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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家村很静,此时接近晌午,田间劳作的村民大部分已经归家,地里只有两三人还在劳作着。
几人走到村中时,突然,一条大狗从田里蹿了出来,对着羊肠道上的几人就是一阵乱吠。
乡间土狗最是凶狠,通常是半狼半狗的血脉,那森然的牙齿利得很,就连眼睛里都是恶狠狠的凶意。
还在施肥的葛老伯听到动静抬头一看,心中暗道不好!
这条狗他认得,是村西葛三家的猎狗,平日里就凶的厉害。
叫的这么凶,别不是要咬人了吧。
瞧对面那几个书生都要吓傻了。
他立马拎起地上的扁担,一边跑一边要去凶那大狗,“去去去!”
奈何,他离得实在有些远,眼见那大狗就要扑到人了。
葛老伯急得不行。
……
看到狂吠奔跑而来的大狗,白良宽心中一紧,他瞬间被曾经狗撵鹅追的记忆支配住了,连弯腰捡石头都忘记了。
危急时刻,宋延年将他推开。
宋延年对上了大狗的眼睛,叱咤一声,“去!”
一道言灵,瞬间打到了大狗混沌的脑中。
“嗷呜~”大狗陡然夹尾耷耳,脚步急刹,一个扭臀转身就往回跑。
白良宽看着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大狗背影,惊魂未定:“这……这狗是怎么回事。”
王昌平翻了个大白眼,旁边这个可是连毕方都能往家里拎的主儿,吓退一条土狗,那不是理所当然嘛。
宋延年笑道,“动物灵着呢,你越凶,它们就越不敢放肆,但凡你有一丁点的露怯,它们就能追着你从村头跑到村尾。”
“所以,你就是怕,气势上也不能怂。”
白良宽:“是……是吗?”
宋延年还没有说话,王昌平就抢答了。
王昌平:“对!”
这就和他遇鬼是一个道理。
虽然每次到最后怂的的都是他。
那厢葛老伯拎着扁担,喘着气跑了过来,他打量了几人一眼,见没有伤口,这才放心下来。
“后生没事吧。”
宋延年:“没事没事。”
他看着葛老伯,突然咦了一声。
葛老伯:“……可是老汉有什么不妥。”
他方才在田里施肥,形容肯定是不雅的。
宋延年连忙道,“没事没事,我们是府学的学生,在这儿见到老伯,我有些诧异罢了。”
原来,这葛老伯就是每隔三个月就要去府学茅房收粪水的葛员外。
葛员外也笑了起来,“原来是府学里的秀才公啊。”
“今日来葛家村是?”
白良宽也是诧异,他是真不知道这葛员外原来也是葛家村的,他将自己来舅爷家游玩的事情说了一通。
待听了白良宽舅爷是哪家后,葛员外笑得更亲近了,他对白良宽道。
“啊,原来你就是葛金嘴里常常念叨的会读书的外甥啊。”
“说来我也是你隔房的舅爷,空了到我家玩啊,带上同窗一起,咱们都是自家人,不用生分!”
又认了一门亲的白良宽:“……??噢噢!好的。”
告别了葛员外,他们继续往村里走,白良宽的舅爷家在村尾,房屋背靠着葛家村的山脉翠山,因此几人又走了一段村路。
宋延年讨伐白良宽:“之前在府学,你都没过这葛员外还是你家亲戚。”
白良宽:“说实话,我也今天才知道。”
他并不常来这舅爷家,反倒是舅爷经常去他家。
“我家做包子的,面粉猪肉葱花等物用的也多,乡下这些东西能够便宜一成,平日都是舅爷收好了替我们送来。”
“我小时候就不大会坐船,所以,葛家村来的比较少。”
几人说着话,很快就到了村尾,最终他们停在种了一从文竹的农家小院前。
院子门没有落锁,白良宽走在最前头,他直接推开篱笆院的大门走了进来,转身招呼身后的宋延年等人。
“进来吧。”
宋延年打量了眼这农家小院,院子打理得很整齐,自留地上还种了一些蔬菜,柴房里垒着大根大根的木头,就连旁边的鸡舍都收拾得很干净。
毛羽艳丽的大公鸡正在不大的地盘上巡视,那昂首挺胸的模样有几分逗人。
宋延年想起自己多年前养的大红马,一时失笑,片刻后,又有一股惆怅漫上心头,他想小源村了,这次红榜张布后,他也要回家一趟。
“舅爷,你在家吗?”白良宽朝屋子里喊。
“哟,是良宽来啦?”
