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承被她那得意笑脸给隔应了,还真是做一步看十步的狐狸!清了清嗓子问道:“我说妳啊,这些日子是否荒废了习武?”
说实话,他没怎么看她练武啊!这糟心的发现!更膈应了!
再次扪心自问,让她上南楚真恰当?
颜娧被这么一问瞬间尴尬,她这不是没机会表现嘛!
身旁上至立秋,下至守门小厮,哪个功夫不是绝顶的好?她何时有机会表现?好歹也能说练武数载有成,被这么一问心塞了啊!
难不成现在与黎承来场真人对战?
“黎兄,小弟的心要是被伤透,便只能为你守着嫂子了。”颜娧摀着心口,伤心不已的摇着头,看得黎承嘴角抽个不停。
这只狐狸!拳脚功夫行不行,还真没人知道,糊弄人的功夫已臻化境许多年,他倒是清楚,明着来的恐吓要挟更是无可闪避。
“妳去吧!”黎承仅能蒙着眼让她去了,不管多少心放不下,多给她安排上几个人吧!低头看了陌上身边的两只苍猊犬问道,“他们俩不能全去吧?”
“当然不会,听听得留下,牠们今年有繁衍迹象了?”这么说来,她的听听明年就要当妈妈了,不知道能否赶得上小狗出生前回来。
“放心照顾会照顾牠。”看见颜娧眼里的留恋,不自主下了保证,一面从怀里掏出了路引、银票递给了她。
颜娧瞪大了眼,原来黎承已经把东西都给准备好了,只是踟蹰是否该给?
这做派,颜娧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打趣问道:“原来黎兄不是来问我去不去,而是来送行的。”
黎承没好气的瞪着她,闷闷地道:“妳该清楚,若非颖儿临近产期,这事不会到妳头上。”
托无可托啊!交给别人又不放心……
“离恭王登基还有半个多月,从南楚国都下旨到伯夷所居村落,也是至少大半个月,够妳慢慢晃荡到南楚,还不满意?”
“行!行!”颜娧才开始想该去那晃荡,不承想马上被黎承揭了。
“记住,别硬碰!救到人便赶紧把人送回北雍。”黎承还真不是一般挂心,看着长大的孩子第一次出远门的焦心吶!
可将大事托付给面前风雅少年,心里又是无比安心,只是心里某个角落深觉对不住西尧的那个兄弟,虽然面前这厮从不认为应该本分待在北雍。
“安心,我会带着秋姑姑的,有姑姑在还需要担心?”
打了立秋牌能安了众人的心思,当然得赶紧把牌推了。
“虽然祖母说,妳是可以托付之人……”黎承顿了顿无奈接着说道,“也是妳去我才担心,不是妳去我更担心,伯夷目前应该有如惊弓之鸟,应该不会轻易相信陌生人。”
这会儿换颜娧嘴角抽了抽。
难怪了!伯夷离开北雍这么多年,能记上几个人?
“行了!承哥还没当父亲念叨起来这么可怕了。”颜娧检查着递来的东西,发现了类似魔方的方块,遂问,“这是?”
“东越王室的魔方秘术,遇险时逆转魔方天地,会产生风转将妳带离原地。”黎承将魔方功能解释了一遍,这是东越皇族才能有魔方秘术,厉耿赠与他们的结婚大礼。
“东越有这种好玩的东西啊?怎么从来都没人告诉我?”颜娧听完解释,狡黠眼眸都亮了起来,难以想象掌心一半大小的魔方能有这番功用。
黎承嘴角又抽了抽,该不该把东西拿回来?是否解释得太细微了点?不该解释那么多?
颜娧见他面有难色,立即迅速将魔方收入她的袖袋里,想收回?
没门!也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心,有朝一日定到东越游历一番。
黎承被她的小动作给逗笑了,但愿她此行一路平安
.
