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莫问也着实不客气,推门进去,转过屏风就看到了阮尽欢那靠窗的小书房里满地都是纸,上面写满了他不懂的文字。
阮尽欢没意识到是张莫问进来了,还以为是小翠又给他送糕点来了。
他伸个懒腰,然后打个呵欠,漫不经心地转过头来看到张莫问的时候,一脸的闲适已经变成了惊吓。
“张胖子你来干什么?又偷了白露的东西被打了?!”
张莫问忽然知道刚刚在夏临渊的书房里他不知道的那个答案了,尼玛啊,要是让他在阮尽欢跟雁流水中间选一个的话他肯定是选雁流水啊!阮尽欢这这种极品凭什么竟然还说他偷东西被打!最重要的是——他说得还这么大声!
看着张莫问那愤怒的表情,阮尽欢当然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这个时候,转移话题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你怎么来这里了?”
“我……我只是跟你谈谈心嘛……”张莫问想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不禁有些心虚。
阮尽欢被他的话恶心到了,他上上下下打量着张莫问,嘴里生硬地憋出了一句:“死胖子,滚远点!老子跟你没心可谈!”
死……死胖子!
阮扒皮竟然敢喊他死胖子!!!
张莫问立刻出离了愤怒,一把就抓过阮尽欢的胸前的衣襟把他使劲摇晃着,“阮扒皮你搞清楚了——说谁是死胖子啊?!我虽然现在变得胖了那么一丁点儿——但是!就算老子是个胖子也是很帅的胖子!”
阮尽欢被他摇得直翻白眼,就差口吐白沫去见王母娘娘了,为了自己的小命他只好妥协,“你是最帅的胖子,快把哥放下来!”
张莫问被这句“最帅的胖子”安慰了,于是把阮尽欢放开了,还用那厚厚的白白的手掌给他理好了衣服。
阮尽欢想不到这张胖子暴走会如此恐怖,被他放开之后就坐在椅子上一个劲儿地喘气咳嗽。
“你丫下手真黑。”
张莫问也有些不好意思,“抱歉抱歉,一愤怒起来就没个度,你没事儿吧?”
“没什么大事儿。你来干什么的?直说吧。”阮尽欢灌了一杯水进肚,总算是顺过了气。
“我只是想来问问阮大先生,你给我家主子的承诺什么时候才能兑现?”说到正事,张莫问那张脸上顿时就隐去了不正经的表情,变得严肃,倒真像是个称职的谋士了。
阮尽欢笑起来,“你是不是搞错了?我什么时候给过你家主子承诺?”
张莫问疑心阮尽欢是在胡说八道,“如果没有承诺,他这种不做赔本买卖的人怎么会给你这么大的自由让你到处惹事?”
“那是因为哥的魅力无人能挡。”阮尽欢鄙夷地看着张莫问,这家伙看样子不怎么尊重自己的主子嘛,还说“他这种不做赔本买卖的人”,啧,看不出夏临渊其实挺不得人心的啊,要不他把张莫问也策反了?不过张莫问太危险,还是夏临渊身边的人,恐怕还没策反成功他就被一刀给咔嚓了,多不合算。
所以阮尽欢考虑之后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张莫问完全不知自己已经在被策反的边缘兜了一圈回来,他只是看着阮尽欢,还在判断阮尽欢说的话的真假。
阮尽欢看出他一脸的怀疑,只好给他下一剂猛药,“其实夏临渊夺位哪里用得着那么麻烦,只要利用好你们手中已有的牌就是了嘛。”
这种敏感的“夺位”两个字,这人竟然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说出来,真是疯了!
张莫问被他吓得不轻,连忙道:“你快闭嘴,说什么呢!”
“夺位啊。”阮尽欢以为他没听清楚,又重复了一遍,看到张莫问那便秘一样的表情他顿时明白了,“我知道了,你是想我说得含蓄点是吧?”
张莫问言语不能,只好点头。
于是阮尽欢这样说道:“我们用不着去杀死皇帝,只要杀死夏临渊他老爹就可以了。”
……噗……
张莫问长吐一口鲜血,瞪着阮尽欢,几乎就要往死不瞑目的深渊里撞了。尼玛的这就是含蓄点吗?!还有最后那半句是怎么回事啊?!
