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易霆带着江绿汀去了一家非常幽静别致的庭院,此刻已经过了正午的饭点,客人几乎都已经离去。廊下挂着几个鸟笼,养着鹩哥。见有人来,在笼中跳蹦。
饭庄里的菜肴做的精致秀气,别有风味,尤其是几道素菜,格外见功底。
江绿汀早已饥肠辘辘,吃得兴致勃勃,赞不绝口。
霍易霆仔细观察,她眉宇间并无伤心气馁的颜色,放心的同时,也悄然松口气。
他很明白这件事对她的打击有多大,她专门为此辞职,满怀希望来到北京,结果却是一场骗局,而且是被喜欢的人骗,等于事业和情感两把利剑,双管齐下的插到心上。
所以他才不放心,看见她在香山,立刻赶过来。只不过一见到她,他便知道自己的担心是多余。当时她脚步轻盈,脸色红润的从山路上下来,脸上并没有颓废伤悲之色,反而有一种明媚娟丽的神采。
他定定望着她,心里想起昨夜她说过的话,说已经不喜欢傅明琮了。她醉的糊糊涂涂,不知究竟是真是假。纵然他睿智过人,也还是不能完全肯定。
江绿汀端着小瓷碗盛米酒汤的时候,无意中一抬眼帘,发现霍易霆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她莫名其妙的心里一跳,立刻避开了他的视线。本来和他在一起如师如友,可是发生了那么尴尬的一幕,硬生生把这种感觉给破坏了。她心里真是懊恼不已。
霍易霆收回目光,貌似闲散地问道:“你和傅明琮分手是因为他母亲的缘故,你为什么不告诉他?”
“你怎么知道?”江绿汀望着他,心里砰砰乱跳。
“你昨夜说的。”
江绿汀低了头,搅动着碗里的甜汤,低声说:“我没有告诉他,是因为他父亲早逝,他妈和他感情很深,而且当时,他妈得了乳腺癌,正在化疗。所以,就算他知道我分手的原因,也绝对不会因为我而和他妈决裂。既然如此,又何必让他和他妈妈之间产生罅隙和怨愤。还不如不说,免得影响他们母子之间的关系。”
霍易霆想要说她傻,硬生生又忍了回去。其实不是傻,是良善心软。
“两年前在眉山遇险之后,我突然间生出一种生命无常,人生苦短的恐慌之心。我想我要是就那么突然死掉了,真的很亏。我连一场恋爱都没有谈过,我暗恋了傅明琮那么久,他根本就不知道。于是我当时很冲动的就去向傅明琮表白。”
霍易霆很明白江绿汀这种经历生死之后的一种感受,所以他车祸之后会和鹤羽闪婚。
“我没想到他妈那么讨厌我们家,对我说除非她死了才会同意。我那时,背负着很重的负担,既要给兰洲看病,还要照顾我妈,心力交瘁,焦头烂额。所以,我没有精力也没有心力去争取和坚持,无奈只能放弃。”
江绿汀记得很清楚,邵锦荣找她的时候,样子非常憔悴,消瘦的可怕。她素来心软,看到邵锦荣这样,根本就无法怨恨她。
霍易霆沉默着,听她继续往下说。
“感情不是儿戏,喜欢一个人,要有始有终。我主动追他,又轻言放弃,的的确确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行为,所以我一直觉得很歉疚。”
“因为内疚,所以我一直没有说过分手的原因。不去破坏他和他妈之间的感情,是我想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
霍易霆心里的震动无可言表,他静静望着她,沉默片刻,只说了一句话。
“傅明琮报复你,一定会后悔一辈子。”
江绿汀笑了笑:“他后悔不后悔都和我没有关系。我和他在两年前,就已经结束了。”
霍易霆微微眯起眼眸:“如果,他知道了真相,来求你原谅,你会不会重新和他在一起?”
江绿汀笑着摇头。
霍易霆停了片刻,“你知不知道,他母亲已经在一年前去世?你们之间的阻碍已经不存在。”
江绿汀一惊。
霍易霆定定看着她:“所以,你要不要重新考虑?”