月明星稀,蛙鸣鼓鼓。
由雍州赶了三日的快马豫州,接下来将以漕运搭六日船,从豫州入南楚地界经徐州入扬州到伯夷所在浙东。
两人在喧闹码头附近找了客栈,才安顿好马匹没多久,未见疲累的谛谛也随后到来,带着一身糟糕的风尘与众人惧怕的神色,颜娧笑着迎接谛谛入客栈,梳洗后安顿在客房后,才与立秋各自进了净房享受花露温水浴。
洗去一身风尘颜娧舒适慵懒缓步走出净房,便被面前一人一狗给惊得跌坐在房内太师椅上,动静大得吓到立秋撞门而入。
“公……”子。
立秋的话语与颜娧相同,全没在惊愕里。
吃里扒外的谛谛,房里进了主子以外的男人,居然吼也没吼……
轩窗透入夜光,映着显然梳洗过后的来客,半束发冠带随夜风轻舞,一袭潇湘竹银线绣面月白里衣,去了长靴,曲膝坐卧在床铺上,让谛谛靠在腿上
谛谛接收到两道饱含明显指责的眸光,呜声连连向男主子抗议。
“没事!谛谛把丫头照顾得很好。”
此刻才知道养了两年的狗儿子心里早有二主啊……
立秋见了老熟人,绽出浅笑道:“贵人来得真快!”
虽然有来信通知,在她们启程后半日,承昀便恰巧到来,也没想到他能这么快就追上她们。
“见笑了,只快了妳们沐浴的时间。”承昀勾起浅笑。
“姑姑知道他会来?”颜娧嗓音都高了八度,突然意会了一路立秋都没与她共房的原因,都不带通知一下她啊?
“我们出发后一日,公子便有飞鸽来信,只是未曾想那么快追上。”立秋据实以告。
“妳们要顾虑谛谛,我不需要。”承昀轻纳了下颌,只见立秋福了个身便带上门离去。
谛谛一见颜娧坐在太师椅上没有移动之意,跃下了床铺连衣带腕含咬着她的衣袖,将她半推半拉的推往床铺。
颜娧:……
她能不能好好哭上半晌再来面对?
她的蠢狗居然要将她送上有男人在的床铺啊!
承昀终于忍不住绽出笑颜,长臂揽入不情愿的颜娧,安慰说道:“谛听他们一直记得我。”
“都两年没见了!”颜娧不相信,直觉牠被收买了。
心塞啊!养了两年的狗儿子就这样把她送人了。
“苍猊犬记性非常好,记住的人事物,都不会忘记。”承昀揽上她的腰际,将她安置在腿上细声解释着:“送上楚北高原的衣服也有我的,谛听不论过了多久都会记得我。”
颜娧不可置信的抬眼问道:“你一开始便打点好牠们俩了?”
“当然!我不会让靠近不了媳妇身边这种破事儿发生在我身上。”承昀抿不去浅笑,她那不情愿的菱唇噘半天高,说多不情愿,便有多不情愿。
“好不容易追上来了,妳不开心?”承昀拉了下她的衣袖,谛谛也靠过来枕在她腿上。
颜娧被这么一问,没好气说道:“惊吓比较多,陌生房间突然冒出男人,你想吓死我?”
“这我道歉。”他揽着温香说什么都好,靠在她肩上细语着:“对不起!”
唉呀,差点忘了,他是个能屈能伸的啊!这怎么好继续耍性子?
“妳再噘着嘴,我全当妳在邀请我了。”承昀靠近了她的脸颊,灼热气息在她颈间喘息。
颜娧连忙双手摀住了嘴,心急道:“谁邀请你了?我生气!生气!”
他轻拉下她右手,谛谛咬含着拉下她左手。
颜娧:……
这一人一狗,摆明了就是欺负她。
“告诉我,什么事让你生气?”
“哼!”颜娧撇过身子,又被谛谛咬回来。
这只吃里扒外的狗!也不想想谁养大他们的!认个味道就当爹啦?
