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当初那剑突然通灵,是因得南侠受伤,所以想留住你来帮他疗伤,可是这般?”长须老道眯了眯眼睛。
莫愁点点头:“算是吧。”
“唔……”

“现下南侠自然是没有生命之忧,可这剑身如何会流血呢……”
莫愁一听,当下拉了展昭的胳膊左右看。
“大哥,你是不是又哪里受了伤瞒着我了?”
展昭轻轻摇头,摁住她的手:“我并未受伤,也未瞒着你。莫要担心。”

长须老道将他二人举动看在眼里,笑得很有深意:“既是如此,恐怕跟此次的蛊虫一事脱不了干系。”他抬脚走了几步,仰头一望,忽的搓身,问道:“你们可知巨阙剑的来历?”
不等他二人回话,长须老道已侃侃道来:“相传,春秋时期铸剑名匠欧治子曾为越王铸造过五把宝剑:纯钧,湛卢,胜邪,鱼肠,巨阙。这巨阙宝剑乃是五剑之首,无坚不摧,削铁如泥。
后世所得此剑者,有征战沙场的王侯将相,有血洗武林的江湖高手,亦有隐居山林的侠义之士,锄强扶弱的绿林好汉。
但凡得此剑,未有不沾人之血,杀人性命之人。
所以,巨阙戾气极重,阴气极重,寻常人难以驾驭。加之丧命于此剑之人数之有数万,又有人言:巨阙乃是阳间与阴间的又一关道。”

“阴间?那么厉害?大哥,我看你还是把这剑扔了吧,带着多不吉利啊!”莫愁连连摇头。

展昭未回答她,只看着手中的巨阙默默出神,他抬起头,似有明白之色:“依前辈的意思,巨阙此番通灵是要提醒我,不远处有数万冤魂么?”

“南侠果真是聪明,不言便懂。”长须老道笑着微微颔首,“雁归村西北的无忧山林便是石山末端的出口,若我没猜错,那施蛊之人正在石山之中。”

展昭收起剑,朝他拱了拱手:“多谢前辈指点,方才多有得罪,晚辈现下就去寻向大哥他们,明日一早便启程。”
“好好好……我明日便在西北村口等你们,记得准时。”

虽是担忧,但好在有长须道人跟着,想来不会有什么大碍,莫愁依依不舍地抱着展昭的胳膊,仔细看他:“那我就在家里等你,你要早些回来。”
展昭浅浅含笑,握住她的手:
“好。”

“哎——这可不行。”长须老道一掌凑过来,分开他二人,小咳了一声,“这丫头得跟着一块去才是。”
“我?干我什么事?”莫愁有些不明。
“呵……”长须老道大掌拍在她肩上,险些没让她一头栽下去。
“不是想要孩子么?”

*

到石山的时候已是两日之后。
因得是冬日,山顶飞雪,堪堪比以往的天气更加寒冷。
向逸飞抖了抖身上的披风,由不得打了个寒颤。
“这什么鬼地方,冷成这般模样。我倒一直以为雁归村里头冷很了,没料到岂有比它还冷的……”
柳宿摇了摇头,亦是万分不解:“从此处风水看来是极好的,当可做帝王陵墓,只是这天气着实奇怪得紧。”
白玉堂略感意外地看向向逸飞:“你不是以前来过么?”
他点头,眉头皱起:“就是因得来过才觉得奇怪。若我未记错,多年前石山之顶并非这般寒冷,虽说不算太好,但好歹也不至于如此冰冷。”

柳宿想了想,四下里望了一番,得出结论来:“依我看来,是这里上好的风水给人破了,所以引起气候骤变,草木生长诡异,阴气极重。”

长须老头似觉得对理:“倒是有此一说。”他转过头面朝展昭:“既是展南侠数月前来过,可还找得到那客栈的方向?”
展昭心中有数,论及方位,他一向比他人敏感,几下便定出当时位置来,引得众人由一条小道前行。但,刚走出几丈之远,再回头时,莫愁惊异的发现身后之路已然变了模样,与方才所行完全不同,当即觉得此情此景亦是熟悉。
“这条路……”
“是八卦阵。”柳宿话刚接下,就看见长须老道用食指摊开酒塞,灌了口酒,含含糊糊道:
“这点小伎俩,也想唬人呢……”