第38章
显然,江绿汀并不知道这个消息,霍易霆主动提及,是个巨大的冒险。但他性情果决,睿智过人,宁愿置于死地而后生,也不想留下隐患。
江绿汀震惊之后,依旧是坚定地摇了摇头。“不会。”
霍易霆一直紧盯着江绿汀的眼眸,看出她除却惊讶,并未迟疑和犹豫,不禁暗然松口气,而后不动声色地问:“为什么?”
江绿汀撑着下颌,想了想才说:“其实他这么报复我,我并没有很伤心生气,更多的反而是失望。男人应该胸怀宽广,他时隔两年还设局来骗我,未免太过小气。以前他在我心里一直形象很完美很高大,聪明,稳重,人品好,还曾经救过我一次。所以,我没想到他会这样。”
霍易霆问:“因为他救过你,所以你喜欢他?”
江绿汀不好意思地笑笑,“也算是吧。”
霍易霆心有所触,端起杯子喝了两口水,这才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那我也救过你,怎么没见你喜欢我。”
他用的是开玩笑的语气,怕当了真说,她直接拒绝,反而更加麻烦。两人之间尚未到水到渠成的地步,他必须留有余地。
江绿汀调侃道:“因为你很毒舌,又很凶。”
霍易霆一口茶水差点没呛住自己,放下杯子,没好气地盯着她。
江绿汀忍不住莞尔:“怎么,霍先生你还不服气啊。”
霍易霆:“…”
“霍先生你知道吗,女孩子要哄,要宠。”言下之意,这两条和霍易霆绝缘。江绿汀接着又说:“要学会夸奖别人。我们在幼儿园都是这样教小朋友的。”
霍易霆:“…”
江绿汀这段时间和他相处的比较亲近一些,于是苦口婆心劝说:“霍先生你这样真是不大好找女朋友,不喜欢说好听话哄人,又不肯出去玩,和你在一起会很闷啊。”
这些话放在以前,江绿汀是打死也不敢说的。不过她辞了职,霍易霆不再是她的老板,而且她也把他当成朋友来看,于是索性直说:“说实话,霍先生你给人的第一印象很不好。严厉倨傲,拒人千里。冷冰冰的既不温柔,也不体贴,说话还特别毒舌,喜欢往人心口上插刀子。”
江绿汀一口气把闷在心里很久的话都说了出来,心里特别痛快。
等她留意到霍易霆的脸已经黑的像是一张非常英俊的锅底时,一切都太迟了。
霍易霆冷了脸,直接招手叫人买单。
江绿汀后知后觉地发现他生了气,连忙补救:“不过,霍先生你其实是个大好人,为人正直,热心快肠。”
霍易霆哼了一声,走出了饭庄。
江绿汀跟在他身后,呵呵干笑:“虽然说酒香不怕巷子深。可是,霍先生你的优点藏得有些太深了哈。”
霍易霆板着脸,一声不吭,心里却在狂吐槽:呵,没事不出门,和花花草草绝缘,在家里当宅男,安安生生过日子,她竟然觉得他这样不好,很闷。他这种男人,已经是稀世珍宝,她真是不识货。
江绿汀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一路上小声小气地赔礼道歉,直到酒店门口,霍易霆才算是“原谅”了她,终于开口说话。
“我下午要去办事。你在酒店里好好休息,不要乱跑。”顿了顿,又蹙着眉头,毫不客气地说:“晚上请我吃饭。”
江绿汀赶紧点头,端着一脸灿烂笑容,送他上车。
霍易霆其实并没有什么事情要办,来北京只是为了她。只不过既然是打着出差的幌子赶过来,自然要做做样子。
他打车回到昨晚上的酒店,退了房,然后再折回到香山附近,在江绿汀的楼上定了个房间。
江绿汀回到房间,睡了一觉之后神清气爽的爬起来,去了附近的商场。夏天到了,她打算给老妈买一条白金项链作为礼物。挑项链的时候,她无意间看到一枚白玉平安扣,上面绿莹莹的停着一只蜻蜓。
她心念一动,蜻蜓的蜓刚好和霍易霆名字最后一个字谐音。
她拿起来,越看越觉得可爱精美,爱不释手,虽然价钱有点贵,但一想到自己惹恼了他,刚好买件礼物送他,让他消消气。于是狠狠心买下来。
离开商场,已经是傍晚时分,夕阳灿烂。她坐在车里,透过车窗,看着西边的霞光,心情也觉得开阔明亮。
半个小时后,她回到酒店,刚刚换好衣服,门铃响了。
打开房门,霍易霆长身玉立站在门外,穿着一件非常休闲的T恤衫,清俊儒雅的让人眼前一亮。
她吃惊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儿?”
