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的意思阮尽欢又怎么会听不懂,他回以一个淡定的笑容:“世子您多虑了,阮某人从来不干坏事。”
阮某人干的都是逆天的事。他默默在心里补上了一句。
夏临渊起身离开,当然,回程的途中免不了又看见那些有碍观瞻的花花草草,顿时只觉得额上那青筋跳个不停,阮尽欢上辈子是破坏狂吗?
阮尽欢看着夏临渊那凄凉的背影,喝了一口茶,悠闲地想着:哥上辈子是爆破专家。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了爆菊专家……Orz点击这里:


☆、第三十九章 白露与夏恒昭

阮尽欢想不到,在天都这个地方出名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
自从跟夏临渊重新谈过之后,三喜就回到了阮尽欢的身边,阮尽欢终于又开始了那种乡下人进城的生活。
每天带着人出去晃荡,不到天黑不会回来,有时候还要夏临渊派人出去找,阮尽欢过得是潇洒了,可是活活儿把夏临渊给折腾个半死。
阮尽欢的名声是从在水未香茶楼抛掷大袋银子开始的,据说还是从人见人怕的新任御史台言官颜沉沙的袖子里打劫来的,尤其是他极其淡定地对着回头过来看他的那些人说的那句话更是传遍了整个天都——看什么看,没见过哥这么帅的款爷吗?
从那个时候开始,“款爷”这个词就莫名其妙地走红了天都……
不过那只是出名的开始,阮尽欢出名的事情还不止这一件,这家伙做的惊天动地的事情可多了去了,比如去逛青楼的时候竟然喝醉了酒发酒疯砸了当今皇亲三王爷的头,然后趁着酒劲儿未醒还逃之夭夭,第二天酒醒了亲自登上三王爷府门,再出来的时候竟然是由额头上包着纱布的三王爷亲自送出来,两个人之间那是勾肩搭背,一副哥俩好的模样,让所有关注此事的人下巴全部掉了下来。
除此之外,他还在天都最大的口福酒楼口出狂言,以至于口福酒楼的无数厨房大师傅冲出来提着刀就要跟他火并,最后被这阮尽欢三言两语给说死在了厨房门口,从此以后,口福酒楼将阮尽欢奉为了座上宾,所有的大师傅对他毕恭毕敬,就是第一厨子白露去口福酒楼也不会有这待遇。
当然了,更出名的是阮尽欢的戏跟歌,这两个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一个听了能够让人拍案叫绝,另一个听了只会让人绝望得去吊井。
不过,最出名的其实还是阮尽欢本来的身份,大先生——还是一个住在镇南王府的大先生,如果没有他大先生的这个身份,他之前的种种行为在别人看来也就是出色,兴许运气差了还会被人冠上哗众取宠的名头,只是因为他是大先生,同时也是镇南王府世子夏临渊罩着的人,阮尽欢才能在天都混得风生水起。
不过阮尽欢从来不感激夏临渊,他这个人看上去是非善恶不分,可底线还是在那里的,夏临渊是什么人,他应该是很清楚的,想到从府里探听到的情报,阮尽欢打了个呵欠,又拿起口福酒楼的招牌点心“一点翠”塞进嘴里。
夏三天和三喜还是站在他旁边。
“阮大先生,又见面了。”夏恒昭施施然坐到阮尽欢对面的椅子上。
阮尽欢皱眉看着他,“你阴魂不散。”
这人明明也是镇南王府二公子,却似乎闲得没事儿干,这几日整日跟着阮尽欢,着实让人头大。阮尽欢知道夏恒昭这么做的原因,所以现在只是有点小烦躁而已。
其实夏恒昭才是最郁结的一个,他现在看到阮尽欢就想把这王八蛋的头狠狠按到地下去。“哪里比得上阮大先生花言巧语就骗走了某个天真的少年呢?”
“少年?”喷——
阮尽欢抽搐着看夏恒昭,毫不客气地讽刺,“白露是大龄男青年了吧?”