他向前走了几步,随手折下一节树枝,只听“砰”的一声脆响,莫愁直觉得眼前好似炫闪过许多东西,一时头昏脑胀,天旋地转。
待恢复过来,面前景色早已还原如初。

“前辈。”展昭正欲问来,只听长须老道摇头叹息了一阵,口中喃喃自语:
“倒是会几把刷子,弄到不该弄的地方就糟糕了。”
他方觉莫名,低下头时恰与莫愁的眼神对上,两人眼中所写的疑惑皆是一样,看了一会儿不由都荡开笑颜,一股暖意浮上心头。
他伸手轻轻抚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幽幽叹道:“可觉得累?”
“不累!”
莫愁回答得自信满满,笑得欢畅:“大哥,你知道么?适才王爷告诉我,包大人向圣上求情了,且说看圣上的表情,好似有那么些动容了。”

“是么?”他浅浅笑道。

“是啊!”莫愁靠在他肩上,眼睛不知不觉间眯成了一弯弦月,自在浮想联翩。
“等咱们办完了这里的事,就真正能回家了。你说是不是?”

“是。”展昭牵着她的手,含笑答道。因有外人在旁,他便是极想抱抱她,此刻也多有不便。

远处,长须老道带头走着路,将身后二人对话不差不离听了个全,一面掩嘴偷笑,一面又转头去看在他身侧温延的表情,倒显出一副乐得清闲的模样来。

过了山腰,离山顶自然近了许多。未走一炷香时间,前方的那座微有破旧的房屋就出现在眼前,门前的木牌被风打得乒乓作响,恍惚可见得“清阳客栈”四个模糊不清的字。依旧是多日前的景象,半点也未改变。
长须老道“啧啧”出声,用手在鼻前扇了扇,颇为嫌弃道:“好浓重的血腥味。”
血腥味?
有么?
莫愁极力嗅了嗅,却是一丝也没有闻到。当即觉得自己的嗅觉是退化了……

向逸飞抬头看了一眼这客栈,忽的伸手一栏,挡住众人去路。
“你们在此处等着,我去敲门。”
“你,行么?要不要我……”柳宿的话才说到一半便被他挥手打断。她下意识乖乖住嘴,不再多言。

向逸飞提了口气,握紧手上的寒铁爪,一步一步,朝门口走去。
气氛,一下子便僵硬起来。

众人屏气凝神,大气也未敢出。

木制的门在他眼前越发进了,可清晰的看见门上有些许剥落的痕迹,约摸已有些年岁。向逸飞谨慎侧耳倾听,想要从门后听出些什么来。
有一些细微的声响。
隐隐的,不真切。
仿佛是利器在摩擦着某种东西,还掉出不少细碎事物来。

这房里果真是有人!

手尚没触碰到木门,却听“吱呀”一声,木门竟缓缓开了来。
顿时,他的神经骤然紧绷,真气涌窜,直逼手上利爪,下一秒,似就要挥起利器劈上去。

“哎哟,我说我听着有动静吧,这真真是有人呢……”
从门后出来的却是一个身着碎花石青色布袄颇有风韵的女子,向逸飞一下便愣在了当场。
苏月娘热情地将门打开了来,笑道:“客官是一个人么?来来来,别站在外头呀,这外边儿天气可冷得很呢,当心冻坏了身子……豆子,豆子,快些打热水来!”
向逸飞急急往后退了一步,沉声道:“不必了。”
“怎么不必?大雪封山,客官不到我这处住,可还想去哪处?莫要拘束,这店里头还有别的客人呢,待雪停了,我就送您下山——这是店里的老规矩了。”她不依不饶地又凑上来,岂料有人猛地一把推开她,横生生立在当前。

“有话说便是,靠这般近是作甚么?”
柳宿杏目圆睁,只差没喷出火来。

“呀——原来是老爷夫人?呵呵,没有关系,小店客房尚有,再有多的人也是够的。”
正说着,屋里头的小二从厨房中端了盆热水来,朝门口喊了一嗓子:
“老板娘,水好了!”
“哎,知道了!”

