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菜籽油,这鸡肉不比其他肉类,它吃多了容易上火,放点菜籽油,能够去火丹,消肿毒,一会儿就是喝上两三碗鸡汤都不怕。”
宋延年光听就期待了。
香味最不会骗人,这时估计酱料已经下锅,正是焖锅时候……
浓郁的酱香,肉香以及一点辣子提味的鲜香,香香融合,当真香醇……
王昌平挪了挪屁股挨着白良宽坐,他觑了宋延年一眼,示意白良宽也一起看,“喏喏,你瞧他那傻模样。”
白良宽:“嗯?”
王昌平叹道:“多认真吶~”
“他在府学是不是也是这样,憨吃!”
宋延年看了过来。
王昌平赶紧端起茶碗,顾左右而言其他。
白良宽被逗笑了。
……
“吃饭喽~”
随着葛舅婆一声喊,一大盆的柴火鸡就被她端上桌。
碗筷都摆好了,葛舅爷不见平日里装饭的木桶,诧异的问道。
“老婆子,饭呢?”
葛舅婆:“没有做,今天吃饼。”
葛舅爷拍桌,“饼有啥好吃的,又不是出门,人在家就得吃米饭。”
葛舅婆撅他:“大米饭哪天吃不得。”
她转头朝向宋延年几人笑眯眯道。
“别听舅爷的,他一个大老粗懂啥,我跟你们说啊,这柴火鸡,就得配着饼子吃。”
“你们等着啊,我这就去给你们端饼子。”
谁做饭谁做主,葛舅爷无可奈何。
饼子很快就端上桌,坐在主位的葛舅爷动筷后,几人这才跟着一起动筷。
宋延年夹过一筷子的鸡肉,鸡肉有弹性不软烂,烹饪的火候刚刚好,菌菇的香味和酱汁已经融入这小小的鸡块中,吃起来嫩滑不柴且香醇不腻人。
葛舅婆问道:“怎么样,手艺还行吗?吃不吃得惯?”
宋延年:“香!好吃!”
他看了一眼埋头只顾吃,顾不上讲话的其他几人,尤其是昌平兄。
嗤!就他这吃相,这还有脸说自己憨吃?!
葛舅婆得到肯定,笑的满脸都是褶皱。
葛舅爷也热情的很,他不断的劝大家夹菜。
“多吃点多吃点,你们是良宽的同窗,来这就当自己家一样,来来,老婆子,去将我镇在井下的黄酒拎上来,我和良宽以及这几个后生好好的喝喝。”
葛舅婆推了葛舅爷一下,虎下脸。
“喝啥酒!都是读书郎,你以为一个个像你一样是老酒鬼啊。”
葛舅爷:“……那你帮我拿过来,我自个儿喝两盅,阿弟清醒了,我也替我老哥哥高兴高兴。”
葛舅婆:……
她斜眼睨着葛舅爷,这惯会找借口喝酒的老头儿。
葛舅爷:“快去快去!”
三催四请后,葛舅婆抬脚走出堂屋,葛舅爷看着她的背影感叹自己真是夫纲不振吶。
宋延年几人都被逗乐了。
吃了些柴火鸡,再配上一面焦香,一面绵软的大饼,饱肚又不腻人。
当真是美味,宋延年觉得就是为了这柴火鸡,这葛家村一游都圆满了。
饭后,几人在院子里纳凉,葛舅爷还在堂屋桌上喝着小酒,舅婆一通忙活,这才有空坐下吃饭。
白良宽挑了个好位置,坐的是院子的大晒石,他吃得有些撑,肚子圆鼓鼓的。
宋延年:“你长得像你家舅婆。”
“和舅爷反而不大像。”
他有些困惑,这称呼确定没叫错吗?
