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就要站起来撞墙,却被一旁的婆子死死抱住。
老陆拖着陆老婆子眼巴巴的瞅着多丫头,也是老泪纵横。多丫头到底为什么做这些事,难道真的是侧妃指使的吗?
“底下人都招了,林氏你这个毒妇,还有什么脸继续狡辩!稚子无辜!你今番伤了我儿,我一定要拿你为他填命!”
林喻乔身边的清明和谷雨也被多丫头震得不行,感觉腿都打着颤,俱都着急的怒视她。
“既然你说是我指使的,那我什么时候,在哪里给了你任务,你又有什么信物来证明。还有你为什么肯帮我干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我为什么单单就信你,不交给身边更亲信的丫头,除了你,我就没交代其他人帮你吗?你又是去哪里找的疯狗!”
其实林喻乔也是感觉腿都直打颤,人证物证俱在,这简直就是证死了她的罪。她心里一直暗自念着要冷静要冷静,强忍着哭意抬头直视刘恒。
他到底会不会信她?
“就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么?我们侧妃压根就不知道你是个谁,怎么会让你做那等事,到底是谁指使的,你快说出来!”
一旁的清明听着林喻乔的话,也白着脸帮她出声。
被几个婆子压着的多丫头原先鼓着勇气撞墙,也不过是作态,想着一锤定音。
被拦下后就胆怯了,接着又被林喻乔的一番问话问倒,心也跟着乱了。
她以为凭着她刚才的话加上翻出来的卤味,就铁证如山了,没想到还会有这一出。
真相
想起那个人交代的话,多丫头心下一横,哆哆嗦嗦的开口对林喻乔道,“侧妃,是您让婢子去侯府找二少爷的。坛子里的狗血也都是二少爷找来的,您现在不能就这么把这罪过都推到婢子头上啊。”
听到她连二哥都攀咬上了,林喻乔心里衍生的恐惧都变成了气愤。到底是谁想的招,不仅拖她下水,连林喻城都不放过。
“你说是我交代的,到底是什么时候交代的,哪一天,在什么地点,有几个人,都和你说了什么,你一一说清楚。你又是什么时候去的侯府,以什么理由回去,见了谁,谁能作证是我二哥给你的东西。不说清楚这些,找到证据,凭你空口白牙的就想污蔑我们,哪有那么容易。”
林喻乔怒瞪着多丫头,一时之间脑子飞转,恨不能一口气把所有疑点都说出来,以证清白。
她有心,王氏却耐不住已经被恨意压顶,踉跄着站起来连哭带骂,指着林喻乔说,“够了!多丫头是你的人,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竟然还不认账!王爷,林氏这等毒妇,怎堪继续做侧妃!您要为封儿报仇啊!”
说到最后,王妃又看向刘恒,想要他看在儿子此番横遭不幸的份上,别再沉默了,赶紧给林氏定罪。
王妃的话字字泣血,可是听在林喻乔耳朵里,却跟催命符没什么两样。
她现在已经来不及怨恨刘恒对她的不信任了,必须要想出办法来先把水搅浑,要是真被定了罪,她下半辈子是死是活还好说,关键怕是林喻城也被无辜牵连,没个好结果。
因此,暗中深呼了一口气,林喻乔转身直面王妃,开口道,“疑点这么多,王妃为何不让我与多丫头对峙!口口声声说我是毒妇,单凭一个奴才的污蔑,王妃就想为我定罪,这才是毒妇行径!我看分明是你提前买通了多丫头,为了陷害我,连儿子都不顾了!”
林喻乔这话太诛心了,王妃简直都要站不住了,喉间一阵阵腥甜。
“林氏,不得无礼!”