阮尽欢对他内心的复杂表示理解,拍着他的肩膀安慰他,“帅胖啊,我知道你听到我这么英明神武的计谋一定很激动,但是你这样我会受宠若惊的,我还是要谦虚一点的嘛……”
狗屁的英明神武!阮扒皮你个王八蛋,就你还谦虚!骗鬼呢吧!
不对,抓错重点了——重点应该是那个“帅胖”啊,那是哪里冒出来的绰号?!
“帅胖,你不要激动嘛……”无耻的阮尽欢……
“我是看你们镇南王每天都在喝药,每天都在睡觉,干脆让他死了算了,再栽赃给皇帝,到时候夏临渊打着孝道的名义夺位,谁还能说半个字?”
张莫问一下不闹了,他用谋士特有的那种审视的目光重新看着阮尽欢,阮尽欢还是那样懒洋洋地坐着。
“果然是大先生……”
张莫问说了这样奇怪的一句话,然后就走了。
阮尽欢摸了摸自己的脸,似乎是想看看自己的脸皮是不是又厚了,然后他打了第三个呵欠,又去演算了。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我好像已经把四年跟三年写混了,青岚之役三年多之前,差不多是四年……将就着吧点击这里:


☆、第四十二章 又见灯会

晚上的时候,阮尽欢又出门了,这一次是去看灯会。
他天生就喜欢热闹的场合,天都也是有灯会的,他只是突然想出去逛逛,这一次只有三喜跟在他身边。
出了门,往右转,就到了天都的街市上,街上提着灯地游人很多,两边的牌楼上也挂着五彩的灯笼,街两边的商铺之间拉起了绳索,绳索上挂满了各色的花灯,漂亮极了。
天都毕竟是都城,就连灯会也是比山阳那个小县城要热闹很多的。
三喜没有说话,出来逛灯会的阮尽欢也没有买花灯。
他只是坐在桥边上,注视着来来往往的人群,看着他们鲜艳的衣裳,听着他们的欢声笑语,感受着他们内心的喜悦愉快,可是自己却没有一点感觉,明明都是灯会,为什么就是不一样呢?
是因为薛忘音不在,还是因为换了个地方就没感觉?
阮尽欢穿着他一直喜欢的深青色的宽袖衣袍,仰着脸看来来往往的人,看不出脸上有任何恶意和算计,只剩下淡淡地几乎看不到的浅笑。
河里的河灯逐渐地多起来,一河的流光溢彩。
“含青,你好像不高兴。”
“只是觉得主子你不应该答应那么苛刻的要求。”
“不答应又能怎样?”
“可是我们……”
“含青,眼光放远一点,夏临渊不是那么简单的人……”
……
阮尽欢听到了夏临渊的名字,他毫不避讳地看着走上桥来的两个人,其中那个青衫文士很是眼熟。
庄含青也想不到会在桥头上遇见阮尽欢,他忍不住停了下来,皱眉看着阮尽欢,阮尽欢也看着他。
一时没有人说话。
走在前面的那身穿紫袍的男子见庄含青停下,不禁疑惑,又看到了阮尽欢,便问道:“含青,怎么了?”
庄含青不知怎么介绍,一时有些为难,可是阮尽欢却洒然一笑,坐着桥栏上对着紫袍男子一拱手:“想必这位就是富甲天下的沈恙老板了。”
沈恙实在想不到这个刚刚见面的陌生人能够一口道出自己的名字,他看了自己身边的庄含青一眼,回道:“阁下好眼力,还未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阮尽欢。”他现在这个名气已经不再神秘了,阮尽欢也乐得告诉他,“在下曾受过无恙商号的恩惠,见到二位过来原就是打算打声招呼的。”
庄含青轻轻到沈恙耳边解释了几句,沈恙顿时明白。
就在那主仆二人相谈的时候,阮尽欢却在打量沈恙。
果真是当得起一个“恙”字的,面色苍白,满脸的病容,可是眼神却很是犀利,露出来的那双手真的是骨瘦如柴,到了天都之后他才听说关于沈恙的事,听说他生下来的时候就是这病弱的模样,本来是不能够活下来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惊无险地活到了现在,竟然还建立了雄霸东朝的无恙商号,沈恙的名字现在可是家喻户晓,比阮尽欢有名多了。
“原来阮公子当初也为我无恙商号行过方便,此处不便,还请移步。”沈恙听了庄含青的话之后,也对阮尽欢好奇了起来。
阮尽欢本来就无聊得紧,也就答应了。
一行四人,阮尽欢跟沈恙走在前面,三喜跟庄含青走在后面。
那庄含青就是当日带队过小扇关的青衫文士,端的是很有胆识。
来来往往的人手上都提着花灯,沈恙见阮尽欢两手空空,不由问道:“阮公子为何不买盏花灯来玩?”