白良宽啊了一声,他回头诧异道。
“我没说过吗?舅婆其实也是我家姑婆。”
宋延年摇头,王昌平更是直言,“你是梦里说过。”
白良宽挠了挠脑袋,他腼腆的笑了笑,“我给忘了。”
“当初,我爷爷看中了我奶奶,那时家穷出不起聘金彩礼,太奶就干脆将姑婆嫁给了舅爷,这样两家各出了一个儿子一个女儿,谁也不要讲那聘礼彩礼,便宜行事。”
宋延年:……
男子生而为男子,本身就是大福分啊。
王昌平拍了个蚊子,点头道。
“乡里是有这样的情况,一般都是家贫之人的无奈之举。想不到良宽兄祖上也这么穷过。”
白良宽:“……还没有富过。”
王昌平:“无妨,过几日张榜后,良宽兄定能鲤鱼跃龙门,改换门庭!”
白良宽拱手作揖:“谢昌平兄吉言。”
宋延年看着堂屋里,昏黄烛火下吃饭的两个老人,开口道:“舅爷舅婆感情倒是挺好。”
白良宽想起他小时候的事,他看了堂屋里的舅爷舅婆一眼,见他们没有注意这边,这才小声道。
“哪呢,我小时候他们吵得可凶了,家伙都干上了,以前舅婆还跑到我家里住了三、四年,我算是她带大的。”
白良宽摇头,似有感慨:“人老喽,也就成了老来伴,他们夫妻两人各自退让一步,这几年反倒处的还不错。”
宋延年沉默,时间流逝,人也在变。
年轻恩爱两不疑,也许会变成最熟悉的陌生人,平平淡淡粗茶淡饭,反倒相携到白头。
情之一字真是奇妙。
……
几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话不多的银扇拿着跟小棍子在逗刚捉来的蛐蛐儿,倒也自得其乐。
……
这时,院子外头又有的村民大声说话的声音,夜幕下显得格外喧哗。
“怎么了这是?”
宋延年几人都被声音吸引去注意力,白良宽打开院门往外看。
“待着待着,我去瞧瞧回来。”
葛舅爷红着一张脸,口鼻里喷着酒气走过来,他扒拉开杵门口的白良宽,自己走进了夜色中。
葛舅婆跟着也出来了,她对白良宽抱怨道。
“你看你舅爷,喝了这么多酒,还要再去凑别人家的热闹,这磕着碰着了可了不得。”
虽是抱怨之语,却不乏关心。
白良宽连忙安抚:“舅婆你在这等着,别担心舅爷,我这就去看看。”
葛舅婆嘟囔:“谁担心他了,美得他!”
宋延年和王昌平也跟着白良宽一起出去了。
动静是在猎户葛三家闹出的。
原来,阿弟清醒后,记忆还停留在爽灵走失的那一日。
这几年的经历虽然有记忆,但却好似隔了一层薄纱,模模糊糊的看得不清不楚,但父亲十年如一日对自己的疼爱,他是深切感受到了。
看着葛员外花白的头发,当下就大哭了起来,哭喊着爹怎么老了这么多。
直把大家伙看得心酸不已。
众人散去后,葛员外不住的追问,终于知道了他家阿弟到底是怎么没了爽灵一魂的。
原来,那日他和葛三一起玩耍,葛三胆子大,说要去山林里玩,阿弟胆子小,再加上大人千交代万交代,自然是不敢进深山。
阿弟:“他说他一定要去,我不肯。后来他就自己跑进去了,我听到他一声惊叫,心里不放心,就也跟进去了。”
阿弟看着葛员外的白发,哽咽:“山里有怪物,它长了人的脸蛇的身子,我太害怕了,就吓昏过去了……”
那蛇妖倒没有伤害两人,它见吓到人类小娃娃,轻嗤了一声就径自爬走了。
葛三一个人跑回了村。
葛阿弟大惊之下被吓丢了爽灵,醒来后自己痴痴傻傻的也走下了山,游荡在体外本该日渐溃散的爽灵,又被灵智初萌的山灵捡了回去……
懵懵懂懂的两灵在山野里撒欢,日子倒是自在,就是苦了葛员外。
……
葛员外气怒得不行:“这葛三,他,他就没提过这事!”
