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不允。”立秋给了主子一个眼神,希望能自个儿好好体会,不知道自家男人什么样子?
说好的相陪,半日都不到动身前往查探各个郡县,查完回来也便罢,偏偏忘记回头般深入厉峥势力。
这些事儿可不是做得完善有得赏啊!做得越多不就代表陪得越少?
许久未有头皮发麻的不适之感,颜娧脑海中转过千百种理由与借口,怎么也想不出个能够安抚后院那人的方式......
默了默,思忖半晌,抿抿唇瓣,求救般轻声要求道:“麻烦姑姑在书房备下晚膳,本王稍后......不.....即刻就到。”
那眼底的意思不就企盼着立秋能拿好时间送晚膳?

第420章 军师
寻常姑娘自正堂再如何莲步轻移,到正院也不到半盏茶功夫,颜娧这辈子可真真犹疑了一次!
走了半炷香也没到书房门口吶!
向来言出必行,说一不二如她,生平第一次说话不算话,本以为提前个十几日回返定能赶上,未曾想受了严重内伤竟仍能提前苏醒。
武艺底子自小打起就是好!
哪像她,同样背负着神国假仙,一个月了仍恢复得零零落落。
伫立于半月洞外回廊许久不前,深知躲藏无用而叹息,是以提起内息,轻点雕栏上了回廊屋脊,不着痕迹地隐藏气息伏卧在上。
暮光斜影映射苍松翠绿在寒梅花窗,棂下纤瘦人影仅着单薄里衣,三千青丝随着微风轻曳,罥烟眉未着妆容似蹙非蹙,眸光悠悠凝望窗外,柔弱得惹人疼惜,叫人不禁多看几眼......
还没这般瞧过自个儿有过如此神情,也从不觉着那张脸皮有什么特殊之处,即便看着颜姒也不曾有过这般空灵之美的摄人诱惑,颜娧咬着唇瓣几乎呆愣地瞧着窗内之人。
怎么可以将她的面皮活得如此娇柔荏弱,比她还像个女子怎么成?
提气飞身穿松而过,准确落在雕花窗前,长臂不服气地探入窗棂,轻掬柔软腰身拉近彼此距离,霸道吻上血色浅淡的菱唇。
唇瓣如蜜沾着时,颜娧终察觉中计!
当下便被窗内之人给迅即反制,整个人被强扯入房被制服在罗汉榻上,狂炙眸光夹杂猛烈攻势,不情愿地俯首啃嗫不老实的薄唇,吮着属于她的甘淳芬芳。
自知理亏没敢推拒,颜娧似水般温顺柔习应和蕴藏薄怒的亲昵,尤其在察觉面前男人转变,那熟悉的脸庞与气息,更引领她和善地迎合所求。
男人餍足后,不舍地稍离唇瓣,额际抵着身下过份乖顺的小猫儿,修长指节画过姣好脸庞,戏谑问道:“想这般打发我?”
藕臂环上男人肩颈,绽着一抹讨好笑颜,颜娧细声委屈问道:“不是给我留了讯息去做?我可绞尽了脑汁才拼凑出你想作甚呢!”
这可是想了老半天最最最好的理由了,明知他不可能真惩罚,基于被抓了小辫子还是小心翼翼些来得好。
醒来没见着人虽气得肝疼,但连续几日轻浅药香漫进正院时,也知道小妮子没有因为他睡下而荒废庶务,反而突破受限取得庐县所需了。
那短短几个字,她还真参透了!
这辈子能得此知心知意之人,此生何憾?
心里虽不满意也弭平了泰半怒气,似乎见着她那可人浅笑,吻上那甜美菱唇,有什么不悦也全然消逝。
思及此,承昀不由得无奈苦笑,似乎太容易被打发了些吶!
悠悠叹息,摇头起身,自在坐态,不忘抄起纤腰揽入胸怀,无畏磕着一身重甲,偎进肩窝嗅着属于她的素心兰香气,提气透过凤鸾令探查她曾虚弱的身子。
暮色斜阳透入窗棂映在俩人身上,房内唯有轻浅呼吸声与交缠的内息,久久未有言语,直至门外传来立秋敲门问候。
“主子,该用膳了。”
承昀不禁失笑,低哑嗓音在她耳畔嗫咬问道:“还找了人来救?”
礼教在前,虽说真想将她支解入腹,也不曾逾了底限呐!
被他的内息温养又被咬得周身阵阵酥麻,颜娧真化成一汪泉水,无力倾靠在厚实胸膛里,真将她拿捏说句话的机会也没有啊!
“想你了。”
此话一出,果真叫承昀怔愣了倾刻,也被她抓到机会内息得已倒转,找回气力与话语权。
扬起无奈苦笑,承昀甘心情愿地因为一句思念,偎在她肩窝里休憩。
“姑姑请进。”
听得门内应声,立秋推门而入,因榻上全然颠倒的男女之像而愣了愣。
也不是第一次瞧见俩人腻歪,可颜娧不再拒绝厉耿面容亲近却是第一次。
倏地,怀疑窜过立秋思维,备妥晚膳后,蹙起秀眉凝望颜娧,吶吶问道:
“姑娘?”
