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德明哑然,苏唯曦没把他当皇帝尊敬,真得罪她了把人气跑了,得不偿失,只得暂时放下。

 

 

今非昔

苏唯曦三人在昌平六年三月一日回到洛都城外,因为不知离京后京中具体情形,三人等到三更天后才静悄悄飞跃城墙进城。
先到的是赵德明的寝殿未央宫。

“你们回来了。”
久别重逢,赵德明高兴万分,咐咐赵承宣:“先去见你母后,她一直挂念你。”
“承宣现在就露面?”安博远问。
“不碍事的,下毒之人找出来了。”赵德明挥手示意赵承宣只管去,又高兴地把沈云初查出伍家下毒一事说了,跟着把沈云初夸了又夸。然后提出要让沈云初进农工部。
“不行。”苏唯曦坚定地说:“皇上,凭他再有才能,也不是知根知底的人,农工部的技术人员和研究成员还要精挑细选要根正苗红的,管理人员更不用说了,皇上,除了谢炽和我业哥哥、博远,管理人员你要是想加人,只能加新军里从邺城随博远造反升迁起来的官员,比如许庭。”
赵德明脸阴了下来:“苏唯曦,你这话什么意思?朝庭是你的朝庭吗?大宁要你说了算?你跟成王又有什么差别?”
“你说什么?赵德明。”苏唯曦气极,眼泪不知不觉滑下:“都说狡兔死走狗烹,伴君如伴虎,功高震主,忠臣良将没有好下场,我算是认清你了。你就是昏君。”
若说新军不给安插人是为了牢牢把握军权,农工部不让沈云初进,苏唯曦却确实是为赵德明的江山着想。那些个计策,虽然放在现代没什么,可是在这个生产力落后的时代,那是金点子,宁国这些年一直在打仗,国民生活却一路往小康奔,还不是依靠着农工部的科研成果。水稻谷物一直高产,百姓生活优裕,连带着消费能力提高,带动起的消费促使工业生产值也得到提高,由是解决了除了当官只能种田的就业形态,更大地利用起劳动力。这些专利如果流落到烈国和月国,那就是在培养强敌。
苏唯曦越想越恼,昏君昏君不住口骂。
赵德明拧着眉听着,倒是没有发脾气。
安博远劝道:“唯曦,德明做事也有他的道理,你先听听他的看法。”
“他的看法?”苏唯曦冷笑:“你家皇上的看法,不就是势力均衡吗?帝王之术,我不懂吗?当日宠那个玉妃,一点也不顾及嘟嘟年糼,还当着五岁大的儿子的面杖死人。现在玉妃没有利用价值了,一声灭族赐死完事。眼下又要捧个沈云初来压住安徐两家,看中的不外是沈云初没有盘根错节的关系,如果不是成王爷势大,赵德明,安家这个外戚,是不是也可以诛族了?”
“唯曦,住口。”安博远着急地喝责苏唯曦。
苏唯曦冷冷地看了赵德明一眼,转身朝外走。
“唯曦,你去哪?”安博远身影一动,抓住苏唯曦的肩膀。
“去我该去的地方,放手。”
两人正拉拉扯扯,赵承宣与安冉月进来了。
“小姨,舅舅,怎么啦?”
“弟弟,苏姑娘,怎么啦?”
四个人乱糟糟的拉扯着,成公公进来禀报:“皇上,早朝时间到了。”
赵德明只静坐不动。
那头赵承宣急得声音都变调:“小姨,你不要我了吗?”
安冉月则哭起来:“苏姑娘,有话好好说。”
“唯曦,你……”安博远不知说些什么好,平常看起来很冷静的人,怎么发起火来这么不可理喻。
……

“陛下,谢右丞,沈中书令在宫外请旨见驾。”成公公猫着身体进来禀报。
赵德明没有吱声,倒是安博远有些着急:“唯曦,别闹了,小心叫外人听见。”
安冉月哭着说:“苏姑娘,有话慢慢说,眼下叫人看着咱们自家人这样,对宣儿不利。”
苏唯曦哼了两声,倒是静了下来。
四人静得很及时,沈云初因为得宠,所以经常晋见通报不听宣,谢炽则是因为少年交情,这两人等成公公进去禀报,也没有听宣便进殿了。