“走,找他说理去。”
因为葛三年轻力壮,葛员外还喊了常给他帮工的阿大阿二阿三这三兄弟。
结果几人一到葛三家,发现他家到处都是鲜血,而葛三瘫倒在地,衣服破破烂烂,全身都是犬类撕咬过的痕迹。
其中右手和右脚伤的尤其厉害,软绵绵耷拉在地上颤抖个不停,就是侥幸不死也得半残了。
那惨状让葛员外都顾不上算账了,敲门喊人来帮忙。
这才有了一番大动静。
葛三昏昏沉沉的还有一些神志,大家一问,居然是被他自己养的猎狗咬伤。
想到显灵的山神,一时间,村民都觉得葛三估计是自己造大孽了。
……
游山玩水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明日就是放榜的日子,宋延年和白良宽还等着看榜,几人商量了一下,决定用过午饭就打道回府。
挥别依依不舍的葛舅婆,几人带着她送的山珍转身出了门。
这时已经过了饭点,农田里忙碌的人很多,农活劳累又磨人,大家伙一边干活一边唠嗑家常,倒也是夏日悠悠好时光。
“葛老哥有后福啊,我看你家阿弟这两天又聪明了许多。”
葛员外笑得合不拢嘴,“是是!多亏了山神保佑,我打算过几日送他去私塾里继续读书。”
村民一愣,这才想起阿弟不傻以前可是村里出了名的聪明娃,就连私塾里的先生都对他赞不绝口。
“是该读书,读书明礼。”
许是阿弟的爽灵陪过山神爷爷,葛员外觉得自家阿弟格外的得山神爷爷喜爱。
这两天阿弟只要在山脚下走过,回回都能捡一只山鸡或兔子回来,从不空手。
葛员外心里美滋滋的,觉得自个儿干活浑身是劲儿。
……
村民看了眼田里劳作的林雅,开口道。
“老哥不厚道了啊,你家小子不傻了,你就让这丫头下田做活了!不要她做儿媳妇了?”
葛员外:“哪是我哦,山神爷爷说了,我家阿弟的缘分不是这丫头,让我缓几年再说亲,我本来想将这丫头送回她老娘家,她自己不肯回。”
“我思量了一下,也是,她老娘能卖她一次,保不准还有第二次,左右我家不缺余粮,多一个人也就是多添一双筷子的事。”
“再说了,她也能自己做活,就当家里有个帮佣的丫头了。”
林雅单脚用力的踩下铁锹,一压一掘,这才将里头的石块掘出,她擦了擦额头的汗,抬眼看天上明晃晃的日头。
身体虽然是累了一点,但心里却是久违的安定和踏实。
葛员外:“丫头,喝水!”
林雅:“哎~”
宋延年几人从羊肠道上走过,低头刚好看到田间里,林雅昂头时脸上的笑意。
阳光下恍若新生。


第95章 (捉虫)
今日放榜。
清晨,宋延年起了个大早,还未出院门,就见几只喜鹊在桂花树枝头欢快的跳跃。
“叽叽叽,叽叽叽……”
喜时闻喜鹊,大吉大吉!
“银扇早啊。”
宋延年好心情的冲院里清扫树叶的银扇打了一声招呼。
银扇:“呀,宋公子起的这么早!”
“是准备出门了吗?”