“在我心里,他永远是少年。”夏恒昭针锋相对。
“我看你是因为比他小很多,所以他根本没把你当一回事儿吧?”阮尽欢一句话道破夏恒昭的窘迫,他因为在吃这方面跟白露的交流增多,白露就没工夫理会夏恒昭了,因而夏恒昭就开始记恨阮尽欢,这两人之间是怎么回事阮尽欢心里早就有数。
“你!”带着被人揭穿的一丝狼狈,夏恒昭色厉内荏地指着阮尽欢,却说不出话来。
阮尽欢看着口福酒楼来来往往的人流,端起杯喝了口茶,他其实是好茶坏茶全喝不出来,再好的茶给了阮尽欢其实也是牛嚼牡丹。“我怎么?你自己没本事让白露倾心,关我屁事儿。”
夏恒昭再老成,也只是十七八岁,有的东西只能用时间慢慢沉淀下来,比起阮尽欢这穿越货,他自然是差上很多的。
“你到底想怎么样?难道你接近白露的目的很单纯吗?”
“那就是我的事了,我跟白露之间的事情你少插手。”其实阮尽欢还真没想过从白露那里找突破口,可是他现在还真起了撩拨撩拨夏恒昭的心,夏临渊是个聪明绝顶的人,他可没办法逗弄堂堂世子。
“阮尽欢,你别以为兄长护着你我就不敢动你了。”夏恒昭心头的怒火燃起来,那是灭也灭不掉。
阮尽欢暗笑他果真是少年冲动,也许是关心则乱吧?“那你动我试试。”
一句话让夏恒昭泄了气,他要是真对阮尽欢做了什么事,恐怕就算他是夏临渊的兄弟,夏临渊也不会手软的。阮尽欢对夏临渊到底意味着什么他不清楚,似乎张莫问了解那么一些,可是张莫问总是要卖神秘,晃头晃脑让他“莫问,莫问”,其实隐隐约约有那么几分感觉,可是夏临渊从来没有表现得过于明显,也让人无从猜测了。
管家夏三天这几天才是真的开了眼界了,这位阮大先生的手段那简直是层出不穷,除去了王府里那见鬼的花园之外,阮尽欢从来没有停止搞事的行为,尽管夏临渊多次警告,但阮尽欢却是肆无忌惮地将王府闹得底儿朝天。夏三天总是觉得阮尽欢有目的,可是又猜不透。
其实夏临渊知道阮尽欢的目的,阮尽欢也很清楚夏临渊会猜到他的用意——他这么些天的举动,其实都是在试探夏临渊的底线。
“我说,你不是真的想抢我的白露吧?”夏恒昭苦着一张脸,别提多烦恼了。
阮尽欢翻白眼,“白露现在还不是你的。”
“那你就是想抢了?”瞪眼,夏恒昭决定,只要阮尽欢敢说个“是”字,他就立刻把阮尽欢从楼上扔下去。
“不想。”很诚实的阮尽欢笑得纯良,“不过我这个人嘛,热爱给别人添堵。”
夏恒昭顿时郁结了。
正在两个人你来我往交手不断的时候,下面来了几个公子哥儿。
“今儿个才被我娘那母老虎放出来,可疼死我了。”
“嘘,卢大公子你可要小心啊,别又被卢夫人听见了,哈哈……”
“就你会担心!”
“卢大公子你这是受宠爱,哪里像是其他人,整日里没事儿干到处乱跑!卢小公子,你说是不是?”
“哈哈……”
“……”
一行人吵吵闹闹地走上来,阮尽欢自然听见了,他只觉得这些人的对话带着深意,尤其是“卢小公子”这四个字刺激了他的神经,他转过头去看。
果然是一行纨绔华袍公子,前面走着的几个人都跟夏恒昭差不多的十七八岁年纪,而走在最后的人却是阮尽欢认得的人——卢千里。
卢千里很安静地走在这么多人后面,不发一语,也面无表情。
阮尽欢听到夏恒昭骂了一句“找死”。
早就听说卢千里的事情了,他是礼部尚书最小的儿子,却是妾室所生,东朝嫡庶之分向来严厉,地位微末,难免遭人轻视嘲笑,所以尽管他是礼部尚书之子,卢千里也认了夏临渊为主。
阮尽欢不是蠢货,刚刚那些人分明都在讽刺卢千里。
自从他被困在镇南王府之后,卢千里就没来找过他。
刚刚踏上楼,那些公子哥儿就注意到了靠窗坐着的夏恒昭,然后才注意到他对面的阮尽欢。
阮扒皮的名声虽然响,但这些公子哥儿们其实都没有见过阮尽欢,所以看到他的时候都只当他是普通的富家子弟。只有卢千里,一见到阮尽欢就愣住了,站在楼梯口一步也不往前走了。
“夏二公子,真是很久不见了啊。”卢大公子名为卢鹏程,名字寄寓着父母对他们的期待,这卢鹏程与卢千里完全相反,肯定是卢氏夫妇的掌中的珍宝吧?
