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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大早,蔺子珩准时起床去公司,虽然只睡了短短的四个钟头,但他神色冷峻平和,看得出精神很好。
叶景也睡的晚,此刻正侧躺在床上睡得香甜。
蔺子珩提笔写了张便条,放在床头柜上,又俯身在叶景唇上浅浅的吻了一下,这才走出房间,将房门轻轻掩上。
屋外行叔早已等候多时,他将蔺子珩烫的笔挺的西装外套递上,后者接过,信步走下楼梯,“奕珩既然每天闲在家里没事干,就让他多带他嫂子出去逛逛。”
行叔低低应是,没敢提蔺奕珩昨日夜不归宿的事。
7:50,蔺子珩和史蒂芬前后脚到达博斯的顶层会议室,双方的工程师也已经到场,准备讨论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7:58,秦衾还没有到,蔺子珩打他电话,他没有接。
会议时间即将开始,他微不可查的蹙了下修眉,迎面却见秦家那边有其他人在场,不由缓了神色。
八点整,会议时间到。
他决定不再等。
而此刻的秦衾,正怒气冲冲的冲进秦氏总部。
昨天他在蔺子珩的指引下,追查出了和林弯弯接触的人是谁,然后顺着这条线索继续往上查,居然查到了他的表哥秦海头上。
一查出这点,他连蔺子珩那边都来不及说,凭着一股怒意就冲进了公司,想要找秦海问个清楚!
路上经过的秦氏员工见他一脸煞气,纷纷避让,秦衾一路畅通的上了董事层,粗鲁的推开了前来问好的秘书,门都没敲的闯进了秦海的办公室,“哥,你为什么要抹黑博斯!”
秦海早就得到消息,所以见到秦衾也是见怪不怪,他愣是把手里的一份文件看完,才淡定自若的才抬起了头,“这么急干什么,坐下说。”
秦衾又急又恼,“到底怎么回事!”
秦海重复:“先坐。”
秦衾愤愤瞪他,重重往桌前的软沙发里一坐。
秦海见他听话了,神色间透出满意,但言辞间却毫不留情,“都三十出头的人了,遇事还是这么莽莽撞撞不知轻重,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秦衾嚷:“我现在不是跟你说这个!博斯的事到底怎么回事,你别给我打太极!”
秦海语气平静:“你查到了什么,说来听听。”
秦衾恨恨:“风云日报昨天向业内表明,博斯商场的电梯事故是因为他们违规安装了劣质电梯,而且还声称有证据在手。我们排查了那个主编和他妻子最近的行程,也仔细勘察了他们近期见过的人,没想到…”
秦海反问:“没想到?”
秦衾咬牙:“没想到,居然查出了你。”
秦海点点头,倒是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嗯,看来你们倒也费了一番功夫。”
秦衾不敢置信:“真的和你有关?”
秦海摘了眼镜,抬手揉着作痛的眼角,“阿衾,你做事总是这样,妇人之仁。现在你手上不是已经有证据能证明了吗?怎么现在又不相信了?”
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在想着教训他。
秦衾气的七窍生烟,刚要拍桌而起,秦海却已继续道:“其实,你们查到我是早晚的事,不然我干嘛要找林弯弯说这个事?她一个公众人物,怎么都会被人注意到的。”
秦衾忍着怒火,咬牙切齿:“那你为什么还要跟她说?这次我们跟博斯可是合作方,我们也买了史蒂芬的电梯!抹黑他们不就等于陷自己于危险之中吗?”
秦海摇头,“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什么都不懂。罢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解释起来太复杂,反正你对公司的事情一向置身事外,知道与不知道都是一样。”
“开什么玩笑!现在可是关乎我们公司跟我兄弟的公司,你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要怎么跟子珩交代?”
