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易霆的手机关机。
江绿汀想了想,给他发了一条短信,告知酒店地址和房间号,便于明日他和她联系。
这时,霍易霆正在飞机上。
江绿汀梳洗之后,稍作打扮,然后离开酒店,打车前往和风冷翠约好的地方,XH路的一家名叫“甜蜜时光”的手工巧克力馆。
江绿汀很奇怪,为什么风冷翠要约她在手工巧克力馆见面。通常谈事都是在咖啡厅,茶厅,或是直接去办公室。但是既然风冷翠这么安排,她也不好反对。
地方倒是特别好找,她到了XH路,很快就找到了风冷翠所说的“甜蜜时光”。她站在门口打量店面的时候,突然发现,这条街的斜对面,竟然就是X大,傅明琮读硕士的学校。
江绿汀轻轻推开门,一股香气扑面而来。
此刻是傍晚时分,店里安安静静,一位年轻的女店员很热情的过来招呼她。
江绿汀笑着说:“我是来等人的,不好意思。”
“哦,您是江老师对不对?”
江绿汀点头。
“他已经来了,在里面等你。”店员指着旁边一间房间。
江绿汀有点激动,忙走进去。
房门虚掩着,露出一尺多的空隙,她推开的一刹那,整个人都惊呆。
傅明琮从窗前转过身,着白色衬衣,袖口挽上去,蓝色表盘在夕阳下反着光。
一切都如同她初见他第一面的模样,只不过,时光一眨眼,已经近十年。
她震惊地说不出话。目光直直地望着他,像是被定住了,移不开分毫。
傅明琮走过来,步伐一步一步,像是敲打她的心上。
她觉得心跳如鼓如雷,快要从喉咙间跳出来。
傅明琮拉开长桌旁的凳子,让她坐下。
江绿汀终于是缓过来神,问道:“风编辑呢?”
傅明琮坐在她的对面,隔着一米远的距离,眸光沉静而深邃地望着她。
“是我想先见你一面。”
江绿汀明白了,是他让风冷翠把她约到这里。
傅明琮目光转向窗外,说道:“你看,斜对面就是我的学校。两年前,你给我打电话提出分手的时候,我刚好就在这里。那会儿我正在做巧克力,打算送给你做生日礼物。”
江绿汀听他提起往事,内疚不已。
傅明琮说:“那时,我心里一边鄙视自己,做这种肉麻俗气的事情很幼稚很可笑,一边又觉得你一定会喜欢,所以只要你高兴就好。”
江绿汀听见他的话语,眼前好似清清楚楚看得到他当时做巧克力的那一幕画面。心里百感交集,几欲落泪。
傅明琮打开桌子上的一个盒子,慢慢推到江绿汀的面前:“两年前做得那一份已经不在,这是我重新做的。”
江绿汀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感动,眼眶发热。
“我们重新开始。”傅明琮握住了她放在桌子上的手,很重的力气,将她的两只手,覆盖在掌心下。
江绿汀抬起头,眼眸湿湿的带着水光。
傅明琮目光灼灼地望着她的眼,问道:“你答应了是吗?”
此情此景,江绿汀再也无法理智下去,她紧紧咬着唇,不让自己说出答应的字眼,但也说不出一个否认的字眼。
“那我就当你默认答应了。”
江绿汀一瞬不瞬的望着他,嗓子哽得很疼,如同那天婚宴上一口气灌下去的两杯白酒,烧着喉咙。
傅明琮突然松开她的手,笑了笑。
他叹了口气,喃喃道:“绿汀,你知不知道,一个人在满心欢喜甜蜜的时候,被人突然捅上一刀是什么感觉?”
第35章
江绿汀听到这句话不由一怔。
傅明琮往后退了几步,身子往后一依靠在桌上,脸上笑意全无:“如果我告诉你根本就没有风冷翠这个人,你是不是就能体会到这种感觉?”
江绿汀眼眶中的泪意陡然消失,心里的激动感动还有百转千回的情愫仿若被一桶冰水给冻结起来。
傅明琮语气冰冷而带着嘲讽,“你是有多自信,会认为我被你玩弄了抛弃了还对你念念不忘,无怨无悔?”
