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阳王府。
刘恒很感兴趣的听着林喻城说起白日在酒楼发生的事,听说百姓都对太子义愤填膺时,不禁露出笑容。
“虽然眼下他们不敢明着反抗,可是太子在民间已经没有什么声誉可言了,流言可畏,到时候离墙倒众人推的局面不远矣。”
这才只是第一步,接下来刘恒还有一系列配套的计划。
早在他暗自查出来中箭和劫杀都是出自太子的手笔之前,他就知道自己与太子,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至于五皇子鲁阳王,刘恒知道他是个见利起早,优柔寡断的性子,是个狠不下心来的,也成不了什么大事。
“你这次回来有什么想法吗?”
笑着看了林喻城一眼,刘恒想起以后的安排,不禁开口问道。
林喻城已经外放多年,在兖州担任兖州牧时,又将十六个县的度田顺利完成,考核必定是优秀,刘恒想着以后就让他留在京都里。
“一切尽听王爷安排。”
“这样的话,你就留在京里吧,你这些年在兖州也是立了功的,特别是平顺的完成了度田,必然会得到父皇的褒奖。奉天府丞,想是够得着的。”
听说刘恒属意让他担任奉天府丞,林喻城略有些惊讶。
奉天府丞是正四品,仔细说来他也不是当不得。只是不多不少,正好压了他大哥半级。
林喻琪近年在东宫总算熬出头,被提拔为詹事府少詹事,负责经手东宫整体运作,能做到这个类似整个东宫管家的职位,也算是太子极为亲信的人了。
本来林喻琪对于自己能够成为太子亲信是极为自得的,若是他再回京,横空压了林喻琪一头,想必他又是不能与他善了。
“有些事,避不过就要早打算。”
刘恒最后的这句似是而非的话,让林喻城心中一动。
他觉得自己大概是明白刘恒的想法了,看来刘恒已经有了接下来的安排,想从林喻琪那里再撕一道口子。
既然刘恒挥了旌旗,他也不得不应战。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他的前途早已经是拴在淮阳王身上了,林喻城也是早就下了决心,竭尽全力辅佐淮阳王问鼎江山。
他个人而言,林喻琪现在已经不能再算是他的障碍了,他也愿意为了名声与他虚与委蛇,维持面子情。但是显然刘恒需要他与林喻琪对上,他就不能再后退了。
见林喻城很快明白了自己的意图,刘恒高兴地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能留在京里,乔乔必然是欢喜。今晚上就在府里用饭吧,我让她过来与你见见。”
多年未见,林喻城也是十分想念妹妹,如今听说刘恒叫的如此亲热,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想来她过的应该还不坏吧。
等到晚上,林喻乔强忍着激动去前院见了林喻城,刚看到他的身影,就不自觉得飚起了眼泪。
“二哥,我可想你可想你了。”
抽泣着扑入林喻城的怀里,林喻乔像小时候一样抱住他的腰不放。
“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爱哭。”
将人从怀里拉出来,两手为她擦掉眼泪,林喻城温柔的端详着她如今的样子。
他走时她还是个没长成的少女,如今眉眼已经长开,巴掌大的小脸面若芙蓉,再也没了小时候圆嘟嘟的影子。
林喻乔还是两眼泪汪汪的,瞅着林喻城还想扑。他看起来比当初走时成熟了很多,肤色也变成了迷人的浅麦色。
虽然看起来依旧书生如玉,英俊从容,可是身上的气质越发内敛沉郁,让人能够同时联想起苍绿硬竹与灿黄秋菊。