阮尽欢看到花灯就容易想起旧事,他只是一笑,却不想告诉别人,“正想去看看。”
他这样一说,几人都停了下来,看他走到了一边卖花灯的摊子前。
卖花灯的是个打扮很朴素的中年妇女,已经不是那一夜那个老伯了。
阮尽欢拿起一盏虎头灯,看了看里面放着的蜡烛,“大婶儿,你这花灯里的蜡烛都是这么短的吗?这么短怎么能够燃到天明啊?”
那大婶儿见阮尽欢穿得虽然不是很富贵,但是身边的人却是气度不凡,哪里敢怠慢,忙堆着笑说道:“客人您可别说笑了,这哪里的花灯都是这样啊,蜡烛都是一样长的,可没有能够燃过夜的花灯。”
阮尽欢一下就愣了,他的眼神似乎一下飘远了,却还是继续问那卖花灯的大婶儿,“我要是价格翻个倍,能不能给我点个长点的蜡烛?”
沈恙跟庄含青对望了一眼,都觉得阮尽欢的言行很奇怪,从来没见过人这样买花灯的。
“哎哟,这事儿我倒是也想,可是您看看,这花灯的高度只有这么一点,要是放长的蜡烛进去要不是放不下,要不就是会把灯烧坏,您就是价格翻倍我也做不了啊。”
“哦。”阮尽欢淡淡地应了一声,似乎早就有预料,然后就放下了灯,转身招呼沈恙跟庄含青离开。
莫名其妙,问了一阵又不准备买。
沈恙觉得这人很奇怪,他从江南来天都没几天,阮尽欢的事情早就传遍了天都,想不听到也难,只是今晚见到的阮尽欢跟传言之中似乎有些不一样。
他们找了一家普通的酒楼坐了下来,点了几盘小菜,要了一壶好酒,阮尽欢拉三喜坐下了,沈恙也拉了庄含青坐下。
“沈老板可知,我感激你并非是因为小扇关一事。”
“哦?愿闻其详。”沈恙想不到还有别的理由,他跟这个阮尽欢什么时候有过交集?
阮尽欢又想起去明月布庄杀价的时候干的那些事情,“山阳城有个布庄叫做明月布庄,我在里面自称是沈木易,冒充成了你,打着仁义的旗号骗了那魏老板一批布,后来的事情,沈老板你恐怕比我清楚吧?”
“原来是你。”沈沈恙失笑,那没有血色的脸看上去终于多了几分生气。
“无恙商号的消息,真是灵通,我在小扇关问了你身边的这位谋士,说那批货物是运去赈济江北的,还在市井上听说了你给江北的灾民发衣服的消息……”阮尽欢那个时候就有一种奇怪的预感,沈恙去赈济江北的举动全是因为自己在明月布庄假冒他的名姓,可是无恙商号最注重的是名声,所以唯一的解释是沈恙为了无恙商号和他个人的信誉履行了阮尽欢这个冒牌货说出的承诺。
沈恙摇头,“阮公子是个很聪明的人。”
莫名其妙地一句话。
阮尽欢今天心情不好,懒得再说话。
一张桌子上安安静静地。
渐渐地,人多了起来,街上也更加热闹,东朝的风俗就是这样,灯会逛够了,就是上大灯游会,还有吹歌的队伍。
这人一多,阮尽欢才发现好位置很快就要没有了,他忙拉了三喜招呼沈恙跟庄含青,就往栏杆那边挤。
沈恙平日里身子有病,不适宜这种人多的场合,可是看到人多了之后也有种很奇妙的感觉,庄含青在一边为他开道,很快他就站在了阮尽欢的身后。
天都的灯会远比山阳的灯会来得浮华艳冶,也更富丽堂皇。
这里似乎没有穷人,没有痛苦,也看不到泪水。
不是那天的那队伍,也不是那天吹的曲子,更不是那天的唱词。
阮尽欢脑子里只有那句“罗襦宝带为君解,燕歌赵舞为君开”……
“沈老板,你看到那个庙神老爷了吗?”一时之间,阮尽欢兴奋了一下,看到了熟悉的庙神老爷!