吱呀——
就在这时,紧闭的办公室大门突然打开了。
两人纷纷看去,见到了拄着拐杖一脸威严的秦父。
“阿海,你去忙吧。”秦父瞥了秦海一眼,后者留给秦衾一个好好想想的眼神,径自出去了。
秦衾想要叫住他,可秦父却开口道:“你想知道什么,我来给你解释。”
秦衾一愣,“您也知道这件事?”
他一直以为这件事就算是秦海做的,那也是私下悄悄的进行,可现在看秦父的态度…
就像是验证了秦衾的猜想,秦父慢悠悠的绕到办公桌后面,慢慢坐了下去,有些浑浊的眼睛中闪过一丝睿智和算计,“这件事,可以说是我授意的。”
秦衾震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您说什么?”
秦父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为什么?我们和蔺家的关系不是一直很好吗?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知不知道我们秦家跟蔺家在‘商场’这块市场份额上争了多少年?”
秦父没有回答秦衾的质问,只是反过来问他。
秦衾现在完全没心思想起他,“不知道。”
“十七年。”秦父一声感叹,“真是一段漫长的日子。”
秦衾眉头深拧,“这跟陷害博斯有什么关系!”
“我们秦家,和蔺家都是做商场生意发的家,但就因为蔺家比我们家早一年开始,对市场把握的也很精准,所以发展到如今,已经涉及到各行各业,俨然是商圈老大的地位。”
“我们后追而上,虽然说不上能跟蔺家平起平坐,但也占了大部分的市场份额。可惜,只要是在商场,就有竞争。我们家和蔺家的产业,总是在有意无意的竞争着,是生意场上的对手,也是最好的朋友。其实像这种互相压制的局面,相对来说还是比较稳定的,所以我们和蔺家也一直很融洽。”
“可现在的市场已经大不相同了,除了蔺家,想要分一杯羹的人越来越多,我们家和蔺家都在受到了影响,并且损失了一部分的利益,但仔细算起来,我们家的损失,远比蔺家要大的多!”
蔺家根基深厚,就像是历经风雨屹立不倒的大树,纵然暴风雨剪除了不少枝桠,却没伤到根基;可秦家就不同了。
秦家主做商场,其他产业虽然也有,却不似蔺家那么雄厚,所以这场暴风雨一来,剪除的就不止是枝桠,反而连根基都有些动摇!
秦父哪里能眼睁睁的看着祖辈传来下来的家业凋零,既然敌人变多,秦家商场也从一流跌至二三流,几乎要和那些名不见经传的商场混为一谈,那也只能破釜沉舟了。
这一次,秦家要打败蔺家,不择手段!
秦衾是头一次听秦父说起两家的渊源,不由听得目瞪口呆。
但更让他接受不了的是,平日里温和内敛的父亲竟隐藏着如此心境…
这、这简直…
他半天不知该说什么,于是纠结良久,也只憋出句:“可是,像我这样轻易就能查出事情跟秦家有关,子珩又怎么会不知道?”
第46章 裂痕
秦父听了秦衾这话,却是一笑,“就是要让他知道。”
秦衾不明白,“为什么?”
做出这种事,不应该藏着掖着不让人知道吗?为什么他这反应…反像是生怕子珩不知道一样?
“蔺子珩要是知道真相,会怎么样?”
“当然是来质问了!”
“质问之后呢?”
“事情就闹大了,媒体和大众还会奇怪合作的两家为何不合。”
“这就对了。”秦父淡淡一笑,“只要蔺子珩来问,我们就可以再散播一个消息,说博斯为了自保,诬陷合作人。”
“这…”秦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蔺家会跟秦家反目成仇的!”
秦父有些不悦,“你还当蔺子珩是朋友吗?”
秦衾眉峰紧拧,“我们当然是朋友,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这么多年来不是朋友是什么?”
秦父语重心长:“没出社会前,他只是你的玩伴,出了社会,你们利益相关,朋友二字,根本不适合你们。”
秦衾抗拒:“您为什么要突然说这些!我跟子珩走得近又不是最近才知道的。”
“就是知道你们走得近,我才觉得该提醒你了。”秦父瞪了他一眼,“蔺子珩,不是你的朋友,他只是你人生中的一块绊脚石!”
