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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寻将信将疑地打量着他,却见他不知什么时候换了件黑T恤,胳膊上添了一道新伤,血淋淋的。
“看够了没有?”祖安挑眉,“要不是我给你挡了一刀,你这会儿早就横尸野外了。”
“真的?”沈寻慢吞吞地问,仍有点迟疑。
“假的,”祖安哼了一声,“就是我绑的你,给你打了麻醉针,把你带到这废木屋来,本来打算先奸后杀,转念一想不如和你谈场浪漫的恋爱,于是我给自己狠
狠地划了一刀,深可见骨,然后等你醒来,假装英雄救美。”
他越是没个正经,沈寻越是放下了心:“你知道绑我的是什么人吗?”
“没看清,都戴着面具,两个人,一高一矮。身手还行,不过不如我。”语气里明显透着嚣张,似公孔雀开屏。
沈寻瞅了一眼他的伤口,把自己的衬衫脱了下来,打算扎在他手臂上给他止血。
“一会儿会有人来接你,”祖安瞅着她说,“你手机还能用,我刚才拨了一个电话出去,拨给了最近打过你电话的人,叫什么Morpheus。”
沈寻一愣,低着头没有说话。
“医生叫你沈xún,哪个xún?酒过三巡?寻寻觅觅?循循善诱?上下旬?”他微笑着问。
“寻觅的寻。”
“嗯,姑娘寻什么呢?寻着没?寻啊……”他的声音里,总是带着点轻佻,这会儿竟开始吟上了诗,“闺中少妇不知愁,春日凝妆上翠楼。忽见陌头杨柳色,悔
教夫婿觅封侯。”
他盯着她,凤眸里又是暧昧的笑。
沈寻这才注意到他眉毛上的伤口。
“你没处理这里的伤啊?”她问。
“没来得及啊,说了让你等我,你不等,我急着追你啊。”
这人就没有好好说话的时候,沈寻简直无语。她双手用力一拽衬衫袖子,扎紧他的伤口,他不禁抽了一口凉气:“轻点哎,挺美一姑娘,下手这么狠。”
有警笛声传来,由远及近,他拉着她站起身:“接你的人来了。”
走到外面,几辆警车已经到了屋前。为首的是程立,自推门下车那刻,就仿佛挟着一身戾气,让人不寒而栗。跟在他身后的一行人都举起了枪,对准祖安。
“不是他,他救了我。”沈寻一着急,下意识张开双臂,拦在了祖安身前。
程立瞅见了,面色一沉:“让开。”
“真的是他救了我,你看他都受伤了。”沈寻没有让开,反而指了指祖安的左臂。
程立看见裹在祖安手臂上的她那件染血的衬衫,眸光更是冷了几分:“你怎么知道他是好人?也许他跟别人合伙劫持了你呢?”
沈寻愣了一下,语气十分坚定:“他不是。”
祖安笑了,将双手乖乖举起来,凤眸里却满是得意:“她信我。”
他这话显然是说给程立听的。
程立冷冷睨了他一眼,淡声命令:“把他带回局里。”
沈寻正要开口,却见程立看向她,眼底藏着嗔怒,她一下子愣在那里。
“第一,闭嘴;第二,你是自己上车,还是我扛你过去?”他缓缓出声,俊颜上乌云密布。
上了车,程立一脚油门踩下去,转眼间把同行的车辆甩得老远。
沈寻抓住安全带,咬了咬唇,还是没忍住:“他伤得不轻,是不是先送他去医院再审问?”
“不要跟我说话,”他沉着脸,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吐出来的话像是结了冰碴子,“我心情不好,不想和你说话。”
沈寻一愣,没有再作声,扭头看向窗外。
程立用眼角余光瞥向她,见到一个略显狼狈的人,她长发凌乱,双眼通红,嘴唇几乎快被牙齿咬破。
一时间,他胸口汹涌着,混着怒,掺着痛,还有几许无奈。她怎么会知道,这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内,他是什么感受?眼下一腔怒火无处去,恨不得把方向盘都
握断,恨不得就这么一路开下去,开到天涯海角,开到世界尽头,把身旁这个麻烦精藏起来,任谁也找不到。
他送她去医院检查,又送她回宿舍,全程像在押送犯人,一张脸冷若千年寒冰。
沈寻终是没忍住:“你到底在不爽什么?”
