了下他肩膀,在他靠向椅背后大方的侧坐上他的腿,右臂搂着他的脖子。他身高腿长的,如此傅萦的双脚还悬着好玩的交替踢腾。
美人如此投怀送抱,萧错的心都酥软了,搂着她的腰笑道:“今儿怎么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