她回头匆匆应道,转身过来还准备继续周旋,莫愁随着展昭,一行人走至客栈门口来,苏月娘脸上笑容不改,更有加大的趋势。

“咦?这几位客官我认识,敢问这位客官,可与他们是一起的么?”

向逸飞看了一眼展昭,斟酌了一会儿:
“是。”

一时,众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莫愁心下自然明白,如此,总不能开门见山,直截了当的问她,且看她此番举动,应对得游刃有余,半点犹豫也没有,口头上功夫定是不输。
一行人里,就她嘴巴稍利一些,得想个法子才好。

莫愁低头冥思苦想,刚想好了个开头,却听得一旁的展昭淡然地迈向前一步:
“先上些菜来吧。还是照以前的样子做便好。”
都这个时候了,他还想着要吃饭?
莫愁纳闷地瞪着展昭,后者依旧面不改色。
长须老道摸着胡子笑着出来:“啊呀,南侠不说我都忘了,这肚子饿得很快啊,老板娘,上吃的来!”
苏月娘忙点头应着:“好的,老人家您稍等片刻!”

“小豆子,更二,把昨儿逮着的那只山猪烤了来!”

苏月娘兴致勃勃地招呼伙计去厨房里忙碌去了,长须老道也不客气,一挥衣袖,寻了个位置坐下,众人之中虽有些不解,但仍随着他一同坐下。
即便如此,却不敢多说别的话,一席之上难得的寂静与沉默。

不多时,苏月娘挽着袖子端着托盘,步伐盈盈的走过来,看她手里的菜,是几大碟红烧猪肉鲜菇,另还有几碟狮子头。

“唔,好菜色啊。”向逸飞皮笑肉不笑地淡淡说了一句。
“客官先吃着,那厨房里头还有几个小菜呢。”苏月娘笑着欠了欠身。
“哦……”长须老道自取了筷子在那盘子里头拨动,夹了一块肉,感慨万分。
“你们几个上次就吃了这么多?那也太能吃了吧?”

“哪里。”展昭淡淡喝了口茶,“上次似乎只有几盘青菜与肉丝罢。”

“哟,那老板娘这次还真是大方。”
“呵呵,过奖了,过奖了。”

白玉堂并未动桌上的菜,只拿了勺子随意搅了搅碗里的粥,忽冷声道:
“我怎的听见有奇怪地声响?老板娘阁楼上可是有什么东西?”
“客官是说阁楼上么?客官真是好耳力啊。”苏月娘微笑着替他斟了杯酒,解释道,“昨儿个我才在山里头捉了只半死的兔子,想来是它今日睡醒了,在楼上闹腾吧。等等我就去看看它去,免得搅了客官兴致。”

“大冬天,会有兔子?老板娘真会说笑。”温延笑得儒雅,难得一见这般表情。

展昭含笑未语,伸出筷子往盘子中夹起青菜来,却不吃。
长须老道盯着展昭手里的东西,半晌,夸张的叫出声来:“哎哟哟,老板娘,你这青菜了不得啊!”
莫愁听得这一群人对话正云里雾里,老道这声吼,险些没把她吓死。

见他接过展昭手上的筷子,颇为认真地举到苏月娘跟前,道:“来瞧瞧,老板娘,是不是老头子我眼拙啊,你瞧这青菜上,怎的会有血丝儿呢……”

厨房的门“嚯”一下被人推开,一个高高大大的身子几乎快把整个门挡住。
有一人,提着菜刀,面带怒色。
莫愁记起,这是那唤作更二的。

“臭老头,老板娘待你们这般好,我看你们是给脸不要脸了!”
眼前白光一闪,仿佛有什么东西,直直逼来,划破空气!

