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你瞧瞧二叔平日一副风流倜傥、知识渊博的模样。这风流倒是有了,渊博的恐怕是那方面知识吧?”三夫人拿着锦帕捂住嘴,低声靠在三老爷的耳边嘀咕道。
三老爷冷哼了一声,眸中露出一丝嘲讽。楚二每日都摆出一副高人一等的模样,现如今栽了吧?
大房二人走在路上,薛茹的脸色一直不大好,楚昭不由得轻扶了她一把,低声问道:“你没事儿吧?母亲也真是,摆出那脏东西也不晓得避讳些。”
薛茹摆了摆手,见四处无外人,就顺势靠在他的怀里。
“真希望宁儿那丫头没瞧见,我都有些受不了!”薛茹的眉头紧紧皱着,显然还没缓过来。
楚侯府的四位
小姑娘此刻则聚在宁乐斋,落雪早就去厨房端来了各色的糕点。
“宁姐姐,你说那是什么东西?看起来就是一堆胡萝卜似的放在一起,一头细一头粗的!”楚珠耐不住好奇心,悄悄凑近楚惜宁,低声问道。
一旁的楚珍不由得抵了一下她的胳膊,轻轻“啧”了一声。
“忘了我昨个儿跟你说的,不要乱说话。既不让我们看,自然是不能看!”楚珍脸上的表情倒是有些严肃,瞧起来已经有了几分姐姐的派头。
楚惜宁的嘴角泛起一抹冷笑,上一世这些东西可是二婶亲自传授给她的,无非就是用来讨好夫君增强闺房情趣罢了。但是老夫人可不这么认为,在书房查出这些,楚明已经等于彻底失了老夫人的欢心。
“珍儿说得对,不过估计那东西也不是什么好的,不然祖母怎么气成了那样?总之,我们好好待在这里,待会子若是有事儿,定会传出来的。”楚惜宁微微点了点头,顺手递了块糕给楚珠,堵住她的嘴。
只有楚婉玉一直拘谨地站在一边,即使绿竹几次三番让她坐下,她也只摇头不说话。
几个小姐妹各怀心事,也只听到老夫人被气晕过去了的,其他就再无话传来。午膳之前,三房那边就派人来接走了双胞胎,楚婉玉一直留到了晚上,也不见卢秀派人来接。
“姐姐,估计爹娘在忙着收拾东西,我先回去了!”楚婉玉用完膳漱口净手之后,低着头轻声说道。
楚惜宁瞧了一眼屋外渐渐变黑的天色,掏出锦帕将嘴角擦干净,吩咐绿竹准备披风。
“这么晚了,就这样让你回去我不放心,送送你吧!”楚惜宁不待她开口解释,已经穿好了披风在屋外等着她。
两个女娃娃手拉着手,慢悠悠地走在路上,月色分明。
“姐姐,我不想离开侯府。”沉默了一段时间,楚婉玉压低了声音说道,带着哭腔。
楚惜宁抬头看着月亮,被冷风吹得吸了吸鼻子,听见她的话不由得勾着嘴角笑了笑。
“我也不想你走,但是祖母心意已决,恐怕不好办。但是你要记住,是谁害得你们离开侯府!”楚惜宁拉着她往前走,声音里却带着几分冷意。
楚婉玉的眼神暗了暗,思索了片刻,才用一种细如蚊蝇的声音说道:“是爹爹。”
楚惜宁会转过头,冲着她摆了摆
手。
“儿女不言父母的过错。这一切都是杨氏那个女人的错,她害得我们侯府不得安生,害得二婶和我娘怨恨,害得你们二房出了这等丑事!”她的语气里带着薄怒,同时也透着一股子力道,让人听出了其中的恨意。
楚婉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不由得握紧了她的手,近乎嗫嚅地说道:“可是杨氏已经死了。”
楚惜宁淡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紧接着轻轻抱住她,将头靠在她的耳后,冷声道:“母债女偿,天经地义。杨氏这样作践你的爹娘,你不会就这样轻易放过杨红花吧?”