他侧首扫了她一眼,冷笑:“是了,我怠慢了,应该放鞭炮鼓掌庆祝您活着回来。”
沈寻脸色一白:“你至于这么讽刺我吗?”
他盯着她半晌,似是忍耐,又似是犹豫,才缓缓出声:“沈寻,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不要总是乱跑?我没那么多时间管你。”
“我都说过了,不用你管我。”沈寻的表情也冷了下来。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程立的黑眸里蹿起了怒焰,“不管你,你出事怎么办?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跟林局交代?怎么跟你们单位交代?”
沈寻讽刺地笑了:“原来,你就光想着不好跟别人交差啊。那行,我给你写一份免责声明,万一我有什么事,绝对跟您程队没关系,行了吧?”
“你简直不可理喻。”他瞪向她,脸色发青。
“我说错了吗?在你眼里我算什么?女朋友、一夜情对象,还是临时队友?如今听说老情人还活着,迫不及待地想要把我打发走了吧?”沈寻回嘴,也揭开自己
不愿意面对的伤口——就是她想的这样吧,所以他自然是怕她再惹麻烦,自然是没有那么多时间管她。
她只顾着醋意翻腾,言语就难免刻薄了些,没有料到自己的话瞬间激怒了他。
程立死死地盯着她,眼瞳泛红,汹涌的怒气在胸口翻涌,抬手捏住她的肩,将她按在墙上,几乎想要拧碎她,吐出每一个字都是咬牙切齿:“我怎么招惹了你这
么一个不识好歹的东西。”
“对,我就是不识好歹。”她红着眼,仰头迎着他的视线,“我要是先前知道你有一个心尖儿上的人还活在这世上,我是绝不会跟你有半分牵扯的。程队有这些
精力跟我置气,还不如赶紧去把人找回来。”
她这番话下来,程立的脸色难看到极点,额头的青筋几乎都要爆裂。
“好,好得很,”他咬牙切齿,“我这就遂了你的愿。”
说罢,他转身就走。
沈寻木然地站在原地,咬紧了唇一言不发,只觉得口腔里一股血腥味,紧握的拳头里指甲扎痛了掌心。
要坚强,沈寻。
他要走便走。
你要坚强,不许哭。
她命令自己,一遍又一遍。
未料想半掩的门又突然被人一脚踹开,撞击发出的巨响吓了她一跳,还未反应过来,她整个人都被压在墙上,凶狠的吻落了下来,像是要将她拆吃入腹,连呼吸
都全然夺去。她抗拒,却被他紧紧捉住了手,一把推到椅子上,只听咔嚓一声,他竟然用手铐把她反手铐在了椅子上。
她的抗拒还没来得及出口,柔软的唇舌又遭到他无情地碾压,他甚至吮住她唇上的伤口,嗜血一样辗转侵略,让她痛,让她怕,让她无路可逃。
“你以为你是在玩游戏吗,嗯?”他狠狠地捏着她的下颚,终于施舍了她一些空气,“你说开始就开始,说结束就结束?”
“早知道有今天,我当初就不该留下你。”他冷笑,俯身看着眼前这张娇柔的小脸,他先前怎么没看出来,她是这么个没心没肺的东西?
“想知道我到底当你是什么?”他的眼神让她不寒而栗,“好啊,不如让我用实际行动告诉你。”
他要做什么?
沈寻惊恐地瞪着他,眼见他高大的身躯蹲下来,她下意识地想往后退,却被他牢牢捉住了脚腕。长裙之下,她的双腿被他一点点打开。她拼命挣扎,但双手被铐
住,双脚被钳制,一切都是徒劳。
“程立,你要做什么?”她眼泪都被逼出来,慌得口不择言,“你放开我,放开我,我会恨你,恨死你了——”
修长的指尖,从微凉到滚烫,成了最可怕的利器。她浑身紧绷,在天堂和地狱之间浮沉。
直到强撑的骄傲终于分崩离析,化成脆弱的哭泣。
直到她哑了嗓子,乞求他的宽恕。
终于,他收回手,替她整理好裙摆,解开手铐,将她揽在怀里。一腔怒火也换成细碎的吻和声声叹息,似威胁,似诱哄:“不要逼我,知道吗?你不该逼我……
”
她在泪眼中委屈地问:“为什么?”