觉得林喻乔的样子十分不像样,刘恒不得不打断他们兄妹的亲热会面,自己动手将人拉过来揽住。
兴奋的围着林喻城说了半天的话,直到他第三次提醒自己该走了,林喻乔才恋恋不舍得松开手。
“回头让二嫂也来看看我啊!你们一走这么多年,我都要忘记你们长什么样子了。”
临走时,林喻乔还拉着他提醒道。直到逼着林喻城含笑答应,再三保证,才肯放行。
回去后,她还有些没缓过劲来。
“二哥对我们几个弟妹来说,真的是长兄如父。各种关怀照顾不消说,就是我们的一点小要求只要他能办到,就从来不会忘。”
有些伤感的靠在刘恒怀里,林喻乔抹着眼泪幽幽的怀念道。
林喻城是世界上对她最好的男人,没有之一。
在家时她受他照顾,就连现在,未来,她都还要一直靠着林喻城。甚至她以后的孩子,作为一个庶子,也要依靠林喻城这个做舅舅的关照。
“二哥事事为我尽心,可我能为二哥做的却不多。”
亲去她眼中的泪花,刘恒将人换了个姿势抱在怀里,整个人都压住她,轻言开解。
“我让楼起与你相见,是想让你高兴些的,怎得现在眼泪都停不住了。”
把头埋在他的肩窝处,林喻乔在心底里坚定信念,她一定会好好过,总有一天,也会变成林喻城的依靠。
日子不紧不慢的过着,在这一年的年底,连续发生了几起大事。
太子的奶兄凌久压榨商户,肆意敛财的事,被御史当朝告发。建武帝惊怒,派人查实后将凌久以及一干涉案的人全都查处下狱。
并且此案牵扯的还有其他的东宫官员,被查出后就一并下狱审问。一时间,东宫官员人心惶惶,朝上其他人也是避之不及。
接着,又爆出了太子属下的人在郊外圈地,逼迫良民卖地给他,不答应就强行用武力驱逐。冲突中,也发生了命案,将一老汉打死。
苦主的儿子忍无可忍,宁愿接受民告官滚钉板的痛苦,也坚持一纸诉状将人告到了顺天府。他告的不是旁人,就是东宫詹事府少詹事,林喻琪。
听闻大哥被下了狱,林喻乔也十分惊讶。她第一念头,就是不会牵连二哥他们吧。
“不会,你大哥也没什么事。”
刘恒到底也没多说,只是保证一切都没有什么事。
其实这案子林喻琪也是挺无辜的,毕竟他只是按照上头的指示买地而已,一切都交由手下去办。
他一向是顾及身份的人,这种实际上跑腿受累的活,他是决计不会亲自去管的,只交代下去,等候结果。
没想到手下闹了这么一出大的,最后他却成了罪魁祸首,人家指名道姓告的就是他。
他入狱以后,一直很关照他的冯进特意去看望他,并交代他,无论如何也不能牵扯出太子来。
“你放心好了,只要你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太子总不会不管你。”
听了冯进的话,林喻琪心下好受了些,努力忍着惶惑不安,只咬死了自己监管不力,其他一概不知情。
实际上刘恒也没有要针对林喻琪,况且如果林喻琪的罪被定实了判下来,也影响林喻城的仕途。爆出这个案子,只是为了更加抹黑太子的形象而已。
太子也是明白这个道理,因此压根就没有管林喻琪,只恨不得更加添油加火,把林喻城也拉下来,让刘恒少份助力。
最终经过陈良侯的百般奔走,还有林喻城和刘恒的帮忙,年后林喻琪就被审完定案,放了出来。只是官职被抹去了。
“以后族长之位必定是二哥的了。”
不仅林喻乔幸灾乐祸的抱着希望,一手策划主导了这个案子的林喻城也觉得必然如此。哪怕陈良侯不同意,只要等族老们从老家陈良县过来,陈良侯也不可能一个人对上那么多张嘴还固执己见。
却说太子经过这两起案子,不仅在民间声望大跌,在建武帝心里也越发不喜,觉得他能力有限,连底下人都管束不住。于是又为他重新安排了太傅去东宫教导他。