“博远。回来了!”谢炽兴奋地一把抱住人。
沈云初也兴奋地站在后面等着当候补抱人。不过他没有抱到人,因为安博远在他上前时一侧身闪过了。
谢炽随后看到苏唯曦云鬓散乱,惊异地看看安博远与赵承宣,问:“你们不是一路回京的?”
安博远刚想摇头,转眼间看到赵承宣裘衣簇新华贵,显是回宫刚换的,眉头皱起:“宣儿,你沐浴过了?”
“嗯,在母后的宫中洗漱过了,舅舅,你与父皇议事,我先带我小姨去采莲宫泡温泉吧,连日赶路,我小姨也累了。”
“你刚才在采莲宫泡了温泉?”安博远神情急迫起来。
“是的,泡过温泉舒服多了,小姨,先跟我去母后宫中泡温泉吧。”赵承宣去拉苏唯曦的手。
“啪”地一声,安博远打掉他的手,一把扯过苏唯曦挡到背后中。
“怎么啦?舅舅。”赵承宣奇怪地看着安博远。
安博远定了定神,面子上放松下来,对赵德明说:“德明,我先和唯曦下去歇息了,刚才所议之事,你再考虑考虑吧。”
谢炽奇怪地看着安博远拉着苏唯曦带着赵承宣急步离去的背影,问赵德明:“博远这是怎么啦?”
赵德明按按额角不语,沉默一会问沈云初:“沈卿有事?”
“陛下。”沈云初端端正正行礼:“陛下说要安排臣进一个什么部,臣想知道什么时候进,手上的工作都处理好了,臣现在……”
“博远回来了,不缺人了,你好好帮朕处理国事吧。”赵德明打断他的话。
“是”沈云初恭敬地领旨,看赵德明紧闭嘴不再言语,与之前如召见他时的行为大相庭径,不觉微微不悦。
“沈卿,你去宣布,今日不上早朝了。”
“是。”
沈云初步出大殿,在殿门稍作停顿侧耳倾听,里面传来低语,他微微咬了咬牙,赵德明之前分明非常信任他,为什么仅过了一夜,有什么能跟谢炽说,却要瞒着他?他改口对他的任命,与安博远苏唯曦回朝有关?

殿中,谢炽听赵德明讲了晚上的经过,静默了一会,然后摇头:“德明,这个苏唯曦真是个怪人,换了谁也不敢如此对你咆哮,我跟博远是早年与你相识,大家过命的交情,我们在你面前有失臣子本份还可以理解,为什么苏唯曦从一开始就没把你当高高在上的帝皇看?好生奇怪。”
“我就是看在她是性子如此,才没有当场毙了她的。她闹着要走,你看怎么办?”赵德明气呼呼地说。

谢炽并没有多担心,有赵承宣在朝,苏唯曦不可能真的一走了之。

赵德明骂了几句,对谢炽说:“苏唯曦坚决不给沈云初进农工部,你怎么看?”
“你不是已经决定了吗?德明,你的那些话,真的寒了苏唯曦的心,苏唯曦的性子,我想大家都了解的,与博远一样的脾性,名利如云烟,金钱权势如粪土。”
“也不尽然。”赵德明把苏唯曦要赏赐那次的话说了。
谢炽眉心一跳,他明白苏唯曦的琉璃阁怎么搞起来的了,不过安博远叮嘱他不给赵德明知道,他想了想,还是闭口不言,心中却更坚定了苏唯曦不是爱财之人的想法。他劝赵德明:“德明,人才难得,你不能真寒了苏唯曦的心,虽说有承宣牵制着她,可也不能就保证她不会挂冠离去。虽然她不是将领,可一曲《精忠报国》,连护国军里面的人都对她赞颂不已,她在军中的声望,也不能小觑,一朝我们收了成王的兵权,还可以靠苏唯曦去安抚护国军的心。她不喜欢沈云初,你不若舍了沈云初留住她。”
“苏唯曦没说不喜欢沈云初,只不让沈云初进农工部。”
“那还有什么不能答应的,眼下你还是去好好安抚人吧。”

谢炽离开后,赵德明沉思许久,拿起殿侧墙上的龙泉剑,往采莲宫而去。
苏唯曦与安博远并没有在采莲宫,安冉月见赵德明拿着宝剑,急得一下跪到地上:“皇上,苏姑娘千错万错,求你看在她舍命救宣儿,什么都为了宣儿的份上,饶她一命。皇上……”安冉月哀哀哭求。
赵德明心中一动,安冉月的话提醒了他,他暗暗自责,自己刚才真是晕了头了,竟会说出那样的话。苏唯曦对于大宁朝的忠心,还有什么可以怀疑的?