沈恙有些苦恼,“看不到啊。”
前面的阮尽欢一下愣了,他转过头看着沈恙,背着光的脸看不清表情。
“怎么了?”沈恙被他吓了一跳,突然转过头来看什么?他的话有什么问题吗?
阮尽欢看了看沈恙的身高,不知为什么突然笑了一下,他跟薛忘音差不多高呢。
深夜了,灯会散了,河里飘着的河灯也开始熄灭,刚刚还流光溢彩的河面上顿时只有星星点点的光,还在微风里摇曳,闪烁。
夏三天带着王府的侍卫出来寻人了,阮尽欢同沈恙告了别,然后就朝王府走去。
回到百叶青峰,他合上门,坐到床上,双手环住自己的身子,抱得紧紧的。
在山阳城逛灯会的那天,薛忘音也站在自己的身后,他问他看得见吗,他说看得见。第二天早上在乌篷船里醒来的时候,他问他虎头灯为什么还亮着,薛忘音说兴许是十文钱的灯跟别的不一样吧……
“薛二爷,真是突然之间就很想你呢……”
作者有话要说:我其实很想当后妈……点击这里:


☆、第四十三章 真正的夏临渊

薛忘音坐在牢房里,看着那口小小的窗,表情很淡。
牢头哭着从班房那边滚过来,使劲摇着牢门,“爷,爷,爷您就出来吧!我们这个牢房真的养不起你啊!”
薛忘音回看了他一眼,摇摇头。
“爷,算小的错了还不成?是小的对您出言不逊,是小的错了,小的该死,不应该跟您较劲儿,您就出来了吧!我求求您了,知府大人今天就要来巡视牢房了,您就出来吧……”牢头叫做李晓三,他当了半辈子的牢头,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棘手的人物,这天下间哪儿有这样的疯子专跑过来住牢房的?还还一住就是半个月,看上去就跟不打算走了一样。
薛忘音还在思考人生,“你说人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界上?”
牢头李晓三一听,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直接溅到牢门上,尼玛的又是这个问题!
后面的狱卒都上来把牢头扶开,然后迅速打来水清洗牢门,一边洗还一边战战兢兢地道歉:“薛二爷,抱歉,抱歉,我们牢头他不是故意弄脏您的牢门的,呵呵呵呵……洗干净,我们给您洗干净……”
薛二爷的洁癖很严重。
他闻言点头,又看着窗外去了。
大半个镇南王府的人都在找薛忘音,可是一无所获。
书房里,夏临渊直接将下面的人递上来报告情况的折子丢在了地上,骂了一声“废物”。
张莫问稳稳地坐着,心想这薛忘音当年就是手染无数人鲜血的江洋大盗,当年就没抓到,现在要抓到也难,这有什么好生气的,考虑了一下,他还是决定转移自家主子的注意力:“主子,现在天都这边的时机也基本成熟,三王爷那边已经决定跟我们一起反了,又有颜沉沙那边连本上奏,我们不如……”
“理由呢?”夏临渊冷冷看了张莫问一眼。
张莫问自然知道夏临渊还在为寻找薛忘音不力一事而震怒,他倒是一点也不介意。听夏临渊这样问,他本来想说直接说幼帝昏庸无能的旗号灭了就是了,可是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冒出阮尽欢同他说的那些话。
他也不是没有怀疑过的,镇南王昏迷了那么久,一年到头都在喝药,御医换了一轮又一轮,从来没见醒过,府里的姬妾竟然在镇南王还在世上的时候就被夏临渊遣散了个干干净净,全天下的人都认为镇南王残暴,坏事做尽,全天下的人也都认为镇南王有个出色的儿子,夏临渊是天下人眼中的君子,是天下人认为的慈悲救世的人,可是身为夏临渊身边的谋士,张莫问很清楚,镇南王没有做那么多的坏事,很多事情都是夏临渊的意思,可是最后背骂名的都是镇南王。镇南王府没有王妃,听说早在镇南王还在江北那边的时候就死了,也听说镇南王和世子不和,张莫问以为都是传言,可是现在想来……
看着张莫问眼神闪烁,头上冒出冷汗,夏临渊很好奇他想到了什么,暂时丢开了薛忘音的事情,却问张莫问:“莫问,你想到了什么?”