宋延年点头:“今日贡院张榜,看榜的学子也多,早些出门占个好点的位置,到时看的也清楚一些。”
银扇:“那您稍微再等等行吗?我家少爷想跟您一起去,他昨儿夜里特意交代我了,我这就去唤他,很快的。”
宋延年:“去吧,我等你们。”
银扇得到宋延年肯定的答复后,立马将手中的扫帚往旁一搁,一溜烟的跑到王昌平屋里。
他就知道宋公子人最好了。
“少爷,醒醒,醒醒,宋公子要出门了。”
……
没一会儿,王昌平就打着哈欠就出来了。
他似游神一般的晃进灶间,洗了把冷水脸才精神起来。
宋延年:“走吧。”
王昌平:“等下,我带两把伞,这天有些阴。”
宋延年顺着他的视线往天上看,今日云层厚,一眼望去,整个天空灰蒙蒙的。
王昌平拿起放在檐下的纸伞,嘀咕道。
“这天变得就是快,夜里我睡下的时候还是满天的星星,怎么一睁眼,天就阴的这般厉害了。”
看榜遇大雨,就是有伞估计也得淋一身。
王昌平低头看手中的纸伞,悠悠叹了一口气,罢罢罢,聊胜于无吧。
“没事,不会下雨的。”
宋延年笑着接过他手中的伞,将其放回檐下,继续道。
“青龙金匮六神值日,今日诸事皆宜,百无禁忌,是难得一见的黄道吉日。”
“这看榜一事定然顺顺利利的,走吧走吧,迟了该没有好位置了。”
银扇听到这,也插了一嘴,“是啊少爷,咱们那儿老话都说了,喜鹊枝头叫,出门晴天报,你瞧那枝头的喜鹊叫得多响亮。”
“今天肯定是个大晴天。”
他说完又看了宋延年一眼,笑着奉承道。
“宋公子您瞧这喜鹊,一只只的尾羽颠得多欢快啊,这是一大家子都赶来给您道喜了,指不定公子您又得了个头名。”
宋延年听到这话笑眯了眼睛。
这话他爱听。
“借你吉言,要是得了头名,我给你包红封。”
银扇喜得不行,一副红封已经到手的模样。
王昌平:……狗腿子!
这两人一个殷勤,另一个坦然自若,还一大家子的喜鹊来道贺?真是没眼看了。
想是这样想,他说的时候又是另一番说辞。
王昌平拍了银扇的肩膀,“银扇说的对,再多说几句吉祥话来听听。”
“喜庆!”
宋延年失笑。
……
几人说说闹闹就走到贡院了。
他们到时,贡院大门紧闭,但它旁边的空地上,已经有不少学子和管家模样的仆人守在那里,显然都是等榜的。
“我们去那儿等吧,那儿瞧榜棚的视线好。”
宋延年指的是偏西南的方向,他说完便率先走了过去。
没过一会儿,白良宽也来了。
他一来,就往宋延年三人怀里各塞一包油纸。
“是不是等久了,我早上等着包子出蒸屉了才出门的。”
宋延年:“不久,我们也才刚到一会儿。”他打开一看,里头是一个大肉包子和花卷。
很香!都是面粉的香味。
白良宽自己也拆了一个:“昨儿咱们回来的迟,今儿又这么早起来,我估计大家都没吃过早膳,出门前特意带的。”
“快吃快吃,还热乎着呢!”
宋延年几人确实还未用膳,估计这龙虎榜一时半刻还不会出来,几人便准备先吃包子填填肚子。
大肉包子皮薄馅厚,外头的面皮绵软,里头的肉馅裹着香菇丁,吃上一口喷香喷香的。
旁边就有几个学子也还没有用过饭,几人推推搡搡的派了一个学子代表过来。
“唠叨了,请问这包子是哪里买的?”
白良宽:“……青鱼街。”
“多谢!”
询问的学子沮丧的回到自己的友人们身边。
地方就这么大,宋延年几人将他们的声音听得很清楚。
“怎么样,问到了吗?包子在哪里买的?”
“问到了,在青鱼街市集里,青鱼街就是靠近城门的那条街。”
“啊!这么远。”
“算了算了,咱们等放榜后回家喝粥吧。”
……
宋延年笑着打趣白良宽。
“良宽兄,这就是没有生意经了吧,你都晓得大家伙儿顾不上吃早膳,怎么不多带上一笼包子来卖?”
“方才要是带了,这会儿估计都卖光了。”
白良宽:……
怎么回事!他听宋延年这么一说,都有点后悔了,总觉得自己今日丢财了。
……
距离张榜的时间越来越近,贡院空地上的人也越来越多,大家脸上都透着焦虑和期待,偏偏读书人矜持,各个不愿将自己的在意表露出来。
学子们三三两两的闲聊着,以排遣等待的焦虑。
宋延年侧头,他旁边的两个书生就在闲聊,因为离得近,他难免将两人的对话听了个清楚,内容是驴头不对马嘴,整一个尬聊现场。
他敢肯定,这两书生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聊啥了。
在一片紧张中,贡院里头有了动静。
“肃静肃静!”
