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要不今儿这骑马算了吧。我也不大想学,润哥儿又这样了。我看着他,你去跑马吧。”谢明珠立刻积极表态。
实际上她老早就想学骑马了,只是臻臻说这些东西的启蒙都得他来教,反正她接触到的东西,基本上都是萧世臻带着她学的。甚至他给她的回信之中,也三番五次提醒她,一定要乖乖等他回来再学骑马。
谢明铭的目光闪烁了一下,他抿了抿嘴唇,眉头一皱,似乎陷入了什么两难的抉择之中。
“不,我留下来照顾他。你不想学骑马也可以去瞧瞧,外头我给你找好了先生,你若不喜欢,就跟着他去马厩挑马,不必上马背。”谢明铭连连摇头,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定要她去马场里面,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
谢明珠一向都是听话的好姑娘,她二哥甚少要求她什么,况且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她再不过去着实不像话。
她换上一身骑装,就领着身边的人往马场里走去。因为她这个姑娘家要来,所以马场周围的人都清理过一遍了,都是自家护卫,也没什么好避嫌的,况且根本不可能有登徒子赶来。
偌大的马场里并没有人在跑马,只有三两个小厮在喂马,她有些好奇,先生在哪儿呢。
还不等她出声询问,忽然耳后传来马蹄声,越来越近,一阵风拂过。她刚想回身,纤腰已经被一条有力的臂膀给搂住了,她直接被抱上了马背。

第060章 我回来了

谢明珠吓了一跳,刚想叫喊出声,搂住她上马背的人,已经双手扯起缰绳,驾马飞驰起来。
“手要握紧缰绳,无论何时都不要慌乱,眼看前方,双腿夹紧马肚子坐稳了。”
一道熟悉而又略显陌生的声音传来,让她整个人跟着打了个颤。原本温润的声音,现在变得低沉了些,却让谢明珠一下子就听出来究竟是谁。只不过因为相隔好些日子才听到,让她一时晃了神。
“臻臻?”她偏头问了一句,想要看清楚他的脸。
萧世臻伸出一只手来,轻轻地摸了一把她的脸,让她转了过去:“乖,不要分心,危险。”
马蹄声想起,纵马飞驰围着马场绕圈,衣袂飘飘。谢明珠额前的小碎毛都飞起来了,她没有说话,就这么倚靠在他的怀里,缓慢地屏住呼吸,心脏“噗通噗通”地跳个不停。她觉得脑子里也乱成了一锅粥,风吹过,她闭上眼睛想的都是他。
臻臻现在变成了什么模样?他的声音真好听,有长高吗?有变瘦吗?即使错过了这么些年,他们之间的生活都用书信来告诉对方,自己过得如何,但是书信里无法告诉她,那个人的外貌究竟有了怎样的变化,那个人的声音究竟变高变低,那个人在信中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
她的脑子里很乱,自然而然就蹦出了这无数的问题来。
萧世臻抿紧了嘴唇,怀里的小姑娘始终都安安静静的,好像比当年要乖巧听话了许多。但是他知道,恐怕是这小姑娘一时失了神,等到稍后回神了,想必要耍小脾气了,毕竟他只告诉了谢明铭,来安排这一场见面,在她猝不及防的时候想给她一个惊喜。现在却像是吓到她一般。
身下的马儿一圈又一圈地跑着,谢明珠逐渐回神,她的眉头紧拧。虽说萧世臻的怀抱十分温暖,让她有些贪恋这空白了七年的温度。但是并不代表他们的重逢,就这么不停地骑马,然后没有交流。
萧世臻就说过那一句话之后,就再也没有出声。她不仅看不到他的脸,连他的声音都听不到了。
“停下,停下!”她又等了片刻,结果抱着她的人依然还是悄无声息的,她的心情就有些暗恼了。
萧世臻扬起嘴角,听着她这焦急的语气,心里暗笑。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小脾气还在。
“为什么停下?你学会了吗?”他凑到谢明珠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
谢明珠立刻缩了缩脖子,她气鼓鼓地撅着嘴巴,不由得翻了个白眼。这几年过去了,她还没看到萧世臻的样貌有什么变化,不过这爱捉弄人的性子倒是越发明显了。竟然对着她的耳边吹气,然后又若无其事地离开,丝毫不对自己的举动有什么解释。
