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秀英笑道:“不过你可不算不上陌生男人。若是你的墨宝,书院的女学生们就争相传抄,很是喜欢。她们不知道听谁说,多沾染你的气息,将来说不准能生个和你一样聪明的孩子。”
陈标嘴角微抽。在这个时代,大部分女性读书的原因只是为了找一个更好的婆家,养育出更优秀的孩子。这种迷信能在女子书院中流传开来,也情有可原了。
陈标问道:“娘,这事让秀英夫人操心就成了,你不过是女夫子中的一员,何必如此劳心劳力?”
马秀英轻轻揉了揉陈标的脑袋,微笑道:“因为娘喜欢啊。”
陈标偏了偏头,脚无意识地踢了两下:“哦。”
马秀英休息了一下,继续练字抄书。
陈标看着马秀英专注的神情,心中不由想起了前几个月娘亲和老爹相拥而泣的场景。
他很少见到娘亲情绪因为爹失控,而娘亲在那一次失控后,很快就回到了原本的生活步调,无论是对爹还是对爹后院的女人,行为都没有任何改变。
倒是爹有些过分黏着娘了,和自己传递书信的时候,总有一封肉麻的书信给娘。
娘也会回以温言细语的唠叨。
但陈标看着娘写信的神情,没有甜蜜,没有思念,有的只是一如既往的淡然。
娘这情绪波动,还不如提起书院女学生时来得多。
这个封建家庭啊……陈标想,自己家应该算是封建家庭中难得幸福温馨了。但每个人关系中扭曲的一面,仍旧不断提醒陈标,不要沉迷于虚幻的幸福中,不要报虚幻的期待,这是一个封建时代。
在这个封建时代,爹和娘都已经很不错了。而他,可以让爹娘更幸福。
娘的幸福,显然不在爹的后院。陈标终于确定了。
“娘,书院的事,我有个主意,让女子蜂拥上学,不用你一家一家敲门去说服。”陈标道。
马秀英眼睛一亮,脸上果然迸发出鲜活的喜悦。
她将陈标抱到怀里,用未涂抹脂粉的脸蹭了蹭陈标的小脸:“标儿有什么好主意?”
陈标道:“我是个商人。我认为世间人皆是庸俗的人居多,都是利字当头,无利不起早。指望其他女子像娘一样,因为读书明智本身而读书不现实,所以我们当诱之以利。”
马秀英道:“娘明白。所以娘告诉她们,若她们大字不识,就无法与家中丈夫好好交流。将来生了孩子,也无法教导孩子启蒙,辅导孩子功课,历代先贤的童年都是母亲教导启蒙。”
陈标点头:“这已经足以让她们进入学校,但不足以让她们认真学习。因为为了他人而学习的事,虽然在这个世道是事实,她们也认可这个事实,但她们内心的动力仍旧不足。”
马秀英道:“标儿的意思是,娘该给她们奖励?”
陈标没有直接回答,问道:“娘,你知道我正在研究燕肃的手稿吗?”
马秀英道:“娘知道。”
陈标道:“娘看过天书吗?”