他低头,嘴角浮起一丝苦笑,没有回答她。
因为,他会疼。
因为,他也要她体会,什么是煎熬的滋味。
“老实交代,你怎么会出现在木屋?”审讯室里,江北表情严肃地发问。
此刻他对面的男人姿态慵懒,手臂搁在桌上,层层纱布下是线条分明的肌肉,修长的手指似无意识地轻敲桌面,行云流水般像在弹琴,听到他的问题才掀起眼皮
一笑:“我在医院碰上沈小姐,一见钟情,就一路跟着她喽。看到她被人抓走,正好英雄救美。”
“有这么巧?”江北挑眉。
“不信你可以去问她啊,我们在医院聊得挺愉快。”面对质疑,祖安一脸轻松坦然。
“你手臂上的伤怎么回事?”
“和歹徒英勇搏斗呗,怎么样,要不要考虑给我颁个见义勇为奖?”
“见义勇为?”江北轻嗤,将一个文件夹甩在桌上,“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的底细,看看,持械伤人、走私……你资历很丰富啊。”
祖安微微颔首,勾唇一笑:“过奖。”
这时程立推门而入,江北唤了他一声,让出位置。
“哟,原来您是队长,”祖安瞅着他,凤眸微眯,“请问问完了没有?问完了我可以走了吗?我还想去找沈小姐团聚呢,庆祝下劫后逢生。”
“她跟你不是一路人。”程立淡淡地答。
“哦?那她跟谁是一路人?程队你吗?我看也不见得,”祖安静静看着他,“说到底,咱们俩差不多,有今天没明天,谁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区别也就是程
队你死叫牺牲,烂仔我死叫活该。可都是死,其实有什么分别?”
程立没接话,黑眸深不见底。
“不过沈小姐不一样啊,她连躺在那个破木屋里,看起来都是干干净净的,那干净是到骨头里的,”祖安嘴角扬起一丝嘲讽的笑意,“程队,我配不上她,你就
配得上?”
“你说什么废话呢?”程立没出声,江北却忍不住敲桌子警告。他悄悄瞅了一眼自家老大,只见后者眸光寂静,面沉如水。
“是不是废话,程队心里清楚。”祖安眼里满是桀骜不驯的挑衅。
“说说绑架她的人是什么情况。”程立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径自问他的问题。
“两个人,一高一矮,高的一米八五左右,矮的一米七的样子,身手都经过训练,戴着面具,没看到脸,矮的那个,嗓音有点怪,像戴了变声设备。车是黑色别
克GL8,车牌号景B3JK28,不过既然是出来做事,十有八九是假牌。”
“性别?”程立问得简短,没什么表情,眸光里却透着犀利。
祖安却顿了一下,原本在桌上轻敲的手指停在半空,然后才缓缓落下。
“不能确定。”他答。
程立未再多言,站起身,淡声吩咐:“让他走吧。”
江北一愣,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出声:“老大?”
程立拉开门,侧身看向他:“我说了,放他走。”
走廊的灯光落在他半边脸上,他整个人一半浸在暗中,一半浸在明处,只显得他的神色越发深沉。祖安和他对视了一眼,琥珀色的眸瞬间微暗。但他随即又是一
脸不正经的笑容,朝江北扬起戴着手铐的双手:“有劳。”
关门声响起,手铐发出清脆的开锁声。
祖安低着头,嘴角浮上一丝自嘲的笑。
从来没有人了解,也不会有人能真正体会,你的痛苦与付出。正如没有人知道我在经历着什么。
我们都是一样,三哥。
临近傍晚时分又变天,程立坐在车里,静静看着沉云翻涌,狂风骤起,路边行人在阵雨里奔逃。
他等的电话铃声终于响起,屏幕上是陌生号码,接起来却是熟悉的声音。
“才分开一会儿,是不是已经在想我?”祖安在那头轻笑。
“好好养伤。”程立淡声答。
“三哥。”
“嗯?”
“我觉得小寻寻特别好,各种好,要不,你让给我?”祖安慵懒开口,语气里透着点暧昧。
“说过让你别招惹她。”程立答,低沉的嗓音里带着警告。
“幸好我好奇心起,去招惹了,”祖安不以为意地笑,“要不,你今天该急疯了吧?”