夏恒昭厌恶地一皱眉,口中却应承道:“的确是。”
他看向了卢千里,可是卢千里只是低着头。
阮尽欢转过目光看着自己面前的东西,忽然有种食不下咽的感觉,怎么说卢千里还是喊过自己一声“爹”的吧?现在看到他竟然连招呼也不打一个,真是……阮尽欢也不知自己为什么忽然有些委屈,别人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他跟卢千里就算只是一日的父子也该有百日的感情在嘛,这家伙,竟然比他还冷血。
其实卢千里心里早就乱成了一团,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他一直躲着阮尽欢,生怕一见到阮尽欢自己心里的愧疚就把自己淹死——他毕竟还只是个孩子,不如夏临渊那么老谋深算,能够很是冷酷地看待一切。
“夏二公子最近是越发高傲了,也是嘛,谁不知道镇南王世子,也就是您的兄长最近回府了,哈哈……”言下之意就是夏恒昭不过是沾着自家兄长的光才能如此得意,卢鹏程是个很傲气的人,夏恒昭出身比他高贵,才能又出众,连女人缘都比他好,他见到他自然就觉得不平衡,这时候他的目光落到了阮尽欢的身上,竟然摸着下巴笑了笑,“夏二公子的口味是越发独特了,连这种货色都喜欢。”
夏恒昭本来是很愤怒的,只是听了他画蛇添足的一句话后,顿时就有一种仰天大笑的冲动,他相信以阮尽欢的聪明不会听不出这句话的真意——卢鹏程恐怕就要栽个大跟头了!
阮尽欢的相貌的确只能算是清秀,就算那焦黄的头发又黑了回去,也算不得漂亮,的确不是什么“好货色”,可是平白把他跟夏恒昭扯在一起,这卢鹏程是越发口无遮拦,不是作死呢吗?
果然,阮尽欢听了这句话,目光缓缓落到了卢鹏程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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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卢千里

阮尽欢看了卢鹏程很久,在场诸人都不是普通的身份,可以说除了阮尽欢之外都属于纨绔子弟,可是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是任阮尽欢打量,就是夏恒昭也只是安静地看着。
这个时候的阮尽欢很危险,根本就不能惹。
阮尽欢装模作样地端起茶碗,挑起了盖子,拂了拂茶沫,才轻飘飘地说了一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要知道阮尽欢可是被人叫了很多年的“阮扒皮”,阮扒皮骂人的功夫那可是世界顶级的,他阮尽欢敢认第二,这世上没人敢认第一!
跟他斗?找死呢。
卢鹏程没有想到了等了这么半天,这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瘦家伙竟然敢这样说他,简直是无法无天!
只可惜卢鹏程还根本看不清情况,他只把夏恒昭当做了他的对手,而完全没有将阮尽欢放进眼里,可是他根本不知道——阮尽欢到底是一种怎样可怕的存在!
要知道,就算是夏恒昭这种人也差点在阴风十岭明月峡折在阮尽欢的手上,更不要说阮尽欢还是那神神秘秘的大先生了。
现在的阮尽欢,不说个人实力,就是靠山也没人敢惹——镇南王府成为皇宫那是没的说的事,夏临渊这种人,谁敢惹?
只可惜,卢鹏程这娃儿太实诚,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他天真地以为阮尽欢跟夏恒昭是那种关系,所以对阮尽欢毫不客气,他以为夏恒昭肯定不会因为一个玩物跟他堂堂礼部尚书的儿子翻脸,所以他指着阮尽欢的鼻子就骂道:“好你个不知道好歹的东西,竟然敢骂我!夏兄,难道你的人就是这样守规矩的?”
