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将她们请进屋,“没想到我在杂志上偶然翻到的一页,会让我们这么快相逢。”
叶景也从震惊中回过了神,“温小姐,没想到今天的客户是你,好巧。”
白婷婷张大了嘴,看了看叶景,又看了看温然,“你、你们认识?”
怎么这一趟出来,净遇到叶景认识的人…
叶景颔首,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温然倒是很坦荡,等到她们在沙发上坐下后,泡了茶出来,“我和叶小姐的丈夫是朋友,所以讲起来,我们也是朋友。”

第48章 交谈

叶景沉默。
她想起了上次在日本的见面,觉得实在难以用朋友这种词来形容相互之间的关系。
思及此,她不禁有些庆幸秦衾没有跟上来了,否则以当时的情况来看,还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
——秦衾好像非常不喜欢温然,并且丝毫没有掩饰厌恶。这和他一向对女人温柔有礼的行径大不相同。
“不过,我没想到,你的设计风格竟然和我的喜好这么相似。看起来我们倒是很有缘。”温然在她们边上的沙发坐下,笑眯眯道:“这样也好,我也能更放心一些,比起陌生人,熟人还是更好做事的。”
白婷婷也笑,跟她寒暄起来。
趁着这个机会,叶景开始仔细观察起房子来。
就光是客厅和大厅来说,装潢很是简单,除了简单的墙纸和地板以外,其他家具都少的可怜,角落还堆着好几个未拆封的大纸箱,看得出是刚搬进来,还没来得及彻底整理好。三室两厅一卫一厨都已经隔好,厨房和卫生间都有简单的设备。
叶景隐隐觉得这房子的布置有些像蔺家。
有种很浓的、没人气的冷清。
——大概是自己太敏感了吧。
她暗暗安慰自己,像是这种没有装修好的房子,不都是这么冷清的吗?更何况刚才温然还说,她们的品味相同。
唔…难道这话意有所指?
所谓的品味相投,指的不是装修风格,而是蔺子珩?
短短片刻的时间,她脑中已闪过好几个念头。
温然注意到叶景在查看房中布局,便在旁解释道:“就像是你们看到的,这房子只是简单的装修了下,我也是因为这个才买下来的,方便后期改造。”
叶景随口问道:“你出国前,不是生活在a市吗?”
说起来她好像都不知道温然家是做什么,不过能和蔺子珩、秦衾做朋友,想来家境也差不到哪里去吧。
这倒有些奇怪了,她是女孩子,出国在外这么多年,回来了怎么不跟家人住一起?而是要在外买房子呢?
温然心思细腻,一下便听懂了叶景问题中隐藏的深意,“其实这套房子,我不仅要拿来住,其中一间还想改造成办公室。”
叶景讶异:“办公室?”
温然点头:“嗯,我是心理医生,所以需要一间治疗室。”
这样的话,确实需要在外面买房子,而且进来的时候可以看出这个小区的环境很好,又因为地处郊区而格外安静,倒是个适合开心理咨询的地方。叶景道:“选地段应该选了很久吧。”
看来她是早就有了回国的打算,不然就凭这么短短的几天,不可能找到这么好的地方。
这个推测让叶景心中稍安,在她看来,只要温然不是因为蔺子珩而起的回国念头就好。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温然什么都没做,她和蔺子珩之间的相处也坦荡的让人挑不出错,可叶景就是有种莫名的危机感。
温然笑着点头,“是啊,看了快半年吧。”
叶景也笑了笑,“那么,你准备怎么改造这个房子,有什么要求?其他房间我可以提一些建议,但是你需要一个治疗室,我想还要问问你的意见。”
温然不明所以,“嗯?怎么说?”
叶景解释:“在治疗病人方面,你是专业的,所以你会知道什么颜色适合病人,什么座椅让他们觉得舒服,什么样的房间摆设能让他们宽心…类似于这样的小细节还有很多,这些都不能单纯以设计师的角度考虑。”
温然面上的笑容更大了,她那眉眼本就长得精致漂亮,这一笑更是让她整个人都变得生动起来,耀眼的让人移不开眼睛,“有道理,那我给你个主题和一些要求,你给我出个方案?”