“不说正经事我挂了。”几许深沉心思,都在这仓促回避的话语中昭然若揭。
“三哥,一个人喜欢的香水味,是不会轻易变的,”祖安的语气突然沉静下来,“我今天以为我弄错了,但连你都怀疑了,不是吗?如果,真的是我们想的那样
,你打算怎么办?”
回答他的,是沉默,然后是电话被挂断的声音。
天空积蓄已久的沉怒终于化成一个响雷,像直接劈在车顶。豆大的雨滴砸在车窗上,迸击出脆裂的响声,仿佛一场壮烈的牺牲。挂在后视镜上的项链,也跟着轻
轻颤抖。
程立伸出手,轻轻地握住了它,冰凉的触感自血脉涌入心底。
再抬眼,这座他熟悉的城池,已经在这场大雨中渐渐沦陷、模糊。
程立回到局里的宿舍楼时,天已经黑透。他站在阳台上抽完一支烟,才走到沈寻房间门口。
门上了锁,但对他来说这不是个问题。问宿管员要备份钥匙,大爷连问都没问,反倒是热心嘱咐,不用着急还。
房间很静,也很暗。他轻轻拧亮了桌上的台灯,站在床前。
她睡得很沉。像个孩子,大概在受了惊吓和委屈之后,只能躲到梦里。可也不知道她梦见了什么,眼睫还挂着细碎泪花。
忍不住弯下腰,轻吻住她微湿的眼角。
她可梦见他?梦里的他是好是坏?
命运里的相聚离散,究竟藏着什么玄机?
为何今年,她会来到这里,出现在他的生命里?
无法收场的事,为何要开始?
——三哥,我觉得小寻寻特别好,各种好,要不,你让给我?
祖安的声音,半真半假,又回响在耳边。
她有多好,他当然知道。他的寻宝,哪里都好,好得他舍不得放手让她走掉。
可是这些年,他看透生死,也明白命运不会独独偏爱谁。人怎么可能什么都得到?你选一样,就必须放弃另一样。
此时此刻,他盼她睁眼,眼里只看得到他,也怕她睁眼,怕那眸中的清澈和温柔令他无法招架。
桌上有什么隐隐发光,映亮他幽暗的黑眸。他抬手拿起,是一个不锈钢烟盒,银色的金属面上,刻着几个单词——Perseverance,Love,Enthusiasm,Hope。
坚持,爱,热情,希望。
他用长指轻轻摩挲烟盒,细细把玩。一盏孤灯,照亮了许多暗藏的心思。
谁的坚持?谁的爱?谁的热情?谁的希望?
沈寻在梦中总觉得有一双眼在盯着自己,不离不弃,似要到天荒地老。等她醒来,床前空无一人,只有清晨浅淡的阳光,从窗帘缝透进来。她正要坐起身,才发
现掌心有东西滑落。
竟然是一支Tom Ford的唇膏,还系了精致的蝴蝶结。色号是31,名叫twist of fate。
命运的转折,又或者说,命运弄人。
第十二章 生日与忌日
“我说过的话你都忘了吗?当初你是怎么答应我的?”安静的贵宾休息室里,只有一道冰冷的男声,听得出那人拼命忍耐的情绪临近发作的边缘,“你让廖生接
电话。”
“你是脑子进水了吗?跟着做这种蠢事?”江际恒对着电话再次出声,镜片后的眼神一片森冷,“就算你真是条狗,也不是让你乱咬就乱咬,让你吃屎就吃屎。
你记住,看好你的主子,再任性胡来,我先要了你的命!”
“这是跟谁生这么大的气?”陆妍站在门口,柳眉轻挑,“火气这么大,我这房子都快被你烧着了。”
“烧着了他也不是赔不起。”低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程立跟在她后头缓缓地走进来。
看见他们,江际恒脸色稍霁:“底下人搞砸了一宗生意。”
“钱是赚不完的,动气伤了身可不划算。”陆妍弯腰给两人倒热咖啡,纤指青葱,妩媚妖娆,完事后坐在程立那张沙发的把手上,挺翘的臀部紧挨着他的手臂。
程立抬起手,自茶几上的木盒里取了一支雪茄,却被陆妍夺了去:“我来给你切。”
江际恒见状一笑:“我怎么没这待遇?”