没等王妃说出话来,刘恒终于打破沉默,拉住王妃让她在榻上坐下,喝止了林喻乔。
经历生死一场,不久前两人还浓情蜜意,如今刘恒却对她冷若冰霜。
亏她还抱着“生死俱可托,信君永不负”这样的心,对他以诚相待,可却只换来他如今这冷冰冰的质疑和呵斥。
林喻乔觉得心间一片冰凉,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了。
“便是王爷和王妃硬要给妾安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也不能睁眼说瞎话。且不说这事做了对妾没有半分好处,便真是妾做的,怎么可能让她留下这么明显的证据!这几日以来,有多少机会能悄无声息的处理了那坛卤味。”
说完这番话后,林喻乔依然梗着脖子看着刘恒,用力咬着下唇,血丝一点点蔓延在口腔里。
“林氏先行回去,此事等审查明白,自有公道。”
刘恒望着她倔强的身影,心底莫名的有点慌乱,看着她如此伤心,原本他另有计划,也忍不住就此搁置下来。
因此算是为了缓解眼前的局面,他开口让林喻乔回去。
原先大福发病这事毫无头绪,他也没查出什么有用的,可是偏偏有人画蛇添足,随后的这些线索,硬生生让他找到了开口。
从多丫头牵扯出林喻乔时,他就一个字不信,再往后多丫头又攀咬上林喻城,他更是有了突破口,这事大概是谁干的他也明白了,证实了他原本心中就隐隐的猜测。
对方手段下作,专来阴的,针对他一个人还不够,甚至还把手脚伸到了他的后院,让刘恒又痛恨又鄙视,决定提前计划。
不管遇到什么,哪怕在生死之间,也没有停止他的目的,如今,虽然痛惜折了的小儿子,他也没有乱了阵脚,而是立刻将计就计另做安排。
虽然刘恒顾全局面,可是他就这么让林喻乔回去,在王妃眼里却是□裸的偏袒。
王妃想起她无辜的小儿子受着莫大的痛苦,等着生命一点点的消亡,凶手却没有被定罪,心中梗着的一口血“哇”的吐了出来。
见王妃吐血,周围的人都顿时乱作了一团,周嬷嬷哭天抢地的扑过去,拿着手绢为王妃擦掉血。
刘康也目中含泪,对刘恒的作为颇为不满。
“父王,您要明鉴啊!如今证据十足,您不可徇私,让弟弟枉受了这番罪过!”
原先检查过有问题卤味的大夫又被叫了回来,刘恒安排人把王妃扶回屋里,回过身,看着一脸不甘和愤怒的刘康,心中有点微微的失望。
“大丈夫顶天立地,做什么妇人态!不要被表面的东西绊住。”
这接连的事故让刘恒也觉得心间疲惫,不想再多说什么了,只最后提点了刘康一句。他对刘康寄予了很大的期待,希望他多动动脑子,不要让自己失望才好。
回去后,林喻乔顾不得伤心,连口气也没喘,就对着江嬷嬷她们发了一场火。
她把院子里的事都交给了她们,她们却没有面面俱到的做好。
多丫头这样的人,平日里又那个行事风格,便是今日没有做什么背主的事,也应该及早处理了,为什么没人跟她说。
“你们当真平时没人知道她是那么个招三惹四的东西么!”
听了她的话,众人皆低下头,方嬷嬷忍不住膝盖一软,跪了下来。
“侧妃,都是老奴的不是。老奴平日里和陆老婆子交好,便留了几分情面,想着陆老婆子两人都是个能靠得住的,以后多丫头配了人就好了,没想到给侧妃惹了大麻烦。”
叹了口气,忍住怒意,林喻乔努力在心间先自我反省。
是她太蠢太不解事了,不管是对刘恒,还是日常过日子,都存着大问题。
她从小到大,都习惯了李氏和林喻城事事为她做好打算,哪怕嫁了人也依赖成性,始终没有自己立起来。
为了躲懒,把院中事都交给身边的人,对于跟着她的其他下人,她连一点控制力都没有。没发生这场事之前,她根本就连多丫头是哪个都不知道。
甩手掌柜做得如此彻底,是她先有了漏洞,才给了别人可趁之机。