“我不想听这些。”陡然之间,亲人的立场倏变,让他异常接受不能,“而且,我也不喜欢你们背地耍阴招!要是想跟博斯竞争,那就堂堂正正,搞这些阴谋诡计做什么!这件事既然是你们引起的,那就你们解决,捏造故障报告也好,零件失灵也罢,总之搞定这件事!”
秦父失望,“跟你说了这么多,真是一点用都没有,怪不得在蔺子珩边上,你就是个跟班。”
秦衾面上一烫,立时跳了起来,“没有这回事!我和子珩是兄弟!”
他不是不知道子珩比他优秀很多,这么多年来,子珩就像是浑身聚着无数光环一样,众星捧月,是万众瞩目的焦点,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有魄力和实力解决。
所以蔺伯伯才会在正值壮年的时候放心离开,将偌大家业交给子珩打理。
与自己相比,就像是皓月与萤火,不可一概而论。
“你当人家是兄弟,可人家却没把你放在眼里。”秦父讥道:“那个叫叶景的女人,是你先看上吧,可她现在嫁给了谁呢?”
秦衾怔了下,脑海中不受控制浮现出叶景秀致清妍的面容,顿时涌上阵不甘和惋惜。
确实,若非当时子珩横插一手,叶景早就是他的女人了。
但事已至此,多想也无益,“女人而已,就算给我,也只是玩玩。”
知子莫若父,秦父一看秦衾那眼神就知道他心里还是有些念想的,便继续道:“那温然呢?她也只是玩玩?”
秦衾几乎是瞬间变了脸。
这么多年了,一提起这个名字,还是能够轻易的影响到他。
“当年你好心好意的成全她跟蔺子珩,可蔺子珩嗤之以鼻,害得温然远赴国外,连带着你都没了机会。”
秦衾的声音冷了下来,“温然离开是她自己的错,怪不得别人。”
“哦?可若非蔺子珩不留情面,她何至于如此?”
“我不想说她。”
话已至此,秦父也知欲速则不达,遂也不逼迫他太过,“那好,我们就事论事。这件事不管你接不接受,都已经发现了,你如果不想插手,置身事外就好了。”
说完这句话,他也不再多留,拄着拐杖走出了办公室。
——在这里耽搁太久,博斯的那场戏,也该上演了,他得去看看。
在经过秦衾身边时,后者薄唇微张,似乎是想说什么,可直到秦父走远,消失在走廊尽头,他也没发出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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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衾不知道自己在办公室坐了多久,秦父字字诛心,让他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夕的迷茫。
明明昨天,自己的父亲还跟子珩相谈甚欢,他们甚至还一起吃了个午饭。虽然因为公司的事而心情沉郁,但饭桌上的气氛却一直很好,子珩还很难得的笑了几声。
可现在,一夜之间,为何什么都变了…
兜里的手机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响起了,秦衾不用看就知道是谁打来的,可现在…他又有何颜面去面对蔺子珩?