程立轻轻拍了拍陆妍的肩膀:“不喝咖啡了,快去给际恒沏点菊普,给他消消火。”
陆妍踩着双Christian Louboutin的鞋子款款而去,留下一路红火绰约的影子。
江际恒的视线从她的背影移到程立身上,接过后者递来的雪茄:“今天这么闲?”
“心烦,到这儿躲一会儿清静。”程立揉了揉眉心,靠在沙发上。
“你怎么又跟陆妍混在一块儿了?不怕你那个小女友吃醋?”江际恒问。
“我几时和陆妍‘混’了?又几时有了女友?”程立淡笑着开口,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都是麻烦。”
“怎么就麻烦了?”江际恒眼里浮起一丝暧昧的神色,“没按捺住,把人家给吃了?”
程立抽了口雪茄,再用力吐出,一时间,仿佛重重心事都化在这烟雾里。
“难得见你这么为难的样子。”江际恒静静地看着他。
“她跟陆妍可不一样,现在成天跟我哭哭啼啼地瞎闹,”程立眉心紧蹙,“一时没管住下半身,现在后悔死了。”
“她知道叶雪的事吗?”
“知道,哪有不透风的墙?”
“也是,人家还是做记者的,挖消息的本事原本就厉害。”江际恒点点头,“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能怎么办?想办法打发啊。”
“真这么绝情?”
“别人不懂我的心思,你还不懂吗?”程立低头把玩手里的打火机,语气恹恹的。
江际恒看着那个在程立手里翻飞的雪花标记,眼神也有点飘忽不定:“你一直忘不了她?”
“怎么可能忘?这些年若不是她,我早就厌了这个地方、这些事,没完没了的案子,千篇一律,说什么为国为民的大话,结果,还不是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
?”程立淡淡出声,神色中带着深深的嘲讽,“她一直是我留在这里的理由,无论她活着……还是死了。”
他站起身,缓缓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绵延的绿地。
“明天,就是她的忌日了。”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对江际恒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江际恒没有接话,盯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程立回到局里的时候,已经是午休时间了。他远远地看见沈寻靠在树下抽烟,头发绾了个慵懒的髻,有几绺发丝垂落在额前,翠绿色的碎花V领连衣裙,白色球鞋
,点睛之笔是那红唇,带着诱惑的艳光,只望一眼便觉鲜嫩可口。
他突然觉得心里说不出来的舒坦。
听见脚步声,沈寻微微抬头瞥了他一眼,然后收回视线,继续看手机,完全无视他这个人。
程立有点无奈,也清楚昨天对她确实恶劣。
见他站在一旁不说话,她还是发了慈悲,水眸静静地瞅着他:“程队找我有事?哦,正好说一声,谢谢你的唇膏,我很喜欢。只是下次半夜进女孩子的房间最好
还是敲门,否则被人抓到有损颜面。”
她一边说话,一边噘了噘嘴,却仿佛浑然不知这个动作有多勾人:“说起来,程队好fashion,送女孩子唇膏都那么会挑牌子,难道是送惯了?”
程立眸色一暗:“杨威推荐的,说最近女生都爱这个。”
“那色号呢?”
“我自己选的。”
“Twist of fate?名字这么矫情,不符合铮铮铁汉的风格呀,还是你想暗示什么?”沈寻笑呵呵地看着他。
程立眉峰微动:“只是觉得颜色适合。”
“女人涂唇膏,一大目的是要诱惑男人来吻。适不适合,程队最清楚。既然这样,难道不该给我一个吻吗?”
程立怔住,缓缓出声:“我道歉。”
“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吗?”她讲出偶像剧里的老梗台词,脸上虽笑着,却还是在和他较劲。
程立面不改色:“警察道歉呢?”
她一愣,瞪了他半晌,终是软下态度:“我也越界了,不该说那些话。”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
“沈寻,无论你接不接受,我都已经是这样的我了,”他看着她,淡淡陈述,“我不可能把过去尽数抹去,我们都不能。”
“所以呢?”她挑眉。
“我认识叶雪已经十二年。”他说。
“为什么我这么倒霉,今年才遇见你?”沈寻气恼,“如果十二年前你先遇见我多好。”
“好什么?”黑眸里漫上一丝无奈,“那时你才14岁,还是个小孩。要我诱拐未成年少女?”