低低的童声夹杂着一股热气侵袭着楚婉玉的耳膜,她紧紧地抓住楚惜宁的衣袖,轻轻地点了点头,眼神里透着一股恨意。
待两人到了二房的院门口时,里面似乎还传来争吵声。
“楚明,我告诉你,你一人犯的错一人受!我和玉儿不会陪着你,至少我也要让玉儿在侯府长大!”卢秀歇斯底里的吼声从里面传来,紧接着是压低的男声,也听不清说什么,瓷器摔碎的声音夹杂其中。
楚婉玉后退了两步,她看向二房的院子里,眼神里带着一种恐惧。她一点都不想回去,不想去看爹娘争吵的嘴脸。
“去吧,二婶会护着你的。”楚惜宁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让二房的丫鬟带着她进去,才转身离开。
冷风吹过,楚惜宁却一点都不觉得冷,她抬头看着天上的明月,只想放纵地狂笑。欺骗、侮辱甚至是谋害,这一辈子通通都还给他们!用尽一切,不择手段。
老夫人一回去就病倒了,开始昏睡不醒,想来是被楚明伤透了心。薛茹和三夫人轮流守着,楚侯府这个年过得异常膈应。
待到初十,朝廷的文书就下来了。楚明被剥夺了官职,并且以为官之时名声不佳为理由,不得留在京都。楚明那些风流韵事,一下子全都被翻了出来,甚至被说书的人拿出来讲故事,整个京都的大街小巷都流传着这么一位好色的二爷。
老夫人好容易清醒了些,待听到这个消息,又晕了过去。众人皆道楚家不幸,才有了这么一位不堪的二老爷,实则是楚昭几日前请了人吃酒。第二日弹劾楚明的奏折,就如雪花般飘到了皇上的龙案前。
对于楚明处心积虑安排的杨氏,即使楚昭不敢断定杨红花就是楚明的孩子,却也心寒了。积压这么多年的怨恨发出来,手足相残他也毫不含
糊。
卢秀几乎哭断了肝肠,连京都都待不下了。大嫂许诺的一千五百两银子,她细细算了下,才发觉吃亏了。往日在侯府,燕窝银耳随叫随到,若离了侯府,没有银子哪来的饭吃?更何况二房并无人有奉银,完全要靠大房的接济。老夫人在时还好,若是不在了呢?
052 元宵摆宴
这几日二房一直在忙着收拾行李,大箱小箱,荣寿居那边也没有丫头来帮忙了。都忙着照顾老夫人,卢秀那日和楚明几乎吵到了第二日清晨,最终边哭边把楚明推出了门外。
“楚明,你瞧着哪个美妾好,你就去她那屋吧。我卢秀不伺候了!”卢秀猛地把他推了出去,待瞧到发着抖站在院子外面的楚婉玉时,一下子扑了过去。
“你们这起子下人作死啊,怎好让姑娘一人待在门外?我的玉儿啊,怎么这么苦啊!”卢秀把楚婉玉小小的身子搂在怀里,屋外冷得不像样子。
楚婉玉已经站在那里好久了,嘴唇都冻得发紫,几乎全身僵硬。任谁来拉她就是不走,她要等着爹娘吵完。当接触到卢秀温暖的怀抱时,她几乎是仰起头就嚎啕大哭。
“娘,我不走。玉儿以后再也不会惹祖母和你生气了,我不走!”楚婉玉直接跪趴在卢秀的怀里,几乎是尖声叫喊。
母女二人抱在一起哀声痛哭,楚明似乎受不了这样的魔音绕耳,最终猛地一甩衣袖离开了。
“姑娘,今儿是二房离开的日子,您还穿这颜色的衣裳?”绿竹拿着新做的大红色衣裳,脸上明显露出些许犹豫的神色。
还未等楚惜宁开口,一旁的清风已经从她的手上夺下了衣裳,对着绿竹翻了个白眼。
“他们二房那宅子也是我们夫人收拾的,吃穿用度哪一样不是侯爷帮衬的?再说又不是去奔丧,穿个红的怎么了?”清风三两步走到楚惜宁的面前,动作麻利地替她穿,嘴里倒是一刻不闲着。
“大过年的,你瞎嚼什么呢?小心被人听了去!”绿竹撇了撇嘴,也不在意清风这张不饶人的嘴,自去和落雪一起端水替楚惜宁梳洗。
一屋子人正围着楚惜宁团团转的时候,半月挑着帘子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几分焦急的神色。
“姑娘,今儿早上起来,二姑娘把腿摔着了,现在躺床上不能动了!”半月的声音带着粗气,显然是急急忙忙跑回来传话所致。
几个跟陀螺转似的丫头,都停了下来,愣愣地瞧着半月,似乎一时没转过弯来。
楚惜宁轻哼了一声,小手扒拉着首饰盒的绢花,嘴角露出一抹冷笑:“二婶可够狠的啊,看样子二姑娘得留下来了。”
几个丫头不再嬉闹,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楚惜宁收拾完了,也没急着去前院,而是就着
落雪的手用了一碗粥。
“你们也轮换着吃一些吧,二婶指不定得闹成什么样呢!到时候能帮上绣线的,就都去帮帮!”楚惜宁挥了挥手,几个丫头心里也清楚,不再推脱去了外屋匆匆吃了几口。
等楚惜宁赶到前厅的时候,卢秀已经跪倒在地,拉着薛茹的衣角哀求着:“大嫂,平日里我不懂事,多有得罪,您就大人有大量原谅我。玉儿还小,她现在是没法动了,丢在侯府里,我求您多多看顾!”