作者有话要说:呵呵,接下来将是一场武打戏……
后面的剧情会比较紧,会比较离奇,会比较恍然大悟,会比较各种各种……
抱歉,期末了,在准备考试,所以更得不勤。
下周五恢复更新,总算是要放假了= =|||
呵呵,有木有人看见结局的曙光了?
HE?BE?
哼哼,再霸王就BE……【开玩笑
完结之后会开定制的,= = 我估计也没什么人买。
上下部一共三册。
加起来大约有80块钱了吧……偶会把价格压得最低的。尽力了尽力了= =|||
见谅,鞠躬ing><

 

☆、【南唐·遗宝】

长须老道白眉一挑,当下眼疾手快拉了莫愁推她到展昭身上去,只听“砰”的一声巨响,莫愁方才所站之地蓦地横了一把锈迹斑斑的菜刀,刀刃插*入地上约有五寸之长,看样子此人力气极大,连得那地上都裂开一条缝隙来,委实令人心惊。
苏月娘眯着眼睛盯着他们笑:“几位,这是来者不善呐……”
长须老道半点惧色也无,反也对着她笑,只是眼里徒上凌厉:“老板娘待客不周啊,我等不过是对这家客栈颇感好奇而已,好好的一座荒山,怎的会多出一家客栈来了呢。老板娘你说是吧?”

苏月娘的脸色渐渐冷下来,阴气暗发,勾唇哼道:
“无缘无故来我店中找茬,我看,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
白玉堂懒得与她废话,几步踏上前来:“你这混帐,害了山下那么多人,今日你若不交出解药来,就别想活着出去!”
尾声才落,白玉堂才预备拔剑,未想更二先行出手,晃眼的一把金背大砍刀如雷霆之势向他劈来,白玉堂眉头稍皱,只得后退几步,手腕一转,画影剑鞘倏地被内力震碎,一道青色剑气划破空气。
两刃相交,一股强大气流随之荡漾开来。

苏月娘无任何惊慌之色,展开一手衣袍贯注真气,一把倒勾银刺便从袖中滑出,直逼对面的长须老道与展昭。
展昭知晓此战必极为凶险,忙不迭将莫愁带到温延身边,他抬头,眼对上那对淡淡的眸子,只道:“好好照顾她。”
温延半点无波澜:“我知道。”

再回转身时,耳畔呼啸而来一柄长枪,定睛看时,原是店中那唤作豆子的小二,店内也已然变了模样。四下里有不少持利器的伙计,数来约摸有六七人。
向逸飞与柳宿亦不敢怠慢,纷纷也提上武器迎战。
一时间,客栈之中刀剑光影闪烁,掌风声声急啸,青锋如直木冲天,白刃若探海蛟龙。
杀了十余合,长须老道看出些许端倪来,抽得空挡,出声问道:
“你……这是战场上惯用的打法,你家中可有人参军?”
苏月娘避开他的一掌,厉声道:“我家中的事,用不得别人来管!”

店小二的功夫比及南侠自然不及,不过数下便已落了下风,再几回合臂上就挂彩不少。展昭向来手下留情,只剑柄朝他后颈砍去,那小二闷哼了一声倒地不醒。
却说另一方,白玉堂的内力招式虽说在江湖上数一数二,但这更二不知为何,力大无穷,仅一刀就可让他耗去一层内力,着实吃不消。展昭见状,亦提剑助他来。几战之下仍是未果。

苏月娘内力本是不怎么样,但招式古怪奇特,对付起来不是易事,长须道人正暗自思索,瞥见展昭几人打得吃力,目光辗转落到那更二臂膀上,那里有一团乌黑,模样似玄武图腾,顿时想起什么来,高声道:
“这小子不是活人,硬拼杀不了他的。南侠,刺他天柱穴!”
展昭微微颔首,抬起剑朝他后颈而去,剑尖才没入血肉的一瞬,更二庞大的身躯顿时僵硬,眨眼之间化作了一堆白骨!