以为所有人都能和李氏一样,为她什么都做好不用操心,只管坐享其成就行。甚至她还以为抓住了刘恒的心就有了一切,其他什么都不用管了,一切手到擒来,什么好处都有了。
现在现实已经狠狠给了她当头一棒,她再不改变自己,继续蠢下去,即使抓了一把好牌,也没法安稳的赢到最后。
如今一个多丫头就害得她狼狈不堪,差一点万劫不复,甚至即使她回来了,背的黑锅还没洗干净,一个不好还得连累二哥。
林喻乔突然将头往桌子上狠狠磕了一下,把一旁的江嬷嬷等人看呆了过去。
呲牙咧嘴的摸着额头上肿的包,林喻乔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
她的一片真情错付也罢,多丫头闹出的岔子也罢,现在都不是怨恨和抱怨的时候了,及时补救,过好接下来的日子才是正理。
至于刘恒,两人三观不同,甚至身份上她还是个侧妃,她也不知道自己之前哪里来的信心,能对他那么大的期待。
安静的让清明给她上了药,林喻乔看着仍然跪着的方嬷嬷,轻言道,“嬷嬷从小看着我长大的,也是我最信任的人,今天这事说起来,也有我的不是,我一向也不过问这些。这是第一次,我也就不计较了,嬷嬷罚俸半年。以后该做的,嬷嬷可不要再循着人情才好。“
“老奴知道,以后再不会出现这样的事了。”
方嬷嬷流着泪在地上磕头,保证道。
又看着其他人,林喻乔也没准备放过,“你们其他人难道就不知道多丫头是个什么人了?却也不曾和我说,也都罚俸三个月。我是个好说话的,你们却不能因此糊弄我。”
她虽然一向对身边的人柔和,可是现在该有的原则,她也要有。
“我只给你们这一次机会了。再出什么问题,我可就不这么轻拿轻放了。这体面我既给了大家,也指望大家不要辜负我才是。”
众人也都跪下围了一圈,点头应诺。
教训完了人,林喻乔想起老陆一家是她的陪嫁,问江嬷嬷,“老陆一家的卖身契是不是在我这里,给我拿了来。”
这些卖身契也算是重要的陪嫁,钥匙江嬷嬷一直随身放在身上,听了她的话,赶紧拿出钥匙,去取了来。
捏着薄薄的三张纸,林喻乔叹了口气。老陆一家在侯府时就签的死契,一辈子都是奴身。
这个年代,在卖身契上盖了手印,报过官府记录在案,这些人就都是主人家的了,如同有生命的物件,生死随命,全随主人安排。
“你去把卖身契交给王爷,就说我说的,往死里上刑,就不信他们能一直咬紧牙关不说实话。”
是多丫头先背叛了她,她再对这些人心软,就是害了自己。
清明领命出去后,林喻乔又对江嬷嬷和方嬷嬷吩咐道,“你们把院子里所有人的花名册给我,每人各司其职,如果要出院子,必须让他们告知一声,你们再回给我。让门上的婆子也警醒点看着,院里的规矩须要立起来了,哪能随便什么人都容许胡乱来出出进进的!”
她早该如此了,早前清理了几个,其他的人倒是看起来安分了些,可是规矩到底还是不够严。
且说另一厢刘恒接了捧剑送过来的卖身契,再听说林喻乔叫人传的话,轻轻点头。她倒是个机敏的,今天的反应也挺快,而且问话全都在点上。
“就按照侧妃的话办吧。”
重刑之下,第二天一早,刘恒就听到回复,多丫头嘴里吐出了实话。
多丫头原先在侯府时与三公子林喻峰院里的小厮成虎有过勾扯,成虎机灵又俊俏,叫多丫头没等订下亲事,就死心塌地的随了他。
结果逢着每三年一次的府里下人婚配,李氏就将自己院里的丫头配给了成虎。多丫头知道消息后哭的死去活来,可是爹娘死活拦着不叫她去找夫人,成虎也没有拒绝婚事。
等人成了亲,她才发现自己有了身孕。被陆老婆子借口风寒,亲自熬了药给她灌上。她疼的死去活来,费尽力气把孩子打下来时,自己的身子也坏了,再不能有孩子。
多丫头顿时觉得自己再没了指望。从此以后,她就变了一个人一样。