堂屋里瘦高脸黑的庄稼汉子还在吃着饭,他听到声音,匆忙的将口中的饭咽了下去,这才迎了出来。
一出来就看到了自家外甥在探头,旁边还站了三个他不认识的少年郎。
“良宽,这几位是?”
白良宽连忙介绍道,“舅爷,这都是我的同窗,这位是宋延年,这位是王昌平,还有这个小哥是昌平兄的书童银扇。”
“他们听说葛家村风景秀丽,气候宜人,就跟着我一起来玩两天。”
宋延年和王昌平连忙见礼,“老伯好。”
葛金:“哎哎,都好都好。”
他就是个乡下种田的汉子,见到宋延年和王昌平两个读书人还有些拘谨,他搓了搓手热情道。
“来了就当自个儿家一样,好好玩,咱们乡野人家,也没啥大规矩,后生有什么需要,直接和良宽说就好。”
说完,他就将人迎到空屋里安顿了下来。
“叨唠老伯了。”
“不会不会。”
宋延年他们在收拾带来的包裹。
葛金将白良宽往旁边一拉,悄声的数落。
“你这孩子咋这么不懂事,捎来的口信就说了自己要过来散散心,也不说有带同窗来,舅爷想着就你一个人,都没有准备好酒好菜,这,这可别寒酸人家了。”
他觑了屋里铺床的三人一眼,那书童他就不说了,这一个书生穿的花花绿绿的,跟个公子哥似的。
另一个年纪小一些,虽然穿着不打眼,但那身姿容风度,一看也是好人家出生,他们这寻常农家的粗茶淡饭,可别怠慢人了。
白良宽不满了,“舅爷,我一个人来,就配不上家里的好酒好菜了?”
葛金拍了拍白良宽的脑袋,“你个憨憨。”
宋延年耳朵灵敏,虽然两人说话都是压低了声音,但他还是听了个清楚。
他往这边看了过来,刚好对上葛舅爷的视线,他冲葛舅爷笑了笑,葛金瞬间红了老脸,总觉得自己和外甥说小话,被人听了去了。
白良宽不逗自家舅爷,他安抚的拍了拍老爷子的手,笑道。
“不打紧的,他们就是过来玩玩,舅爷不用特意照顾我们。”
“过两日我带他们去翠山里转转,山里兔子山鸡多,到时我们捉几只回来,舅婆帮我们整治整治,不就又是一道好菜了。”
葛老舅打量了白良宽一眼,眼里是大大的怀疑,就这身板,还想捉山鸡兔子?美得他!
罢了,今儿就算了,明天让他家老婆子杀只母鸡,做一锅柴火鸡来吃吃。
葛老舅开始盘算着这时节的好菜。
白良宽:“对了舅爷,刚才在村子里,我碰到葛员外了,就是在府学里收粪水的那个老伯,他也是我舅爷吗?”
葛金拍了拍白良宽脑袋,“叫你不来葛家村,家里亲戚都认不全了。”
白良宽:“别打脑袋了,会傻的。”
“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嘛,我一坐船头就晕,你以为我不想来啊,咱们葛家村多好,夏日凉快,好吃的又多。”
葛金:“……算了,不和你计较。”
片刻后,他又回过头,犹豫道,“真的会傻吗?舅爷给你揉揉,下次不打你头了。”
白良宽:“嗯?”
葛金叹了口气:“唉,就是你提起了葛川,就是你口中的葛员外,我就想起几年前,他家儿子突然变傻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白良宽:“……突然变傻?”