马秀英再次点头。
陈标道:“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科学技术又是第一生产力,数学、物理、化学、生物等基础学科决定科学的发展。但咱们这个时代,并不重视科学技术。因为科举只考四书五经,他们就只学四书五经。”
马秀英略有所思。
陈标继续描述读书人的现状。
以前的读书人都是全才,别说文武双全,科学技术方面,他们也都很擅长。
翻看史书,有名的文人天文地理数学理工都是全面发展,著名的科学家也都是著名的大文人。
比如宋朝。虽然宋朝皇帝废物居多,但宋朝的文化真的非常兴盛,不仅涌现出许多语文必备文人,历史中做出卓越贡献的科学家也有许多。
宋时可以说是封建文化趋于保守的时代,也是文化思想最为开阔的时代。
那时候的文人为了救国图存,什么都能学,什么都能用。
事功学派是其一,如燕肃那样将希望寄托在科学身上也是其一。
经略安抚使沈括、龙图阁直学士燕肃、丞相苏颂……这些青史留名的著名科学家皆是高官。
只是世上大多数人都是庸俗的人,因理想和抱负让他们学习什么,那是痴人说梦。
当官要考什么,他们就学什么,从古至今皆是如此。
其实为了让全民开始学习理科,唯一的途径就是把理科和科举绑定。
但这不可能。就算是屠刀锋利如朱元璋也做不到。
大刀阔斧改革科举内容,就真的是和全天下读书人作对,朱元璋一定会被赶下台。
步子太大会摔跟头,从古至今的教训太多了。
朱元璋唯一能做的事,是在“尊古”,将古代科举中本就会考试的一些科目,比如“算术”,重新纳入科举,然后再加大“官员就职再培训”,教导官员一些便于做官的浅显的天文地理等科学常识。
朱元璋是皇帝,他能做的就是改革吏治和官场。
科学本就是和吏治官场平行共存的一条线,强行将其纳入官场体系,不仅会被天下读书人反对,效果也不好。
陈标道:“我的想法是,现在要研究科学,就要从有钱有闲,且不需要科举晋升的人中着手。勋贵子弟是其一,贵族女子也是其一。”
“但勋贵子弟将来也要为官做宰,着重教导他们为官做宰应该学的知识,对他们、对百姓都更有利。我会给他们开放选修课程,若有勋贵子弟不喜官场,喜爱科学,也可继续学习。”
“而贵族女子,则可以施以小利,将研究自然科学这一条路,成为她们的晋升渠道。”
马秀英思索了一会儿,道:“贵族女子在科学中做出的贡献,和诰命联系起来?”
陈标笑着点头:“对!现在诰命只能依靠丈夫和孩子。但若诰命能依靠自己努力获取,女子能不努力争夺吗?女子有个诰命不仅能得到朝廷钱粮补贴,还能跻身贵族圈子,丈夫和孩子都能获利,家人能不支持吗?”
马秀英小小的倒吸一口气,忍不住揉搓了陈标的脑袋。
陈标抱怨:“娘!你怎么和爹学坏了!”
马秀英道:“我只是想摸摸看,标儿这小脑袋瓜子怎么能长得这么优秀?”
陈标叹气道:“那娘你搓把,我忍着。”
马秀英又轻轻揉了揉陈标的脑袋:“标儿这主意太厉害了,娘这就和秀英夫人说去,秀英夫人一定会支持。”
陈标点头:“既能解决大明将来需要自然科学人才的事,还能督促女子读书,提高女子地位,一举两得。秀英夫人满意,也解了主公燃眉之急。不过娘亲你说服秀英夫人的时候,只说解决主公燃眉之急,可千万不能往深了说。”
马秀英眼眸闪了闪,脸上浮现无奈的笑容:“嗯,娘明白。”
陈标问道:“娘,你真的明白吗?”