太子都三十多岁了,还要再被父亲找老师教训,更是觉得脸面全无。他心里越发恼恨刘恒,想报复回来。可刘恒防的严实,无处下手中,又想起了被他当做弃子的林喻琪来。
他原本想要直接放弃他,毕竟经过这么一个黑历史,林喻琪名声也坏了,以后是再也没法东山再起了。
但是,按照太子接下来的谋划,还少不了他的戏份。
林喻琪自从回了府,就整日闭门不出,消沉的饮酒度日。他心里知道自己不会再有机会了,但是依旧不甘心,很不甘心。
他是天之骄子,从小伴着盛赞和父亲的期待长大。没料到长大后,却被一向不如他的弟弟一直压着,好不容易等林喻城外放,他能松一口气,自己仕途也有了进展时,竟然又晴天霹雳的飞来横祸。
心理上的脆弱变成了偏执,让他整个人都失去了平衡和方向,一日日麻醉自己。
开始时金氏还会好言安慰他几句,毕竟就算他被抹了官职还是陈良侯世子,以后能够继承侯府。但是林喻琪不仅不听,醉酒后还胡乱打人。
金氏只恨当年嫁了这么个不中用的,更是从此远了他,把采莲等几个姨娘唤过去照料就再也不管了。她自己庆幸还有儿子,想着以后儿子袭了爵位,她才觉得有点盼头。
对于二房,金氏更是如临大敌。他们这一房如今什么都没了,爵位必须保住。在得知林喻城升了奉天府丞后,她更是心中焦虑。
思来想去,金氏还是觉得林喻城靠的是淮阳王,必须要使他们心有间隙,才能阻止林喻城继续仕途飞升。
当太子派人去请林喻琪赴宴时,他十分惊喜。只怕这阵子过的消沉,有损自己在太子严重的形象,故而林喻琪临出门前,还十分郑重的收拾了一番。
到了后,才发现是冯进替太子来传话。到底没见到太子,他心中失望,但是与冯进一番密谋后,林喻琪也顿时有了精神。
他下定了决心后,回到侯府就去找了金氏。
过年来后,很快就到了春暖花开的时候,林喻乔已经十六岁了。
刘恒虽然忙于外面的大事,不常来后院,但是她到底还是每个月能分到些时间。几乎和王妃的时间差不多了,对此,她十分满足。
她心底里是相信刘恒的,他既然答应了她,就必然没有再睡其他人。这样算来,她已经占了大便宜,不能继续再贪心了。
因此老老实实的在自己院里呆着,靠着看话本和华服,首饰,美食之类的打发时间,过的倒是标准的资本主义贵妇生活。
“侧妃,这药已经吃完了,正好就此停了罢,以后不必再配了。”
江嬷嬷说的药,是指避子丸。
想着日子清闲的有些无聊,林喻乔虽然觉得她还是太小,但是这个时代大家都是这个岁数生孩子,那她也随大流生一个好了。
“也该有个孩子傍身了,厨房和库房我都让她们看的牢牢的,侧妃放心吧。”
看着林喻乔答应了,江嬷嬷和方嬷嬷也激动起来。一朝没有孩子,总是地位不稳的。
就在林喻乔忙着备孕的时候,突然一个重磅消息砸过来,府里三公子,王妃的小儿子刘封,竟然患了“恐水症”。
问倒
林喻乔听到消息说刘封得了恐水症,十分吃惊。
所谓恐水症,就是狂犬病的别称。
这个时代没有疫苗,也没有什么防御措施,一个小孩被咬了,基本上就不会好了。
“怎么回事呢?”她急切的问着清明。
“听说是被世子的狮子犬咬了,三公子一直没说,后来发现,就晚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林喻乔整个人心慌意乱。
一般在各府里,下人是不允许养猫狗的。而主子养的赏玩的宠物,一定也都是事先经过健康筛选过的,而且还有专人伺候,平日是绝对不可能出问题的。
她自己小时候还养过猫呢,伺候的丫头都是给洗的干干净净,养的健健康康。
后来她养的叫这只奶糕的猫身体稍微有点异常,直接就不允许再出现在她院里,被送出去直到病好后,李氏也没让人再接回来。