霍易霆一副不屑解释的表情,正色说:“以后不要问这么简单的问题。”
江绿汀先是无语,但仔细想想,人家就是聪明过人,不服不行,于是又好笑起来,忍不住打趣:“霍先生你这是在夸自己聪明么?”
霍易霆毫不谦虚地承认。长手长脚的坐下来,大言不惭道:“今天请我去XX饭店吃饭。”
江绿汀一听是大名鼎鼎的XX饭店,心脏一阵剧痛,“太贵了吧。”
霍易霆哼了声“小气。”
江绿汀欲言又止:今天给你买礼物,已经大放血了你知道不知道。
她递给霍易霆一个丝绒盒子:“送给你的。”
霍易霆有些意外,也有些惊喜,打开盒子,拿出那个平安扣左看右看,而后抬起眼皮,笑着道了声谢。
江绿汀:“你不生气了吧。”
霍易霆将平安扣放进口袋,施施然道:“生气还挺有好处,我打算天天生气。”
江绿汀又好笑又好气。
霍易霆站起身道:“既然你送了我礼物,那我请你吃饭。”
江绿汀也不和他客气,和他一起出去吃了晚饭。
回到酒店,江绿汀发现霍易霆也随着她一起进来,便停步笑着说:“你不用送我了,你回去休息吧。”
霍易霆按了电梯的按钮,垂目看了她一眼:“我也住在这里。”
江绿汀怔然。
“我的事情已经办完,明天回S市。顺便帮你一起定了明早的飞机,所以住在这里,比较方便。”
江绿汀愈发的惊讶,“你帮我订好了机票?”
“对,我不放心把你留在这儿,所以一块捎回去。”霍易霆垂目看着她:“你不会让机票钱打水漂吧。节约是美德。”
江绿汀哭笑不得,抗议道:“你怎么不问问我啊,我还打算在附近玩几天呢。”
“北京你都来了好几次了,有什么新鲜。回头带你去更好的地方。”
江绿汀心里微微一动,这句话,怎么听着有点…内涵丰富?
霍易霆双手插在裤袋里,身姿笔挺,侧颜俊美高冷,江绿汀简直有种感觉,她要是自作多情的想歪了,简直就是对正人君子霍先生的一种“亵渎”。
电梯停到8楼,江绿汀和霍易霆一起步出电梯。
霍易霆将她送到房间门口,意味深长地看看她:“今晚上不会再喝酒了吧?”
“不会啊。”
“那就好,你知不知道你昨晚上喝醉了都干了些什么?”
江绿汀顿时心虚起来,干笑着问:“干了什么?”
“你有没有发现我这里有伤?”霍易霆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微微侧过来给她看。
江绿汀看了一眼,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霍易霆一字一顿说:“你咬的。”
江绿汀羞愧的无地自容,连忙说对不起。一张脸开始火辣辣的的烧。
“其他地方也有伤,…”霍易霆欲言又止,一副那情景太美,简直无法再继续往下说的表情。
江绿汀抓心挠肺的想要知道,到底她还“伤害”了他的那些地方,却实在没有勇气开口。
霍易霆挑了挑眉,又说:“因为你,我今天还去买了件新衣服。”
江绿汀忙问:“是不是吐到了你身上?”
