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云瑛摇头叹息,这个时候,还去计较这些做什么?
“瑛瑛,把事情的经过跟我们说说。”齐修远深吸了口气,勉强抑下心中难言的焦灼和无奈,有些急切地敦促。大牢里太冷,洛云瑛刚出月子,他怕洛云瑛受了凉回去不舒服。
钟瑛瑛扫了洛云瑛一眼,嘤嘤嘤哭了起来,边哭边叨念道:“洛云瑛,你的一切本来是我的,你夺了属于我的。”
这个糊涂虫,洛云瑛不知跟她说什么,她没有珍惜齐修远的付出,失去了,却又回头来指责自己。坐牢也不是什么天崩地裂的大事,人生面临着一个又一个的莫测变故,每一个打击背后,也许也是命运的巨大转变。
自己刚接收她的身体时,何曾不是贫穷拮据艰难地生活着,现在的一切,财富,权势,地位,又有哪样
是从天而降的?
齐修远也有些生气了,淡眸闪过一丝清冷,他淡淡道:“瑛瑛,我和云瑛是好意,你如果不想说案情,那我们走了。”
“修远哥哥……”钟瑛瑛楚楚可怜地抬头,泪眼朦胧看着齐修远,恰如一个小丑在卖弄风情。
洛云瑛几欲作呕,齐修远亦有了不耐,他伸手揽过洛云瑛,含情脉脉看她,柔声道:“云瑛,牢里太冷了,我们回去吧。”
“修远哥哥,你别走,我说……”两人的脚踏出牢房,背后响起钟瑛瑛凄惶的叫


番外之杀人嫁祸

“修远,怎么回事?”洛云瑛和齐修远回到家里,邹天泽没去工坊在家中等着,见他们回来,迎了上来着急地问。他对钟瑛瑛的生死浑不在意,然而齐修远在意,他也便在意了。
齐修远扶了洛云瑛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倒了一杯热茶递给洛云瑛,方缓缓道:“这事不好办,恐怕施阳为了救自己的女儿,会把不利证据引向瑛瑛……”
李瑶当日嫁给杜飞扬,自侍家财万贯,自己美貌能干。不将施月湄与钟瑛瑛放在眼里,然而嫁给杜飞扬后,因为她经常要上乐州处理商号事务,杜府里的管家大权,杜飞扬便交给施月湄,施月湄率先给杜飞扬生下儿子,父亲又是当地父母官,她本人惯会和柔温顺,待下宽和,对杜飞扬百依百顺,对苏氏孝敬恭顺,所以杜府里面,上上下下竟是将她奉为当家主母,李瑶不服,与施月湄一直明争暗斗着。
施月湄的儿子死了,杜飞扬惩治钟瑛瑛后,钟瑛瑛竟是落胎了,他便怀疑儿子之死是李瑶所为,对李瑶的态度渐次差了,钟瑛瑛说,李瑶死之前,府里的下人传言,杜飞扬与她多次争吵,似是李瑶在外面有别的男人,给杜飞扬戴了绿帽子。
“李瑶有可能是杜飞扬自己毒杀的。”邹天泽沉吟了一会道。
“是的,其实瑛瑛的嫌疑最小,她这几年失宠于杜飞扬,性情又孤僻,天天呆在她住的院子里不外出,饮食一应日常所需,都是施月湄安排了下人给她送去。施月湄当家,她的嫌疑最大,但是施阳为了保她,也许会找出一些莫须有的对瑛瑛不利的证据。”齐修远摇头叹息。
“杜飞扬自己呢?”
“李瑶死去的前一天,他上乐州去了。”
“这么说,李瑶的死应该是杜飞扬自己干的,为了洗脱自己,故意离开浔阳。”
真相看起来是如此,估计杜飞扬想休妻,可李瑶不是当年任他作贱的钟瑛瑛,他如果休妻,扬威商号就分崩离析,他要分拆大笔家产给李瑶,于是毒杀了李瑶,他要杀李瑶,他自己不在浔阳也一样能安排。只是,他们进不了杜府,要查清真相很困难。
三人计议许久,也没想出什么好方法。
沈佳敏带着乳娘抱着三个刚满月的孩子过来了
“洛姐姐,姐夫,相公,用膳了。”
逗弄了孩子一会后来到膳厅,齐睿等四个孩子已在圆桌边坐定,邹天泽一把抱起齐梦恬心疼地问:“梦恬肚子饿不饿?有没有先吃点什么?”