谛谛感觉到女主子的不悦,可又不想得罪了男主子,只得前脚来摀着双眼趴在她腿上。
“说嘛!还生什么气?”承昀从怀里掏出了一支适合她的湖蓝色男式玉簪,在他修长的指节间转了一圈。
“又送礼?”颜娧声音里浓浓不愉悦。
“嗯?”承昀还没猜着她到底生气什么。
“上次送了狗,送了马,送了马场,消失了整整两年,这次又送礼,又要走多久?”颜娧没好气问道。
听完这席话,承昀心里如同被洒了层糖蜜,唇边笑意更璀璨,小媳妇抱怨他离开太久了啊?只得佯装委屈的说道:“没办法,上一趟挥霍过了头,这次不会了,我向父王告了长假!。”
知道她往南境走,便猜测这回她铁了心,短时间不回北雍了。

第83章 身份
“我又不缺银子。”
男人听到女人不需要自个儿银子,滋味还是不大好。
方才昙花一现的旖旎,怎么也抓不着影子拉回来。
不是抱怨他太久没回来?他没事提赚钱作甚?
他媳妇儿缺那几个子儿?
“西尧北境这次乱得久了些,父王这次大军全线压境,这才消停了这样会儿。”承昀言语间有浓浓的疲惫,心里清楚小媳妇心软,不能来硬的。
“那不好好休息跟来作甚?”她虽没好气,还是放软了气力,轻轻耸肩推开靠肩上的头颅。
“我家媳妇儿吃独食呢!出门玩没带上夫君,夫君觉得心里冷。”承昀一脸伤心捧着心口,语调里满是唏嘘。
这是开染房了?
颜娧捧起他已从优雅长成了沉着的轩昂脸蛋,手心里被新生胡荏扎得刺痒,望着他星眸璀璨透着淡淡疲意,蓦然间什么话都默了下来。
她心里已开始盘算,他从西尧一路奔袭到了北雍才发现人走了,再上快马到此地的时间,实际算来心还是软了下来。
承昀也就这么静静让她捧着脸,小媳妇打量着他,他又何尝不是?
抱在怀里,明显感觉到她身上的玄铁软甲又重了几分,对她的警觉也是满意的,还记得沐浴后得穿上软甲防身。
虽然给他造成了很大的不便……
就在她捧住他脸颊的时间内,承昀的手已经不安分地解开了她的腰带,在她腰间找到了一颗软甲暗扣,迅雷不及掩耳地腾起她的身子,就那么一瞬,软甲和外衣一同落在了地上。
这才是真正的软玉温香,终于落在了他的怀里了……
属于她的温润柔软落在身上,承昀星眸里难掩惊喜,一副半笑不笑的模样,心里不得不服了裴家,帮他藏的好啊!
嗯!真的藏得好!软甲下的身躯姿态柔美,曲线玲珑,方才穿着软甲时,他心里还曾稍稍担心了一瞬,丫头只长高?
果真……
颜娧没好气下腰身想捞起地上软甲,这一探身子曲线更为明显,承昀一脚又将软甲踢得更远,让她捞了个空,自个儿饱览美景。
男人!原来不管什么地方都是一个样!那手轻巧得令人费解!
怎么可以趁她同情泛滥时,扒了她衣服?
“这位兄台奔袭千里验货啊?”内单衣轻薄清楚透着兜衣底下的浑圆,她气得一时想不着该抓什么来挡,仅能双手环胸。
“小时候都看过了。”承昀心里承认,为了多看一眼,这是这辈子第一次把违心之论说得如此堂而皇之。
“那时候我才几岁?现在长肉了要避嫌啊!”颜娧捞不到护甲,便抓了谛谛大头挡在身前。
“是长了不少肉!”承昀煞有其事连连颔首,又立即反驳道,“我同妳就差个仪式,还需要避?”他直觉是害羞了,不得不自问,是他不要脸了?
不管,媳妇儿是他的!不能做记号也要闻个香!