一想到从今以后,就要跟最好的兄弟反目,他心中抽痛,一时间竟觉得办公室内压抑的喘不来气。
逃避般的出了公司,外头的太阳暴烈毒辣,正是一天中温度最高的时候,那几乎能烫伤人的阳光落在他身上,更是让他心烦意乱。
秦家在背后搞鬼这件事,就算他不说,以子珩的手段肯定早晚都会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被秦父恶意的推到了悬崖边,再无回头的可能了。
秦衾毅然关了机,挑了条通往郊区的路一路疾驰,待到出了市区,大片大片的荒野呈现眼前,他才加大码数,指针一格格的往上跳,车子就像是马上要离地而起一样上漂,他拉下车窗,疾风猎猎震响,这过快的速度竟让人有种和风竞赛的错觉。
秦衾绕着盘山公路足足跑了两圈才勉强平静下来。
他恍惚着将车子停下,窗外繁华绿树之间有屋檐错落,远处甚至还有小孩子的欢笑声,原来不知不觉间,他竟来到了片新开发出来的居民区。
秦衾颓靠在座椅上,目光长久胶驻在一处,思绪不知神游到了什么地方。
——笃笃笃
就在这时,有人敲响了车窗。
他下意识的望向发生处,发现车外站了个眉清目秀的年轻女人,此刻她正一脸急切的扬手示意着有话要说。
秦衾心神混乱,本不想理会,但耐不住那女人一个劲的敲着窗,只得不堪受扰的摇下车窗,“你…”
他话才刚开,那女人已抢先将一部手机递到他面前,“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我们在找这个地方,导航显示就在附近,可我们绕了几圈都没找到,所以麻烦您,能不能指个路?”
她一边说着,一边不停的道着谢,秦衾看她满头大汗,整张脸都被晒得通红,不由自主就接过了她的手机,细细看了起来。
“入口在另一边,你们走错方向了。”可能是男人的方向感天生就比女人好,秦衾将手机还给她,伸手指了个方向,“从那边走就…”
他声音一窒。
是不是眼花了?他怎么觉得不远处站着的那个女人,这么像叶景?
他这点小异样,女人全然不曾注意,得到正确的路线后,便笑着道了谢,快步离开。
她走的方向,正是秦衾方才所指的方向,也是那个疑似叶景的女人所处的地方。
秦衾不自觉发动车子,开了过去。
“…应该还要再往前走一段,拐过前面那个转角应该就是了。”
“哦,那应该很快就到了。”
“是啊,多亏了遇到认识路的人,不然咱们可要在这堵墙外头团团转…咦,先生?”
刚才问路那女人说着说着,注意到身边开来辆车,不由得瞟了眼,见秦衾慢腾腾的跟在边上,不由惊讶。
因为离得近了,那女人边上之人的相貌也看了个清楚,秀眉细目,神色平和,果然是叶景。
秦衾心中莫名就升出几丝喜悦,“叶景,你怎么会在这?”
叶景一看到秦衾,原本轻松的神色霎时变了,眼神就像是含着把刀子,狠狠剜了他一眼。
秦衾顿时愣住。
——…这
他开始思索起最近是不是做过什么得罪人的事了。
叶景甫一看到秦衾,惊诧之余,心中瞬间就掀出了滔天恨意,让她一时间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可等冷静下来,想起自己曾答应过季楠不让秦衾查出端倪,这才缓缓吐出口郁气,强自压抑了下去。
她三言两语就将自己在这里的原因解释了下,只是语气太过冷硬,难免让秦衾多想,“你呢?今天不是有紧急会议吗?怎么会来这边?”
不过他将此归结于天气太热,所以让人的心情都变得浮躁。至于叶景最初的那一眼…他选择了忽略。
“那些大场面会有别人负责,我就不去了。”
他语气随性,倒是透出几分满不在乎,叶景看了更气,只觉蔺子珩是倒霉透顶,居然有这么个不着调的朋友。
嗯,其他人忙的焦头烂额的,他却在外头悠悠闲闲的晃悠,心里还真是过意的去!
“你还真是心宽,公司出了这么大的事都不管。”叶景实在有些气不过,为蔺子珩每天忙的休息时间都不够而抱不平。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被这么一数落,秦衾不禁又想起了秦父说的话。
——说他无心公司事务,而只是蔺子珩身边一个小小的跟班。
原来在叶景眼里,他也是个什么都不管只顾逍遥快活的人吗?