齐梦恬还没开口,邹雨盈先嘟嘴告状了:“饿,我想吃烧乳猪腿,哥不给我吃,说要等你们过来。”
邹梓哲瞪了她一眼,凶巴巴道:“梦恬都没要先吃,就你饿。”
“睿哥哥,哥又凶我。”邹雨盈伸出小手擦泪。
“盈盈乖。”齐睿又担起关水龙头的重任,放软声音哄她,又问道:“我下午不是让人先送了酥合回来给你吃吗?”
齐睿在跟商彦和学武,白天不在家,刚回来的。
不说还好,一说邹雨盈哭得更大声了:“哥把你给梦恬那一份给梦恬送去时掉地上了,他就回来抢了我的拿去给梦恬吃。”
“盈盈,对不起哦,我不知道梓哲哥哥给我的是你的,我明天补一份还给你。”齐梦恬不安地道。
洛云瑛暗暗叹气,正想开口说说邹梓哲,邹天泽已一拍桌子,比邹梓哲更狠地凶邹雨盈:“不就一份酥合吗?梦恬比你小,你哥不跟你要,你也要主动让给梦恬,闹什么闹?”
齐梦恬也只比邹雨盈小得一个月,邹天泽训女儿,洛云瑛不好说什么,她有些儿无奈地看向沈佳敏,期望沈佳敏说一说邹天泽,却见沈佳敏视若无睹,什么也没听到似的。
齐睿也会疼老婆,邹天泽凶邹雨盈他不方便顶嘴,摸了摸邹雨盈的头安抚她,又转头对齐修远道:“爹,娘,下回你们到了膳时早些过来。”
他在含蓄地遣责大人们来迟了,饿着他老婆了。齐修远和洛云瑛点头没说什么,沈佳敏却得意地笑了,冲邹天泽撅嘴挤眼睛。
邹天泽身体一繃,齐梦恬就坐在邹天泽膝上,感到气氛不对,她年纪小,心思却活,遂软软地开口打破僵局。
“邹叔叔,你们来晚了,有事吗?”
“是有事,杜家的那位阿姨……”邹天泽很有耐心,将事情详详细细地说了,他从来都把齐梦恬当大人看待,只要齐梦恬有问他事情,再复杂的事,他也会仔细说了。洛云瑛有时想,齐梦恬没给他惯坏了,可能也跟他在处理事情上将齐梦恬当大人看待有关系。
“邹叔叔,好奇怪,那位姨夫如果想除掉他不喜欢的那位夫人,可以做得隐蔽些啊!让他那位夫人看起来是自杀,或者就算是被人害死的,也可以做得跟他府里的人没有关系。”齐梦恬摇头不赞同地说道。
齐睿接口道:“这事不是死一个人这么简单,肯定另有别情,邹叔叔,你不是也说了吗?那位夫人经常上乐州,杜家姨夫干嘛不让人在乐州害死他那位夫人呢?这样不就可以把他府里的人都撇清关系了?”
洛云瑛一震,齐修远与邹天泽也同时变色。
“敏儿,你照顾孩子,我跟你姐夫他们去商量一下事。”洛云瑛站了起来。
邹天泽也放下怀里的齐梦恬,对邹梓哲道:“你照顾梦恬吃饭。”
李瑶的死没那么简单,可以肯定,杜飞扬在算计着什么。
他在算计谁?
他自然不会是要算计施月湄与钟瑛瑛,李瑶死了,他需要一个女人帮他管着内宅,并且施月湄还是施阳的女儿
,对他也是一个助力,而钟瑛瑛虽然不得他欢心,然而多年深居简出,也不碍着他什么,他们先前以为李瑶被毒杀一事败露,是杜飞扬行事不周密所致,现在看来不是的,他是有意为之,他的目的是?