江绿汀瞬间心寒如冰,脑中一片空明。
傅明琮的眼神突然变得锋利起来:“分手两年,我记得最清楚的就是这一幕。我坐在甜蜜时光里,亲手给你准备生日礼物。然后,接到你的分手电话。”
江绿汀站起来,颤抖着问:“所以,出版影视这一切都是假的,只不过是你在报复我?”
“不错,都是假的,包括那份合同。”傅明琮抱臂冷笑:“两年前我在这里,就是你现在这般心情,现在原数奉还。”
江绿汀身体微颤,一瞬不瞬的看着他,仿佛看着一个陌生人。
认识了将近十年的人,原来她根本就不了解他。
她像是活在她的幻想里,或者说,她爱的是她的暗恋。
心里忽然间空荡荡的像是被人破开了一个大洞。她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声音微微颤抖:“很好。傅明琮,我要谢谢你。”
傅明琮眯起眼眸,冷冷望着她。。
“谢谢你,让我彻底地放下了过去。”
江绿汀说完,起身疾步走了出去。
推开甜蜜时光的大门,落日正好悬在X大一座教学楼的屋顶上。阳光斜照过来,刺得她眼前一花。
她快步走到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关上车门的那一刻,眼泪如雨般簌簌而下。两年来的念念不忘,耿耿于怀,终于结束了,以这种方式。
车子开到半路,到了下班高峰期,开始堵车。出租车开开停停,在离酒店还有一站路的时候,又被堵死。江绿汀提前下了车,沿着街边的人行道慢慢走着。
暮色四合,陌生的城市,陌生的人心。她没想到傅明琮会这样恨她,恨到时隔两年还设了这样的一个局来让她空欢喜一场,让她来体会这种得到再失去的痛苦。
街上的汽车多的数不清,密密麻麻的堵在路上,一眼看去望不到头。她看着车流,心里很是茫然,本来以为已经找到了最为喜欢的道路,走到跟前,才发现是海市蜃楼,傅明琮真是知道她的死穴所在。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她拿出来,看到霍易霆发来的消息,问她什么时候开始商谈合同。
她回复道:“霍先生你明天不用和我联系了,我明天回S市。”
发完之后,几乎马上就收到了他的回复:“怎么了?”
“没什么,再见。”
江绿汀此刻心情糟糕到了极点,不想和任何人说话,也不想和任何人联系。她关掉手机,走到路边的商店,买了一瓶矿泉水,目光扫到旁边摆放的烟酒,她毫不犹豫地拿起了一瓶二锅头。
回到酒店,她先去洗了把脸。镜子里照出来一张憔悴的面孔,两只眼睛红的像是兔子。
她吸了吸鼻子,自嘲的笑:傅明琮说的没错,她还真是傻。时隔两年,竟然还以为傅明琮对她念念不忘,对她深情一片。
她爬到床上,打开电视,电视里正在上演一部根据网络小说改编的电视剧。这些天,她一直在梦想着《千山万水》也能搬上荧幕,原来是一场笑话,一个骗局。
她自嘲地笑,打开了那瓶二锅头。
二两应该就能喝醉吧。她举起酒瓶,眨着干涩的眼睛,还研究了一下度数。活到二十六岁,连酒吧都没去过,都说一醉解千愁,她现在只想一个人大醉一场,忘掉这一切。
打开盖子,她喝了一口,真是又辣又涩难以下咽。
电视里热热闹闹的演着分手的戏码,她一口一口的喝着二锅头,呛得涕泪交流,一会儿咳嗽,一会儿擦鼻涕,床前的地上扔满了纸团。
手里的一小瓶酒被她喝掉了大半,电视屏幕上的人物开始出现了重影。她本来是斜靠在床头,开始觉得脑袋昏昏沉沉很重,于是顺着床头,身子慢慢滑下去躺到了床上。
头挨到枕头,她舒服的叹口气,心口火辣辣的像是烧着一团火,她迷迷糊糊的想,这或许就是醉的感觉,什么都不想了,只想睡过去。
恍恍惚惚中好像有人在按门铃,离的有点远,像是幻听,她懒得理会。过了会儿,床头上的电话响了,这次是真的在响,就在枕头边,她拿起话筒,含含糊糊地喂了一声。
“快开门。”
江绿汀迷迷瞪瞪地问:“你是谁?”