沈寻一愣,随即甜甜一笑:“叔叔、干爹,喜欢我叫你哪一种?”
她的声音那么娇柔,空气里似乎都融了糖,甜腻得很。
程立又叹了一口气,警告她:“乖乖的,别使坏。”
她却玩上瘾了:“警察叔叔,我迷路了,可不可以跟你回家?”
“儿童走失的版本不是这样的。”
“我的版本就是这样的。警察叔叔带小女孩回家……”她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说起悄悄话。
程立喉结一动,眸光瞬间深邃。
几时她变得这样刁钻精灵,天真又邪恶,让他难以招架?
敛住心神,他微微退开:“我跟你说一件事。”
“什么?”沈寻的神情里瞬间带了防备。
“我和刘局说了,你不适合再留下了。”他的语气公事公办。
“我的工作还没做完。”她平静出声。
“那已经不重要了。”
“重不重要,不是你说了算。”
“我有权拒绝你的采访。”他声音不大,态度却明显强硬起来。
“你算老几?”沈寻轻轻一笑,“程队难道不知道有个词叫新闻自由?而且公安系统又不是直接监管媒体的部门,你凭什么命令我?”
原本温温柔柔的小猫,被人踩着了尾巴,一下子张牙舞爪起来。
“你知道我是为你好,不要无理取闹。”程立淡声回应。
“怎样是为我好?”沈寻漾起嘲讽的笑意,“把我赶出你的世界?”
“程立,你曾经说过,你并不能确定,在我的未来里是否会有你的存在。你现在是不是已经确定,我的未来里,不会再有你的存在了?”
程立看着她,没有说话,仿佛无声的默认。
“我告诉你,程立。在我的未来,一直都会有你的存在。因为,你已经在这里,”她指着自己的胸口,“不是你让我走,或者你离开我,我就能把你从我的心里
挖出去。”
说着说着,她还是不争气地红了眼眶。
程立凝视她倔强的小脸,感觉胸口抽痛。
“你需要时间,可以。你要把她找回来,也可以。但我就在这里,哪儿也不去。我陪着你,等你找到了她,再告诉我你的选择,”她轻轻靠在他的胸口,低头藏
住眼中的泪意,“程立,你就当我是个赌徒,至少给我一次坐上赌桌的机会。之后是输是赢,我自己承担。但请不要一开始就让我出局。这对我不公平。”
程立仍是什么也没有说,抬起的手似乎想要轻抚她的发,但终是缓缓放下。
第二天,沈寻进入办公室,没见着程立。过了一会儿,她收到通知,林聿找她。
她进了局长办公室,只见自家小舅一身警服,正襟危坐,人模人样。她突然想起当年他因为不肯和小舅妈订婚,被外公抡着手杖追打落荒而逃的情形,忍不住笑
了。
林聿看着她可疑的笑容:“肚子里又憋什么坏水呢?”
“没有,我那么乖。”她笑得憨厚淳朴。
林聿轻哼了一声:“你还乖?”
“找我有事?”
“生日快乐,白羊座的小孩。”
“谢谢小舅,有没有礼物?”她跳坐上他的办公桌,跟小时候一样,两条腿晃呀晃。
“你想要什么?”
“要你下属。”
林聿扬眉一笑:“要是在古代,我不介意强行指婚,拿刀架着他拜堂。”
“那我们赶紧一起穿越。”
“矜持点,”他叹了一口气,“你好歹也是我们林家出来的丫头,别人都排着队要你,干吗非得跑这儿来倒贴?”
“他不一样。”说起意中人,沈寻的语气都掺上了羞涩,眼里都开始冒爱心。
林聿只能无奈地看着她:“寻寻?”
“嗯?”
“我要问你一件事。”
“你问。”
“经历过上次劫持的事,我想你应该能意识到,你现在面临的情况比较危险。”
“所以呢?”
“你有两个选择:一、回北京,我会确保你的安全。”林聿的神情变得严肃,“二、留下来当诱饵。”
沈寻静静地答:“我选择和程立在一起。”
“那就是不回北京?”
“嗯,不回。当诱饵也好,再大的危险也罢,我都要和他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