平静了几年,危险在悄无声息地降临,杜飞扬这头按捺不住凶性的恶狼又开始对他们发动新一轮的侵袭。
“修远,杜飞扬的目标是你和洛云瑛。”邹天泽平板无波的脸惨白,声音发颤,言语也不利索了。
洛云瑛和齐修远相视一眼,沉重地点了点头。他们跟杜飞扬是死敌,商场上争斗不休,但是,抛开齐修远与钟瑛瑛的纠葛不提,洛云瑛的这具身体,与穿越成钟媛媛的钟瑛瑛,却是亲姐妹。
杜飞扬的目标是他们,无非是杀人嫁祸,经过这许多年的较量,他这次这个局,肯定是极周密的让他们无从分辩的难以脱身的棋局。洛云瑛觉得周身发寒,眼前浓雾重重,这些年双方一次又一次的过招在脑海里闪过,杜飞扬会怎么设局?她心头乱糟糟一团,根本就找不到拆开那团乱麻的线头。
笃笃……传来敲门声,齐睿过来了。
“睿儿,怎么还不睡?妹妹她们睡着了吗?”洛云瑛收起忧色,笑着问儿子。
“娘,晚膳时邹叔叔说的那件事,我刚才与梓哲在分析,我们觉得,这个杀人案,有可能杀人凶手是要嫁祸给什么人。”齐睿平静地说,稚气已遮掩不了他眉宇间与生俱来的睿智和高华,他有着齐修远的雅致出尘,因为自糼练武的关系,温雅中却又隐藏着勃勃英气。
“睿儿,那你和梓哲认为,杀人凶手会怎么嫁祸于人?”洛云瑛问。没有再把儿子当八岁孩童看待。
“嫁祸于人,不外乎人证物证。”
齐睿去睡觉了。邹天泽稍微松了口气,安慰洛云瑛道:“不用担心许多,杜飞扬至多能利用钟瑛瑛倒打一耙,说是你这个姐妹为替她报失子之仇,故杀了李瑶,咱们从来不进杜府,他能怎么赖?”
“我去过杜府的……”洛云瑛皱眉,一年前,她去过杜府劝钟瑛瑛离开杜飞扬。
“一年了,这他能怎么赖?别想太多了,放宽心,就算钟瑛瑛糊涂脂油蒙了心,还来指证你和修远,咱们再想招应付他就是。”邹天泽看夜深了,安慰了洛云瑛几句,起身准备回房。
洛云瑛还有些怔忡,邹天泽抬起脚了又有些不放心,对齐修远道:“修远,洛云瑛心思太重,你把我上回拿给你的大夫开的安神方子找出来,我吩咐厨下炖盎安神汤送过来。”
“那方子给孩子们折玩意儿弄坏了,配方我记得,我另写一张,你等一下。”
齐修远走到书案前研墨提笔,坐在椅子上失神的洛云瑛看到他写字,突然尖
锐地叫了一声“修远”,两眼发直傻了一样僵着身体动弹不得了。
“云瑛……”
“洛云瑛……”
她这副模样吓坏了齐修远与邹天泽,齐修远把她抱坐在自己膝上,轻轻地揉捏手脚脸颊,邹天泽急急倒了开水吹凉了递给齐修远喂她。
“修远……”回过神来,洛云瑛放声大哭。
“怎么啦?别哭,有什么事说出来,大家商量。”齐修远把人搂紧,柔声哄道。
“修远,咱们有物证落在李瑶那里,不是的,是咱们有物证在李瑶那里,现在可能在杜飞扬手里了。”洛云瑛凄惶地哭着,那年,乐州,她为了让齐修远能安然脱身,曾要求齐修远假冒邹天泽的笔迹,写信给李瑶,隐隐晦晦地对李瑶倾吐爱慕之情。

 

番外之报应不爽

钟瑛瑛说李瑶生前,杜府的家人都在传李瑶外面有男人,此时细想,杜飞扬为人阴冷,下人哪敢这么议论主子的事,应是杜飞扬作了暗示,为今日的嫁祸埋伏笔。
“你是说那封信?”洛云瑛一提,齐修远也想起来了。
“是。邹天泽,对不起……”
“没事的,不是什么大事。”邹天泽安慰她,板着脸又说起冷笑话:“我现在可是皇帝的连襟,有护身符的。”
正因为他们身份比之以前天差地别,杜飞扬还用杀人来嫁祸,可想而知这个局极难破解或者根本无法破解,洛云瑛越思越想越难过。如果这事牵连到邹天泽,她万死难辞其咎。
她此次怀胎本来就辛苦,身体很弱,刚出月子今天在大牢里一凉,再受了这个打击,眼前一黑,倒在齐修远怀里晕了过去。
“我去请大夫。”邹天泽冲了出去,却在房门口撞上沈佳敏。
“相公……不好了……梦恬……梦恬……”
“梦恬怎么啦?”邹天泽瞳仁一缩,那张棺材脸开了裂缝。
“梦恬……一直呕吐,她说……她很难受。”
“我去看梦恬,你马上安排人去请大夫,还有,让人去请娘过来帮忙照顾洛云瑛。”
县衙那边没有什么消息,齐修远与邹天泽却已经快疯了,齐梦恬这天晚上一直呕吐,后来没什么可吐,已经开始呕血了。津阳城里的所有大夫都来过,都诊不出是什么病因。洛云瑛开始只是急火攻心晕过去,可醒来后听了齐梦恬的情状,忧急更甚,倒下再没能起床。
娘和妹妹都病了,齐睿让家人去跟商彦和告假,也没有去练武。
齐梦恬已经奄奄一息了,邹天泽坐在床边痴痴傻傻。齐睿带着商彦和进房时,邹天泽抬抬眼皮看看商彦和,忽地握紧拳头冲商彦和砸去。
“邹天泽,你干嘛?”拳头没有砸到商彦和身上,商彦和握住邹天泽手腕。
“干嘛?梦恬要活不了,我杀了你替她抵命。”邹天泽眼红得滴血,要跟商彦和拼命。
“梦恬病了关我什么事?”商彦和不解。“你别冲动,我看看。”
“怎么不关你事?合府的人都没事,偏梦恬有事,那是因为她那天下午单独吃过酥合,那酥合你动过手脚了吧?”