葛金:“是啊,要不然你这个舅爷这么拼干嘛,都五十多岁人了,还到处卖力气,脏活累活只要有活,啥活都干。”
“掏粪抬棺,哪个没有他,眼睛就钻进钱眼里了。”
也是神奇,这到处收粪水,几十个铜板的攒啊攒,都能给他攒出一番家业来。
是个能耐人呐。
“不过我们也都理解,他啊,就是怕自己老了,傻儿子没有依靠。”
“前两年还花了大笔钱买了个丫头,想让她给儿子生个孙子,以后孙子也可以照顾照顾儿子。”
“那丫头啊,穿得可好了,就是肚里没动静,我看老川都死心了。”
宋延年和王昌平都被葛舅爷的话给吸引住了。
王昌平:“怎么就傻了,怪可怜的。”
葛金:“谁知道,都十多年前的事了。”
王昌平拿眼看宋延年,宋延年摇头,“没看到人,我也不知道。”
可能是魂体走失,也可能是生病……
一时间,几人都唏嘘不已。
白良宽:“真看不出来,在府学时候,葛员外可风趣了。”
宋延年点头,听说他怕自己喊收粪水不文雅,熏着府学里的读书人,特意请教了训导,替粪水起名人中黄,金汁,就连那股臭味,都得叫做木樨香……
事故于他人嘴里,永远只是一个令人唏嘘的故事,只有自家人,才知道那是一个怎样的伤痛。
……
晌午饭后。
白良宽被自家舅爷带着去葛川舅爷家,王昌平拖着宋延年也一道跟上了。
乡间路上。
葛金数落:“你呀,都这么大了,亲戚都没认全,还好今天你撞上的是葛川,他脾气好,不然你就等着被挑礼吧。”
几人走了半刻钟,就到了葛川葛员外家。
葛川虽然自称是葛员外,但他的屋子并不气派,也就是寻常农家小院,只是比其他家更大一些。
几人还没走到,就听到葛员外院子里大声喊着,“阿弟,阿弟,你躲哪啦?”
“爹输啦,你快快出来。”
“哎,急死爹了,快出来!
第92章
“阿弟?”
葛员外听到院子外头有动静,他连忙往外跑,他心急得很,一下就拉开了院门,那力气大的得众人都能感受到开门时的那股风。
葛金:“老哥哥,哎,是我,我带家里小辈来拜访……”拜访……
他话还没说完,看着葛员外的脸色,失声问道。
“你这是怎么了?”
只见葛员外满脸通红,大粒的汗珠从他额头冒出,整个人看过去着急又慌张。
“是你啊!”
见来人不是他的儿子阿弟,葛员外的手从门把上垂下,失落极了。
随即他一把抓住葛金的手,“瞧见我家阿弟没有?”
焦虑会传染。
葛金瞧他这般样子,自己也急了,他反手就是一拉,叠声问道。
“没,阿弟丢了?”
“别急别急,你先别急!”
葛员外哪里能不急,他这下是急得团团转了。
“我一早就去田间施肥了,忙到现在才回来,我也不知道阿弟什么时候不见的。”
葛金连忙追问:“家里找了没,孩子贪玩,是不是自己躲起来了?”