“比这严重多了。”霍易霆垂目看看她,慢条斯理说:“昨晚上的那件衬衣…被你撕掉了三颗扣子。”
江绿汀捂住了嘴,脸上的毛细血管纷纷爆破。
霍易霆垂目扫了她一眼:“你到我房间里来一趟。”


第39章
江绿汀涨红着脸,紧张兮兮的问什么事。
霍易霆哼道:“还不赶紧过来给我缝扣子。”
原来是这样。江绿汀莞尔失笑,乖乖跟着他上了楼。
霍易霆打开房间的房门,将放在床上的一件衬衣递给她。
江绿汀垂目一看,果然是少了三颗扣子。
霍易霆说:“我没想到你喝了酒,会性情大变,又咬又撕,还,”他故意说的含含糊糊,欲言又止,剩下的留给江绿汀去自己想象。
既然她什么都不记得了,那就再往深处…发挥一点好了。
江绿汀双手捧着自己“非礼”霍易霆的罪证,简直脸红的快要滴血。
霍易霆道:“我去洗澡,针线包你自己找一找。”说罢,便施施然拿着衣服去了卫生间。
其实,三颗扣子,只有一颗是她昨夜揪着他的衬衣时给拽掉的,另外两颗,是霍易霆的杰作。因为一颗扣子很快就会钉完,三颗的时间比较长。
江绿汀打开电视机下面的抽屉找针线包,通常这种简易针线包都放在一个皮夹子里面,可是江绿汀找了半天却没看见,接着又打开了另外几个抽屉,足足找了好几分钟才算是找到了一个针线包。
霍易霆故意将针线包藏得不大好找,也是为了拖延时间,以免他还在卫生间洗澡,江绿汀已经钉完扣子离开。
江绿汀找到针线包,挑了一根颜色和霍易霆衬衣颜色接近的线,开始给他缝扣子。
霍易霆的衬衣虽然颜色看上去很严肃,款式也正统,但质地是实打实的好,衣料拿在手里十分舒服。江绿汀不由想起那一次,他被鹤羽泼了咖啡之后扔掉的哪一件西装。心里暗暗赞扬霍先生最近真是节约了很多。
扣子钉好之后,她没有找到剪刀,于是低了头用牙齿咬断线头,贴在他衣服上的那一刻,忽然闻见了他的气息,清爽的淡淡的男人的气息。
她心里不由怦然轻跳了一下,房间里静悄悄的,唯有卫生间里传来的水声,一想到他此刻正在洗澡,鬼使神差的,她竟然有点心猿意马起来,眼前出现了他脖子上的那个伤痕。
她不知不觉开始脑补,这个伤痕是如何造成的。不管是什么样的情况,反正她趴在他脖子上,对着他下了嘴,是不争的事实。
霍易霆说他其他地方也有伤,扣子都拽掉了三颗,难道是她撕了他衬衣,然后…扑上去咬了他的胸脯?
江绿汀经常写小说,脑洞开得比较大,所以这一连串儿的想象,根本就是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她捂着胸口,被自己脑补的画面给吓住了,简直不敢接着往下继续,缝扣子的手,都有点颤抖了。
缝到第三颗扣子的时候,霍易霆打开卫生间的门走了出来。
江绿汀随意地抬头看了一眼,顿时心口怦然一跳。
这,简直也太诱惑了。
乌黑的头发,湿湿的垂在他的额头上,和平时严谨端庄的样子截然不同,那种严厉高冷的气息简直消失的无影无踪,荡然无存。尤其是他洗过澡后换的一套衣服,下身是一条长到膝上的短裤。他可是从来没穿过短裤。
江绿汀无法抑制自己的目光,落到他的腿上,实在不能怪她,因为人都是有好奇心的。
没见过的东西总是想要看一下。
她认识他几个月,他一直都穿长裤。现在到夏天了。他终于也…开放了一把啊。
刚刚沐浴出来的男人,周身上下散发的不是禁欲的气息,而是让人热血升腾的气息,这个样子也太性感了吧。
江绿汀看了好几眼霍先生的“隐私”,抬起头的时候,正巧对上霍易霆的深邃目光。
她心里一慌,针尖狠狠戳到了手指头,痛得吸了口气。不够,她倒是很感谢这及时的一痛,不然脑子简直不清醒。
她红着脸,按住了手指头。
霍易霆一弯腰,蹲在了她的身前,关切地问道:“扎到手了,要紧吗?”