马秀英轻轻捏了捏陈标的脸:“娘真的明白。标儿,谢谢你。”
陈标道:“这有什么可谢的?我说过,娘你是我心中第一重要的人。娘开心,哪怕爹不开心,我也开心得哈哈大笑。”
马秀英忍俊不禁。
马秀英又向陈标请教了一番,如何以“利”驱使女子读书。
陈标引导马秀英举一反三,自己思索。
马秀英想到在朱元璋提出想在民间开办启蒙书院,教导孩童识字算数常识。
将来孩童若有钱有出息,就自己去更高一等的官学学习科举相关的之事;若没钱没本事,从启蒙书院中学到的知识也能让他们将来受益无穷。
马秀英提出,或许可以将启蒙书院教书先生的性别,固定为女性。
第一,有本事的男性读书人,肯定都想出人头地,拼一拼科举。
在乡间启蒙小学读书的男人,要么没本事,要么没盘缠。这导致他们要么流动性极大,有点机会就会离开启蒙学校,去追寻自己的前程;要么就自怨自艾,对孩童不上心。
若是换做女子。女子不能科举,无法做官,可能启蒙书院就是她们能接触到的最好的事业。她们肯定会倾尽所能当好这个教书先生。
第二,启蒙书院会规定孩童们的年纪,朱元璋暂时设想为十岁以下。
这十岁是虚岁,周岁就八九岁。女子更擅长照顾和教育孩童,和这种年纪的孩童经常接触也不会伤害女子的清白名声。
若女子当好了这个启蒙学校的老师,就证明她很会教养孩子,也很有学问。将来她教导过的孩子还可能承她的情。
这样的女子,不仅能得到钱粮补贴,还能得到极大声望,家里人肯定都很乐意她出来教书。
“一个启蒙书院不止一个女先生。为了当这个女先生,是不是能促进民间女子读书?”马秀英眼睛亮闪闪,居然有些小女儿羞涩和憧憬之态。
只是比起天真烂漫的小女儿脑海中想着的可能是某个优秀的男人,马秀英脑海中出现的是一副女子正在读书教书的画面。
陈标一听自家娘的想法,就立刻清楚,娘亲是真的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也是真的懂得他的言下之意。
人都会有野心。
女人也是人。当她们开始“抛头露面”,在事业上取得成果的时候,她们会自然而然地萌发野心。
女子未必不如男。她们会想方设法地攥紧自己手中的权力,延续自己手中的事业。
这就是历朝历代盯紧了宫廷女性,生怕她们沾染权力的原因。只要她们尝到了权力和事业带来的满足感,她们就会与男人争抢。
可这个世代掌握权力的毕竟是男人。她们一点点异动就会被反扑。所以封建时代聪明的女人在掌握了权力之后,很难做出提高女性地位的事。
单独一两个女性掌权不会改善女性的地位,她们不会让女性参与科举,不敢让女子做真正的官。
如武则天时期,她的“女官”都没有正式的身份,而是以后宫女官和贵族女眷的身份成为她的“智囊团”。
从历史地位来看,武则天让有才干的女性知道女性也能当皇帝、当好皇帝,她们的视野被开阔。这有利于女性争夺应有的权力。女帝的地位毋庸置疑。历史中必须要有这么一位“女帝”。
但在当时,武则天的身份只有一个,那就是“皇帝”。
马秀英不想当皇帝。她的想法“保守”“温和”,论影响力来说,却又“激进”和“疯狂”。
她居然想试着做出一些奠基的事,让女性地位缓慢提高,等待陈标口中那个千百年后的“未来”。
或许只有看了天书,听了陈标对千百年后未来的描述,马秀英才会萌生这种想法。
女帝让女性们知道女性也能身居高位,站在男人头上;她则缓和地提升整体女性的势力,让更多的女性意识到这一点。
相辅相成了。
陈标缓缓吐出一口气,然后转身抱住马秀英的脖子蹭了蹭:“娘,你真厉害,这个主意太好了!”
即便有少数的男人同情女人,愿意让渡自己的权力。但性别斗争也是阶级斗争的一种,一个阶级总体上不会让下面的阶级轻松顺利往上攀爬。而少数几个人的阶级跃升,就像是贫寒学子考得状元一样,对整个阶层的跃升也没有多大用处。
马秀英若想女性的地位都提高,就得先让女性自己拥有“想要地位变高”的意识。
读书,是唯一的途径。
为了达成这个目的,马秀英可以让渡其他一切权力,减少外界对这个目的的警戒心。
围绕着女子不能做官这件事,陈标让贵族女性组建“科学院”,马秀英让民间女子担任启蒙书院的老师,都是一样的手段和打算。
这既有利于当下,也不会抢夺男性的权力,还会给男性利益,更容易获得男性的支持。
女性看似在相夫教子之外还要承担科教的责任,肩上担子更重了。但这就和赚外快一样,只要她们能咬牙维持住“赚外快”的渠道,就能让自己的“小金库”充盈,攒下第一桶金。
万事开头难。所有创业都是攒第一桶金最困难。
陈标撒娇道:“娘,你为何总不肯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就不信爹没有给你取名字。若他没有,你就自己取个名字。青史留名的人,怎么能叫马氏呢?你一定得有一个自己的名字!”