夏恒昭笑眯眯地看着卢鹏程那气急败坏的脸色,暗叹不公道,唉,人家卢鹏程长得这么一张小白脸模样怎么能够让人直接就当炮灰呢……
“抱歉啊,卢兄,他不是在下的人。”所以你找错人了,不应该找我的。
看着夏恒昭那一点也不担心他面前这个身着深青色衣袍的男子,卢鹏程想当然地就以为阮尽欢不过是个没什么背景的人,“原来不是夏兄你的人,啧啧,还真是可怜……”
阮尽欢依旧不动声色,倒是夏恒昭还是那笑眯眯的样子,他现在已经开始想象卢鹏程的下场了,他慢悠悠地补了一句:“他不是我的人,不过……他是我兄长的人。”
只是这个“人”的意思就有很多种理解了,他这样说是挑不出错来的。
然而就是这样,阮尽欢那平静得似深海一样的眸子还是转了转,那目光立刻就在他身上晃了一圈,然后才收回去。
卢鹏程的面色立刻就变了,他嘴唇抖了一下,身后原来还准备看好戏的一干纨绔齐齐打了个冷战。
夏恒昭的兄长不就是夏临渊吗?开什么玩笑啊——夏临渊原来喜欢这种类型的?!
镇南王本人性情暴虐,在外恶名颇多,是个东朝人都恨不得吐他口水,然而他的世子夏临渊却完全相反,在朝廷里是八面玲珑,同时还能在民间经营自己的好名声,竟然慢慢地有种万人拥戴的感觉,如此手段何等高明?夏临渊的段数是要跟这些纨绔的老子们玩的,而不是跟他们这些小虾米们。惹到了夏临渊?还有什么活路?别看夏临渊在民间声誉好,就以为他是个良善之辈,事实是完全相反的。
想起关于夏临渊的很多传闻,众人是越想越心寒,有人凑上去拉了拉卢鹏程,希望他不要再这样下去,免得惹祸上身,可是阮尽欢看到了那人的动作。
阮尽欢看不惯这些人,不仅是因为他们的出言侮辱,更因为刚刚他们对卢千里的讽刺。尽管不是卢千里真正的爹,可是阮尽欢却觉得自己的什么东西被这群王八蛋给欺负了,用个通俗一点的词来说,他这种心情叫做——护犊子。
护犊子的阮尽欢不会放过这群人。
他手指转动着茶杯,左看右看,一直盯着茶杯上的花纹,做足了架势,才慢条斯理道:“在下不是谁的什么人,在下有自己的名字的,你们记清楚了,哥的名字——叫阮尽欢。”
那灿烂的笑容几乎夺去了所有人的目光,连夏恒昭都被闪瞎了眼。
阮尽欢笑得很是纯良,就像是自己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根本不是什么大人物一样,然而卢鹏程却突然被他这灿烂到极点的微笑吓得腿一软,倒在地上。
周围的纨绔子弟立刻醒悟过来,去扶卢鹏程,只有卢千里还与人隔绝一般站在一边。
他们扶着卢鹏程警惕地退远了,卢千里后知后觉地也准备走开。
阮尽欢看着卢千里那提线木偶一般的举动就生气,竟然直接摔了茶碗,吓得旁边正在悠然倒茶的夏恒昭失手一抖,那还烫着的茶水直接倒在了自己的手上,痛得他差点跳起来,可是看着场上的气氛,他怂了,眼里含泪地默默捧着自己被烫伤的手坐稳了,准备看一场好戏。
阮尽欢的茶碗摔下去,卢千里的脚步就停了。
“过来。”生硬的两个字。
卢千里有些发愣,一动不动。
那边的纨绔们以为阮尽欢是在喊卢鹏程,咬了咬牙,还是狠心就要扶着卢鹏程过去,阮尽欢绝对是整个天都最惹不起的可怕人物之一!跟三王爷勾肩搭背,又据传跟巨商沈恙有过交情,还同朝廷新贵颜沉沙有那么几分铁哥们儿的感觉,重要的是他还是大先生,更重要的是这家伙是夏临渊的人!
阮尽欢自然看到了那边几个白痴的白痴行为,眼睛一瞪就骂道:“谁让你们过来了,扶着他立刻滚出哥的视线!”