东宫中,苏唯曦已没闹脾气了,往榻上一倒睡觉,赵承宣也上床睡了,只余安博远坐在殿中央失神,他不断地思量着,为什么赵承宣此次泡温泉没有发作?
赵德明进来,安博远见他拿着宝剑,却没有像安冉月那样认为赵德明是要诛杀苏唯曦,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博远,我刚才是一时糊涂了。”赵德明呐呐。
“不,不是你糊涂。德明,你说那些话是因为气恼,因为唯曦说沈云初不能像我和谢炽那样等同对待。德明,你要小心些,沈云初的确来历不明,而这样一个人,相貌已超出男女界限,他只在你身边两个月,你却……”安博远忧心忡忡道。他不像苏唯曦只管气恼,他与赵德明从小相识,确如谢炽所言,两人的交情,在四公子中是最好的,对赵德明的内心,他起码有七八分的了解。沈云初仅用两个月时间,在赵德明心中的地位,就达到他们二十多年相伴相识的情谊,引起了他的警惕。
赵德明脸一热,沈云初的确让人视为天人,但是他相信自己没有对沈云初有过绮念,他张口想要分辩。
“你不用说,我明白的,你会说你只是认为沈云初人才难得。但是,德明,农工部是你的秘密武器,唯曦反对沈云初进农工部,是非常正确的。你想想,为什么你会那么恼怒?连那样诛心的话都说出来?”

新建的中书令府里,沈云初离宫后回府,在房间中关上门窗。躺倒床上,晶莹如雪的脸庞上,竟流下一滴滴清泪。
“远山,我在你心中,从来没留下痕迹吗?”
沈云初哭了一上午,午饭时把外面来请他吃饭的仆人斥走,自己坐在床上呆了一会,起身从衣柜下方取出一套裙装,然后缓缓脱下身上的衣服。
层层衣物脱下后,那具外表看起来中性的躯体,竟是凹凸有致,沈云初,实际是个女人,一个极品美女。那套淡紫色裙装缓缓地穿到沈云初身上,如果安博远见到,哪怕只是一个背影,他也会认出来,这个人,名颜如黛,在他在外游历的两年里,他曾经与她结伴游玩,相伴两个月后,颜如黛因家中有事,才急急告辞离开的。
“远心中,任何人都比不上唯曦。”
拂云楼中安博远的话在心头响起。
“远山,当日我们相识,如果你见到的是我本来的面貌,是我现在这个相貌,你是否还会在后来爱上苏唯曦?”
沈云初抚着垂到心口的项链坠子,那里面,有一张人皮面具,当日与安博远意外相遇,她便是戴着人皮面具,那时她爱上安博远,几次想现出本来面貌表白,可是想到自己的身份,苦苦强忍,想不到再见之时,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人,却已非昔。



作者有话要说:心中非常烦躁,今晚不想更的,想再看看能怎么修,可是又没忍住。

 


暗施压

跟上次赵承宣与苏唯曦失踪又回朝一样,一个晴天霹雳砸下,成王只觉有些发晕,伍家下毒毒杀太子被灭族,公布的圣旨里下的毒是天一水,谁都认为赵承宣已死,再想不到竟又一次活着回来,而苏唯曦,竟获得赵德明赐给太祖传下的龙泉宝剑与圣旨,圣旨里明确指出,这龙泉宝剑,苏唯曦上可杀天子,下诛奸臣。