“邹叔叔,酥合是我在外面买了让兴儿送回家的,跟师傅无关。”齐睿着急地想分开两人。
商彦和悻悻地甩开邹天泽的手,冷声道:“你疯了,邹天泽,你会毒杀洛云瑛的孩子吗?”
邹天泽身体一僵,脸涨得通红,偷偷看向齐睿,齐睿却没有注意到商彦和话中的机锋,他接口道:“就是啊,邹叔叔,师傅与我爹爹也是好朋友,不会害妹妹的。”
似乎也有道理,齐修远那年找商彦和明确表明
自己只喜欢洛云瑛,商彦和也死了心,不久,商彦和公布了女儿身份,嫁入开钱庄的李家。她主动表白对齐修远没有企图了,三人心结解开,这些年来往得多了,交情反而比以前好些。
齐梦恬如果只是洛云瑛的女儿,她还有可能下手,但是,齐梦恬也是齐修远的女儿,邹天泽一想,商彦和对齐修远的痴恋,其实不比谁少,看来不可能是她做的了。
“好像是中毒。”
他们也猜是中毒,可是大夫诊不出什么。邹天泽见商彦和没说出什么好的治疗方法,痴呆呆地看着齐梦恬不说话了。齐睿和邹梓哲控制不住,站在床边低声哭了起来。
不是心脉受毁,输内功好像没用,商彦和见一屋人愁云惨雾,决定还是试一试。
奇迹般的,齐梦恬的脸色慢慢地由腊黄变为苍白,然后缓缓地浮起一丝红润。一个时辰后商彦和收回手掌后,她竟能睁开眼睛,开口要东西吃了。
洛云瑛由齐修远挽扶着过来看望女儿,不由得喜极而泣,本来就是心病,心头一宽,也有了些气力,当下邹卫氏忙忙地吩咐,又送了汤水饭菜过来,就在齐梦恬房中,让齐修远也喂洛云瑛吃了一些。
“彦和,你看梦恬这是怎么回事?”
“应该是之前就中了毒,昨天发病是遇上了诱发的因素,只有这样的毒,才可能在呕吐后排空毒性了,所以接受了内功调理,身体就恢复了正常。”商彦和分析完病情又问道:“修远,你们又惹上杜飞扬了?”