随着贡院大门大开,里头走出十来个皂衣衙役,领头的衙役扛着一板大大的木牌子,那就是牵动众人心神的红榜了,只是此时木牌子用一块红布遮盖,暂时还看不到名单。
另一个面容肃穆的衙役扛旗,横挎肩头的旗竿前头,有一面铜锣坠着。扛旗衙役敲了敲铜锣,又喊了一声肃静。
学子们将这榜棚前的路都堵着了,扛旗衙役一边敲锣一边开路,众人噤声,很快就让出了一条羊肠小道。
白良宽拽紧站在他旁边的王昌平,紧张到直打磕巴。
“来了来了,他们来了。”
“怎么回事,这铜锣敲的我心慌。”
王昌平:“不紧张不紧张,放轻松点儿,没多大的事。”
话虽这么说,但看着这一排面色一丝不苟的衙役,他情不自禁的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鼻子突然就通气不顺畅,胸口还闷痛……哪哪都难受。
宋延年:……
他推了推王昌平。
“昌平兄,昌平兄?醒醒!”
王昌平陡然回神:不是,他又没有参加这劳什子乡试,瞎紧张啥劲儿哟。
这样一想,他瞬间哪哪都舒坦了。
宋延年:“没事了吧?”
王昌平讪笑,“没事没事。”
他见自己的手还被白良宽抓在手心里,连忙使了个劲儿,将它抽了回来。
这大热天的,抓手多热啊,就这么一会儿,手心就汗津津了,王昌平一边擦手,一边嫌弃的瞥了白良宽一眼。
就是书粉也不给抓!
白良宽已经注意不到了,此时他全部的心神都在那扛着龙虎榜的衙役身上。
宋延年瞥了周围的举子一眼,每个人都同旁边的良宽兄一样,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那扛榜的衙役。
那衙役板着脸,没有表情。
至于到底是威严,还是被看得不自在而木着脸,估计只有衙役自己知道了。
白良宽:“延年兄,你都不紧张吗?”
他握紧自己的拳头,低声道:“我紧张死了。”
宋延年:……
清早喜鹊已经将喜讯告诉他了。
他就是来看个排名的。
……
几个衙役已经扛着龙虎榜站在了榜棚中,为首的那个衙役肃着脸点头。
扛旗衙役得到信号,梆的一声敲响铜锣。
“吉时到,发榜!”
随着话落,红布被衙役头领一把大力抓下。
一张写了中举学子姓名,籍贯,年龄的红榜,就这样暴露在众人面前。
红榜左侧画一条五爪青龙,右侧画一头斑斓巨虎,这一龙一虎,为这普通的红榜增添了几分气势。
“快帮我看看,我上榜了没有,那字密密麻麻的,我瞧不清楚。”这是眼神不好使的学子。
“哎哎,你推我干嘛。”
“你踩着我脚面了。”
一时间,整个空地闹腾得就像是赶进了三百只鸭子。
宋延年:……
矜持,大家要矜持啊!
宋延年一眼就瞧到了自己的名字,排在红榜的第一位,好认的很,紧跟在他后面的亚魁也是他熟悉的名字,白鹿街-林辰钰。
宋延年的视线停留了片刻,继续往下扫,还不待他看到白良宽的名字,就听白良宽嗷的一声吼了出来,“中了中了,我中了!”
宋延年:“在哪在哪,我还没瞧见。”
不单单是他,就是王昌平也还没看到白良宽的名字。
白良宽:“你们得从下往上看,我就在倒数第五个,好找的很!”
宋延年,王昌平:……
哪有人从榜尾开始往上看!这是对自己多没信心啊。
王昌平拿折扇点了点白良宽:“良宽兄,不愧是你,看榜都这般与众不同。”
宋延年:“恭喜良宽兄。”
白良宽乐得合不拢嘴,他这下也看到了榜首宋延年的名字,“同喜同喜。”
“还是延年兄厉害,居然是解元,吊在尾巴的我,纯粹是侥幸!”