薛茹连忙去扶,卢秀咬着牙硬是不起,最后还是张嫂子暗暗用力才把卢秀从地上拖起来。
“弟妹这是什么话,你和二弟不在她跟前,作为长辈自会多看顾她些。即使后院的事儿忙,兴许我遗漏了什么,也还有三弟妹在呢!”薛茹拉着卢秀的手,不让她再跪下去,
卢秀一听说三夫人,脸色都吓白了。不提楚珍养在庄子里,性子倒还稳妥些,那楚珠养在三夫人身边,活脱脱另一个三夫人。蛮不讲理,见风使舵。况且三个小人儿素来不和,楚婉玉又做了那事儿,不记恨才奇怪!
“嫂子,就让玉儿搬去靠近宁儿的院子,姐妹俩住得近也好照顾些。”卢秀边掏出锦帕擦着眼角的泪水,边低声哀求道。
三夫人在旁边不由得撇了撇嘴,上前几步作势搀住卢秀的手,娇声道:“二嫂也真是,宁儿是我们侯府的大姑娘,整日跟着嫂子还要学理家,哪里有功夫管旁人。要我说啊,我们珍珠旁边还有座院子,玉儿要是不嫌弃,收拾了就搬进去得了。她们三个正好还是同岁的!”
卢秀听了不由得浑身一抖,楚婉玉把双胞胎折腾成那样,现在离了父母,若是丢在双胞胎附近的院子,指不定得被磋磨成什么样。况且她下了狠心,才让楚婉玉留下,伤筋动骨一百天。若是有什么差池,楚婉玉可不就变成残疾了。
“大嫂!”卢秀急得脸色更加惨白,紧紧攥住薛茹的手似乎不愿松开。
薛茹笑了笑,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柔声说道:“还没和两位弟妹说,等开春了,恰好把后院重新规整一下。几位姑娘都大了,也该单独开辟出个园子,免得外人来冲撞了她们!”
卢秀微微松了一口气,三夫人的脸上也露出了几分笑容。几个小姐妹凑近了住着,平日里的一举一动倒都瞒不了旁人。最重要的是,大姑娘有的东西,自然也少不了其他三位姑娘的。
最后老夫人还是召
见了楚明,勉强撑着病体说了两句话。
“母亲,儿子知错了。儿子这一去就不知什么时候能回了,您多保重身子!”楚明的头“砰砰”地磕在地上,声音哀戚。
老夫人已经说不出话来了,看着小儿子狼狈的模样,最终哑着声音道:“是娘害了你啊,慈母多败儿。若是当初你爹打你的时候,我不护着你就好了!”