经过简短的交谈,叶景让她很满意。
白婷婷见她们聊得火热,也就捧着茶杯在边上喝茶不做打扰,现在一听温然这么说,便开口询问道:“所以,温小姐的意思是?”
在最开始她就和温然提过,因为是刚刚起步的工作室,所以要是不定下合同的话,他们是没办法出完整方案的。
温然自然道:“现在就签合同吧,合同有带吗?”
叶景微微怔住,倒是没想到温然会如此爽快。
白婷婷连忙把准备好的合同递过去,今天一天,就接了两份单子,这让她十分开心,觉得叶景简直就是她的福星。
从见面到现在,温然从始至终都是温和的笑着,真是人如其名——温和坦然。
与她相比,叶景难免有些束手束脚,不知为什么,纵使温然对她很友善,她却始终有种紧张感。
之后,没让叶景不自在太久,温然便领着她们四处看了看,当中还提了不少要求,叶景细心的拍下照片,记下了温然说的话。
公事聊完后,三人重新坐回客厅,温然询问道:“出方案的话,需要多久?”
叶景:“要看具体到什么程度,如果只是草稿,三周可以出来。”
温然点头,“好,那就麻烦你了。”
白婷婷见她们谈的差不多了,便道:“那今天就不打扰了,我们会尽快跟您联系。”
叶景顺势站了起来,温然却叫住了她,“叶小姐,待会儿有空吗?”
叶景一愣。
温然微笑,嗓音轻柔,“我想跟你去喝点东西,不知道方不方便?”
叶景有些迟疑,心里并不太想跟温然单独相处,不由看了眼白婷婷。
后者却误会了她的意思,一脸知趣道:“那我就先走了,小景,我们晚点再细说。”
叶景本想叫住她,可这样一来就显得太明显了,无奈之下,也只能同意。
楼下不远处有家甜品店,店外摆了一排的露天座椅,那里的视野很好,面前就是大片的草坪。因为小店的甜品做得好,又加之环境优美,所以附近的居民经常来这里,是以这家店看着虽小,生意却十分火爆。
这个点正好是喝下午茶的时候,所以店里的人不少,她们到的时候空位已经不多,但大概是消费人群的缘故,店里十分安静,纵使有人说话,也是轻言细语,不似一般人多的店中那么喧哗。
叶景跟温然不熟,憋了一路也没说一句话,温然问她要吃点什么的时候,她才开‘尊口’,点了个小蛋糕和一杯咖啡。
因为是坐的较里面的位置,所以也没有窗可以眺望,叶景不知该把眼神放哪,只得盯着眼前的餐布,那认真的模样,仿佛能在上面盯出朵花。
温然见着不由好笑,但还是定了定神,露出个温和的笑容,“你跟我在一起好像有点紧张?”
叶景一僵,有种心思被看透的慌乱,她打了个哈哈,“有吗?大概是不太熟吧,所以不知道说什么。”
说话间,服务生托着甜点和饮品上来了,暂时缓解了叶景的窘迫。
她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气,在服务生给她布好吃的后,真诚的道了谢。
温然一直注意着她,自然没有错过她这点小举动,但她选择了无视,“抱歉,大概是我职业病。”她笑了笑,搅拌了下面前的拿铁,“那蜜月过的怎么样?带着朋友出来蜜月很伤脑筋吧。”
叶景想起了秦衾和季楠,要不是因为这次的蜜月之行,他们也不会发生那种关系,心中不免有些怨怼,“还好,后来她们提前回去了。”
温然微微眯起了眼,她这突然的情绪转化,暴露了她对蔺子珩的在乎,看来…她当时查到的那些,还是有些与事情不符的,“那就好,毕竟是度蜜月嘛,还是有单独相处的时间比较好。”
跟温然讨论这种事,难免有些不自在,她低低应了声,不再说话了。
温然看她拿起小勺开始挖小蛋糕吃,状似不经意道:“我后来还去找过你们,可酒店客服说你们已经退房了。”
叶景手下动作一顿,抬头看她,眸中明显透着惊讶。
那摸样分明就是在奇怪,她为什么会找她们。
温然心中有些不悦,这个叶景怎么回事,是榆木脑袋吗,怎么什么都要她解释一番?