所以现在刘封被咬了,才让她心惊不已。
刘封还是府中嫡子,安全就这么没保障,那她以后的孩子怎么办。
现在自刘封确诊后,王妃就已经让人把各个院子都封起来。
林喻乔院里的人大部分都是她带来的陪嫁,算是她自己的人,也已经让江嬷嬷严令约束起来了。
“千万让大家不能随意跟院子外面的人接触,都老实呆住了,该干嘛干嘛,不守规矩的严惩不贷。”
她更加害怕这个病传染,主子都被咬了,之前伺候狮子犬的下人应该也脱不了干系,谁知道他再接触了什么人呢。
刘封的院里。
刘恒脸色发黑的在堂上坐着,听完御医的话,忍不住用力拍了一下桌子,眼睛都有些泛红。
世子刘康在一旁扶着要崩溃的王妃不住的安慰,心里惊怒。他知道,这场事故原先必然是针对自己的。
刘康最喜欢狗了,府内府外的人都知道,也经常有人会给他送来各种名犬。那只咬伤刘封的狮子犬,叫大福,就是他们的舅舅送来的。
大福被驯养的十分乖巧,会直立,握手,作揖,很得他喜欢,之前几乎每日都要见见摸摸大福。
偏巧那一日他下午出去,刘封就溜进他的院里和大福玩,还不小心被咬伤了。
刘封是偷着溜去玩的,原本应该是在书房学习,见大福只在手指上咬了一道不明显的小口子,也没敢声张出去,怕被父王和母妃知道了会挨训。
这一拖就是几天,他开始发起烧来,食欲不振,头痛恶心。身边伺候的也都以为是换季患了伤寒,回禀王妃后,请了大夫看诊。
那大夫也是按照伤寒来治的,开了几天的药喂过去,刘封却由原先能歇几天不用学习的快乐,变得恐惧不安,怕光,怕声音。
等王妃告诉刘恒,请了宫里的御医来看时,刘封已经呼吸不畅,排尿排便困难,极度恐水恐风。
看着这些症状,御医再不想也要确诊,这就是恐水症。
按照本朝惯例,一经发现恐水症,麻风症的,都必须要隔离起来。
刘恒不愿意挪出儿子,就让人把各个院子封起来了。并且让人安心一点的是,除了刘封,只有养大福的小厮道同,也患了这个病。
“好好地狗怎么会突然发疯呢。”
刘康心里蹊跷,他明明前一天见到大福时它还很正常,甚至刘封被咬的那两天,大福除了不太爱动了之外也都表现正常的。
一直到刘封发起烧来,大福才变得狂躁易怒,因为咬了道同,被抓出外面养着了。
同样也是被咬,道同发作的更快,下半身已经瘫痪,下颌下坠,口不能闭,现在说不出话来了。
但是之前他还没有明显症状时,也被押起来问过,没有说出什么关键的疑点。
刘恒又叫捧剑把平时和道同熟悉的几个人都押过来,在堂下跪着问将起来。
所有人都说没有什么异常,没见过其他可疑的人接触过道同。就连道同之前给大福喂过的东西也没有换,都是他从厨下专门要的。
费了半天时间没问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刘恒扶着额疲惫的叹了口气,心中却依旧充满怀疑。
同样在一旁听着的刘康,心里已经有了怀疑的人选。哪怕眼下没有证据,可是他心里已经能猜到是谁做的。
大概不是江侧妃,就是林侧妃。
江侧妃是刘彦的生母,虽然一向低调,对母妃恭敬顺从,可是刘彦聪明伶俐,读书好学,连他都得承认,自己在刘彦的年纪时,绝对是不如他的。
难保江侧妃是个心里藏奸的,因为刘彦受父王喜爱,而变得野心膨胀。要是没了自己,刘彦又机灵会来事,从智谋到学业,都几乎远甩刘封,说不准日后王府就会落到刘彦手里呢。
刘康觉得江侧妃最有动机,但是林侧妃也有说不出的嫌疑。
林侧妃出身侯府,陪嫁丰厚,兄长又受父王看重,现在父王也宠爱她,有孩子是早晚的事。而且她仗着出身好,对母亲也不如其他妾室来的恭敬,这样一个人,能安心做侧妃不争不抢吗?