张莫问头上的汗是止不住地淌下来,他咬了咬牙,“天下重孝道,镇南王已经昏迷许久,御医说无药可治,不如……”
“砰——”
砚台摔倒张莫问身边的几案上,墨汁飞溅。
夏临渊面染寒霜,双眸似剑,“谁告诉你这个办法的?”
张莫问看夏临渊这样的反应,忽然之间什么也不怕了,他站直了身子,肥胖的身躯看上去还是那么滑稽,只是不知为什么多了一种难言的倔强。
“你不说我也知道的……”夏临渊忽然叹息了一声,坐下来挥了挥手,“莫问,你先走吧。”
张莫问躬身告辞,“莫问先行告退。”
出了书房,张莫问正遇上走过来的管家夏三天,夏三天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推门进了书房。
忽然之间,张莫问就觉得事情已经完全清楚了。
镇南王昏睡时日太久,若非人为,怎么可能?
只是……主子他的心肠当真能够这么狠吗?他有时候也设想过假如自己身处夏临渊的位置会怎么做,可是没有答案。然而阮尽欢那天看似玩笑地提出了这个方法之后,他就忍不住开始怀疑,他是夏临渊的谋士,自然希望夏临渊以最完美的方式将天下纳入掌中,镇南王的生死在他看来只如草芥,他甚至很赞成阮尽欢的方法。
想不到,阮尽欢竟然是整个镇南王府、甚至是整个天下,唯一看得懂夏临渊的人。
一切的一切都太巧了,所有的条件都已经具备,就像是早就算计好的,现在他们杀了镇南王,嫁祸给皇帝,真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虽然希望夏临渊用完美的办法登上皇位,可是他又隐约觉得这样的办法太残忍,更觉得夏临渊的深藏不露太可怕。
镇南王府里发生的这一切,恐怕也只有夏临渊一个人能够无声无息地做到,如果有了夏三天的配合或许就更完美了。
张莫问回望了那书房一眼,顿时觉得有些压抑,很让人喘不过气来,他又想去阮尽欢那儿了。
“帅胖,你又来了啊。”阮尽欢搬了一把椅子坐在院子那棵已经枝繁叶茂的梨树下跟他打招呼。
张莫问有些想不通,怎么阮尽欢就能够如此闲散逍遥自在呢?“我跟主子说了那天你说的办法。”
阮尽欢的眼神闪了一下,“哦”了一声,便没有了下文。
“你不好奇主子是什么反应吗?”张莫问有些无奈,明明是想引阮尽欢上钩,谁料这家伙贼精贼精的,一点也不感兴趣的样子。
“他是什么反应与我何干?”阮尽欢回答得异常冷漠。
张莫问愣住了,随即摸了摸自己厚厚的下巴,的确是与他没什么关系啊。不过他现在有个考虑了很久的想法还是要告诉阮尽欢,“阮尽欢,你如果想活命的话就快点想办法逃走吧。”
“为什么?”涉及到自己的小命的事情,阮尽欢当然十分关心,虽然自己身上的毒早就解了,可是人身自由始终受到限制啊。
“因为你再待下去,我一定会力劝主子杀了你的。”张莫问如此回答。
“帅胖,你越来越毒了。”阮尽欢感叹了一句,缩在太师椅上,惬意地看着天,“不过为什么你一定要我死呢?”