“你又不教,离我远点儿!”她挺直了脊背,语气又是那种熟悉的懊恼和气愤。
萧世臻不由噗嗤笑出声来,他轻轻地拍了拍谢明珠的头顶,勒紧缰绳,疾驰的马匹总算是停下了。
他猛地跳下马来,不待谢明珠出声,就被他抱下马了。谢明珠立刻扭头看他,萧世臻走的时候还是个偏向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现在已经完全是个有担当的男人了。
他的五官没怎么变,只是晒黑了些,甚至连看她的眼神都像以前温和,只是他给人的感觉却变了。整个人都带着几分肃杀之气,虽说在她的面前已经尽量掩饰,但是谢明珠仍然能够察觉到他身上那股子尖利的气息,让她不由皱了皱眉头。
谢明珠本身个子比较高,但是萧世臻更高,她才到他下巴的地方。她仰起头看她,脸上带着几分认真打量的表情,萧世臻乍看好像没什么变化,但细细打量之后就会发觉,在许多小细节的地方都已经变了。
方才他策马扬鞭的时候,谢明珠就发现了萧世臻的手上有很多细小的伤口和茧子,再不是当初那样温润俏公子时候,双手嫩滑的模样了。显然这些年他遭了不少罪。
“边疆的风沙一定很多吧,你的脸都被吹得粗糙了。”她往前跨了一步,凑到他的面前,不由抬手摸了摸他的下巴。
萧世臻明显是仔细收拾过了,不过这长年累月的恶劣环境磋磨下,再怎么收拾也改变不了他已经变糟糕的肤质了。
他闻言一笑,认真地观察起她来,似乎也想伸手捏捏她,又怕自己力气太大伤了她。
“男人粗糙些没关系,倒是你越长越像仙子了。”他抿着唇回了一句。
谢明珠不信,“你见过仙子长什么样儿?男子粗糙怎么就没关系了,现在京中盛行温文儒雅俏书生的模样,臻臻你这样恐怕难得姑娘芳心。”
她砸吧着红唇啧了两声,甚至还大着胆子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像是要故意跟他作对似的。
萧世臻的眸光微闪,脸色逐渐变得阴沉下来。谢明珠却噗嗤笑出了声,眼神之中带着戏谑的意味。
“你这个坏丫头,又开始说胡话气我了!”他伸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脸上带着无奈的笑容。
谢明珠被他弹到的时候,浑身竟然抑制不住地抖了一下。伴随着这个熟悉的动作,似乎让两个人都回到了七年前,把那些没有在一起的时光给弥补了回来。两个人之间因为许久未见而有的些许尴尬,全部都消失不见了。
“臻臻,你终于回来了。”她沉默了片刻,忽然踮起脚尖,双手搂住了他的脖颈,将他紧紧抱住。
她的声音里甚至带着些许的哭腔,激动、颤抖、恐慌和想念,臻臻离开她的这七年岁月里,她每日空闲下来的时候,就会止不住自己胡思乱想。萧世臻去的并不是南方,而是边境,要奋勇拼杀的地方。
甚至好几次做梦,她都梦到自己的身边沾满了血,却不知道是谁的血,但是那个人身穿铠甲,每当画面要转到那个受重伤人的脸上时,她都大叫一声惊醒过来。
就连做梦,她都不敢看到萧世臻满是鲜血的脸,她怕自己噩梦成真。她曾无数次惊恐会失去的人,此刻就这么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当那些许久未见面的尴尬和小隔阂消散之后,她立刻就控制不住自己了,嬷嬷教过的规矩早不知丢到哪里去了。此刻她的眼中心里仅有萧世臻一人。
她的臻臻回来了,温暖的炙热的温度,被她紧紧抱住。他的胸膛比之前更宽阔,他的力量比以前更强。他回来了,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
“我回来了,圆圆。”萧世臻被她猛地冲过来抱住的时候,脸上还露出了几分怔愣,此刻心里软成了一团。他察觉到小姑娘抖个不停,不知道是激动的还是害怕的,他抬起双臂轻轻将她圈住,小心翼翼地拍抚着她的后背。
谢明珠从他的怀里退出来的时候,眼圈已经红了,不由双手捂住脸,显然是不想让他瞧见自己泪流满面的模样,但是她就是控制不住。期盼了这么多年的人此刻终于回来了,让她如何能不激动。
“臻哥你回来啦?”