宋延年:“良宽兄妄自菲薄了。”
他这不是客气话,就算是倒数第五个,白良宽也是名副其实的举人了,他不过才二十来岁,这个年纪中举,已是大有前程。
听说这次参加乡试的生员有七八百人,红榜上的举人名额却只有60人,这考中举人何其难,站在白良宽后头的那个花白头发秀才,看完榜在那拭泪,估计又是一次不如意的落榜。
宋延年继续看红榜,在举人的龙虎榜后头,还有12个学子上了副榜。
考上副榜的生员又叫半个举人。
因为每个郡城举人的名额就这么多,也有一些学子的学识,主考官觉得他已经达到举人的程度了,只是因为名额的原因受限不能成为举人。
主考官便会斟酌着让一些人的名字登上副榜。
副榜仍然是生员,下一次还要继续参加乡试,宋延年倒是觉得,这登上副榜也不见得是件开心的事。
明明有实力却缺了那么点运道,多惆怅啊。
白良宽喜滋滋,“不管了,从现在开始,我就是白举人了,哈哈。”
开心的情绪会传染,宋延年也跟着笑了起来,“是是是,咱们都是举人!”
看榜的人群有哭有笑,闹闹腾腾的,后头还一些学子还不大看得清,拼命的踮脚跳着。
“都有谁中了?都有谁中了?”
“急死我了!”
衙役围成人墙,尽职的将这榜棚的红榜保护住,往年就有过疯癫撕榜的的举子,又哭又闹的,还是花白头发的老人,让人怒也不是,抬手放过也不是。
毕竟,这红榜也是郡城的脸面,今日他们要是护不住这红榜,回去大人们也会将他们脸撕了!
人群实在闹得厉害,扛旗的衙役敲响了面前的铜锣,沉声喊道。
“肃静肃静。”
“贡院外头禁止喧哗!”
“唱榜~”
唱榜很快,毕竟才了六十名上榜的。
宋延年一行人挤得比较靠前,在众人散开一些后,才跟着人群离开。
王昌平替两人高兴,“走吧走吧,一会儿还会有报喜的衙役到家中报喜,咱们得回去给人发喜钱,这可是大喜事。”
岔路口,宋延年和白良宽道别。
“良宽兄,过两日的鹿鸣宴再见。”
听到鹿鸣宴,白良宽笑的更开怀了,“好好!”
路上,王昌平问宋延年接下来的打算。
宋延年:“先回小源村一趟,十月底动身去京诚,准备参加明年的春闱。”
王昌平:“延年兄你一定可以的。”
宋延年:“你和我一起回乐亭吗?”
王昌平:“不了不了,前段时间我给家里去信,说了自己不打算举业的事,我老爹又气着了,嚷嚷要将我赶出家门,这段时间气消了一些,来信说不参加举业可以,叫我回去继承家业。”
“……我,我不是太想回去。”
宋延年听完哈哈大笑,别看这昌平兄说的婉转,什么继承家业,其实就是回家在大酱作坊里做大酱。
按昌平兄那挑剔的性子,哪里受得住这大酱作坊的味道。
“行叭,那我就自个儿回去了。”
……
宋延年一行人回到白马河的小院子,迎面就碰上了来报喜的衙役。
衙役一脸大喜的模样恭贺了宋延年中举,又夸他年轻有为,前途无量,两方客气了一番后,宋延年塞了个红封过去。
“辛苦了辛苦了,小小心意,大人拿去喝茶。”
衙役快手的将红封收进怀里,笑道:“我是哪门子大人哟,举人老爷太抬举我了。”
“对了,府衙里大人说了,明日午时在知味楼宴请各位新晋的举人老爷,宋老爷不要忘了时辰。”
宋老爷宋延年:“……行,我知道了,多谢您挂怀。”
衙役敲着锣鼓,很快又跑远了。
宋延年回头,一脸我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
院门处,王昌平和银扇两人已经乐不开支了。
王昌平打开折扇,眼里都是戏谑:“银扇,以后记得要叫宋公子老爷,知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