“因为我嫉妒你。”张莫问很是严肃地说着,眼底闪过的却是异样的光芒。
“因为你觉得帝王是不能有感情的才对吧?”阮尽欢没有看张莫问,依旧是在看天,这么蓝的天空,很少见。
张莫问沉默了。
阮尽欢眯着眼睛,刚刚躲进云层里的太阳又钻出来了,他的声音懒懒地,“夏临渊未必不是这样认为的。”
不懂,完全不懂。张莫问觉得自己的智商真是不够用了。
“帅胖啊,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的智商不够用了?”阮尽欢笑嘻嘻地问着他。
张莫问脑门上青筋蹦了一下,“你智商才不够用!”
“哎呀,帅胖,没关系的,你长得胖,智商全给了你身上的肥肉,大脑自然就显得小了,我知道你苦衷的。”阮尽欢坐起来拍了拍张莫问的肩膀。
“你刚刚的话是觉得——主子一定会杀你?”张莫问只想到一种可能。
可惜答案是错的。
阮尽欢摇了摇手指,“他一定会放了我。”
“为什么?”这怎么可能?主子一向是奉行不能用的人就消灭掉的原则的。张莫问觉得阮尽欢必死无疑。
“因为啊——”阮尽欢拖长了声音,斜着眼睛偷偷看张莫问的表情,然后恶意地弯起了唇角,接着道,“哥这种奇葩是世上少有的,哈哈哈……”
张莫问肺都要气炸了,他脸色青黑,想不到自己又被阮尽欢给摆了一道,他现在脑子只有一个想法:杀了这王八蛋算了!
阮尽欢这种人要是活在世上,所有见过他的人都会折寿的!绝壁会折寿的!
阮尽欢打个呵欠,“哎呀,帅胖你就不要多想了嘛,想多了会伤身的,伤身就会不举,不举就会没老婆——”
“你闭嘴!”狰狞地怒吼了一声,张莫问觉得自己一代天才,怎么到了阮尽欢这里就活像个傻逼了呢?尼玛的伤身是那个意思吗?你才不举,你全家都不举!污言秽语!这阮尽欢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什么不正经的事情啊?!
“帅胖啊,你生气的时候好可爱,哈哈哈哈……”阮尽欢笑弯了腰。
我们亲爱的帅胖站在院子里,雷了个外焦里嫩。
其实夏临渊到底是怎么想的,只有他自己知道。
张莫问看着阮尽欢,他笑得太夸张反而觉得有些刻意的感觉。
现在阮尽欢是不是真的笑得出来,恐怕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张莫问忽然之间有个很冒险的打算,假如他把雁流水的事情告诉阮尽欢,他是不是还能笑得出来?
只是……雁流水的事情终究是个秘密,就像是青岚四年前发生的一切,也只能是个秘密一样。大概,会永远埋着,埋在青岚的玉矿里……
作者有话要说:夏临渊这人吧……远目,我也不知我为什么想把他写成这样。从我的完结文来看,每个文都有那么些角色莫名其妙招人讨厌……汗哒哒话说就没有人对第41章穿越了这件事感到很困惑吗?啊啊啊啊啊存稿箱抽了啊混蛋!!!!点击这里:


☆、第四十四章 无法完美

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夏临渊了。
阮尽欢随手摘下花园里一朵月季,却忽然觉得手指指尖刺痛,一看才发现指尖冒出了一点红色,被扎伤了。
这个世界上,不仅是玫瑰才带刺。
此刻是夜晚,没有星月,没有和风,夏日的闷热穹顶一般压下来,似乎要让人喘不过气来。
他觉得自己越来越像是一个真正的大先生了,只可惜已经没有了用武之地。
不知道,雁流水现在怎么样了……
他的薛二爷,现在又在哪间牢房里思考高深的哲学问题呢?
颜沉沙是不是又在明亮的灯盏下作画呢?
那个曾经的于羡,是不是又悄悄爬上了哪个人的窗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