马秀英护着怀里“一把年纪”还要在娘亲怀里撒娇的儿子,轻声笑道:“娘有名字,但娘不告诉你。”
陈标不断偏头,用头顶轻轻撞击马秀英的脸颊,耍赖道:“为什么?为什么?难道对我,你还要讲什么礼教约束吗?我不管,你一定要告诉我!”
马秀英扣住陈标的后脑勺,制止住陈标的撒娇,道:“娘等事情做成之后,再告诉标儿名字。这是娘给自己的奖励。”
陈标拉长语调:“啊?~~~~~娘你能不能换个奖励?标儿想知道娘亲的名字!现在就想!”
马秀英笑道:“不行,不换!标儿是娘最重要的人。告诉标儿娘亲的名字,就是娘最大的奖励!”
陈标装委屈:“哦。那娘你快一些。别弟弟们都知道了娘亲的名字,我还不知道,我会生气!”
马秀英道:“嗯,那如果标儿生气了,会责怪娘吗?”
陈标扬起茶杯口大的拳头,气鼓鼓道:“不责怪娘,我去揍臭爹!”
马秀英:“啊?哈哈哈哈……好,好,标儿去揍臭爹!”
母子俩笑了许久,才忍住。
在千里之外,某个臭爹狂打喷嚏,一边打一边说一定是秀英和标儿在想念他。
他身边的心腹们并不以为然,并叮嘱主公多穿一件衣服。
应天中,想念朱元璋的母子二人还在对话。
“标儿,这件事……”
“我知道,不告诉爹,嘻嘻嘻!”
第98章 陈标版本格物致知
陈标和马秀英商议了半个多月,待金秋十月来临的时候,才敲定贵族女子书院课程改革的事。
之后无论是女子诰命还是启蒙书院,陈标都没有再插手。
秀英夫人会和自家亲娘、和一群已经清醒的女性们研究出达成目的的手段。
陈标只能是一个引路人,不需要也不应该深度参与这件事。
陈标仍旧认为,自己来自未来、又是男性。他就算竭尽全力想要站在自家娘亲这边换位思考,但仍旧有很多疏漏和不现实的地方。
只有让这个时代的女性自己摸索的道路,才是她们能走下去的道路。
试问没有女性先烈们为民族独立和复兴所流的热血,伟大的领袖们也不会将“男女平等”写入宪法。
陈标和他带来的天书或许是娘亲甚至秀英夫人的“精神导师”,但无论是开辟道路还是在这条布满荆棘的道路上流血流汗甚至付出性命,都只能由这个时代的女性自己做出选择。
若秀英夫人和自家娘亲的努力因这个时代女性的背刺而失败,那也是这个时代的女性自己的选择。
不过是几百年后,再有一群伟大的女性重新开辟道路而已。
马秀英重新忙碌起来,二弟三弟在学校里乐不思蜀,陈标开始承担起带四弟和五弟的重任。
陈标并不认为“吃亏委屈”。他喜欢带弟弟玩,而他也喜欢自己多努力些,让爹娘都能实现自己的理想,专注自己的事业。
不过陈标也没有耽误自己的事业。
只是身后多了两个乖巧的弟弟尾巴而已,怎么会耽误陈标自己的事业?
陈标也开始改革应天小学的课程。
其实也不叫改革,而是有些孩子该升入高年级了。
高年级的课程自然和低年级不同,总不能一直研究那个四书五经吧?勋贵子弟又不需要科举,他们只要懂得四书五经中的典故和思想就成,不用熟背并默写全文。
陈标给高年级安排了更多“杂课”。
生物课现在对这个时代而言太过超前,陈标不敢教他们。但物理化学都可以教起来了。基础的物理化学知识能开阔眼界,让他们不至于被一些江湖术士的小把戏蒙骗。
陈标把物理和化学合为一门课,叫“格物课”。
程朱理学不是说,“格物致知”吗?物理化学都是研究物体本质原理,不是“格物”是什么?