尽管林侧妃现在还没有孩子,但是林喻城本人就是个心大的,靠算计嫡长兄自己出头,林侧妃是他的妹妹,怎么能没有这个想法。
就在刘康心里犹疑,不知道和谁说时,王妃也想到这个方面。
她心里的仇恨熊熊的燃着,刘封是她平日里最疼爱的小儿子,现在他成了那个样子,她既痛苦伤心,又忍不住胡乱猜测。
如今撑着她不倒下的信念,就是一定要为刘封报仇。
“押下去继续审。”
挥手让底下人把那几个人带走,刘恒揽着王妃,一同痛心的看着躺在床上还发着高烧的刘封。
现在刘封也已经瘫痪了,高烧不退,大小便失禁,尽管嘴里痛苦的低吼,可是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御医说他此时,身体的大部分神经已经都麻木了,以后会越来越痛苦。
晚间谁也没心思用饭,刘绫也趴在刘康的怀里啜泣,被刘康安抚着让嬷嬷带下去了。
“回王爷,道奇刚才又有新的口供。”
捧剑突然进屋,汇报那些人审问的新动向。
叫人重新押进来,刘恒和王妃都坐在上首,听着道奇在底下哭叫,“道同之前和林侧妃院里的多丫头好了。”
一听说有林侧妃三个字,王妃和刘康都瞪着眼看过去。王妃心里的火“呼”的一下窜到头顶,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道奇他们扛不住翻来覆去的问讯,一个个搜肠刮肚的恨不得将所有接触的人都攀咬出来。继厨上,外门上接触的人都说完后,道奇突然想起了“多丫头”。
多丫头是林喻乔从侯府带过来的陪房老陆家的闺女,算是侯府的家生子。
当初李氏就是看在老陆两口子为人老实,陆老婆子糟的一手好卤味的份上,才让他们一家跟着林喻乔去淮阳王府的。谁料老陆两口子半辈子老实,闺女却不是个省油的灯。
他们的闺女多丫头,年纪约十七八,一直挑三拣四没有婚配出去。仗着自己有几分颜色,日常行事轻佻,极爱和外院的小厮们打情骂俏。
传言都道是多丫头已经不是干净身子了,甚至遇上俊俏的小厮,极愿意贴上去做那事。因此各个院里的小厮都私下里互相打赌,谁能够上去沾一口,日后也算个体面谈资。
更有甚者已经上手的,都说这多丫头身子生的水,在炕上缠绵入骨,恨不得让男人即刻死在她身上。
道同和道奇也是想勾搭多丫头的一员,只是道奇在二门跑腿,而道同帮着世子养狗,也算是能进了主子眼里,所以多丫头更爱和道同勾扯。
但是道同也不是她唯一来往的,大家都是各自混玩着,也没当个正经关系来待,其他人也都见怪不怪,所以之前没人说起来。
“在三公子被咬伤那天大早,有人看到多丫头去找道同。”
查出了多丫头这个线索,刘恒又叫来其他人继续问,果然有了更进一步的消息。
“我就知道,林氏那个人必然是个不知足的。她有什么尽管往我这里使劲儿啊,可怜我的封儿。”
听到这里,王妃已经认定了是林喻乔干的,心里像猫抓一样,恨不得立即让她给儿子填命,哭着拽住刘恒的衣襟不放。
“去把林氏叫过来。”
沉吟了一刻,刘恒揽过王妃的肩膀,用了点力气让她镇定下来,让人去把林喻乔叫过来。
同时他也让捧剑另外去把多丫头一家也押起来,再继续拷问和多丫头有过接触的其他人。
这一边听说刘恒喊她过去,林喻乔右眼皮忽然一跳,心里七上八下的。
“咱们院里的人都还老实吗?”
临出门前,林喻乔又再三和江嬷嬷确认,听到肯定的答复后才放下心来。
等到了王妃的正院,林喻乔第一次看到屋里站着那么多人。
底下一堆牵扯进去的人战战兢兢的跪着,刘康坐在下首凳子上,刘恒和王妃各自在榻上的一边就坐。
“林氏,三公子被狗咬伤,可与你有关系?”
听见刘恒冷淡的叫她“林氏”,林喻乔稍微有点愣,然后马上否认。
她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难不成刘封得了狂犬病,还与她牵连上了。
到底是谁要害她?林喻乔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哭的两眼红肿的王妃。
“你们再把话说一遍。”
刘恒吩咐道奇和早上看到过多丫头的几个人,让他们再把刚才的证词说一遍。
“多丫头虽然是我带来的人,可是平日里只在外门上帮闲,我不知道她还和其他院里的人有接触!”