这个所谓的太子太傅,赵德明赋予的威权,竟是与天子并肩甚至凌驾于天子之上。

“下诛奸臣”,成王咀嚼着这句话,恼得发昏。

朝堂上,随着安博远与赵承宣的回朝,格局一下子明朗,帝党占了上方,而之前看着像第三方人士的中书令,在朝堂上,只要是安博远的主意,便不管不顾只是附和,成王看着强敌又得强助,悔得气血攻心,病了。

这样的局面,最高兴的当然是赵德明了,心中暗暗得意自己决定做得对。那天他在东宫一直等着没有离开,苏唯曦醒来后还继续发脾气,他无奈低声下气道歉,然后奉上宝剑赐下特权。反正他的君权帝威,一直以来苏唯曦便视如无物,高兴时拍拍他马屁,不高兴时便撇嘴摆脸色,他的面子里子早没有了。至于所谓的上可杀天子,他才不担心呢,动起武来两个苏唯曦也不是他的对手。赐下宝剑,重点在下可诛奸臣上。
赵德明是个能屈能伸之人,正如安博远所说,他所做的事,都是在衡量怎么对江山社稷有利,这次无故发火,自己细想,也觉不可理喻,所以道歉道得真诚。

当然他如果知道苏唯曦的内心想法,可能会气疯,苏唯曦此次闹脾气,竟是三分真七分假在向他施压。
苏唯曦后来想想,也不知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工于心计。
赵德明那天的话说出来后,她便意识到自己的口气与说话方式过了。因为前世的原因,她没有阶级意识,并且赵德明在安博远谢炽面前没有架子,她整天与他们一起厮混,意忘了赵德明还是天子,君威不容挑衅。
但是就在那一瞬间,苏唯曦想到接下来的行动,石油开采计划实施,石油产品的开发应用,宁国很快就能一统天下,为了自己的未来及亲人的未来,也为了不伤安家人,不篡位比较好,那么她便需得确定自己帮助的是一位不是狡兔死走狗烹的皇帝,于是灵机一动,借机发作谩骂起赵德明,试探赵德明的为人。

结果让她舒了口气。当然,赵德明的性格,抱负起了决定性的作用,但是安博远与谢炽两人的劝说也促使赵德明作出决定。
苏唯曦对此结果非常满意,安家与朝庭緾绕不清,嘟嘟是太子,自己能与赵德明君臣一条心,这样的结果更轻松。
苏唯曦装模作样摆了几天脸色,还是让赵承宣把最新计划写下呈给赵德明。
赵德明看到赵承宣写下的苏唯曦口述的石油开采开发利用计划,几乎乐疯。当时殿中除了安博远赵承宣苏唯曦,谢炽也在,他看看赵德明神色,要过计划书看起来,然后抱住赵德明,激动地大叫:“德明,天下一统,四海归宁,指日可待,指日可待……”

“嗯。”赵德明抱住他,两人激动的久久没有松开。

新工作的筹划与组建提上议程。众人都觉人手匮乏,最后商议的结果是,安博远要处理内阁的政事,还要管理农工部那边的农业,离不开京城。徐成业主要工作训练新军,也分不开身。赵德佑管着农工部的兵器研发还要拉拢护国军里的将领。只有谢炽现在是右相,新军里有徐成业,护国军有赵德佑,不打仗时他要处理的政事少些,于是赵德明决定新成立的石化司由谢炽负责,苏唯曦作为顾问。赵承宣又提出自己要跟在苏唯曦身边学习,他的小算盘当然是因为苏唯曦不会写字,需要他帮着她。
赵德明对此提议连连点头,他此时对于谢炽所说利用儿子牵制苏唯曦的提议举双脚赞成,他无比庆幸自己生了这么个儿子,这个时候如果安博远提出要与苏唯曦提前成亲,他一定会以君无戏言拒绝。开玩笑,苏唯曦如果与安博远成亲生下孩子,把他的宣儿丢开一边,那他的江山一统梦想不知要到猴年马月才能实现。所幸安博远提都不提,免他为难了。

安博远当然不可能提,他被剧痛折磨着,反反复复,焦灼痛苦不堪,只是这样的悲苦,却无从对心上人与好友提及。
石油的开采及提炼涉及的东西非常多,所需人员甚众,筹备工作准备了三个月,六月一日,苏唯曦与谢炽、赵承宣要启程前往化武山。