两人的距离史无前例的近,他身上的热气仿佛都要喷到她的脸上。
“不要紧。”江绿汀一不小心又看到了他的脖子上的伤痕,还看见了他的喉结微微动了一下。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看到他的喉结,竟然产生了一种想要动手摸一摸的冲动。没救了,节操碎了一地,噼里啪啦全都掉到了地板上。
霍易霆垂目看着她粉粉的脸颊,很满意自己营造出来的这个结果,有句话忍了又忍,才没有说出来:
江老师,你知道你多有福气了吧。
他坐到她对面的一张床上,很认真地问:“你回去之后,有什么打算。”
“就专职码字啊。”江绿汀回答的很爽快,也没有什么纠结为难。她习惯了凡事往好的一面想,傅明琮设局骗她,刚好让她下定了辞职的决心,也更加激励她加倍努力码字。
霍易霆问:“你妈妈不是反对吗?”
“你怎么知道的?”
霍易霆再次露出一副不屑解释的表情,不过又不忍看江绿汀那等着他解惑的眼神,只好很有耐心的解释了一下,“你微博上说过。”
江绿汀再次生出一种在他面前已经没有任何秘密和隱私的感觉。但奇怪的是,竟然也没有觉得气愤或是不满,因为霍易霆是她最信赖的人。
霍易霆道:“你若是打算回曙星上班,我给章校长说一声。”
“不了,全职码字是我早就有的心愿,不是一时冲动,一时兴起。”
“那你妈妈那边,怎么交代?”
“暂时瞒着她吧。反正她也不在S市,要过几个月才会来。”江绿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而且我妈也不是反对,只是觉得我全职码字,会影响我找男朋友。”
“这倒不会。喜欢你的人呢,也不会介意你的职业。”
“她的意思是,我的交际圈子就更小了。整天见不到人。”
霍易霆笑笑:“这样也好。利于你沉下心写作。”不见别人,只见他,再好不过。
江绿汀一边说话,一边钉好了最后一颗扣子,然后低头咬断了线头,递给了霍易霆。
霍易霆接过来道了声谢。
“霍先生你休息吧,我回去了。”
霍易霆站起身,送她到门口,“我明早叫你。”
江绿汀点点头,道了声晚安。
翌日一早,霍易霆打来电话叫她一起吃早饭,而后便一起去了机场。
江绿汀绝对没有想到会在候机大厅,碰见傅明琮。
她没想到这么巧,他也是今天回S市,也是同一班飞机。
人群中,傅明琮也一眼看见了她。
他惊讶之余,更为意外的是,霍易霆竟然陪在她的身边。
江绿汀依旧穿着那天和霍易霆一起请他吃饭时的那件白色的洋装,长发挽起来,露出修长白皙的脖子,带着一条细细的彩金项链。身边的霍易霆,俊美高挑。
曾经以为,报复了江绿汀,他便可以放心过去,可以不再心怀怨愤,但是,事实相反。那一刻的痛快淋漓之后,是空荡荡的空虚。
两人的视线短暂的碰了一下,江绿汀便移开了目光。人的感情真是奇怪,短短隔了一天再次相见,她心里竟然平静的毫无一丝波澜。
霍易霆低头看着她,“你没事吧。”
江绿汀笑了:“我能有什么事。”
“你要不要和他打个招呼。”
江绿汀含笑摇头:“好像不大需要吧。”
霍易霆正色问:“你要不要我打他一顿,帮你出气?”