电话里的人深呼吸,一字一顿说:“我是霍易霆,开门。”
江绿汀握着话筒,含糊不清的说:“什么门啊?”
霍易霆继续深呼吸,耐着性子说:“你房间的门。”
江绿汀握着电话,想了想,才踉踉跄跄地下了床,赤着脚走到门边,打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高挑清俊的男人。她费力睁了睁眼睛,认出是霍易霆,奇怪的咦了一声:“你怎么在这儿?”
霍易霆闻见了一股酒味,又看她满脸通红,惊讶的问:“你喝了酒?”
江绿汀此刻不想见人,也不想说话,软绵绵地扶着墙,打算关门。
霍易霆伸手挡住了房门,江绿汀身子一歪,就往后倒去。
霍易霆迅速伸手,扶住了她。
接到她的短信,他便觉得不对劲,紧接着打电话她已经关机。还好,她早先给他发了个短信,告知了她的酒店和房间号。于是直接赶到酒店找她。房间里入目之处一片狼藉,地上的纸团洒落的到处都是,几乎无从落脚。
他可以肯定江绿汀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不然不会这样失控。
江绿汀靠在他怀里,含含糊糊地说:“再见,晚安。”
霍易霆见她这样,当然不放心离开,反手关上房门,将她扶到床边,弯腰问她出了什么事?
江绿汀软绵绵的往床单上一趴,嘟囔道:“他骗我。”
霍易霆听不出是男他还是女她,也不知道她说的是谁,越发着急,把她身子翻过来,接着问她到底出了什么事。
江绿汀拍开他的手,扯过一个枕头盖到了自己的脸上,她此刻头晕的厉害,不想说话,也不想听见有人说话。
霍易霆知道,江绿汀是个外柔内刚的性子,看上去温柔绵软,其实自制力很强,若不是受了重大的打击和刺激,绝不会独自闷在房间里灌醉自己。
他急切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于是把她闷在脸上的枕头拿开。
这个动作忽然就惹恼了江绿汀。枕头被抽走,手里空空落落,类似一种突然被人夺走希望的感觉,如同傍晚时分,傅明琮冷笑着告诉她一切都是假的。
她扑到霍易霆身上,抢过枕头,便朝着他扑打过去。闷在心里的痛苦,终于找到了发泄的途径。
霍易霆本能抬手去挡,但看着她突然涌出来的眼泪,又放下了手臂,任由她打到疲累而住手。
江绿汀累得面色通红,连鬓角的头发都湿了一缕。
霍易霆正要给她拿毛巾擦脸,起身的那一刹,江绿汀突然扑过来,紧紧抱住了他。
霍易霆身子一僵,有一种电流通过的感觉。
江绿汀两只手紧紧攥着他的衬衣,气愤而委屈:“你欺负我。”
霍易霆缓缓将她抱在了怀里,抚摩着她的后背,柔声说:“我不会欺负你。”
江绿汀突然搂住他的脖子,狠狠的咬了一口。
霍易霆倒吸了口气,又好笑又好气,真是没想到她喝醉了,这么刁蛮厉害。
江绿汀咬了这一口,终于把全身的力气都用光,她软绵绵地靠在他怀里,断断续续说:“你妈说我爸爸不到四十就病故,兰洲二十多岁就去世,她说我们家的基因都是这种短命的基因…她还说,我爷爷我爸爸都看不起他们家,现在他们发达了,我就去倒追你…她说除非她死了,眼不见为净…”
霍易霆低头苦笑,她此刻是醉糊涂了,再次把他当成了傅明琮。就像两年前在眉山。
江绿汀伏在他怀里,闭着眼睛说:“傅明琮,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霍易霆心里一动,垂目看着怀里的她。这句话他听得清清楚楚,但停了片刻,依旧忍不住再问:“真的不喜欢了?”