所有人呆了,本来应该为这样侮辱性的话语而愤怒的,可是转眼他们却高兴了起来,以冲刺的速度直接扶了卢鹏程走人。
夏恒昭皱了眉,悄悄给夏三天打了个手势,夏三天会意,又无声地下了楼,只剩三喜在上面侍候着。
现在整个二楼上,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都是被吓跑了的。
阮尽欢现在直视着卢千里,“还不过来?要我请你?”
卢千里深知阮尽欢的可怕,哪里还敢让阮扒皮来请他,只好认命地走了过去。
他刚刚一走到桌边就被阮尽欢一个巴掌拍中了脑袋,“臭小子,敢不认你爹?”
……想起当日认“贼”作父的惨痛经历,卢千里顿时有吐血的冲动,只是现在听阮尽欢这样喊他,他又觉得心里酸酸地,便没有反抗。
阮尽欢看他这逆来顺受的样子忍不住又给了他丫几巴掌,让你小子不来看我,让你小子不来看我,活该你被欺负!
其实啊……阮尽欢都没觉出来,他这是已经人到中年才会出现这种护犊子的心啊……
“干什么不说话?傻了?”阮尽欢完全不是刚刚把卢鹏程那帮人吓得要死的可怕模样了,又恢复成那吊儿郎当扶不上墙的烂泥的模样了。“说啊,好歹你还是叫过我一声‘爹’的是吧?乖儿子,你这样可不对啊……”
卢千里还是咬着嘴唇不说话。
阮尽欢看着来气,又给他他丫脑门儿一巴掌,“嘿,你还给哥扮深沉,有种啊!”
说着,他一伸手又要拍卢千里的脑门儿。
夏恒昭在一边默默拿起了窗台上的盆栽,挡在了自己的脸边,老子真的不认识这个人!老子真的没有看到卢千里这小子在阮尽欢面前会这么惨!他现在才知道卢千里当初为什么跟他说他不敢去见阮尽欢啊,尼玛啊,见面就这样血淋淋的,谁敢去见啊?!
卢千里感觉到自己又要被拍了,嘴角抽了一下,突然抬起头说道:“再拍下去我这聪明绝顶的脑瓜就要被你拍傻了。”
阮尽欢那巴掌停在半空,还没来得及落下去,闻言也抽搐得厉害,然后他突然面无表情翻白眼,接着依旧一巴掌给卢千里拍脑门儿上,“傻逼,你这脑瓜就是不拍也没你老子我聪明。”
……好贱!
就是围观的三喜也表示自己扛不住了,阮尽欢简直就是犯贱的鼻祖啊!
卢千里觉得自己傻逼一样地走过来的这种傻逼行为简直就是比傻逼还要傻逼。
阮尽欢这一巴掌下去拍高兴了,改拍他肩膀,“乖儿子,以后谁欺负你就告诉我,看老子弄不死他们!”
……
放下了狠话,三喜跟夏恒昭都虎躯一震,卧槽啊,阮尽欢你丫的狂爆了!
卢千里默默地说不出话来。
阮尽欢想起下午还有事儿干,于是朝夏恒昭勾了勾手指,“那哥们儿,别拿个盆栽挡着自己的脸就以为自己是棵树了,走吧。”
然后他对着卢千里笑了笑,转身离开,脚步轻快。
夏恒昭朝卢千里耸耸肩,也跟上走了。
酒楼二楼的小二见人走了这才敢上去,然后就看到了卢家小公子卢千里。
卢千里埋着头很久,忽然狠狠用袖子擦了擦眼睛,“傻逼,哭什么哭,竟然被阮扒皮那怂货给感动了,真是弱爆了……”
这里再没有别人,卢千里只是在骂自己而已。
其实,阮尽欢看上去不怎么样,意外地,是个很温柔的人呢。
作者有话要说:我要是下本写江湖文,会有人看么?点击这里:


☆、第四十一章 帅胖张莫问

这一回用的炭笔跟以往用的完全不一样,这看上去已经有了他生活的那个时代的感觉。
阮尽欢写完了一大页宣纸,停下来看着自己手里的炭笔想了想,又继续埋下头去演算。
他那个大箱子里装的东西放得太久,也太杂乱,要重新整理出来是件很麻烦的事情,不过这些都是他这些年研究的精髓,自然舍不得丢掉,只好抓出来重新好好研究一遍,其实最痛苦的是——当时的条件太差,有的东西是匆忙之间写出来的,字迹已经难以辨认,只能根据边角情况来推测,所以演算量很大。
上午从口福酒楼回来之后他整个下午都窝在桌前拼了命地算,他打了个呵欠,看着窗外那浓绿的树荫,不知不觉早已经是盛夏了,一字峰上的那棵梨树,不知道今年有没有结果子呢?