齐修远沉默了一会,看了看洛云瑛和邹天泽,将他们的怀疑坦言了。
“十年前的信,就算保留着,也不足以定案,我找时间潜入杜家,试试看能不能找出那封信。你们也不用太担心,就算证据确凿,邹天泽是什么身份?大可求得皇恩特赦。”商彦和有些不以为然,认为齐修远三人忧虑过度了。
齐修远苦笑,也没多说,只对商彦和拱手道谢。他们的财势与靠山,确实足够了,并且洛云瑛与皇帝还有那一层交情,真判定死罪,也许能求得一命。只是云天商号就完了。商场上最重信誉,云天当家人如果惹出人命官司,并且最终不能洗刷清白,那么以后哪一个商号也不敢与他们合作了。云天在商界的地位,会一跌落地,永难翻身。
商彦和这天又输了两次内力替齐梦恬调理内息,至晚间,齐梦恬便精精神神痊愈了,众人喜出望外,一颗心终于放到实处。
晚上宋杰过来汇报工作,云天每天上万两银子的营业额,三个当家人一天不理事,就攒下不少事情。宋杰抱了厚厚的一迭需要他们审批处理的文件过来,齐梦恬与洛云瑛都好了,邹卫氏照看着梦恬,沈佳敏照顾洛云瑛,齐修远与邹天泽
来到书房连夜审批文件。
三更天时复核完了,邹天泽叹道:“这才一天,幸好梦恬没事,要是有什么,咱们都没心思理事了,没有官司,云天也得垮了。”
齐修远赞同地点头,盘子大了,事情就更多,云瑛刚出月子,身体还没好,女儿没事还好,要有什么事,只怕管理不到位,云天一下子就乱起来。
这样想着,心头突地一跳。
“天泽,梦恬也许也是杜飞扬下的毒。”
邹天泽愣了一下,随即醒悟,接口道:“杜飞扬为了让我们心乱。”
“嗯,只是,他是怎么下的毒?时机又计算得这么准?”齐修远凝神沉思。
“商彦和说也许是之前下的毒,昨天病发只是遇上诱因,可梦恬昨天一天没有出府过,梓哲掉到地上的酥合还在,彦和走后我让大夫验过了,那酥合没毒,那梦恬是怎么毒发的?她整天呆在内院,也没接触什么人,哪时中的毒?哪里来的诱因呢?”邹天泽不解地道。
是啊!哪里来的诱因?并且这么巧在李瑶的事出来时,杜飞扬为什么能算计得那么准?
两人将府里的饮食和人员进出细细分析,也没找出缘由,正讨论着,沈佳敏过来了,洛云瑛让他们两人去她房中商议事情。
“修远,你记不记得,昨天我们去看望钟瑛瑛,她的身上的味道很怪。”
是的,那味道很怪,他当时想着钟瑛瑛第一天进牢房就弄得身上这么难闻,洛云瑛那时坐了好几个月牢,是怎么撑过来的,心头很难受,忽略了不合理之处了。
“你认为,我们沾染到那个怪味,带回来那个怪味,那就是梦恬病发的诱因。”
洛云瑛点头,钟瑛瑛在杜家,再怎么被轻忽,不可能洗浴都没有条件,刚进大牢一天,此时细思,也不可能一下子就弄得身上那么臭。
果真如此,钟瑛瑛一定是知情的,并且在配合杜飞扬,在诱使他们入套。只怕李瑶死亡的那些黑幕,也是她在杜飞扬的授意下有意透露的。
那么,商彦和去杜府查找那封信,反而落进杜飞扬的圈套了。
齐修远与邹天泽同时也想到这一点。寅时了,商彦和如果今晚去杜府查探,此时只怕已经出事。如果商彦和出事,他们又多了一个证据落到杜飞扬手上了,他可以说他们为消灭罪证潜进他府里。
“修远,洛云瑛,你们休息,我派人去李家看一下。”邹天泽道。
事情到了这时,洛云瑛反而冷静下来,她摇了摇头道:“不用派人去,商彦和如果落到杜飞扬手上,她不会说出与我们有关的。她行事诡异,武功高强,就算被杜飞扬送进县衙,只要不与我们牵扯到一起,我想她也有办法脱身的。咱们现在反而不能跟她联系。”
她分析的有
理,三人又计议了一番,决定静观其变。
“修远,钟瑛瑛那种人,你以后不要再怜悯她了。”事情计议完,邹天泽有些恼火地道。
“我知道。”齐修远贯常淡定的俊颜凝起坚冰,温和的淡眸此刻波涛汹涌……
再多的愧疚,也被钟瑛瑛折腾一空。再温和的人,也有脾气与底线,钟瑛瑛触犯了他的底线----他的家人的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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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蝼蚁撼树!李瑶,你就看着吧,看我这只蝼蚁,怎么撼云天这棵大树。”