这晚谢炽来面见赵德明:“德明,博远的情况我看着越来越差,是不是火气太旺伤身?”
赵德明心道:有可能,那样的尤物,天天看着不能吃,看苏唯曦每天脖颈红痕斑驳,不用想也知两人怎么个緾绵疯狂。
“实在不行,德明,你改口赐婚让他们成亲吧。”
“这个?如果苏唯曦成亲了,自己有孩子了,就不重视宣儿了,怎么办?说不定她到时对国事就不上心了。”
谢炽点头:“有这个可能,不过博远的情况真的太糟了,博远……”
两人这里说着话,外面成公公报安博远晋见。
安博远来见赵德明的目的,是让赵德明留下赵承宣在京中学习理政,不要派他去化武山。
这些天他思思想想,认为宫中的温泉与化武山的温泉不同,赵承宣才能在宫中泡温泉没有问题。如果苏唯曦与赵承宣同去化武山,两人再去泡温泉,后果……

赵德明摇头:“不行,宣儿现在正该到外面历练,我还不老呢,暂时也没有让他继位的打算,理政还用不着他。石化司的事,以后会是宁国的支柱产业,宣儿正该跟着苏唯曦好好学习。对了,博远,我想让你和苏唯曦先成亲吧,成亲后苏唯曦再去化武山,此次前去,可能要一两年才能回来,外面不平静,你们成亲了暂时不要孩子,可以吗?”
赵德明觉得自己作了很大的让步了,他认为安博远会很欣喜,意外地却是安博远神情更苦了。
“成亲的事以后再说吧。德明,我跟谢炽把工作换一下,我跟唯曦一起去化武山吧。”
谢炽与赵德明愣住了。谢炽不悦地说:“博远,农工部里面的事,一直是你在负责,农桑方面政策的制订推广实施,也只有你胜任,你让我接手,我做不来做不好。你要舍不得苏唯曦,就依德明的意思,你们先成亲,左不过三年两载,石化司的工作上了轨道,我自己留在那里,苏唯曦就先给她回京。”
大局是需要如此安排,安博远失神了一会,不再反对。
谢炽想了想,安慰他:‘以前外面那些传言,那应该是伍家放出的谣言,苏唯曦的为人,你应该相信她。”
“我没有不相信她。”安博远苦笑,看看再坚持已见,谢炽与赵德明就要怀疑,他不想再说下去,于是转换了话题。
“德明,胭脂公主快临盆了,一切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谢炽亲自布置的,只要胭脂生下孩子,马上调换,你再配些药准备着,到时让侍候的宫女太监暂时失去意识。”
“好。德明,这些隐秘,你最好不要给沈云初知道。”安博远提醒赵德明。
谢炽赞同地点头,然后笑着说:“博远,你真是万人迷,看看中书令这几天的表现,还有他看你的眼神……”
安博远苦笑,沈云初的表现太狂热,他又如何没察觉?他叮嘱道:“你们在唯曦面前不要提,她别的方面都好,就是爱吃醋上头……吃醋了还不提,自己在那生闷气。”
谢炽摇头大笑:“苏唯曦要是闲花野草的醋都吃,博远,那你有得烦。洛都中,随便一抓,十个女人里面有九个爱慕你。更不要提水寒烟了,话说过来,博远,水寒烟今年二十三了,却还痴等着你,这个不用谁说,苏唯曦应该知道吧?”
“所以我想与她同行,好安她的心。”安博远寻机又把话题绕回去。
赵德明摇头:“博远,朝中离不了你。”
安博远沉默了,沈云初现在一味支持他,虽然也造成困惑,不过确实给了他助力,在斗智斗勇方面,谢炽也比自己略有不及。再来威望方面,自己是世家公子出身,国舅爷,谢炽则是草根阶层,两人在朝臣中说话的重量相差很多。通常他说出一句话一个决议,敢反驳他的人,除了成王本人,再无其他,而就算是成王本人,也常常败阵,因为成王与他对仗时,成王阵营中敢出声支援的人几乎没有。
固然是因为他的提议完美无瑕,他的强势,更因为反驳他,就等于在否认他父亲他姐姐他的太子外甥。谁心中都有秆秤,如果赵承臻不能被立太子,未来的朝堂,会是安家的天下,谁都给自己留了一丝后路退步。