夏临渊坐在书房里听说了阮尽欢今天干的事,忍不住笑了一声,“千里没事儿吧?”
“没事儿。”夏三天老老实实地回答,“不过二公子让我敲断了卢鹏程的几根肋骨。”
“断了就断了吧。”完全不觉得这件事情有多严重,夏临渊大笔一勾,看着白色的宣纸上出现的轮廓,不由得笑起来,“阮尽欢爱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只要他不在王王府里闹事,或者不在外面闹出人命来,一切都由镇南王府兜着。你去看着他吧。”
夏临渊最近又开始忙起来了,自从他彻底解决了前朝留下的祸患,带回了阮尽欢之后,整个天都的局势都开始有了微妙的变化,镇南王府原本因为有青岚那边的制约,所以不敢在朝堂上放开手脚,可是现在既然没有了后顾之忧,朝廷里就开始怀疑镇南王府要夺位谋反了,所以看似平静的天都其实暗地里汹涌着呢。
夏三天走后,张莫问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家主子那一笔一划,却一点也不关心他画了什么,只是问道:“主子,你不准备告诉他雁流水的事吗?”
现在连张莫问也开始称晏行云为雁流水了。
“为什么要告诉他?”夏临渊轻笑了一声,看了张莫问一眼。
张莫问只觉得自己被针扎了一下,差点坐不稳就要跳起来,他讪讪笑了一下,“我这不是觉得……”
“觉得他很可怜吗?”夏临渊画着画着却觉得画不出感觉,随手将羊毫小笔一丢,墨迹四洒,那张未画完的画就这样毁掉,“雁流水这样的人,普通人是看不懂的,他不是可怜,他是不该生在这世上,或者说……他不该遇到阮尽欢。”
“可惜了……”张莫问不由感叹了一声。
“有什么可惜的,反正也不能收为己用,我敬他是个正人君子,可是上天最不怜惜的就是正人君子。”随意地坐下来,举手投足之间已经俨然一派贵气,现在已经很少有人敢直视他的眼,那一双眼里的感情虽然淡漠,然而一种独特的光芒却太过强盛。
作为夏临渊最忠心的谋士,张莫问岂会不知道他眼里的光芒代表着什么,只是他还是想不明白夏临渊的话,为什么说不能收为己用?“雁流水不是赞成主子你坐拥天下吗?为什么说不能收为己用?”
夏临渊斜过眼,看了张莫问半天,突然摇头失笑。“莫问啊,你现在每天去白露的厨房偷东西,转眼已经是这样的形体了,当年你还是个翩翩公子,不知现在是否还有美人对你投怀送抱呢?”
张莫问尴尬极了,“主子您说笑了。”
“刚刚说到雁流水……”夏临渊双手交叉到一起,眼神变得渺远,“你怕是记性不好了,忘记四年前我们做过什么了吗?阮尽欢跟雁流水,注定只能选一个,如果是你,你选谁?”
张莫问不知道自己会选谁,但他知道主子一定会选阮尽欢,有的答案就是这么肯定,肯定到令人心惊胆战的地步。
只是……
他怕主子最后连阮尽欢也留不住。
然而这话他只能埋在心里,不能说出来。
知道四年前真相的雁流水已经没有了威胁,剩下还在百叶青峰里住着的阮尽欢却是一个可怕的不稳定因素。
张莫问又跟夏临渊谈了其他的要事,就退了出去,他本来想直接出府,可是一转念想到阮尽欢,竟然转身往百叶青峰走去。
他敲响门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暮色开始笼罩下来。
里面似乎很安静,接着就传出了一声应答,“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