杜飞扬脸色阴沉沉的,黑眸眯成一条线,冷冷地看着灵堂上李瑶的牌位。
李瑶确如洛云瑛他们所想,是杜飞扬自己毒杀的,杜飞扬杀李瑶的原因,根本不是李瑶外面有了男人,却是因为意见不同,李瑶要脱离他自立门户,他在动了要杀李瑶的心后,就开始着手布今天的局。
李瑶嫁给杜飞扬之初,两人的心思是一样的:扳倒云天。
杜飞扬要扳倒云天,最重要的原因是妒恨齐修远。李瑶要扳倒云天,主要原因却是为了逐利,洛云瑛作弄她,其实是情势所迫,她自已明白,除了有些羞恼,并没有恨怨。
几年过去,扬威与云天几番角逐,没有一次胜算,反而在一次次较量中,在商场中的地位渐渐下降,云天扶摇直上,又有沈家这个背景,李瑶不想再与云天竞争下去,她认为云天已长成参天大树,再与云天斗,那是蝼蚁撼树自不量力。
她甚至有了与云天握手言和的打算。
知道钟媛媛身体里是钟瑛瑛的灵魂,杜飞扬便时时想着加以利用,一年多前杜飞扬又想出新的棋局,打算假意休了钟瑛瑛,让钟瑛瑛无家可归去投奔齐修远,继而嫁给齐修远作妾,离间齐修远与洛云瑛。他再安排人到云天的合作商号处破坏齐修远与洛云瑛的名誉,让云天内乱,他来个鱼蚌相争,渔翁得利。
李瑶对杜飞扬连自己女人都要利用的行径十分不屑,怕自己有天也落得钟瑛瑛那样的下场,自那后乐州她的大本营便慢慢地操控回自己手上,排斥了杜飞扬的管理,隐隐有了自立的打算。
虽然得了钟家的家产,然而这几年,杜飞扬没有开拓出浔阳以外的市场,财力并没有得到增加,并且因为在浔阳市场不停地与云天火拼,首饰这一块只亏不赚,如果再给李瑶分拆了财产出去,杜氏在首饰这一块根本没法经营下去了。
杜飞扬于是装出一副深情模样,温柔体贴,很长时间装出独宠李瑶的样子,然而李瑶不是钟瑛瑛那么好糊弄,也不是施月湄在与杜飞扬相识之时是处于从属地位,杜飞扬装腔作态,反而使李瑶更坚定了独立的决心。
钟瑛瑛那次去工坊找齐修远,就是他
授意的。齐修远出于道义,洛云瑛因为齐修远的关系,两人不可能对钟瑛瑛不管不顾,一切在他的算计之中,李瑶是一年前洛云瑛到杜府那天中的毒,杜飞扬给李瑶下的是一种叫苍耳的毒草挤出的汁液,人吃下后闻到另一种叫胡麻子的毒草的恶臭后才会毒发。
梦恬中的毒是一样的,也是那时中的。洛云瑛到杜府后,杜飞扬在街上买了酥合回杜氏,悄悄地下了毒,然后命一个不常露面的伙计,假托齐白氏的名义送到云天居。
邹齐两家的孩子爱吃莲藕做成的酥合,他一直命人留意着云天居的一切,很清楚。他是想给四个孩子都下毒的,但是那一天齐睿去商彦和处习武,府里只邹梓哲等三个孩子。
家资万贯的洛云瑛,怕养出纨绔子弟,对孩子实行穷养的策略,几个孩子身在锦绣丛中,吃喝穿却与穷苦人家无异。平平常常的一盒酥合,对邹齐两家的孩子来说,却是难得的美食。
邹梓哲疼齐梦恬,把酥合全部霸占了留给齐梦恬一个人,邹雨盈没有吃到,他自己则是舍不得吃。
这两样毒草,杜飞扬是偶然中得知的,那一年洛云瑛与齐修远御赐成亲,邹天泽娶了沈佳敏,他恨得几乎吐血身亡,憋不住外出散心,在广元城外的剑峰山遇到一采药人,那人见他随手扯野草,告诉不能随便胡扯,有剧毒……
他当时留了心,细细地问了这两种野草的毒性,又仔细地辨认了一番,采了几棵回家种着。
为什么要给邹齐两家的孩子也下毒,一来他自己一直没有孩子,他妒恨邹天泽与齐修远有孩子,又是那么聪敏可爱,二来想在发案时让齐修远几人痛失爱子心神慌乱无心理事,云天乱了,他就可以趁乱有所作为。
“老爷,县衙那边传回来的消息,施大人把商彦和放了。”
“知道,下去。”
“没用的施阳……”下人走了,杜飞扬恨恨地咒骂。
俗话说现官不如现管,云天虽然有沈家作靠山,然远水难解近渴,他是施阳的女婿,本来是占了优势的,奈何施阳一味的秉公执法,根本不殉私,他这次让李瑶在浔阳毒发,就是要把施月湄也牵连进去,然后施阳在为保爱女的情况下,只能踏入他设定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