老夫人的声音似乎越发沧桑,楚明抬起头瞧了一眼床上的人,只觉得一夜间老夫人都白了头。
“在外多小心。嬷嬷,把东西给他。”老夫人叮嘱了一句,就冲着一直随侍左右的穆嬷嬷挥了挥手。
楚明不由得抬头瞧着穆嬷嬷,只见她看着老夫人轻叹了一口气,走近了几步,从袖口里摸出几张银票。
“这是五千两银票,是老夫人特地留给您的。二老爷,您省着些花。”穆嬷嬷有些不放心地叮嘱道,最终还是塞到了他的手心里。
楚明捏着手中的银票,不由得心花怒放,脸上的神色却是越发哀戚。
“母亲,您对儿子这么好,儿子却......都是儿子一时鬼迷心窍啊!”楚明再次磕起头来,眼眶已经红了。
“嬷嬷,送他出去吧。”老夫人无力地摆了摆手,轻轻闭上眼,似乎不愿意再多瞧他一眼,脸上露出疲惫的神色。
楚明也不敢耽搁,连忙磕了一个头就出去了。
二房足足运了八辆马车才走完,能带的一件不落下,剩下的大件儿都投去了镖局。他们要去济州,是老夫人决定的,楚家的老家就在那边,宅子也多。里外都要看在楚侯府的面上,多照顾些二房。
二房走后,侯府里明显空了不少。薛茹已经开始动手整治后院,二房被烧掉了的书房直接就被扒了重盖。
珍月十五,元宵节。圣上大摆筵席,群臣皆携带着家眷参宴。而世家年幼的姑娘这一辈儿,也被两位妃子特地传召而来。
“夫人、姑娘,昭仪已经在漪澜殿等着您了。”依然是瑾儿来迎接她们。
几人进了漪澜殿,就瞧见楚雯坐在椅子上,手执着一本书册,正在检查五皇子的功课。薛茹和楚惜宁低身行礼,楚雯瞧见她们来,连忙站了起来,一把扶住薛茹。
“大嫂怎么跟我见外?”楚雯轻柔地笑着,又拉起楚惜宁,摸摸她的头。
楚惜
宁仔细地打量了几眼楚雯,楚雯的气色相比于上一回要好了许多,眉眼间带着一种温和,少了原先的傲气。
“五皇子也在这里,宁丫头要不要避讳一下?”薛茹一直盯着站在那里身穿锦衣的五皇子,不由得低声问了一句。
楚雯回头看了一眼,冲着五皇子招了招手。“不碍的,亲表姐弟,有什么好避讳的?”楚雯显然没有放在心上,直到五皇子小跑过来拉住她的手,楚雯才俯□来介绍。
“小五,这是你楚家表姐,带着她出去玩儿,莫让人欺负她!母妃和大舅母有话说!”楚雯拍了拍他的头,五皇子果然很听话地拉起了楚惜宁的手,对着薛茹和楚雯行了一礼,就跑了出去。几个宫女也连忙跟了上去。
薛茹看着渐渐跑远的两个小人儿,眼神里不由得带着几分忧色。
“五皇子似乎不大说话。”她转过身低柔地说了一句。
楚雯对上她的眼神,轻轻摇了摇头,握住她的手:“嫂子不用担心了,这孩子不笨,慢慢教就好。”
薛茹点了点头,轻笑道:“你看着好就成。老夫人病了,若有什么难事儿,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楚雯不由得鼻子一酸,又把心底的苦涩逼了下去。强笑道:“能有什么不好的?都好。”
***
楚惜宁感到拉着自己的手,似乎已经沁出了汗。她不由得快走了几步,只能瞧见五皇子的侧脸,他板着脸很认真的模样。
“五皇子,你先松开,这样走出去让旁人瞧见了不大好。”楚惜宁轻轻挣了两下,企图抽走自己的手,无奈却被人攥得更紧。
“母妃说要带着你。”五皇子头也没回,就用这话堵住了楚惜宁的嘴。
两个人带着一帮宫女漫无目的闲晃着,不过所走的路都在后花园里,也冲撞不了哪位贵人。
“哎,你知道吗?上回我瞧见那个五皇子,他除了眼珠子动之外,其它的地方就仿佛死了似的!”忽而一道娇脆的女声传了过来,五皇子和楚惜宁几乎同时顿住了脚步。
二人站在回廊处被梅树挡着,依稀看到不远处有两个□岁的小姑娘,站在花丛间。两人的身上皆是新裁的衣裳,显然非富即贵。
“陆敏,你又瞎说,小心陆妃娘娘告诉你爹去!”另一个姑娘也开口了,眉头轻蹙着,身上淡粉色的袄衫衬得她唇红齿白,隐隐已经
透出了美人的风韵。
“萧芸,就我们两个,你若是不说,姑姑是不会知道的!”陆敏的脸上露出些许讨好的笑容,她是一身嫩黄色的裙衫,眉眼弯弯透着喜气。
楚惜宁站在原地,眉头轻轻蹙起。她已经知道这两位姑娘的身份了,正是两位妃子的侄女。萧家嫡女萧芸,陆家嫡女陆敏。
“不过五皇子不爱说话倒是真的,我也见了他一回,他是跟着楚昭仪去给姑姑请安的。”萧芸踮起脚尖,似乎想去碰上面的梅花,只是梅枝太高,她也只能作罢。
陆敏轻轻推了她一把,一下子跳了起来,折了一枝递给她。
“不是说沈家的霸王做了五皇子的陪读吗?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背地里欺负五皇子。说起来他也来过我家,每回我娘都把我看得紧紧的,生怕他把我打了!”陆敏拍了拍手掌,撅着一张嘴似乎很不满意的模样。
萧芸正转动着手里的梅花,听她这么一说,不由得“扑哧”一笑。接着又察觉到失态了,连忙捂住嘴。
“他是男霸王,你就是女霸王!”过了片刻,萧芸才压低了声音说道。
陆敏立马不让了,凑过去就要挠她的痒痒,两个人倒笑闹了起来,娇脆的笑声传得老远。
五皇子一直抿着唇,脸上并无多大的变化。倒是楚惜宁生怕人瞧见他们偷窥,不由得扯了扯他的衣袖。“五皇子,回吧!”