江绿汀嗯了一声,喃喃说:“我甩你一次,你骗我一次。现在,我们两清了…我再也不会觉得内疚了。”
霍易霆伸手摸着她的脸颊,声音低沉,一字一顿:“那你,喜欢霍易霆吗?”
第36章
等了半天,江绿汀却没有回答,原来已经睡了过去。
霍易霆垂目凝睇着她的脸。白皙的肌肤布满红晕,甚至连眼皮,鼻头都是红的,一张脸红扑扑的冒着热气。
他慢慢放下她,走到卫生间,拧了热毛巾给她擦脸。
江绿汀一动不动,任由他将她手脸擦干净。
霍易霆关掉电视,房间里骤然安静下来。六月天,房间里已经开了空调,霍易霆展开床上的薄被,盖在江绿汀的身上,她睡得很沉,呼吸绵长。
霍易霆坐在床边,微微蹙眉看着她的睡颜。
一开始他听说《千山万水》可以出版的时候,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毋庸置疑,江绿汀在写作方面很有天分,而且《千山万水》他看过,文采斐然,感情充沛,虽然故事只写到一半,却让人有一种欲罢不能的感觉,完全有出版的资格。
但当江绿汀说到此书有望改编成电影,而且这么快就来北京签合同的时候,他觉得不大对劲,并非是质疑这篇文章的内容不足以支撑一部电影,而是因为电影投资不是一个小数目,从立案到拍板,未免进展的太快。
虽然江绿汀没有说清楚是怎么回事,但霍易霆睿智过人,此刻稍稍一想,便明白了是傅明琮在设局。
显然傅明琮很了解她,所以这个局轻而易举的击中她的要害。时隔两年还耿耿于怀要来报复,要么是他这人心胸狭隘,要么是当初用情很深。
霍易霆庆幸自己来了北京,而且是今天就来了。更庆幸她告诉了自己酒店名字,不然偌大北京,要找到她,无异于大海捞针。
时间已经不早。霍易霆在楼上另外订好了房间。不过,江绿汀醉成这样,他不放心晚上她一个人独自留在这里。这间房是标准间,旁边还有一张床。
霍易霆想了想,抽了房卡,去自己房间洗漱之后又回到江绿汀这里,睡在旁边的床上,打算晚上照顾她。
江绿汀酒品很好,醉了不哭不闹,一晚上睡得一动不动,温顺乖巧,霍易霆低声问她是否喝水,她也不答,翻个身继续睡。
一夜过去,江绿汀都很安静,偶尔嗫嚅几声,像是在梦呓,却也听不清楚在说什么。
霍易霆有晨跑的习惯,醒的比较早,叠好被子,他走到江绿汀的床前。
晨光从窗帘的缝隙里透过来,照着她年轻的脸颊,白里透红的好颜色,眉目清秀端庄,睡姿十分可爱。
他静静看了一会儿,然后拿了房卡出去给她买早餐。他记得附近有家店的早点生意特别好,生煎和蟹黄包最为有名,还有各种养生粥。
江绿汀醒过来的时候,房间里静悄悄的。她第一感觉是头疼,嗓子发干,微微咽了下口水,那股白酒的辛辣气依稀还在。
她一清醒,脑子里便回想起昨天和傅明琮在甜蜜时光里发生的事情,至于酒醉后的事情,她完全没有印象,更不记得霍易霆的存在和出现。
她揉着太阳穴,从床上爬起来去卫生间。走过旁边那张床的时候,根本就没想到霍易霆昨夜在这里睡过一晚。
镜子里的她,虽然眼皮还微微有点肿,但看上去比昨天傍晚精神了许多。
心病还须心药医。傅明琮的这一剂猛药,终于让她从内疚和亏欠中走出来,当傅明琮说出这一切都是一场骗局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心底的某个地方彻底死去,而后是如释重负的平静。
接着,她又想起霍易霆曾经说过的话。