苏月娘愣了愣,不禁看着长须老道有些咬牙切齿:“你这老头,到底是什么人?!”
长须老道只是笑:“小丫头,这交易总是一对一的,你都不说你家里头的事儿,我老头子凭甚要告诉于你?”
“哼,不说也罢!”她挥上银刺横劈竖切想要困住他招式。

却又杀了百来回,长须衣袍猝然翻飞,趁她疲惫之际,猛地一掌拍去。
苏月娘吐出口血来,眼见客栈里的手下都死死伤伤,她捂着胸口,一手掷了一枚雾弹,正要退身。
雾气中似有辣椒,一行人不慎吸入的,都由不得在原地咳嗽起来,也只好不再往前追。

待烟雾散尽,众人才看清,客栈地上横七竖八的都是白骨,散发出阵阵恶心的气息。
柳宿用袖子掩了口鼻,不悦道:“真难闻,感情这些都是死人啊。”
展昭点点头:“看样子,那女子会些道术。”
向逸飞收了铁爪,注视着地上的白骨,忽然自言自语道:“我说那汉子怎的那般眼熟,原来是吕家婆婆的儿子……”

莫愁一直被温延护在怀里,这时才得了空闲探头出来:“她跑了,我们现在怎么办?”
长须老道踢开脚下的骨头,仔细研究了一番:“不打紧,她受了我一掌,跑不快。”
温延静了一下,似在犹豫。
“她,往阁楼上跑去了。”
他眼力向来不差。

“对了!那阁楼!”白玉堂一直对阁楼里的东西好奇不已,“快些上去瞧瞧。”

*

走在木制楼梯的上面,越临近阁楼,一种淡淡的焚香便越发浓烈起来。这种香气却不似寻常的熏香,闻起来很腻,仿佛气味里带着点点火星子的感觉。
这会是熏香么?
莫愁不敢下定论。
她拽着展昭的衣袖,紧跟在他身后,说不怕那是假的。
且不说这香气,便是展昭的腰间的剑也越发古怪起来,震动不停,不时发出轻微的鸣响,连展昭也控制不住。

虽是早有心理准备,眼见着门被推开,入目之景仍让莫愁大骇不少。

阁楼不大,光线十分黯淡,但正中那个巨大的火炉倒非常碍眼,几乎占了整个阁楼的大半。炉中火光熠熠,那股香气便是从此处散发出来的。
莫愁只觉得脚下所踩之物软而粘稠,低头看时,是黑咕隆咚的一团。
“那女子是逃了吧?”长须道人走到火炉边看了看,转头时看见莫愁正欲勾□研究那黑色的液体,方慢悠悠嘱咐她:“丫头,怀了孩子的人少去碰那些不干不净的东西。”
展昭听罢,默默伸手把莫愁拉回来,长须道人满意地点点头,漫不经心的补充道:
“看情况,这女人是在用死人铸剑,又用活人阳气提升剑身戾气。这地上的嘛……估计是烧剩的躯体什么的吧……”

他话未说完,莫愁已觉得腹中翻腾不止,没等她干呕,却见柳宿飞奔出阁楼,直跑到客栈门口,扶着门框低头吐起来。
向逸飞看得眉毛直打结。
“人家莫丫头怀了孩子还没吐,你一个人倒吐得起劲……”
柳宿歇了口气,怒道:“我跟着你过来已经算不错了,你还嫌我!?”
“不是不是……”

铸剑炉上明显有一柄剑的凹凸形状,长须道人专注的盯着它看,目光一点也不离,脸色渐渐有些凝重起来。即便周遭再如何吵闹也不在意。
展昭思忖片刻,提剑走上前去,道:
“前辈,可是这炉子有甚问题么?”
长须老道摇摇头:“火炉子本身是没有问题的,只是这剑有问题。”
“剑?”莫愁挠了挠头,“她铸剑是要作甚么?什么剑犯得着她花如此大的力气,又是杀人又是下毒的。”
这问题算问到点子上来了,长须老道微微一笑,吐出两个字来:
“巨阙。”