谢明玉好容易被谢明铭扶着走进了马场,一眼就看到站在谢明珠对面的人,他一开始还没敢认。后来是谢明铭推了他一把,他才立刻蹿了过来。
不同于谢明珠激动到落泪,谢明玉是非常欢喜的,他原本还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此刻却像是吃了太多胡萝卜一下子补多了一般,直接快步跑了过来。他个子也往上窜了,不过只比谢明珠高一点儿,看着还像是原来那么瘦弱。
“润哥儿脸色不大好啊。”萧世臻总算将视线从谢明珠的身上移了回来,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过他这几年一直在军中,力气一时没控制好,竟是直接把他拍得往后退了两步。几个人都愣了一下,谢明珠被他这样弱不禁风得逗笑了,毫不客气地嗤笑出声。
“好啦,我身子是弱,能把你逗得破涕为笑,也算是功劳一件了。你回去可不准跟娘说我在马车上看书到吐的事儿。”
谢明玉不耐烦地冲着她翻了个白眼,语气倒是软和了不少,明显是害怕谢明珠回去之后告他的状。
“知道了,润姑娘。”谢明珠摆了摆手,她见到臻臻,还抱在了一起,原本就有些“做贼心虚”的感觉,自然不会回去乱说,免得到时候方氏察觉到不妥。
谢明铭牵着两匹马出来,显然是之前挑选好的,性子都比较温顺。他偏头看了看谢明珠,见她眼眶通红,脸上还隐隐能够瞧见泪痕,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我是见到臻臻忽然回来了,激动的。二哥你教润哥儿骑马,他这么瘦弱,臻臻在战场上回来,万一伤到他怎么办?”
谢明珠立刻出声解释道,甚至还怕谢明铭抢了萧世臻的差事,立刻把四个人分组了。现在萧世臻都已经回来了,她当然不会让旁人教她骑马了,况且她还没来得及跟他说几句悄悄话,所以练骑马的时候,两两分组有助于她跟他说悄悄话。
“好。”谢明铭不是多话的人,将其中一匹马交给萧世臻,又不放心地叮嘱他们:“今儿见到臻哥的事儿不许说出去,让大哥知道的话,我们几个都得倒霉。”

第061章 有人陪伴

谢明珠第一次独自骑马的时候,心里还是颇为忐忑的,不过因为教她的人是萧世臻,倒是缓解了不少压力。
“不用太紧张,马是有灵性的动物,你如临大敌的话,它也会被弄得很紧张。到时候它撒开蹄子飞奔,受罪的只有你。”萧世臻察觉到她的紧张,一手抚摸着马脖子,另一只手则拍着她的小腿,低声安慰着。
他的声音越发沉稳,当初那种温润如玉的感觉,又多了几分令人心安。好似小巷子里纯酿的酒一般,越久越香醇。她发现七年的时间,让她的臻臻变得越发成熟吸引人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安慰起了作用,谢明珠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她只是记住萧世臻提及的两个要点,握紧缰绳,夹住马肚子。萧世臻教她学东西的时候,她总是能学得非常快,无论是幼时,还是现在。不过半个时辰,他已经松开了手,让她自己控制着马儿了。
另一边的谢明玉还在吭哧吭哧地软磨硬泡,他如何都不肯让谢明铭撒手,甚至还大言不惭地威胁他。
“二哥,你可不能松手。你不能离开我一步,若是你刚离开,我从马背上摔下来,那就是你的错。回去之后我就告状,你居心不良,见爹娘和大哥都比较宠我,你是嫉妒我!”他哼哼唧唧地念叨着,丝毫不顾谢明铭脸上越来越阴沉的神情。
谢明铭瞧见他越发得寸进尺的表现,不由得嗤笑了一声。牵着缰绳停下脚步来,斜着眼睛看他:“得了吧,我就嫉妒你那点儿宠爱。要嫉妒也该冲着圆姐儿,你说你为了多受宠一点儿,都开始学着如何当姑娘了,我可受不了像你那么卑躬屈膝的。”
“啊啊啊,二哥,你好毒的心啊。竟然就这样侮辱我!你别离开啊,不能太远啊,这马动了,它要造反了…”谢明玉叽哩哇啦地表示不满。
谢明铭稍微往后退了一点之后,谢明玉就更像是被点燃了炮仗一样,僵直着身体趴在马背上,一动不敢动。瞪大了眼睛,冲着谢明铭嘶吼着,那副样子活像是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一般,让人哭笑不得。