无奈五皇子连头都不回,依然盯着正说话的两个人。
“两位姑娘原来在这里。娘娘在四处找你们呢!”一个小宫女匆匆跑了过来,显然是找了许久,满头大汗的模样。见到萧、陆二人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楚惜宁看着她们几人走远,也跟着松了一口气。五皇子却执念地盯着那个方向瞧,她的眼皮一跳,不由得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五皇子,她们走远了。她们也只是随便说说而已,你别放在心上!”楚惜宁压低了声音说道,微微伸长了脖子仔细地打量着他。
“她们说沈修铭的坏话,沈修铭很好。”五皇子似乎听到了她的话,转过身十分认真地说着。
楚惜宁微微一怔,对上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不由得笑开了。“对,沈修铭很好。”
童音清脆,五皇子歪着头打量着她,也跟着抿唇轻笑。
“小五!”两人正笑着
,一道男声就传了过来。
说曹操曹操到,只见一身宝蓝色锦衣的沈修铭匆匆走了过来,他似乎是跑着来的,白皙的皮肤上透着淡淡的粉。
“楚惜宁?”到了二人面前,他才看到楚惜宁,不由得挑起眉头唤出了声。
“她是我表姐!”五皇子冲着他点头。
沈修铭摸了摸鼻子,先对着五皇子行了一礼,麻利地站起身之后,偏过头看向别的地方。过了半晌才低声说道:“上回的事儿......下回你再去我家,我带着你玩儿。”
楚惜宁愣了一下,觉得他的话有些摸不着头脑。也只是跟着点了点头,不由得细细打量他。只见沈修铭侧过头,露出的一只耳朵都透着粉红,估计是想对她表到达谢意,偏偏又放不下面子。
三人随意逛着,沈修铭慢走了几步,和她并肩,并且不断地俯身靠近她。楚惜宁皱起眉头刚要提醒,就感到一个东西塞进了她的手里,触手温凉。
“小五,我方才去了昭仪那里,昨儿娘带我去国光寺里求了两个观音,让大师开了光传闻很管用的。你的那个已经给了昭仪,回去后让她给你戴上!瞧,就是这样的,戴在脖子里保平安!”沈修铭快走了几步,立刻就追上了五皇子,不由得扬高了声音说道。
他的手扯着一段红绳,将脖子里挂着的观音小像掏了出来。中间是上好的白脂玉,四周则镀了一层金。
五皇子点了点头,似乎在和他道谢。楚惜宁跟在后面,轻轻捏了一下手中的小像,想来是廖氏多求了一个。她勾着唇角笑了笑,低头迅速看了一眼,原来是个笑呵呵的佛,手心一转连忙将这佛像塞进衣袖里藏好。
宴席快开的时候,三人就分道扬镳了。薛茹已经来接她了,五皇子也赶回了漪澜殿,只有沈修铭冲着他们挥了挥手,就转身离去了。
待到楚惜宁去了摆宴的锦荣宫时,里面已经按照各自的位份坐了不少内眷。八大家族自然是离主位最近,薛茹和楚惜宁落座,对面便是杨家,两边分别是沈国公府的大少夫人卫氏和卢家母女。
“宁儿长大了不少!”卫氏先和薛茹说了几句,便侧过头和楚惜宁说话。
“卫家姐姐,今儿的发髻可真好看!”楚惜宁也伸着头和她客套了一句。
卫氏不由得红了脸,只冲着她甜甜一笑,手就轻轻覆在了小腹上。薛茹轻轻瞥了一眼,轻笑着
说了一句:“这么快就有了,国公夫人知道了,定是欢喜的。”
卫氏的脸色更加红,低着头轻轻地应了一声,细如蚊蝇。楚惜宁也不由得把目光放在她还未挺出的小腹上,微微失神。
“哎,你个姑娘家,总盯着人家肚子看,你羞不羞啊?”她还在出神,已经有人轻轻抵了一下她的胳膊。