葛员外:“找了,家里到处都找了,附近也找过了,就是不见人影。”
“嗐,这不省心的孩子到底跑哪里去了。”
葛员外愁的不行,他又怕又担心,他家小子傻,但是人还懂好赖,平日里也听话的很,他让在家里待着,他就不会往外走。
就是顽皮和他玩闹捉迷藏,看到自己这般着急呼唤,也早该钻出来傻笑了。
葛金劝道:“不是还有丫头吗,阿弟那丫头呢?有丫头跟着,阿弟应该丢不了。”
“咱们先别自己吓自己了。”
葛员外拍腿,“那丫头四天前回她老娘家了,这几天家里就阿弟一个人。”
“急死我了急死我了。”
估计这丫头被自家娘卖给了他家,他家阿弟又是个傻的,她心里有疙瘩,往常怎么催都不肯回她老娘家探望。
但她待阿弟倒是细致,葛员外心里也放心她,却不想这丫头难得回去一趟,他家阿弟就丢了。
葛员外悔得不行,早知道他就不放这丫头回府城了。
他重重的摔了下自己的右脸,“都怪我,明知道阿弟离不得人,还去田里做活。”
葛金:“这怎么怪得了你哟!别急别急,老哥哥你先别急,我这就去村里喊人,咱们一起找找。”
“你可千万别急啊,急坏了身子,阿弟怎么办。”
葛川抹了把脸,“好好好,我不急。”
两个老伯一边说着话,脚步却不停歇的往村里跑,显然是去喊人了。
因为出去的急,葛家大门都没关,白良宽几人更是被丢在了原地。
宋延年等人面面相觑。
王昌平:“应该丢不了吧。”
方才听那葛舅爷说了,这傻阿弟都有二十来岁了,再傻也能懂一些东西啊。
白良宽摇头:“难说,舅爷说了,阿弟心智就跟四五岁的孩子一样。”
宋延年:……
四五岁,那不是撒手没嘛!
又爱玩又爱闹的。
王昌平和银扇齐刷刷的拿眼看宋延年。
宋延年:……
“我试试吧。”
这寻人的符箓他还没有用过呢。
王昌平催促:“快快,你瞧那老伯,他急的就差掉眼泪了。”
真是太惨了。
宋延年点头应下:“好。”
白良宽一头雾水,“不是,这人丢了,咱们一起去找啊,你们一直催延年兄干嘛。”
王昌平学着葛舅公的动作,将白良宽扒拉到一边。
“跟你这憨憨说不清楚,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他说完转头看宋延年。
“延年兄,都需要些什么,我们也来帮忙。”
宋延年,“唔,如果有阿弟的贴身之物就更好了。”
“贴身之物?”王昌平左看又看,念叨了一句失礼了,就要去闯葛员外的屋门,“哪一间呢?”
旁边的银扇悄不愣声的跑到院子后头,捞了一件晾晒的衣服跑回来。
“宋公子,你快瞧瞧,这件应该是阿弟的衣服。”
听那葛舅爷的话,这葛员外家里只有阿弟一个独子,葛员外又是个勤俭爱儿的老头,这件衣裳面料舒适又柔软,定然是他家傻儿阿弟的。
银扇心里快速分析完,末了给自己点了个赞,今天又是表现棒棒的一天。
王昌平惊喜:“银扇,行啊你!”
“找到阿弟记你一功。”
银扇嘿嘿一笑。
贴身之物既然有了,宋延年就准备画这寻人符箓,他回忆了片刻,开始秉气凝神……
空中无数的灵韵之气朝指尖涌动,莹莹似有命光,灵韵蜿蜒的汇聚成符箓……符光柔和的包裹住那件衣物,肉眼可见的,那件衣物化为虚无。
紧接着就是砰的一下,符箓在半空中绽开,符光溢散成点点星光飘浮在空中……
“这,这……”白良宽指着空中那似绸带一般的光亮,话都说得囫囵了。
宋延年拽住光束,朝身后的几人道,“应该是在山上,你们在这里等还是?”
王昌平跳了出来,一脸的兴奋,他迫不及待道,“我!我!我也要去。”
这种事怎么少得了他!
太神奇了。
白良宽张大了嘴,喃喃道:“……延年兄。”
这,这还是他认识的延年兄嘛!