秦衾涩然,俊脸上青一阵红一阵,莫名就觉得有些难堪。
第47章 重逢
叶景似是不想与他再多费口舌,将头扭到一边,“谢谢你给我们指路,不过我们还有重要的事,就先走了。”
秦衾情不自禁道:“你们不是不认识路吗?不如我送你们过去吧。”
话一出口,他就一阵后悔。
——其实在这种能感觉到叶景排斥的情况下,实在不宜与她继续相处。
可理智是一回事,情感上却总有些舍不得。
叶景嫁给了子珩,他们之间相处的机会本来就少之又少了,现在偶然遇到,难道不是上天给的一次机会吗?
他怎么舍得…怎么舍得就这么轻易再见…
叶景听到秦衾这明显透着讨好的话,秀气的眉毛微微蹙了起来。
她知道自己刚才的态度有些过了,可秦衾欺负了她最好的朋友,要她做到无动于衷实在有些难,这才没忍住的刺了他几句。可他毕竟是蔺子珩的朋友,现在又给她伏低做小,如果她还揪着不放,未免让蔺子珩难做。
想通这一点,她也冷静了下来,便点头道:“那就麻烦你了。”
秦衾既惊且喜,“那先上车吧,那入口离这还有些距离,这么走过去太热了。”
叶景没有拒绝。
白婷婷没想到自己路上随便问个路,就能碰到叶景的熟人,心中不免为她的人脉之广而吃惊,但面上却未显露,只笑着道:“那可真是托了小景的福了,能舒服一段路。”
其实来这种郊区,她们肯定是开了车来的,可这茬事不管是白婷婷还是叶景,都没有主动提及。
车内的冷气开的很足,但三人在烈阳下暴晒了很久,都有些大汗淋漓,此刻虽是坐进了车内,一时间也没能彻底解热。
白婷婷那话明显是感觉到气氛有些微妙,特地说来缓和的,叶景笑笑没说话,反倒是秦衾发挥了平日幽默又讨女孩子喜欢的腔调,逗得白婷婷一路合不拢嘴。
“原来你们是大学校友啊,看起来关系很好?”窗外景色一闪而过,秦衾单手打着方向盘,一双潋滟波光的桃花眼像是能放电,白婷婷透过后视镜看到这幕,心中难免怦怦直跳,“是啊,我比小景高一级,那时候她在系里很有名的,于设计一事上,她和小楠都很有天赋。”
叶景坐的位置在斜后角,上车的时候秦衾特地调整了后视镜的角度,是以能很清楚的看清她。
相较于之前,她好像又漂亮了一些,子珩将她照顾的很好,因为在她的眉眼间,看不到一丝的愁绪。
不知怎么的,当认识到这个事实时,他内心竟然有些不好受。
大概是感觉到了有人在看自己,叶景转过头来,秦衾有些慌张的移开视线,装作随口的问道:“叶景,你怎么突然接了工作,这件事子珩知道吗?”
是错觉吗?叶景没有深究,“我还没有告诉他,他最近因为公司的事情一直在忙,我不想打扰他。”
“这样啊…我还以为你结婚之后就不会再接工作了。”
“室内设计是我的兴趣,当时辞职…”也是一时被脑残,居然会觉得在家当全职太太能让他们的婚姻更稳固,毕竟一主外一主内是相对好的相处模式。
现在回想想,这种把一切都压在男人身上的想法简直危险到可怕啊,当时的她似乎笃定了封绍会好好对她,不会离开她,现实可真是给了她响亮的一巴掌。
幸好遇到了蔺子珩…
叶景无不庆幸的想着,当时的她感情破裂,又辞了工作没有谋生手段,简直可谓是绝对的低谷期,“辞职只是暂时的,我肯定要找份工作的。”
“为什么?”秦衾不解,“有子珩在,你不需要出来赚钱啊。”
这话白婷婷不爱听了,“小景这么有天赋的设计师,不该埋没在家里!”
秦衾也后知后觉的想起之前叶景说过这是她的兴趣,不由懊恼,“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
叶景没有很在意,“我知道。”
其实她不过是给个台阶,让秦衾不至于下不来台,可秦衾却会错了意,竟误认为叶景是懂他没说出来的心思,顿时心生涟漪。
——她竟然这么懂他的吗?