格物致知的意思,不就是学好物理化学吗?
我这是真正的程朱理学精髓啊!
没毛病。
别说陈标认为没毛病,连朱元璋麾下唯一比较正统的真正程朱理学文人朱升都认为没有毛病。
他甚至认为,这是陈标找到的一条程朱理学真正的道路。
格物致知不是在那里傻坐着看着面前的物体就叫格物啊!你要去研究啊!
什么是研究?那不就是找寻这些物体的本质吗?
何况物理化学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朱升和季仁寿带着一帮学生挤在陈标的实验台前,看陈标做实验。
陈标这次要教的是滑轮组实验。他先做实验,再教力学理论和计算。
滑轮组在此时早就开始运用。只是民间许多习以为常的事都是靠经验,而不是“科学”。
陈标现在要将经验和理论结合起来,知其然和知其所以然,就是“格物致知”。
陈标要教导的不是理论知识,而是应用物理和化学。
他让在座的勋贵子弟们对物理和化学感兴趣,知道物理和化学的利益,课程的目的就达到了。
完全不思考产出的理论研究,那是秀英夫人的女子学院要考虑的事。
几日后,朱升不仅自己来了,还带来了自己的长子朱异和幼子朱同。
朱异本就跟着朱升在应天处理文书,朱同被朱升留在家乡,闭门读书。
朱同在经书方面的研究比朱异优秀许多,是朱升衣钵真正的传人。而朱异所擅长的更世俗,他擅长经商。
朱升带来长子,留下次子,也是想给家里留一条后路。
现在,后路被他带来了应天,丢到了应天小学,修习“格物”课程。
朱升摇晃儿子肩膀的模样就像是着魔了一样:“大同啊!你一定要学好格物课!格物课就是理学的未来!理学才是正确的道路!心学绝对是错误的!”
研究心学的季仁寿给了朱升一个鄙视的眼神。
他也给儿子说:“你一定要学习好格物课。研究透彻了事物的本质,你才能更了解内心。”
季仁寿的儿子:“……嗯。”
所以他爹把他从家乡叫来,后路不要了,全家都待在应天,就是为了这个“格物课”?
两个冤家对头的儿子对视一眼,建立了惺惺相惜的友谊。
爹都有点坑,非要他们在一个孩童手下读书,他们很难不建立友谊。
不过很快,他们就被这个神奇的孩童折服,认真学习起来。
两人携手并进,互相学习和鼓励,最终共同攀登上了格物致知的高峰,创立了千古友谊佳话,这是后事。
现在他们只是皱着眉头,满脸怀疑地翻开了印着“格物致知”四个字的薄薄课本。
和他们一起学习的大龄学生,还有燕乾和廖永安。
廖永安处理完廖家的事,和廖永忠说清楚一些利害关系之后,找回了回娘家的妻妾,一同就正式住进了陈家别院。
廖永安被俘虏后,廖永忠在礼法上不好养着一个没有子嗣的兄长妻妾,便让兄长的妻妾回了娘家,每月给予钱粮上的照顾,直到她们再嫁。
那时候,兄弟二人都不认为廖永安还有活着回来的一天。
现在廖永安把没有再嫁的妻妾们找了回来,大家又组成了一个家庭。
廖永安身体确实虚弱得厉害,恐怕要养好几年才有起色。他歇了回战场建功立业的心思,回宗族把家主的位置正式让给了廖永忠,自己尽心尽力教陈标水军的事。
结果廖永安教了之后,郁闷的想,陈标虽没有实践,但在纸上的水军本事,比他还厉害一些。
最后倒是陈标在教他了。
陈标开始教格物课后,廖永安也加入学习。
廖永忠现在虽没有打仗,但也在外地练兵,不常回应天。每当廖永忠回应天见哥哥,都发现他的兄长大人要么在认真读书做功课,要么在和陈家的孩子们一起玩耍,悠闲极了。
廖永安在牢狱生涯中本就掉了许多肉。现在跟着陈标读书,身上有了读书人的气质,再换上一身文人长衫,就真的是一个饱经风霜的文人模样,半点看不出违和。
廖永忠不知道为何,心里有点酸了。
“哥,你还是好好锻炼身体,早日回战场,咱们一起率兵打仗,建功立业。”廖永忠酸溜溜道。
廖永安淡淡道:“主公已经承诺我,待他当皇帝后,我肯定是个侯爷。我已经不需要建功立业。你努力,看能不能当个国公爷。”
廖永忠酸溜溜道:“哥,你也可以努力努力,当个国公爷啊。一门双国公多好?”