“阖上阖上,这个样子蠢死了。”王昌平伸手,一把就将白良宽张开的下巴合上。
“你去不去,不去我们自己走了。”
白良宽吞了吞口水,“去去去。”
不管怎么样,先应了再说。
宋延年拿眼看银扇,只见他早早的跟在了自己后面,现在正试着跟自己一样,伸手去拽住那束光点。
见宋延年看来,银扇抬头露出一个憨憨的笑容。
宋延年:……
他看了一眼还傻站在那边不动惮的王昌平和白良宽二人。
真看不出来,银扇居然还是个内秀的。
“走吧。”
随着他的话落,那绸带似的光束就延伸到白良宽和王昌平手中。
白良宽还不大在状态,王昌平已经伸手捏了捏那束光,唔,光滑又柔软,他不自觉的又捏了好几下。
光束似有魂,它别扭的动了动,王昌平惊奇了。
“它,它不让我捏。”
宋延年笑道,“自然,寻人符箓也是问神符箓的一种,这里头有翠山一地山灵的一丝灵感在其中,你这样捏它,它感觉不舒服了,就会动弹。”
寻人找物,自然要问这一方的土地了。
翠山山灵虽稚嫩,但找一个青年,却还是轻松的。
王昌平低头看手中的光束,连忙将手放松一点,“噢,是在下失礼了。”
光束柔柔的搭在他手心,显然是不介意了。
几人感觉自己被一阵风温柔的包裹着,紧接着他们好似化作了这股风,风自由又肆意的从葛家村掠过,来到了翠山的山脚下。
翠山是座大山,山势连绵,远远看去,重峦叠嶂的山脉似一片绿色的海洋。
白良宽失神,“咱们说好了要来登高的。”
只是他没想到,最后居然是以这样的方式来爬这翠山。
宋延年笑道:“颇有野趣,不是吗?”
多自由啊!
他们看得又高又远,山林间云雾缭绕似轻烟,树木那片青翠得要滴下的绿意好似伸手就能掬起……
他觉得这次登高之行棒极了!
风时而掠过山道,时而吹过树梢,时而顽皮的拂过山花……
山林好闻的气息,一直笼罩在众人鼻尖。
翠山山灵:这边这边。
宋延年感受到山灵朦朦胧胧的灵智,笑着回了一道灵韵。
翠山山灵:^_^
约莫两刻钟后,风停了。
宋延年:“好了到了。”
白良宽和王昌平以及银扇落地,他们还有些晕乎乎的,脚下的地似乎成了软地,踩在上头有种不实的感觉。
绸带在半空中溢散,消失不见……
王昌平将手搭在银扇肩上,他手上还有方才偷采的一朵山花,山花烂漫,颜色鲜红艳丽,证明方才那一幕幕风景,并不是自己的臆想。
“延年兄,你和山灵打打招呼,咱们下山的时候,再搭一波吧。”
宋延年笑道,“唔,再看看吧。”
自由是自由,就是太废灵韵了。
说完,他不理王昌平明晃晃的失落表情,眼神向周围看去。
这里应该算是翠山的深山了,山野碧绿,藤萝缠绕着形态各异的怪石,一条清冽的溪流淙淙的湍流,流水声很大。
他见到野兽的足迹,鸟儿的爪子,却罕有人迹……一时间,他脸上的表情有些绷。
白良宽也开始四处探看,他诧异道,“阿弟怎么跑到深山里来了?”
经过刚才这一波的登山,他是半点不怀疑宋延年是不是找错了地方。
几人都开始在这片小林子里查看。
银扇:“这里!这里!这里有个人。”
众人顺着银扇手指的方向看去,“喏,在那块石头的背面,你们看,衣角都露出来了。”
宋延年拍了拍银扇的肩膀,“回去让你家少爷给你涨涨月银。”
银扇听完,立马拿眼去看自家少爷。
王昌平:“……有有有,回去就涨!”