后来跟着林喻乔去了淮阳王府,也继续拈三作四。她的名声坏了,也没有人再想娶她,父母渐渐的也不说婚事了,让她更是破罐子破摔。
成虎和林喻琪身边的小厮成豹交好,所以成豹也知道了这段公案,夜间炕上,当做故事说与娇妻听。
成豹的妻子琳琅是世子夫人金氏身边的丫头,在知道金氏在找人联络,跟着林喻乔去王府的人时,就说了多丫头。
金氏威逼利诱着成虎给多丫头捎口信,约她到城外的凉亭。
等人来后,金氏亲自游说多丫头,让她答应在王府里“帮忙”。
开始时多丫头也不敢,可是金氏威胁她,“反正你如今也都知道了,不答应的话也活不了。不仅你,我还叫你老子和老子娘也活不长远。就是跟着侧妃去了王府,你们也是侯府出来的,卖身契且在我这里呢…”
虽然自己已经什么都不在意了,可是多丫头的死穴就是父母,她爹娘半辈子就得她一个孩子,平时也是疼爱着。想到她爹娘会因为她而被世子妃折磨,她就先软了。
看着人已经被吓住了,金氏又好言相劝,“你要是答应了,事情办成后,我做主让成虎把婆娘休了,重新再娶了你。”
成虎是多丫头心底里一生的梦幻和温柔,想到再嫁给成虎,多丫头不由得心动了。如今她是不答应也不行了,也就壮着胆子听从世子妃安排。
本来事情进行得都很顺利,多丫头勾搭住了道同,趁着大早上人不多时,缠着道同非要去看看大福。
道同偷偷把大福牵给她看,她也将卤好的鸭掌从荷包里拿出来,喂给了大福。
本来被人押到王妃院里时,她心里虽然害怕,但是早有准备。世子妃和她说过,他们的卖身契不在侧妃手里,到时候一旦侧妃被定了罪,肯定会通知侯府的。金氏听到消息就过去王府,想办法把他们一家人带回来。
虽然她会吃点苦头,但是只要她记得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等她回到侯府,金氏就把他们一家连同成虎一起放了,再给他们一笔钱,到时候他们不再是奴身,随便想去哪里都可以。
多丫头没想到,侧妃竟然反应那么快,一个个问题都把她问倒了,也没有当场被定罪,当时她就觉得心里不好了。
夜里他们一家三口就都被上了刑,她自己反倒最轻,而爹娘都被吊在地下室里往死里打。既没有通知侯府,也没有人管他们死活。
“我们一家的卖身契在陈良侯府,你们,你们去找世子夫人啊,让她把我们带回去。”
多丫头被打的吃不住,看着父母身上都冒了血,哭叫不出来了,心里说不出的后悔,赶紧把世子妃搬了出来。
在一旁看着行刑的管事听了她的话,嗤笑起来。
“你以为你是谁呢?打死你们跟碾死几只蚂蚁一样,谁管你卖身契在哪里。做下这等业还指望侯府来人领你们出去?劝你还是老实些吧,为了爹娘也好,赶紧都说出来。”
望着爹娘从哭叫不休到没了声息,多丫头心里既怕又悔。一切都跟世子夫人说的不一样,不止她自己受苦,爹娘也被连累。
最后她挣扎不过,只得都说出来,以求爹娘不再被打。
“都是世子夫人要我做的,是世子夫人啊!”
刘恒听完回复心中冷笑,派出去的另一拨人也查到之前林喻琪和冯进见过面,这是谁的手笔再明显不过了。
太子如今撑不下去了,就开始狗急跳墙。到了现在这个份上,太子之位都快被撸下来了,不想着尽力弥补,反而想方设法报复他。
小儿子的遭遇让刘恒痛苦之余更加警觉起来,他要尽快行动了,眼下必须先把太子从那个位置上扯下来。
为了避免后院再被人利用各种漏洞攻讦,他索性不声张调查的结果,利用小儿子的事拖住外面的视线,造成一个后院不定的假象。
原先他的计划是准备先让林喻乔背上这个黑锅的,放松太子他们的警惕,等过两天他的计划顺利实施后,再公布真相,弥补她受的委屈。
可是她在场上的表情太过委屈,看着她的眼泪,他有些不忍。哪怕只是几天的委屈,也不想她承受。
临时改了计划,刘恒既不公布真相,也不定林喻乔的罪,暂时只让她回去禁足。只是王妃那边,到底是不好瞒着。