她和子珩是老朋友了,多年没见,找过去不是很正常吗!
不过她心中烦虽烦,却没表露分毫,装作是善解人意的样子,温声解释道:“当时我事情办完了要走,想着跟子珩朋友一场,就想在走之前吃个饭,谁知道你们走了。”
原来是这样…叶景若有所思,“啊,是,后来我们去见了子珩的朋友,adam。”
“adam?”看得出来,温然也认识他,“他不是在英国吗?…哦,我想起来了,他这几年在跟日本的茶道高手学茶艺,每年都要在日本住一段时间。”说罢,又是一笑,“那挺好的,能在那里遇到,也算是缘分。”
她抿嘴笑了笑,看上去温柔又漂亮,端起咖啡杯喝了口,洁白的瓷杯挡住了她的小半张脸,也挡住了她收了笑意的红唇。
“对了,你和子珩是怎么认识的?”很快的,温然就收拾好了心情。

第49章 前任

怎么说呢,当时和蔺子珩的相遇,实在算不得美好,而且还是发生在那种荒唐的行径下,让她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温然十分敏锐,“怎么了?不好说?”
叶景不知如何回答,只好道:“其实也是场闹剧。”
温然就笑:“看来是场美好的‘闹剧’了。”
她看出了叶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便很善解人意的道:“那么,我来说说子珩以前的事吧。”
叶景一愣。
她看着温然,只觉她恬淡温和的笑容下,就像是隐藏着什么心事一样,“毕竟我们从学生时代起就认识,他们的事,我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一些的。”
温然的嗓音很轻,眸色一时也有些放空,仿佛突然之间回想起了曾经,不过也只是一瞬的功夫,她就恢复如常,“不过在说这些之前,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她这话转的突然,叶景一时间都没能反应过来,就听的她道:“总觉得叶小姐对我有什么误会啊,是听过我和子珩的那些往事吗?”
“…”她倒是想听呢,可身边人对温然的事个个讳莫如深,丁点口风都不露。
叶景想了想,总觉得不该让温然觉得蔺家的人都是爱嚼舌根的长舌之人,便故作疑惑道:“你和子珩不是朋友吗?有什么往事?”
温然面上的笑容微微凝了下。
几次接触下来,她已经感觉出叶景是个绵软的性子了,倒是不曾想她脑子转的挺快,“我们曾经交往过一段时间。”
叶景倒是不意外。
其实从蔺家的那些长辈的态度就能察觉到,温然和蔺子珩肯定有过什么,毕竟只是朋友的话,她们不会是一副深恶痛绝的样子。
还说出了诸如温然不如她的言语…
“其实说起来也要怪秦衾。”温然端起拿铁,小小的喝了口,感受着唇齿间的醇厚香浓之感,“他以前就喜欢漂亮女人,这风流的毛病这么多年来可真是一点没变。”
在温然的叙述中,有关于年少时期的蔺子珩形象,也渐渐变得鲜活了起来。
蔺秦两家是世交,所以两家的小孩也是自小就玩在一块,温然与他们相识在高中,因为长得漂亮,性格又柔婉,立刻就让秦衾看上了眼。
“那时候的秦衾可没有现在这么手段熟稔,追起人来虽然也不赖,但终归还是差了点火候。”温然状似好笑般的说着,语气变得慢了下来,“所以我送了他三句话。”
——我跟你好像不熟。
——跟我交朋友可以,换个聪明点的办法。
——再见
“秦衾长得好看,脾气又好,最主要的是家境优渥出手阔绰,所以在他的风流史中,我算是第一个拒绝他的女人吧。”
不知为何,叶景并不是和喜欢温然这种说话的口吻。
大概这就是被人追的优越感吧,将那个追求自己的人当作笑话一般的说着,总有种践踏别人真心的感觉。
然而如秦衾那样心性的人,真的有真心吗?