“巨阙?!”
众人大吃一惊,纷纷将视线移到展昭手里的巨阙宝剑上。世人皆知,巨阙乃是上古神剑,铸剑之人早便不在世上,铸剑术法也已失传。何人能有此能力,再铸造一把巨阙?!
展昭亦是觉得万分窘迫与不解,正待问来,长须老道连忙摆手。
“哎哎哎,你们别急啊,铸造巨阙又不是说真巨阙,那不还有伪的嘛……”
莫愁颇感无语,白了他一眼:“那她造巨阙为哪般?该不会是要和展大哥一拼高下吧?”
“就她?她也配?”长须老道哼哼唧唧了一番,“她不过是爱财如命的丫头,几许金银就引得她如此举动。”
“爱财如命?怎么说?”
长须老道笑了笑,往火炉里头了一枚石子,“吱”,那石子便融化尽了。
“若我没看错,她爹应当是多年前跟随顾催顾将军征战沙场的将士。这位顾将军……你们可记得?”
他转头面向展昭与莫愁。
“就是一年前,你们在凌云山庄看天星坠时曾听说过的那位庄主,顾催。”

这个名字听得耳熟,展昭不确定的看着他:“可是曾担任过兵部尚书一职,又因被人污蔑贪污贡品,而落得满门抄斩的那位?”
“不错。”长须老头笑道,“就是他。”
“要是我记性不差的,我记得他还有一个儿子,叫做顾秦的,后来为了报仇死在凌云山庄上了……他当时用的名字,似乎是,秦怀民吧?我说的可对,温王爷。”

往事封尘不过经年,如今再提及,就仿若是正在愈合的伤口,微疼,却不似当年的痛楚。

莫愁面带忧色地抬眼朝温延看去,据说秦怀民是他很好的友人,无论因得什么原由,都是她和展昭杀的。于情于理,她都会有些过意不去。
但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温延是个怎样的人她再清楚不过,如今如此好的关系,她亦不想打乱。也不知现下在他心中又是怎样光景。

未料到,温延只是淡淡“嗯”了一声,毫无表情地瞥了一眼长须老道。
“道长莫非是想说,那南唐遗宝之事吧?”
“呵呵,王爷既是说出口了,我也懒得卖关子。”长须老道啐了口酒,“相传,宝元乙亥年,我
朝顾将军大败敌寇,俘获敌军一守将,得青龙玉佩一对。据那人称,天山有龙窟,窟中乃藏有南唐金银无数,且凭此玉佩可开启龙窟大门。
后来,两枚玉佩都被顾将军藏在凌云山庄之中,后来庞太师得了一枚,另一枚,至今无人知晓。
前日里,我曾出山到凌云山庄看过,进庄的桥换了一座新的,但仍看得出,旧桥修建之时大动了一番干戈。不知,是为何……”

莫愁猛然想起来,当日过桥之时她曾在桥半中间发现有奇怪的文字,后来展昭也去看过,说是某种图腾,莫非……

温延抿了抿唇,沉默了半晌,方道出口:“前辈所猜不错,那另一枚玉佩正是镶嵌在旧桥中央。只是后来由于桥断,再无踪迹。那日之后我本去寻过,但山谷之下乃是汹涌流水,早便冲走,不知去向。”

展昭微微皱眉,道:“凌云台位于丛迁山之顶,山下那条河叫做红柳河,而石山正是那河下游,若断桥真被冲于此,被那老板娘偶然拾到,也不奇怪。再说庞太师,年初确有听说太师府失窃之事,如今两相对照,果真是合情合理。”
长须老道站起身来,拍了拍衣袖:“当年相传这此处有龙迹,只怕也是她爹胡乱编造的,此处离得天山极近,想必那龙窟定在附近,我们不妨寻路找去。那女子必然也去了。”

莫愁随着他站起来,依旧觉得疑惑:“可她要剑作甚么呢?你还没说啊。”
“这个嘛……”长须老道笑得欢畅,又略带神秘,“巨阙乃是上古神剑,龙窟又是龙住的地方,古来有斩龙将,又有收龙道,剑克龙,那么……用剑作为引子,想来是没问题的。”

作者有话要说:偶放假了……好辛苦啊。
冬天果真没有夏天好,打字手都是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