“这几个人,你们看着处理吧。”
吩咐了捧剑将多丫头一家人都处理了,刘恒没打算去找林喻琪夫妻报复。横竖,他们也只是太子的狗,且让他们多蹦跶几天。
等他的目的达成,这两个人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没等刘恒跟王妃说清楚真相,将近午时,刘封就过世了。
王妃已经哭得没了力气,只跪在床边,握住刘封的手不放。加上之前吐了一大口血,她脸色青黄,形容憔悴不堪,刘康和刘绫也都跪在她身边落泪。
压抑着悲痛,刘恒将王妃的手松开,并且亲手为儿子换了衣服入殓。
刘封遭此横祸,算起来都是因为他这个父亲的缘故,他对不起刘封。
一滴眼泪落下来,砸在盖上的棺木上。握紧拳头,刘恒心中立誓,他不会让这个儿子白死的。
刘恒当夜就和撑着身体要找林喻乔偿命的王妃解释了,这一切都是太子连同陈良侯世子夫妇做下的,和林喻乔不相干。听完他的话,王妃跌坐在榻上,神情木木。
儿子的死像是把她的半条命都带走一样,在刘封死的那天,她好似将所有的泪都已经流干。
因为还没有长成,刘封的葬礼不能大办,只能安静的埋入皇家陵墓。强忍着操持完刘封下葬,王妃就生起了病。
陈良侯府。
林喻琪和金氏听说王府三公子生病,就知道他们的计划成了。
可是等了几天,都没有听见王府捎信来给娘家人,说是侧妃做的,林喻琪开始忐忑不安。
“你说多丫头会不会已经把我们供出来了?”
金氏也懊恼,“那个蠢货!都教了她怎么说,竟然还没有成事!”
看着林喻琪这么经不得事,金氏心间鄙夷,继续道,“你放心,我让成虎去约的多丫头,在城外见面,没人看见我们。那东西也是你从太子府拿回来的,查不到你头上。而且就算她说了出来,成虎是老三的小厮,也没证据牵扯到我们身上。问起来,咱们也能反咬一口。你要实在担心,这两日就找机会把成虎解决了。”
她原本就没想着管多丫头死活,他们一家的卖身契都不在侯府,之前的承诺不过是哄她。算定了多丫头哪怕咬出了她,也没有决定性证据,她还可以否认。
谁能信她一个大嫂处心积虑会去害小姑子家的嫡子。
成虎是老三的小厮,正合了之前往林喻城身上攀扯的说法,他们自家兄弟,必是一心的,一起帮助林喻乔害了王府嫡子也是有的。
想到死的人是三公子,金氏就要遗憾。
要是当初害到的人是淮阳王府世子就好了,这事必然会闹大,淮阳王再怎么喜欢林喻乔的颜色,也不会饶过她。林喻乔和林喻城他们就都没有好下场了。
“你再去打听打听,我就不信侧妃害死了自己儿子,王妃还能忍着。”
吩咐底下人继续去探听消息,金氏犹是不信,哪怕王爷偏袒,王妃还能让林喻乔一点惩罚都没有?
隐秘
在听说刘封已经过世后,林喻乔心里也有些悲伤,夜里亲自为他抄了一卷往生经。
不管怎么说,大人的纠葛实在不该牵连到他一个没长大的孩子身上,甚至因为年纪尚小,属于早夭,刘封连像样的葬礼也没有。
林喻乔被封起来的院子还没有解禁的迹象,已经过了几天,也没被定罪,她自己心慌之余还能尽力忍耐着,但是底下人就有些熬不住了。
看着连续两天,下午的点心都是灯芯糕和梅花香饼等四样时,林喻乔忍不住皱起眉来。
“方嬷嬷呢?怎么又是一样的,而且梅花香饼看起来也不新鲜。”
管着厨房和菜单的一直是方嬷嬷,以前还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每日饭食和点心换着花样来,这是份例标准,也是体面。
“侧妃,这些人简直欺人太甚!”
在一旁伺候的清明知道原因,话没说完就忍不住红了眼圈。
她们侧妃以前金尊玉贵长起来的,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
“怎么回事?”