颜娧紧紧抱着谛谛,也抵不过他长臂一揽连人带狗一同抱,轻轻的叹息道:“仪式很重要,正式的!公开的!有保障的!”
那个承诺等她身体长大的小男人,已长成了能陪父亲戍卫疆土的玉面将军了,不再是冷着脸仍透着稚气轩宇的少年郎。
“好!我能给的,都给!等等我便给父王写信,让父王遣人到……”承昀故意顿了顿,打趣问道,“我父王该上裴家?施家?还是皇家议亲?”
他感叹着终于等到小媳妇可以议亲的年纪啦!
“当然是裴家!”颜娧下意识回完话,立即察觉中计,把他那张笑脸推得老远。
他笑得如偷着腥的猫,顺着话说道:“好!我立即飞鸽回去西尧,请父王以最快速度来议亲。”
“你学坏了!”颜娧纤手戳着他胸膛抗议,指尖下是她能够依赖的宽厚胸膛,迟与早的事她倒是透彻而不再反驳。
“是长大了!妳也长大了”他笑得邪气,眼神特意巡视了谛谛遮挡的身躯,捉起调皮的纤手,以检视的语调说道,“来我看看,学得如何了。”
他勾起戏谑浅笑,没将她的推拒放在心上,掌心相对,交握她纤长指节,一个运气阵阵热息,便迅速由掌心穿透了四肢百骸,一扫连日疾驰奔袭的疲累。
怎会不知他又以内息,引导她运息舒缓疲累,什么抗议,什么害臊,都被扔到天边去了,未曾想她竟也想念了……
内息流转间的温暖柔和与脉络里的内息反转,更是明白他正以内息调整她不足之处。
终于等到被松了手的谛谛,下了床铺捡回她的衣甲窝在床侧,静静趴卧一旁,没敢打扰主子。
佳人如愿化成春水倾倒在怀中,承昀勾着浅笑揽紧了曼妙身躯,她还是一如往常,一运气调息便昏昏欲睡呢!
父亲的爱妻守则其一,说什么都是多余,有能力让媳妇不能也不想拒绝即是王道。
他们家向来都以实力说话,媳妇在怀中昏昏欲睡毫不反抗,多好?
出征期间,父亲与军师认真为他分析过颜娧,跟在太后、皇后身边成长了眼界的女孩,裴家三代无女娇宠下多方资源任用的女孩,让雍德帝挺着掌控了九州三成漕运的女孩,对钱权之势应当都麻痹了,再多权利与银票都在她眼里皆成云烟了。
她挣得来还需要别人给?只有一般男人给不了的才能吸引她。
男人在她眼里,可以有也可以没有,每个男人与生俱来东西都一样,怎么让她感觉身边男人不能被取代才最为重要!
据他所知,颜娧从没放下过每日晨练,换了护甲后更加勤练。
为何后宫在黎承掌握稳定后,会选择住在画舫上,便是为了能穿着护甲日日凫水。
幼时沉在水里的记忆对她而言,如同挥不去的恶梦,因此在立秋督学下,早已习惯了穿上护甲的水下活动。
这样一个痴迷武学的媳妇,知道他们家传武学心法,配合凤鸾令后的好处,能不上心?
瞧瞧现在乖乖睡在怀里,多好!
为了能抓住好武的小媳妇,他乐意为此更加勤练武学!
……
冀州由四国共同经营把持,又在漕运路线集散点,物资富饶,商业集散都在此州,九州唯一有夜集的地方便在此处。
翌日清晨,立秋天未亮便带着楚风昨夜连夜采办的女用衣物敲了房门。
颜娧接过衣装还愣了愣,回头望了床沿正玩着狗的男人,诧异问道:“怎么准备了女装?还是几套宫装?”
承昀停下手,撑着下颌说道:“南楚帝位更迭,各国都会派遣使臣朝拜,我是西尧的使臣,妳不觉得以西尧摄政王世子夫人头衔入楚更稳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