廖永安拍了拍弟弟的肩膀:“你哥我现在是在养身体,造孩子。没有性命,没有孩子,当个国公爷有什么意思?。”
廖永忠道:“那你也可以回我家养身体,玩我的孩子啊。你侄子和你更亲近。”
廖永安摇摇头,道:“我侄子会教我读书吗?会给我做美味佳肴吗?会带着我玩各式各样有趣的游戏吗?啊,扑克真好玩。”
廖永忠:“……”
廖永安从袖子里摸出一盒扑克牌:“来,标儿还没有往外贩卖的新游戏,哥给你一盒,规则在盒子里的说明书上有。你继续忙去吧,哥要要和燕琅琊一起去工坊做实验了。”
廖永安挥挥手,给廖永忠留下了一个潇洒的背影。
廖永忠攥紧着扑克牌,心里更加酸涩和委屈。
哥,我还是你唯一的亲人吗?我在你被俘的时候日日夜夜都在思念你,结果你好像回来后并不是很想我?
陈家就那么有趣吗!
廖永忠回家后,拆开扑克牌盒子,黑着脸研究这个游戏究竟有多好玩,能把兄长的心勾住。
他研究之后,找来妻妾一起玩了几把。
然后他看着妻妾脸上的纸条,又摸了摸脸上的纸条,心中大骇。
他居然和妻妾点着蜡烛玩了一个通宵的扑克牌,一点都不困!
廖永忠的夫人问道:“夫君,这扑克牌哪里有卖?”
廖永忠恍惚了一下,道:“啊,没得卖。我哥从标儿手里拿的。”
廖永忠的妻妾立刻围了上来,眼睛噌亮:“大哥能从标儿手中拿到未曾贩卖的好东西?!胭脂水粉和护肤脂膏也可以吗!”
廖永忠:“……??!”
第99章 廖永安决定坑弟弟
陈标做出了许多不卖的好东西,其中大部分是给马秀英用的护肤品化妆品,以及和弟弟们一起玩的玩具。
原因无他,这些东西原料不够,太难生产,只能满足自家人,顶多多做一点拿给娘亲和老爹送人做人情。
比如那扑克牌需要用到彩色油墨印刷机。现在印刷机火力全开印刷课本,完全没空印刷什么扑克牌。
陈标倒是想找其他商家的印刷工坊合作,自己出主意,他们出钱出人。但应天其他商家的落后印刷工坊都在火力全开印刷陈标的盗版课本,全部没空。
陈标就做几副扑克牌自己玩了。
陈标脑海里还有许多新奇游戏,比如可以用桌游的形势复刻一些古早电脑游戏。但这些都得用上印刷机、工匠和陈标他自己的脑子。
陈标的脑子已经被朱元璋麾下资源调度、出海探索、教书育人占满了,实在是没空做游戏造福广罗大众。
等天下太平,他爹回来接过陈家家主的重担,弟弟们也已经长大,他或许才能投入游戏制作吧。
不过也可能他那时候还有新的感兴趣的事做,仍旧不会做游戏。
人生赢家、事业达人标儿,对游戏并不感兴趣。
至于应天贵妇们喜欢的护肤彩妆,陈标不是不想卖,是真的没材料。
现在的护肤彩妆还是会加重金属,越用脸越烂。
马秀英因为节俭,仅用油脂涂脸,以免在外的时候伤到皮肤,几乎不用粉黛,再加上天生丽质,她的皮肤状态比同龄人好许多。
但陈标稍稍长大后,就不同意马秀英如此对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