听着清明的话,林喻乔心知必然是有事了。叹了口气,这日子还能不能让人安生过好了。
就在她问话时,江嬷嬷端着一盒七巧点心也走了进来。
“侧妃,这是方嬷嬷又催着咱们自己院里厨下新做的,之前大厨房送来的太不像话了。”
按照王府里的规矩,虽然林喻乔院里有自己的厨房,可是并不太大,就能做饭。做点心什么的,做不开。
不是人手不够,而是面积不够。
所以她的点心都是要从府里大厨房走的,每日按时供应。
但是大厨房虽然有份例规定,实际上爱吃什么点心,都可以根据口味自己点单。每月由方嬷嬷为她设好点心的单子,然后每日带人接收,检查送来的点心。
“外面那起子捧高踩低的,都认为是您害了三公子,所以近来送的东西就都不怎么用心了。不仅是点心,方嬷嬷还说外面送去厨房的菜也不是早就点好的那些,给少了不说,还不新鲜。”
清明抹着眼泪说完后,又小心翼翼的看着林喻乔,似乎是担心她马上就会跳起来掀桌一样。
听了清明的话,林喻乔简直要气笑了。她这还没定罪呢,这些下人就自己浮躁起来了。
“去给方嬷嬷说,使人今晚去大厨房要菜。我一会儿拟个单子,就吃这些。我就不信了,这些人敢这么明着来给我添堵。”
也没心思吃点心了,等拟完一系列“凤尾鱼翅,杏仁佛手”这样平时不怎么一起吃的大菜后,就叫方嬷嬷领走菜单去叫人催了。
虽然她点的菜不少,但是离晚饭还有很长时间,现准备的话倒是也来得及。
“咱们院里有人不老实吗?”
转过头,林喻乔又问江嬷嬷最近院里的情况。
听江嬷嬷说起除了原先就在院里的老人外,她的陪嫁中有几房人也开始上蹿下跳了。
“卖身契都还在我这里压着呢,竟然就敢不老实。”
林喻乔都有些不敢相信,就这么严加管制,这些人还想要找不自在。
把跪在地上告罪的江嬷嬷拉起来,林喻乔倒也没归罪于她。
她知道人心最是难料,仅凭手段是压制不住的。现在她身上背的黑锅还没卸下来,那些人是在担心她倒台后也跟着受牵连。
“我也是该长长脸了,不然这日子久了,那起子人都觉得我能随意让他们揉搓呢。”
就在林喻乔下定决心要处理院子的人时,大厨房也收到了她点的菜单。
看着一串“凤尾鱼翅,杏仁佛手,祥龙双飞,山珍刺龙芽,一品官燕,砂锅煨鹿筋,鸡丝银耳,桂花鱼条,八宝兔丁,玉笋蕨菜,白扒鱼唇”这种费时费力的大菜,厨房管事的于嬷嬷嘴角都有些抽抽。
不年不节的吃这么隆重,这林侧妃怕是故意来找事的吧。
“都教王爷禁了足还不老实,也不知道能安生做几天侧妃呢,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一边的刘嬷嬷忍不住也嘀咕了几句,看着于嬷嬷道,“林侧妃院里有自己个儿的厨房,如今就是找茬的来了,肯定是吴婆子今天的点心生的事。这菜你们就看着做一半吧,剩下一半费事巴劲的就算了。就说是三公子刚去,连王妃都茹着素呢,她一个侧妃怎么好大鱼大肉的。”
点心房的管事吴嬷嬷是早年王妃的陪嫁嬷嬷,听说是林侧妃害了三公子,心里也早就跟着气愤的不行。
但是等了几天后也没有听说王爷给林侧妃定罪,就想着为王妃出一口气。可是也不敢做太过分,只是把份例点心用昨天剩下的材料又做了一遍一样的给送过去。
在听到刘嬷嬷去跟她说,侧妃下午借点菜来找茬,以示不满时,吴嬷嬷撇嘴,“干下了那等丧尽人伦的事,还能蹦跶几天,现在不处理只是王爷和王妃忙着呢,她好不了几天了。怕她作甚!要我说,一道也不用给做,当做没这回事就好,反正她也出不来门。”
刘嬷嬷摸了摸鼻尖,她可没有吴嬷嬷胆大。吴嬷嬷是有王妃撑腰的,她有个谁。林侧妃一天没定罪,一天她就惹不起。
当晚上林喻乔听说她点的菜只送上来一半时,其实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大厨房倒也没做绝,送来的时候都是赶早,几盘菜还冒着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