谢明珠盯着他们那边的情况看个不停,没怎么在意到自己身下的马匹,等到萧世臻提醒她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那匹马忽然地就扬起前蹄,似乎要把她从马背上摔下来。在旁边看到这一幕的人都心里一紧,谢明玉也不再耍闹了,紧张地看着这边。
关键时刻,还是离得最近的萧世臻冲上前来,一把勒住缰绳。也幸好谢明珠一直记着他叮嘱的话,当身下的马匹有异动的时候,她下意识地就夹紧了双腿,手里的缰绳也握得紧紧的,才没从马背上摔下来。
“自己骑马的时候瞎看什么呢?”萧世臻惊出了一身冷汗,他抿了抿薄唇。
在战场上的时候,马受惊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萧世臻不知道看过多少回了,早已习以为常。甚至战事多的时候,就是己方阵营的战友,死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的情绪会染上愤怒,但是却没有惶恐或者其他的,见多了就变得麻木了。
但是就在方才谢明珠身下那匹马被惊到的时候,他的眼皮却是跟着跳个不停,甚至心脏都漏跳了一拍,让他有些承受不住似的。回到望京的时候,看着满眼的繁华,他都没有什么触动,像是一颗心被封闭了一般。
看惯了战场沙发,望京的繁华热闹,不仅没有给他一种回到人世间的感觉,相反还有些许的厌恶。将士们在边疆奋命厮杀,望京里却处处可见贪婪丑陋。直到此刻他的心脏因为谢明珠而感到惶恐,他觉得自己瞬间活过来了一般。
“有你在啊,我就知道你可以牵制住马匹的!”她自己也是害怕得不得了,但是嘴上却时一副不以为然的态度,勉强撅起嘴巴反驳道。
但见萧世臻的脸色更加阴沉之后,她又立刻服软了:“我知道错了,不该随便乱看的。但是我真的这么想的,有你在啊,你总能照顾好我。”
有萧世臻在,她从来都是无所畏惧的,因为一切危险还没到她跟前来,就已经被他给挡住了。有他在身边,她看不见这世上任何的苦难和黑暗,始终都有他抵挡在身前挡住这些。
她还不忘说两句好话哄他,萧世臻听到她的话之后,原本都快发火的表情缓和了不少。不过从他那紧抿的嘴唇上,还是可以看出,他对谢明珠还是颇有意见的。他扶着谢明珠的手腕,眼眸扫过去:“下马。”
“我还没学会呢,臻臻,我一定专注,不再胡乱看了。”她立刻开口想要撒娇着留下。
萧世臻没听她解释,只是一个眼神过去,谢明珠立刻闭嘴了。她不敢再说多余的话了,眼巴巴地看着他,萧世臻还没有松口,她只有怏怏地下马。
“有没有哪里疼?腰和后背感觉如何?”
谢明珠撅着嘴巴,满脸的委屈,正准备说几句“你不关系我,竟然凶我”这种话,没想到萧世臻就主动检查起她的手来。见她的掌心除了有两道勒缰绳的红印之外,没有其他印记,不由松了一口气。
“没有地方疼,我好着呢。”她活动了一下身体,听他这么问,也知道萧世臻让她下马并不是不让她学了,而是要检查刚才惊了马时候,她是否有受伤。
“小心些。”萧世臻叮嘱了一句,再次扶着她上了马。
这一次无论如何他都不敢从她的身上移开视线了,哪怕周围再有什么异动,他也把注意力放到她的身上。只要不是危急到她的,萧世臻就把那些没用的信息全部屏蔽掉了。
“驾。”谢明珠不敢真的策马扬鞭,但是当马儿小跑起来的时候,她的心里还是一阵得意涌来,不由得扬高了声音,过几句嘴瘾。
谢明铭瞧见谢明珠骑着马擦身而过,不由对着还在试图与马交流的谢明玉道:“润姑娘,你瞧瞧幺妹都会骑马了,能跑了,你却还在这里哭丧着脸,求你这马大爷对你好点儿。我要是这马,见你如此磨磨唧唧的,也要立刻尥蹶子了。”
谢明玉冷哼了一声,他坐在马背上好容易挺直了背,仔细地观察着谢明珠的动作,似乎想偷师。不过这么一观察,他就察觉到不对劲儿的地方了。萧世臻就坐在她的身后,保持着与她两个拳头的距离,偶尔谢明珠的身子稍微歪一歪,他就连忙伸出手来,下意识地就要护住她。
这种小心翼翼的举动,跟老母鸡虎崽儿似的。
“二哥,你瞧他们是不是有些不对劲儿啊?”他踢了踢马镫,示意谢明铭注意。
谢明铭朝他们看了一眼,有些不知所谓地问道:“怎么了,不就是正常教骑马么。你想我抱着你学,也得等你敢拿起缰绳让马儿走的。”
谢明玉冲着他翻了个白眼,这木头二哥还真是没转过弯儿来。
“圆姐儿年纪不小了,娘最近一直在帮她找人定亲。她跟臻哥是不是离太近了?”