听完那几个人的话,林喻乔立刻辩白。同时心里暗自悔恨,她把院子里的人事处理都交给了方嬷嬷和江嬷嬷,其他人除了近身伺候的,她都没有过问过。
“林氏,你还狡辩!”
王妃气怒交加,指着林喻乔的手指都在颤抖。
看着捧剑已经把多丫头一家人带到了,刘恒示意让他们在边上跪下。
老陆和陆老婆子都一脸惊恐,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胆战心惊的看着在堂下站着的林喻乔。
而多丫头反而是三个人里最镇定的,安静的跪下后,就低着头。
“你之前接触过道同吗?”
见刘恒问话,多丫头老老实实的点头。
“你把那天的事说一遍吧。”
“婢子大早上扫完院子,就去找了道同,给他带了一些婢子娘糟的卤味,然后说了一会子话就走了。”
“一个个都是嘴硬的,看来不挨上棍子是不会招的。”
多丫头撇清的话让王妃十分气闷,她不想继续听下去了。看着刘恒沉默不语,没有反对,她转头就叫人把多丫头拖出去。
“王妃开恩啊。老奴闺女真的没做什么啊!”
陆老婆子用身体护住多丫头,和老陆一起拉着她不放,阻止几个婆子来拖她。
眼前的混乱让林喻乔也火起来了,王妃到底是什么意思,怀疑是她让人去害了刘封吗?
“三公子是世子的狗咬伤的,又不是妾指示人去咬伤的,王妃您想知道什么,还请明示才行,难道这些人非要攀咬上妾才叫说了实话吗!”
林喻乔只恨不能说出口,她干嘛要去害刘封,就算是她要去害刘康,她也一次只能干掉一个。况且还有二公子刘彦在那杵着,好处轮得着她么。
不仅王妃被林喻乔话里的意思气的吐血,在一旁的刘康也狠狠瞪着她,为她刚才话里的不敬暗恼。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你们去多丫头屋里搜,看这起子黑心肠的人有什么落下的东西没有!”
王妃确实没有明确的证据,能够指出是林喻乔对那条狗做了什么,她也不能就因为多丫头和道同有过接触,就当庭断定必定是林喻乔指使的。
这种明知道她就是罪魁祸首却不能让她俯首认罪的感觉,太让人崩溃,王妃忍得胸闷不已。
去搜检证据的人过了好一阵子才回来,就见其中一个婆子抱了一个小坛子,从外面进来。
“王爷,这坛卤鸭掌味道很不对劲儿。”
多丫头抬起头一看见小坛子,马上瘫了下去,被刘恒看在眼里,皱起了眉。
“这个坛子是从哪里搜到的?”
林喻乔看着多丫头的反应脸色一白,却还撑着得问明白,她不能让人逮到机会污蔑她,必须将一切能解释的都解释明白才行。
“是从多丫头床底下翻出来的。”
一旁的陆老婆子心道不好,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这坛卤味是她之前教多丫头做的,如果出了什么问题,必然不能连累女儿,因此赶紧抹着泪澄清。
“这坛子卤味是老婆子我做的,不干多丫头的事啊,吃坏了人就拿老婆子我抵命吧。”
刘恒让府里的大夫过来,仔细验看坛里的东西。
那大夫盯着坛里的东西看了一会儿,闻着味道脸色有些不好,刚想把手指伸进去时突然想起了什么,赶紧停住动作。
“王爷,如果我猜的没错,这坛子卤味里面是掺了疯狗的血,府里的狗吃了卤味后也就染上了病,故而才致使三公子生病。王爷不妨可以让人拿卤味,喂喂其他的狗试试,以证实我的这个猜测。”
陆老婆子原先不知道卤味出了什么问题,如今听见大夫的话,一下子也惊的坐到了地上。她看了多丫头一眼,到底是自己的女儿,她不舍得让她受罪,想着自己替她认下。
觉察到母亲的目光,多丫头咬着牙突然出声道,“既然东西都被搜出来了,婢子做下孽事也就没想活着,只盼侧妃看在婢子劳苦一场,别牵连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