他说,傅明琮看见她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表情很平静,这代表两种情况。一是已经放下了她,二是不相信他是她男朋友。
当时她以为是第二种,现在回想起来,原来是第一种。
一想到霍易霆,她感觉自己昨夜好似做了一场梦,梦里霍易霆和她在一起。奇怪的是,那梦还特别的真实,就跟实实在在发生过一样。
江绿汀一边刷牙一边纳闷,自己怎么会梦到霍易霆呢。难道是因为今天他要来北京,所以才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江绿汀想到这儿,不禁暗暗头疼,她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对他说,自己大张旗鼓的辞职,兴致勃勃来北京,结果却是个笑话。
她决定继续关机,免得他打电话来问她事情的进展。
刷过牙,她脱下身上的衣服,放到洗脸池里洗了洗。裙子在被子里翻滚了一晚上,已经皱皱巴巴的没法再穿,而且还有一股酒味。
晾了衣服之后,她打开水龙头洗头洗澡,洗掉身上的酒气,也洗掉晦暗的情绪。
一切都重新开始吧,没什么大不了的。她不会轻易就被打垮,也不会轻易就伤心绝望。既然已经来了北京,就当是出门旅游,索性玩几天再回去,反正也已经辞了职。
她并非第一次来北京,长城故宫颐和园那些著名景点都已经去过。只有香山,因为每次来都不是看枫叶的季节,一直没有去过,心情不好的时候,登高望远最能开阔心胸。时间还早,她决定等会儿就去爬香山。
她擦了擦头发,看见梳洗镜旁的墙上有个吹风机,便取下来打开。
吹风机在耳畔嗡嗡嗡响着,头发吹得半干时,霍易霆开门进来,可惜她没听见。
霍易霆说今天才会来北京,她压根就没想到霍易霆昨天就来了,夜里的事,她以为是做梦。自然更不会想到他这会儿会突然开门走进来。
直到霍易霆走到卫生间的门边,她才突然看见他。
吹风机从她手里吓得掉到地上,她本能的一声尖叫。
霍易霆当即便停住了步子。
两人面面相觑的一刹间,江绿汀羞耻的快要昏过去。还好,卫生间的门,就在她手边,江绿汀面赤如血,飞快地关上了卫生间的门。
但即便时间短暂到只有一秒,霍易霆也已经将她的全身一览无余。
江绿汀在卫生间里捂着脸,蹲在地上,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最难堪的是,她的换洗衣服还在行李箱里,压根就没拿进来。
霍易霆窘迫地将早点放在了桌子上。生平第一次,竟然发现自己胸口砰砰直跳。
江绿汀此刻才明白过来,原来昨天晚上的那些场景,根本就不是做梦。
霍易霆不是说他今天才会来北京吗,为什么昨天晚上会出现?
他为什么会有她的房卡?怎么会突然闯进来?
她想不通。但不管怎样,被他看光了是个事实。她蹲在地上,又羞又气,窘得想哭。
门外,霍易霆也很尴尬。
他隔着门道:“我住在1208,早点放在桌上,你出来吃吧。我上楼了。”
说着,他离开了房间,而且故意重重地带上门,好让她听见。
江绿汀从卫生间出来,匆匆忙忙翻出衣服穿上。
霍易霆人已离开,她心跳的还是狂乱不堪。
桌上放着打包回来的早点,香气扑鼻,她昨夜本来就没吃晚饭,闻到香味,肚子立刻叽里咕噜叫了好几声。可是她半点吃早点的心情也没有,捂着脸,痛苦异常。
发生了这样的事,她以后还怎么面对他?