“他俩从小不就这样吗?大哥会嫉妒吃醋,跟防贼似的防着臻哥,但是我俩跟他们一起长大,臻哥以前就是对圆姐儿这么亲近啊,能抱着绝不让她自己走,我还以为圆姐儿都学不会走路了呢,那么爱黏着臻哥。”谢明铭非常的不以为然,他再次盯着谢明珠他们看了两眼,并没有察觉到不妥之处,相反他还觉得那两人凑在一起,画面十分和谐,好像原本他们两人就该那么腻在一起一般。
或许是小时候看习惯了,当初萧世臻刚走那会子,每次看到谢明珠都形单影只的模样时,谢明铭才会觉得不习惯。总觉得像是少了什么一般,现在见他二人再次凑在一起,心里那点子异怪就消失了,这样好像才是正常的。
谢明玉被他气得恨不得踢两脚,但是他现在在马背上,身下的马爷爷似乎还不太高兴,他也不敢乱动,但是嘴上却是丝毫不饶人。
“二哥,你怎的如此不开窍,难怪二嫂有时候要跟你反着来了。他们俩再好又如何,又不是亲兄妹,凑得那么近不怕人说闲话啊。要跟圆姐儿定亲的人也不会是臻哥,这若是让旁人传出话去,最后吃亏受罪的还不是圆姐儿!”
他说完这句话,似乎不想再搭理谢明铭了,双手拉着缰绳,猛地甩了一下:“驾。”
身下的马儿就蹿了出去,好在他反应还算灵敏,关键时刻抓紧了缰绳才没有掉下去。不过鬼哭狼嚎的声音自然是少不了的。
“二哥啊,救我,它怎么忽然跑起来了!”他高声呼喊,谢明铭翻了个白眼儿,心里暗道:这个弟弟还真是要变成姑娘家了,操心的事儿比女人家还多。
虽说心里嘀咕两句,但是谢明铭还真舍不得让他受什么伤,只得任命地追了过去。
谢明珠嘻嘻哈哈地笑着,她拉着缰绳让马儿跑得肆无忌惮,迎面有风吹过,吹到脸上撩起她额前的碎发,让她有一种恣意江湖的爽快。背后是萧世臻宽阔的胸膛,有时候她调皮,还会假意的坐不稳,让他来扶住自己,这种始终有他陪伴的感觉真好。
两人的距离颇近,偶尔谢明珠动作大些的时候,萧世臻扶住她总会离得更近,她不用抬头就能闻到他身上的气息。他用的香还是透着草木的清冷,仿佛她就被他抱在怀中一样。变得异常心安。
幼时被他抱在怀里学习握笔时,鼻尖充斥着这种味道;他坐在一旁教她弹琴指法时,身边萦绕的还是这种气息;对他相对而坐,手执白子与他的黑子在棋盘上厮杀,棋子上似乎都附着了这样的香气…
每一次她学习一样新的东西,就总是伴随着这种味道。此刻学习骑马,她的鼻尖还是萦绕着这熟悉的味道。让她整个人都变得火热起来,晕晕乎乎的就要醉了一般。
等谢明珠跑得肆意痛快,准备下来歇歇的时候,谢明玉才哆哆嗦嗦地能抓好缰绳,请他的马大爷稍微走两步。他苦着一张脸,紧蹙着眉头,显然是不想再学骑马了。但是谢明铭就看在一旁,瞪大了双眼死死地盯住他,显然是不允许他有丝毫的分神状况了,硬逼着也要学会。
“玉哥儿,大家平日喊你‘润姑娘’,也就逗个乐子。你别真的成了姑娘,我谢家男儿岂可当软脚虾。今儿无论如何你都得学会,否则不许吃饭!你就待在这马背上吧!”谢明铭发了狠,口吻变得严厉十足,让谢明玉缩着脖子,丝毫反抗的话都不敢说出口了。
谢明玉苍白着一张脸,妄图装可怜,还想说他刚吐过不久。不过依然被驳回,谢明铭完全体现了态度坚决这句话,不让他有一丝一毫可以逃脱的机会。

第062章 信任与谁