江绿汀噗的笑了。
霍易霆低头看着她,“不打他,气一气他算了。”
还未等江绿汀明白什么意思,霍易霆已经将她的手,紧紧握在了手中。


第40章
原来是这么个气法。江绿汀实难想象,成熟沉稳又高冷倨傲的霍先生会有这种赌气的想法,不过,他如此“热心仗义”,她也不好拒绝让他难堪。于是,任由霍易霆牵着她,从傅明琮身前走过。
傅明琮从看见江绿汀的那一刻起,目光一直没有移开。他以为她是独自一人来京的,没想到是霍易霆和她同行。两个人在一起的感觉,已经和上一次请他吃饭时全然不同。
江绿汀被他牵着手,自然随意,不再别扭生硬,容色恬静地和霍易霆说着话,眼波明媚,巧笑倩兮。
霍易霆虽然容色清冷,但眸光中含着淡淡柔光,握着江绿汀的手,看得出来,握得很紧。
傅明琮无法说清楚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他不应该嫉妒,可是为什么会心里梗的难受,有一种想要发泄却无从发泄的烦躁。
过安检的时候,霍易霆拿出手机和钥匙,江绿汀发现,他已经把那个带着蜻蜓的平安扣挂在了车钥匙上。
她心里莫名的高兴。看来这个礼物他是真心的喜欢,所以放在每天都要用到的物件上,可以天天看到。更让她高兴的是,她本来买的时候也就是想让他放在车上的,因为他出过车祸,她希望他以后开车都平平安安。
霍易霆过了安检之后,再次伸手来牵江绿汀的手。
江绿汀好笑的说:“你不用这样,他才不会生气。”
“你觉得牵手不够刺激他?”霍易霆抬手搂住她的肩头,正色说:“这样总可以吧。”
江绿汀不禁羞赧起来,连忙小声解释:“我是说,他对我已经没有感情,所以气不到他。”
霍易霆低头看着她,“如果对你毫不在乎,就不会费了这么大的周折骗你来北京,机票钱也蛮贵的。”
江绿汀:“…”忍了忍,她忍不住说:“你什么意思,难道我不值个机票钱啊。”
霍易霆摸摸鼻子,毒舌的毛病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改的。
两人上了飞机之后,江绿汀尴尬的发现,自己的座位竟然和傅明琮隔着一个过道。巧合成这样,江绿汀也很无语。
霍易霆很体贴的让江绿汀坐到了里面靠窗的位置,替她挡开了傅明琮。江绿汀暗暗松口气,不然还真是很尴尬。
幸好S市离北京并不太远,一个半小时便到。江绿汀翻阅着杂志,暗暗期盼时间过得快一些。
空姐推了饮料过来,霍易霆偏头问她要喝什么。
江绿汀偏头之际,不经意地和傅明琮的视线碰到了一起。她垂下眼帘,要了一杯咖啡便扭过脸去。
窗外晴空万里,白云就在眼前漂移。她捧着咖啡,心里有些唏嘘。曾经那么喜欢的人,如今却形同陌路。
她和傅明琮的缘分,本想留作一个美好的回忆,谁知道两年后,却是狗尾续貂的结局。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了大半。
江绿汀正在看杂志,突然飞机颠簸了一下,放在桌子上的咖啡幸好已经喝了一大半。
江绿汀并未在意,但紧接着,飞机再次颠簸起来,而且幅度很大,飞机上的乘客开始惊慌起来,空姐连忙叮嘱没有系好安全带的乘客赶紧系上。
飞机上开始乱起来,江绿汀的心砰砰狂跳,她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她妈妈。如果她有什么意外,她妈怎么办。
她情不自禁扭脸看向霍易霆。书旗小说提供阅读,http://.bookqi./
霍易霆神色很镇定,沉声道:“没事。”
不多时,广播里传出声音,让大家不要惊慌,飞机遇到了气流。
飞机上的乘客开始骚动起来,议论声此起彼伏。江绿汀紧张的无法言喻,两只手紧紧抓住座位的把手,脸色发白。
霍易霆的手,盖住了她的手背,用力的握了握。一股温暖的力道传过来。江绿汀毫不犹豫,反手就握住了他的手,但是自己却浑然不觉。
霍易霆侧目凝睇着她,又垂目看了看两人紧握着的手,有一种寻到携手以老之人的感觉。
比较之他的镇定冷静,江绿汀已经吓得不知所措。“天气很好,为什么会遇见气流。”飞机在颠簸,江绿汀的声音也在颤抖。
“颠簸有几种,轻度,中度,和重度。还有晴空颠簸。”霍易霆为了稳定她的情绪,放慢语速给她解释,让她不要担心害怕。
可是江绿汀无法不害怕,其实她想的更多的不是自己,而是她妈。
如果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妈还怎么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