这两天的运气,真是背到了喝凉水都硌牙的地步。
霍易霆回到楼上房间,心情…甚是复杂,隔了半个小时,才慢慢平静下来。
他拿出手机,打电话给江绿汀。
她的手机依旧关机。等了一会儿,他拨了房间电话。
接电话的是打扫客房的工作人员。一听江绿汀已经退了房,霍易霆脸色一变,立刻下楼去总台。
前台说她十分钟前已经退房走了,不知去向。
霍易霆握着手机,疾步追出酒店大厅,路上是熙熙攘攘的车流,行色匆匆的路人。江绿汀此刻已经打车离开了酒店。
车子开到香山脚下,她在附件先找了个快捷酒店放下行李,然后便直接上山。霍易霆买的早餐,她羞窘交加根本没吃,在路边店里买了个面包填肚子。
此刻不是看枫叶的季节,也不是周末,园中游人并不多。清朗明媚的天气,即便没有如火的枫叶,风景也很不错。她拿出手机想要拍几张照片。
开机之后,跳出来两条短信,一条还是霍易霆发来的,问她在哪儿。还有一条是她老妈,问她来北京的情况如何。
两条短信,她都不知如何回复,索性当没看见。
她走走停停,专心看风景。不去想甜蜜时光里的伤心,也不去想酒店里尴尬的一幕,沿路拍了不少照片。香山饭店,昭庙,西山晴雪,香炉峰。她挑了几张很出色的发到微博上。
在半山亭小憩的时候,她眺望着远处,暗暗对自己说,只要努力,她早晚有一天会出书,也早晚有一天能写出可以拍成电影的故事。
时过正午,她肚子饿得叽里咕噜开始叫,于是疾步下山,打算去找个饭店吃饭。
当走到静翠湖时,她突然停住了脚步。
霍易霆负手立在湖边柳荫之下,凝睇着她。
她做梦想不到他会找到这里来,惊讶愕然地望着他,满脸羞红,不知所措。
第37章
她还未做好心理准备去面对他,骤然这么狭路相逢,恨不得拔腿就走。可是此刻避开已经来不及,两人距离不过五六米,而且视线相接,彼此都看见了对方。
江绿汀只好硬生生打消避而不见的念头,红着脸看着霍易霆走到她面前。
“总算找到你。”霍易霆的口气如释重负,神色也颇为关切着急。
江绿汀脑子里出现早上那一幕,只觉得两只耳朵都在发烫。
还好,霍易霆气场清冷,端庄严谨,一向给人正人君子之感,此刻,俊美的脸上并未有丝毫的暧昧玩味,只有关切之色,这才缓解了江绿汀的尴尬。
“你怎么来了?”
霍易霆正色说:“担心你想不开。”
江绿汀本来很是羞窘,听见他这么说,却忍不住发笑:“我没那么脆弱。”
“我指的不是看见你…我说的是,你的小说。”
江绿汀并不知道自己昨晚上喝醉之后,对他说的那些话,还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便苦笑着说:“那件事已经黄了。”
霍易霆眸光沉沉地望着她:“是傅明琮设局,对不对?”
江绿汀一愣,难以置信的望着他,问:“你怎么知道?”
“如果只是合同出了问题,你不会这样伤心难过,也不会抱着我,把我当成傅明琮说了很多话。
江绿汀窘红了脸,呐呐问他说了什么。
霍易霆揉了揉胃部,说道:“先吃饭吧。找你一上午,我差点没饿昏过去。”
江绿汀一怔:“你还没吃饭?”
霍易霆一本正经说:“我以为你要到香炉峰跳崖,急匆匆赶过来,那有空吃饭。”
他看到她在微博发了香山照片的时候,的的确确是有那么一刹间非常害怕,担心她会想不开,产生轻生的念头。
江绿汀又抱歉又好笑,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香山?”
霍易霆道:“你不是发了几张照片到微博么。”
江绿汀又是一愣:“你怎么知道我的微博?”
“你专栏地址里留的有。”
江绿汀揉着眉心恍然明白过来,他知道她的笔名钉大侠,所以也就顺藤摸瓜知道了她的专栏,知道了她的微博。
一想到自己的一切都暴露在他的眼下,甚至包括身体,江绿汀觉得心里有点不平衡,撅着嘴嘟囔:“这不公平,我的秘密你全都知道,我却不知道你的。”
霍易霆偏头对她笑了笑:“你想知道什么?”
江绿汀不知是否是自己的错觉,竟然觉得他眼中带着几许期许。
她好奇反问:“我问了,你会说?”
“只要你问,我肯定说。”
霍易霆此刻表情严肃认真,不似开玩笑。江绿汀甚至有一种女人的直觉,她不管问什么,他都会说。
她心里倒真有一件事特别想问,就是为什么他不让鹤羽去见同同。但是转念一想,这是他的私事,怎么好过问。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没什么可问的。”
霍易霆有些失望,默然走了几步之后,说:“我请你吃饭,算是赔罪。”
听到赔罪两个字,江绿汀腾一下脸又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