叶景默默想着,又想到了被弃之不顾的季楠,暗自叹了口气。
“他那个人真的是被宠坏了,觉得全天下的女人都该是喜欢他任他挑的,所以有了个不同的,就生出不甘,非要把人收服不可。”温然还在说着,只是语气透出几分唏嘘,“我自然是烦不胜烦,说什么都不管用,他就像是跟我杠上了一样,非要我败下阵来不可。”
“其实他的那种心情我也是能理解的,能拿下一个不将自己放在眼里的人,确实能极大的满足一个人的虚荣心。”
“就像是子珩之于我。”
这话是什么意思?
叶景终于分出心神注意她,秀眉却情不自禁的拧了起来。
温然见她的注意力终于被吸引,不由暗暗发笑,“那时候的子珩跟现在没多大区别,也是这样冷冷的不喜欢说话,一双眼睛就像是淬了寒冰似得没有一丝温度。”
蔺子珩真的是寒冰一样的人,可他心思偏又是个深沉的,让人看不透。
可想而知,有多难搞。
其实温然觉得秦衾跟她很像,他们都是那种骄傲到目空一切的人。
“所以那时候秦衾使劲浑身解数的想要让我喜欢上他,我就使劲浑身解数的想要让子珩喜欢上我。”
叶景的心忽而提了起来,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上心头,让她莫名觉得堵,“然后呢?”
“自然是成功了。”
说这话的时候,温然的语气依旧平缓,全然没有一丝胜利者的沾沾自喜。
叶景问道:“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温然淡淡道:“我既然能毫无保留,那就说明已经放下,所以也希望叶小姐能够放下对我的戒心,毕竟我和子珩感情不再,却还是朋友。”
叶景稍稍顿了下,才道:“你是子珩的朋友,当然也是我的朋友。”
温然颔首,眉眼微微弯起一点,“嗯,毕竟之后房子的事还要麻烦你。”
——所以大家能愉快相处,是最好的了。
经过这番深谈,气氛缓和了不少,叶景一直保持着淡淡的微笑,直到和温然分别,走出咖啡厅,笑意才从她唇边褪下。
虽然温然很真诚,将事情的全部都告知于她,当一想到自己的丈夫曾经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毕竟从温然的态度来看,她已经彻底放下,而蔺子珩却似有余情未了。
她想起了在日本偶遇温然时蔺子珩的震惊,他是那么鲜少流露感情的人,别说是震惊了,就是让他小小的吃惊一次都不曾有过,可在面对温然时,他却是截然不同的反应…
叶景摇了摇脑袋,将脑子里的那些胡思乱想摇走。
她都在想什么呢。
结婚的时候不是早就说过,彼此不干涉私生活的吗?
叶景一边低着头想着,一边心不在焉的往前走,可就在她走出小区的时候,就被人挡住了去路。
“事情没谈成吗?怎么这副样子?”
熟悉的男声自耳边响起,她抬头一发,发现是秦衾。
“你怎么还在这?”叶景纵使心中再多心思,在这一刻也被意外侵占。
“这边太偏僻了,怕你回去的时候打不到车啊。”秦衾漫不经心的笑了笑,似乎觉得在这等的这一下午并不算什么,“时候也不早了,先找个地方吃饭吧。”
远方夕阳已逐渐被云层覆盖,成片的橙黄弥漫开来,染得大半个天际都柔和了,叶景那眉眼本就偏清妍秀美,此刻经那柔光熏染,就像是迎风摇曳的一朵白玉兰,冉冉盛放在夕阳余晖里,盛放在他心里。
秦衾莫名就觉得心跳有些快。
叶景还站在原地,犹犹豫豫的,似是不知如何是好,但她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人,要她与伤害了最好朋友的人和平共处,她是真的做不到,“你跟小楠…”
她咬了咬唇,“你知不知道小楠是我最好的朋友?”