可这么懂他的她,却是属于别的男人的…
想到这,他内心不由得一紧,想起了秦父先前说的话。
叶景,叶景…
他在心里默念着这两个字。
——老天啊,为什么让我碰到了你,却让你不属于我…
“不然哪天你去我家帮我换换家装风格?”怕自己露出异样,秦衾状似开玩笑的说着,转移了话题。
叶景又一次拧眉。
没等她开口,白婷婷已迫不及待道:“秦先生也要装修吗?”
她新开的那家设计公司刚刚起步,正需要大量的人脉和客户。从刚才的谈话中她已经了解到秦衾是上流交际圈中的人,只要搭上了这根线,那就可以通过他认识更多的人了。
秦衾开始还觉得白婷婷是个电灯泡,但现在却觉得她的存在很有必要了,“是啊,换个新风格,也能换换心情…我记得白小姐好像就是开的设计公司吧?请叶景来当设计师的话,是不是需要签订合同?”
白婷婷心中激动:“小景并非公司的设计师,这次能邀请到她,还是看在以往的关系上呢。”
说着,看向叶景的目光中就多了几分渴望。
这样一来,叶景就算是想要拒绝也没立场了。
她也知道白婷婷的处境,秦衾这单来说对她虽然算不得必要,但总归是能提高公司的知名度,有益而无害的。
她勉强点了下头。
秦衾见她应允,想到日后与她也多了相处的机会,心中不由也逸出欢喜,“你们带了合同吗?”
白婷婷喜不自禁,立刻就从包里掏出合同,她见客户的时候总是会带着好几份,以备不时之需,这是用的最快的一次。
说话间,公寓区的入口就到了。
这边的楼盘秦衾心里是有些数的,因为住户层都是偏高知识化的缘故,所以对房子的要求也极为繁多,这直接导致了地段郊区,房价却跟市区不相伯仲。看来,叶景她们今天的客户,要求不低。
因为不是里面的住户,所以秦衾的车被拦在了外头,白婷婷知道这种地方车子进去又要登记又要核对身份很麻烦,就表示在这里下车她们自己走进去就好,秦衾本来也想跟着一起进去,可叶景却突然道:“你需要先回去吗?”
秦衾自然而然道:“反正我也没事,跟你们去看看。”
白婷婷虽然不介意身边有优质男人作陪,可她们这次毕竟是去见客户,公事以外的人,还是避免在一起比较好,她委婉道:“秦总,有关合作上的事宜,我们晚点再约个时间好好讨论一下吧。接下来因为是公事,再麻烦您就不好意思了。”
秦衾本来也是个玲珑剔透的人,先前没能听出叶景话里的意思,也是脑子犯了混,现在白婷婷这么直接指出,倒让他一时有些尴尬,“也对,那我先走了…嗯,有事给我打电话。”
白婷婷点头,一脸感激。
叶景也微微笑了下,但那笑容很淡。
秦衾看着她们相谐进入小区,自己却站在原地迟迟没有离开,那样子就好像是,他本来就不知道要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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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白婷婷和叶景也很快找到了客户所在的楼层,距离约定时间还有五分钟,幸好他们没有迟到。
白婷婷在客户的房门前站定,整了整衣物,又定了定神,这才上前摁响了门铃。
没让她们等太久,大门从里打开,白婷婷未语先笑,声音清亮,“你好,温小姐,我们是跟您约好过来看房子的,这位是设计师叶景。”
叶景站在门口,看着门内一袭长裙长发微卷的温然,呆若木鸡。
——…这,这是怎么回事?
——温然不是在日本吗?
——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接踵窜上心头的问题让叶景有些微的晕眩,让她一时间竟不知作何反应。
好在温然气场够强,她看上去虽然也有些意外,但却很快沉着下来,“世界真是太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