楚惜宁回过神,一扭头便看见卢芳雪已经换坐到她的身边,脸上带着些许鄙夷的神色。
“只是觉着她一个人坐在那里,显得有些孤单罢了!”楚惜宁摇了摇头,收回思绪专心地应付着她。
卢芳雪轻笑出声,靠近她的耳后说道:“也是,你瞧瞧对面的卫家,娘家一个个挤得那样满,也不知她心里什么滋味。”
楚惜宁下意识地抬头去看,和沈家对面而坐的就是卫国公府。卫国公府人丁兴旺,几房都凑在了一起来了。这样一对比,也越发显得沈家这边冷清,只独留了卫氏一人撑着。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不说沈家盘根错节,最后长房占了京都的国公府,撕破了脸皮闹得门庭冷清。就说你们家,你当那点子事儿能瞒得住?今儿怎么不见你二婶和楚婉玉?”卢芳雪接着说道,脸上带着一种洋洋得意和幸灾乐祸的表情。
楚惜宁一时语塞,沈国公府的事儿她了解不多,只是知道几件大事儿罢了。楚侯府的动静闹得那么大,她自然也没想着能瞒住,没想到卢芳雪竟然会如此清楚。
“你知道的挺多,表婶婶告诉你的?”楚惜宁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旁边的卢大夫人,脸上露出好奇的神色。
卢芳雪脸上得意的神色忽然消失了,转而变成些许的尴尬,她低下了头手无意识地拨弄着盘中的葡萄。半晌才叹了一口气,眉头蹙起:“就说你不讨人喜欢,尽问这种事儿!这些事儿多半是我派丫头打听来的,我娘哪有功夫和我说这些!”
楚惜宁瞪大了眼睛瞧着她,正稀奇今个儿卢芳雪竟会不好意思。转而更加好奇地拉着她的衣袖,凑近她轻声问道:“你一个姑娘家,打听这些作甚?被知道了定是要挨骂的!”
卢芳雪挥了挥手,不由得冲着她翻了个白眼,冷声道:“你怎么也学得这样老派!”
她咽了咽口水,犹豫了半晌复又说道:“主要是前些日子,我听我娘提起世家里头和我一般大的少爷,我这心里不踏实!'
“
咳咳!”楚惜宁被呛住了,咳嗽了起来,薛茹连忙转过头来替她拍着背。
过了好半晌才算是消停了,卢芳雪不由得又冲她翻白眼。
“你胡沁什么,才多大你心里就不踏实?还正儿八经地去打探人家?”楚惜宁有些难以置信地说道,声音扬得有些高,引来卢大夫人的注意。
053 所谓作诗
两个人对上卢夫人的眼神关注,都尴尬地笑了笑,拿起一旁的冷茶灌了几口。
“你作死啊,那么大声?”卢芳雪非常不满意地抵了她的胳膊一下,不由得冲着她翻白眼。
楚惜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转而岔开话题,眼神里透出几分暧昧:“你调查沈家作甚?难不成是瞧上他家的小霸王了?”
卢芳雪瞪了她一眼,悄悄伸手对准她的腰就掐了一下。楚惜宁惊得差点叫出声,连忙捂住嘴低声讨饶。
“休得胡说!”卢芳雪只说了这四个字,便不再理会她,转身和卢夫人把位置换了过来。
楚惜宁挑了挑眉头,又打起精神去应付卫氏。等后宫的妃嫔到齐,前殿群臣的宴席和后殿的宴席才一起开始。觥筹交错,后殿的宴席只象征式地用了少许的酒酿。
宴席撤下,女眷大多移至偏殿歇息,倒是世家的几位姑娘们被两位妃子传召了过去。楚惜宁心里早就有了数,无非是萧、陆两位娘娘,想要看看其他世家姑娘的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