秦衾眼皮一跳,心中立时有些慌乱。
虽然叶景并没有明着挑明,但像是这种兴师问罪的语气,又加之她陡然之间的态度转变,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叶景必然是知道了他跟季楠发生的事,所以才会这样。
秦衾想起了之前的一时荒唐,深深明白了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对不起,这件事我确实有责任。”
可他却并没有要负责的想法。
叶景虽然心里早就有这种感觉,但现在看秦衾的态度,还是感到了失望,“你现在知道抱歉有什么用,事情都已经发生了。”
秦衾苦笑,“我做完就后悔了,可惜…”
“做完后悔?”叶景一声冷笑,“这可真是个好说辞。”
秦衾默然。
叶景看他面色黯淡,就连惯来带着笑的桃花眼也沉郁了下去,不由得平了平气,放软了口气,“你就没想过…和小楠在一起?”
秦衾看向她,不答反问:“她要我负责吗?”
…这话一出,叶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心里那簇微弱的期待呼哧一下就熄灭了。
她沉默了很久,才道:“没有,她还叫我跟你正常相处,让我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秦衾讷讷:“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其实在相处之中,他也感觉的到季楠是个很单纯的女人,要是没有叶景的存在,他可能会陪她玩玩,但是…
“所以请你以后不要再去招惹她,或者说,请你以后不要看到女人就去招惹。”叶景想起了温然说起的那些曾经,秦衾的这个毛病似乎是根深蒂固了。
“…”秦衾并不是第一次被人这么训,可这些话从叶景口中说出来时,让他隐隐感觉到了不同程度的严重。
他再一次默然了。
叶景见他乖乖闭嘴不言,一副任打任骂的模样,也不好再发飙,只是语气依旧不客气,“你回去吧,这段时间我们还是不要碰面的好。”
虽然他是蔺子珩的朋友,但她现在一看到他就会想到受委屈的季楠,心里那把火根本控制不住。
秦衾又看了她一眼,却很快收回了目光,“那你怎么回去。”
“家里的司机会来接我。”
“我陪你等司机来吧。”
叶景刚要拒绝,秦衾却立刻道:“这里毕竟是郊区,你单独一个人不安全,如果你不想看到我,那你就在车里等。”
他的车窗玻璃都是单面透视的,坐在里头的人能看清外面,外面的人却看不清里面。
叶景紧紧抿着唇,没有说话。
蔺宅到这里可不近,与其让秦衾在外头干站着,倒不如直接让他送了。
秦衾似是洞悉了她的心思,“要不还是我送你吧,反正最近都不见面了,送送你也无妨。”

第50章 编排

叶景其实很想说让他别管她,可伸手不打笑脸人,秦衾都服软到了这个地步,她要再是寸步不让,就显得小家子气了。
——就当是给蔺子珩面子。
叶景终于松口。
等到上了车,两人之间便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当中,谁也没开口说话。等到了市中心,秦衾觉得叶景的情绪平复了一点,才开口问道:“今天的工作顺利吗?客人怎么样?”
叶景心里正犯愁呢,这件事还不知道怎么跟蔺子珩说,现在秦衾问起了,也就顺势道了句:“今天的客人你也认识。”
——也算是给秦衾一个台阶,暂时缓和了有些紧张的关系。
“嗯?”
“是温然。”
忽地,秦衾一个急刹车,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尖锐的声响,停了下来。
好在红绿灯变了色,成了红灯。
叶景被惯性一颠,差点没撞上前挡风玻璃,她吓得心脏怦怦乱跳着,刚要叱责秦衾开车不小心,却见秦衾一脸阴沉,漂亮的桃花眼中有惊怒和不敢置信,握着方向盘的大手也收的紧紧,指节都泛起了青白。
秦衾他…听到温然的名字,竟然是这么大的反应…
难道他还是喜欢温然的?