快到傍晚的时候,谢明珠才与萧世臻依依惜别了离开。她好容易才见到臻臻,自然是非常舍不得,几次说要走但是立刻又冒出了新的话题,这心里话像是喷泉似的,控制不住地往外喷涌。
等到她坐回了马车里,靠在马车壁上悲春伤秋的时候,对面传来一声嗤笑。
她抬头就瞧见谢明玉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不由翻了个白眼,“有什么好笑的!”
谢明玉沉吟了片刻,还是说出了口:“圆姐儿,不怪我说你,你也该注意些了。臻哥还未娶妻,你年纪也快及笄了,小心驶得万年船。”
谢明珠的眼皮一跳,怎么好好的提这个?润哥儿竟然会往那处想,即使两人双胞胎几乎形影不离的样子,但是她也从不曾说过有关于她与萧世臻之间的情况。
她抬眼瞧着他,似乎在想他为何知晓。谢明玉瞥了她一眼,嘴角噙着一抹得意的笑容。
“你是否在疑惑我为何会知晓,戏文里和话本中都是这么写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没成亲的人心思就会有些歪。况且你与臻哥自幼感情就好,小时候我就知道,他在你的心中,比我还无可替代。我们明明该是最亲近的人,但是你却与他更亲近。你这种感情如果让你未来的夫君知晓了,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儿。”
谢明玉摇头晃脑地将收起来的话本翻找了出来,在她的面前晃了晃。一副“我懂得最多”的表情,话本和戏文中的痴男怨女,他不知道看过多少回了。
“我说的绝对不是危言耸听,好多姑娘名声坏了,亲事也说的不成功。你最好与他保持些距离,毕竟我们都长大了。不再是儿时可以抱在怀里的人了。”他瞧着谢明珠有些失神,像是不信他说的话一般,便又加了几句,语气也比较认真严肃,显然是想让她重视起来。
谢明珠的喉咙有些难受,她看着谢明玉,对方那张长得与她有六七分相似的脸,竟然头一次让她有了刺眼不爽的感觉。他说的话,谢明珠都明白,就是因为明白才不想让至亲之人戳破,至少不是在她与萧世臻刚重逢的时候,就来扫她的兴。
“润哥儿,我以为你没学会骑马只是因为身子孱弱。现在看来还要加上一条,你这心思跟三姑六婆学得差不多了,尽瞎操心别人的事儿,自己的事儿还一摊子没收拾呢!二哥可是火气很大啊,你就等着他给你送个大惊喜吧!”
她轻咳了一声,将嗓子里的不舒服给咳掉,才佯装镇定地说道。
果然她刚开了个头,谢明玉就顾不上找茬了,更是想不起萧世臻与谢明珠凑得太近了这种脑瘫话题,一心只扑在自己身上。
他练了许久,还是没把马大爷骑顺溜了。连“木头”二哥都惹火受不了他,出言讥讽究竟是他骑马还是马骑他。
“二哥那说的是一时气话,况且你又没在一旁看着,你怎么知道我学得如何?”谢明玉撇了撇嘴巴,不满地嘀咕了一句。
谢明珠冷哼了一声,“也就你好意思这么说了,跟谁没瞧见似的。你那哪儿是骑马啊,分明就是来伺候爷的。二哥可是说回去就要把你锻炼成一个真正的男子汉,去去你身上的娘气儿了,我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