六月一日,苏唯曦与谢炽、赵承宣出发了。随行人员与必需物品已分批送往化武山,此次与他们同行的是三万名新军精兵,化武山方圆五百里要迁移人口拉封锁线。

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出发,并没有引起多大的注意,因为同一天寰天盟的龙虎高手榜开始第一天的比试,络绎不绝的人流往洛都南门外的寰天盟而去。北门外军营里静静开拔的新军,只有少少几人注意了。这少少几人中,就有沈云初。
赵德明自安博远苏唯曦回来后,对她的依仗降了一大半,进农工部之事成了泡影,沈云初非常恼怒,不过面子上她克制得很好,而她在朝中明白显现出她喜欢安博远,除了确实喜欢安博远,也有其中的算计。
她此举,虽然得罪成王,但是,朝堂的格局很明显了,她可以肯定,只要安博远不离开朝堂,赵承宣还是太子,成王的溃败也只在一两年之间。此时站队很重要,站对了才能得到她想要的。至于她面上还是男人,一个男人喜欢安博远,闲言碎语不少,她根本没放心上。她本来是想勾引赵德明的,不过赵德明的变化让她明白此人冷情理智,无需再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苏唯曦在吃醋上头有些过份,她摆出这等姿态,能得到安博远固然好,最重要的是要离间安苏两人。
朝中的赵德明的这些心腹,她细细观察,很快发现四公子虽然少年交情,然而巩固的基础竟是苏唯曦,如果苏唯曦与安博远反目,会有一场好戏看。

 

 


两相疑

苏唯曦到化武山后,便指挥人员打井取油,很欣喜地发现化武山石油蕴藏丰富,而且埋藏浅。地面油苗露头多,不用怎么指导,在油苗附近钻井,井深只要五米就有原油。确定原油开采,跟着要建一个大型的提炼场,油库,军工厂。苏唯曦自己也只有一些皮毛知识,要与从各地选拔出的的技工人员探讨商量,千头万绪,苏唯曦每天忙到深夜。

人口迁移与安防,由谢炽全权负责。

化武山周围人口的迁移,只用了一个月,谢炽的铁腕与冷血在这样的场合,让苏唯曦震惊。
都说故土难离,居民对于迁居当然不愿意,谢炽派兵镇压,甚至杀鸡儆猴,每个村落都屠杀了一两家人,并且毫不心软的都是全家斩杀。
苏唯曦是事后听赵承宣谈起才得知的,她把赵德明赐的龙泉剑给了赵承宣,让他跟谢炽学习剑法。赵承宣到化武山后被谢炽带在身边学习顺便教他学剑法,她与赵承宣也很多天没碰面。
那天赵承宣得空,过来探望她,言谈间问她:“小姨,谢叔叔说,为大善作小恶是为仁慈,你怎么看?”
苏唯曦想起樊城外死亡的难民,叹了口气:“嘟嘟,这个小姨真的说不出好与不好。”
赵承宣告诉她谢炽最近的作为,然后叹息:“谢叔叔连婴儿都不放过,他说斩草要除根,为免除后患,绝不能心软姑息。”
苏唯曦吓了一跳,赵承宣跟着谢炽,别学成残暴滥杀的皇帝,第二天她急忙去找谢炽,想把赵承宣带到自己身边教导。
听了她的来意,谢炽冷笑:“苏唯曦,承宣将来会是天子,一个帝王,他不仅要有远见、才识、智慧、胆魄、雄心,还必须有铁血手腕。你不能把你的妇人之仁教给承宣。依你之见,这些刁民不能杀?要慢慢安抚?你打算安抚多久?一系列工作都在等这些百姓迁走后开展,等你慢慢安抚好了,那已是过了多长时间了?还有,主弱奴欺,刁民用苛政,你不明白么?面对官府镇压还敢闹事之人,你好言安抚,只会让对方得寸进尺,旁人有样学样,你的工作还要不要进行?”
苏唯曦哑了,垂头丧气地坐到一边不言语。
谢炽看了不忍,拍拍她肩膀安慰道:“别想了,你专心搞开发,这些事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