怀着这个疑惑,车子在变回绿灯时继续向前行,再看秦衾,虽然还是沉着张脸,但明显平静了下来,“你这次的客户,是温然?”
他像是确定般的询问叶景。
叶景‘嗯’了声,“看到她的时候我也吓了一跳。”
秦衾不再说话了。
车内的气氛一下子又恢复了沉寂。
很快,蔺家到了。秦衾来蔺家的次数比回自己本家还多,门卫认得他的车牌,老远就开了厚重的铁门,车子一路驶到了别墅门口,秦衾留下句早点休息,便疾驰离去,那样子就像是有什么要紧事一般。
叶景站在门口,望着秦衾离去的方向,心情十分复杂。
他是去找温然了吧。
这时,行叔在屋内听到声响,走了出来,却看到叶景呆呆站在外边,不由轻声道:“太太,您回来了?用过晚饭了吗?”
叶景这时才想起,秦衾本来是说要一起吃晚饭的,结果一说温然,倒把这件事给忘脑后了。
她轻叹了声,再次为自己的好友不值了番,转身进了玄关,“还没呢,子珩和奕珩回来了吗?”
“大少爷还没回来,二少爷倒是在家的。”行叔回答完她的问题,问了句:“那要开始准备晚饭吗?”
“嗯,只有我和二少爷两个人的话,也别太麻烦,做些简单的就好。”
说话间,两人已经进了大厅,叶景抬步上了楼梯,“那么,我先回房处理点事。”
行叔点头,目送她进了书房。
回到书房后,叶景将今天收集到的照片和记录都拷贝到电脑中,点开设计软件开始画大致的草图。
温然在国外呆了很久,所以相对那些中规中矩的中式风格,她更偏爱简洁明快的欧式风格,然而治疗室又要相对温馨舒适,那么不设顶灯,改用暖光壁灯似乎是不错的决定…
叶景一边思索着,一边按照脑子里的想法逐一布局,工作渐入佳境,整个书房中只余鼠标和键盘的声音。
就在叶景工作到忘记时间之际,房门被不轻不重的敲了几下,接着传来行叔的声音:“太太,晚饭已经准备好了。”
叶景如梦初醒,看着自己画了个大概的草图,按了保存后起身去开门。
行叔身姿笔挺的站在门外,见到她微微躬了下身。
她点头,“好的,我去叫奕珩。”
行叔便道:“已经叫过二少爷了,他现在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叶景有些惊讶,但想到行叔做事一向细心,便释然了。
果然,等到她下楼之后,就看到蔺奕珩独自坐在桌边,碗筷都已摆放妥当,可他却没动筷子,分明是在等她。
“嫂子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啊?”蔺奕珩一看到她,就扬起了大大的笑脸。
不由自主的,叶景也笑了起来,“有一会儿了,你今天都在家做了什么?”
蔺奕珩眨了眨眼,嘿嘿直笑,“保密。”
这时叶景已经在他对面坐下,闻言不由轻叹了声,“如果你是在认真学业,你哥会很高兴的。”
蔺奕珩瘪了瘪嘴,“嫂子你什么时候跟我哥一样了?”
他那模样看起来分外好笑,叶景大乐,“不过,你的假期什么时候结束?在家这么久真的没问题吗?”
蔺奕珩摆手,“没关系,还有一个月呢。”
叶景惊讶,“这么久?”
“嗯哼,学校冬假。”
“啊,你看上去很放松,国外学习没压力吗?”
“有啊,学校一向就是那种看似不管你,一测验要你命。”说到这,蔺奕珩眉峰微皱,但很快又展了开来,“不过本少爷向来聪慧绝伦,这点小小的考题还是难不倒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