银扇心满意足了。
白良宽探头往下看了看,他惊道:“啊,阿弟是不是出事了?他是昏过去了吗?怎么没有动静。”
宋延年连忙道:“没事没事,人应该是昏睡着。”
几人正要翻过去时,宋延年又拦住了他们,“等等,有人来了。”
王昌平应和:“对对,咱们先别过去,阿弟怎么会跑这么远,肯定有人从中作怪,咱们得把事情弄清楚。”
“不然咱们离开了,恶人还在村中,下一次再害这阿弟,可就没有人相救了。”
白良宽一听,这话有理啊!他便止住了上前的脚步。
山泉水湍湍的急流,水势拍在石头上,声音格外的响亮,是以来人并没有注意到,在她的上方,还有几个人正在往这边看。
白良宽急了,“这水声太大了,我啥都听不到。”
宋延年:……
“不好意思,我忘记了。”
他往众人身上贴了一张符箓,众人瞬间觉得自己耳清目明。
……
林雅左思右想还是放心不下,她甩了葛三,心慌慌的又跑了回来。
她见阿弟还在原来的地方躺着,身上也没有受伤,这才放下心来。
她小心的走了过去,推了推地上躺着的青年,“阿弟,阿弟,醒醒。”
阿弟没有醒来,林雅也不急,她心知这是迷药的药效还发作着,一时半刻的还醒不来。
她的视线落在阿弟手上吃了一半的菠菠粿上,顿时一个停顿。
这是她从娘家带回来的,她娘花了大心思亲手包的,以前她最爱吃这个了。
林雅弯腰将菠菠粿从阿弟手中拿出来,将它往旁边拢了拢,这才捋平裙摆坐了下来。
她靠着阿弟,眼睛看着那淙淙的流水有些失神,莫名的她想起了昨日琼娘找她时说的话。
说实话,琼娘找上她,她是有片刻的慌张,别人不知道,但她自己对自己的那些小心思心知肚明……
面对无忧无虑又似小草一般生机勃勃的小稗,她是多么的嫉恨。
所以,她故意勾着小稗,拿出自己漂亮的衣裳和首饰……
然而,令她失望的是,自己没有在小稗眼里看到嫉妒,也没有看到羡慕……
有的只是见她过得好的欢喜。
那一下,她觉得自己卑劣极了。
林雅侧头看旁边的阿弟,替他拢了拢盖住脸颊的碎发。
她确实是卑劣的人啊,连待自己这么好的阿弟都害。
昨日琼娘没有说什么,但林雅觉得,琼娘心里什么都清楚,包括自己的险恶用心。
琼娘走时和自己说:“大丫,你不是心恶之人,不要做让自己亏良心的事,相信姨,那会让你每每想来,都后悔不已。”
林雅将头埋进膝盖间,怎么办,她又做恶事了,琼娘说的对,她又后悔了。
这时,又有一阵脚步声传来,林雅慌忙抬头,来的是猎户葛三。
葛三皱着眉,抱肘居高临下的看着林雅和阿弟,冷哼了一声。
“怎么,又舍不得你家小傻子了。”
林雅反驳,“他不傻。”
葛三嗤笑,傻子不傻谁傻,不过,他也懒得和这丫头争论这种问题,无所谓又无聊。
“走吧,迟了就来不及了。”
林雅侧头看无知无觉的葛阿弟一眼,陡然下了决心,她抬头道。
“我不走了。”
葛三都走出了两步远,听到这话顿住了脚步,他回头不敢置信道。
“什么?水声太响,我听不清,你再说一遍。”
林雅深吸一口气,说出口的话更加的坚定了,“你没听错,我不跟你走了!”
葛三暴躁的来回踱步,他看了地上的菠菠粿一眼,觉得这粿子碍眼得很,他一脚就将它往旁边踢飞。
“你这恶女人,清明果都给你家阿弟吃了,现在再来装什么好人。”
林雅低着头不说话。
葛三:“我再问你一遍,你走不走。”
林雅照旧不说话,她低着头,虽然没有言语,但那一身的动作姿态都在讲述着自己的拒绝。
葛三暴怒:“你现在和我说不走?”
“我跟你说,我特意饿了我家猎狗五天,今天出门前将它的绳索磨得就剩下半根绳,估计它早已经挣脱绳索,在村子里到处咬人了。”
“我制造这些混乱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他们迟一些来找这傻子,咱们能够跑得远一点。”
说到后头,葛三单膝跪在林雅面前,“雅儿,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也不想伤害阿弟,要怪就怪阿弟看到咱们相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