确认立秋目光视线略过了她,颜娧不由得嘴角抽了抽。
在他人面前无脸蛊效用仍在?费心走了南楚这遭,终究有了用处?
察觉主子神色不对,立秋再次审视俩人,连她也不禁嘴角抽了抽。
唇瓣红艳晶透说明了哪个是主子。
无脸蛊如此操控法,贴身侍候之人真不能任意更动,连她都一时间分辨不清了。
不过瞧着颜娧也是白担心,如今姑爷哪还有前两日察觉成为女儿身的愤慨?她家姑爷根本是见着姑娘放软姿态,也就什么都不计较了。
“姑姑眼见何人?”颜娧好奇了。
“姑娘抱着王爷。”立秋直言不讳。
俩人对望了眼,不由得泛起相同笑意。
难道现下无脸蛊在俩人眼里也全然无效了?
两只活过来的假仙有此等作用?
跃下罗汉榻,颜娧先是恢复了自身面貌,又将无脸蛊重新施术在承昀脸上,在她眼下并未瞧见变化,而转身询问:“姑姑见着何人?”
“靖王爷。”立秋瞧着主子恢复脸面总算心里舒坦了。
玩上瘾的颜娧,又再次便换了容貌,朝两人问道:“现在见着何人?”
“丫头。”
“也是靖王爷。”
俩人不同调的回答,叫颜娧扬起舒心浅笑,咯咯笑道:“这下可以安心进行两地工事了!”
“胡闹!”
承昀与立秋难得异口同声地斥责。
颜娧偏头挽着男人衣袖央求语调,请托说道:“这不是挺方便?反正厉峥也分不清楚,我俩分得清楚就好。”
“绝对不可!”立秋身为暗探,自然知晓同样面貌出现的危险性,怎可能让颜娧冒险?
恢复了男儿身,承昀拧拧粉嫩脸蛋,勾着宠溺微笑,温柔话语里尽是强硬拒绝地说道:“靖王有两位军师,职掌各处事宜,再多一位也无妨,切记不可再以厉耿面貌出现。”

第421章 讨好
原想扶家再苟延残喘一阵子,未料颜娧真跷家一路南行到晓夷大泽,一醒来便听得她趁着视察,迅速破坏奕王想将扶家纳入麾下的谋划。
厉峥眼睁睁看着扶家举家匆匆搬离郜县,能不跳脚?
他一人受尽哭笑虫锥心之痛即可,难保厉峥不会再来寻晦气,更何况还不晓得厉峥纠竟在解药里下了什么手脚.......
扶家虽说世代两袖清风,亮节地守着难以耕作发展之地,连郜县盛行的窑业都看不上祖业所产胚土,后代子孙们仍积极按着祖训不断扩充田籍,买下绥吉镇所有无法生存之农户土地。
走到扶诚兄长时,整个绥吉镇几乎尽在扶家掌握中,只是禀持祖业不可倾颓为原则守着郜县祖籍,也不晓得为何会意志薄弱地着了郑恺的道,致使守了数百年的基业拱手让人。
收到主子不着痕迹颔首示意,立秋悄悄地退出书房。
瞧着被拒绝而死抿表示抗议的唇瓣,承昀气笑得将人纳回胸膛,喑哑嗓音带着热息吹拂粉嫩耳珠,苦笑问道:“真闹上了?”
“谁闹了?”颜娧撇头冷哼,默默施术恢复面貌。
如若连立秋都觉着不妥,有什么机会带着厉耿面皮离开?
“那......”下颌寻了处柔软肩际轻靠,承昀沉吟问道,“莫不是哪儿没能叫夫人满意?非得亲自走一遭?”
一声夫人喊得心湖荡起阵阵涟漪,更是被问得心里不由得心塞,默默握上薄茧的大掌蹭着粉颊,久久未有回应。
于他还能有什么不满意?
未来公爹婆母为她也差点殒命,连他也默默带上厉耿面皮,只为深入东越换得一个平安,感激二字如何道尽心中悸动?
将近一年的时光,几乎全是为他人做嫁衣裳也未曾有怨言,直想问问他脑子究竟装了什么?
孑然一身如她,究竟有什么值得他以命相护,舍命相陪?
崇尚礼尚往来大半辈子,唯有此人,用尽一生也还不尽无悔的深情付出......
踌躇许久,抿紧的唇瓣终于吐出了只字半语。
“还不了。”
闻言,冰藏面容也藏不住笑意,拇指轻轻蹭着粉嫩肌肤,低沉嗓音轻声说道:“不悔初心,望妳待我如一。”
东越一行,本就打着为她斩除莫名觊觎,够换得心安度日,即便伤了一身也从未后悔。
陪着她一路成长,看着她活出想要的恣意,怎可能甘心只当个可有可无的陪衬?怎能不想尽办法在她心底留下深深印痕?
不愿成为过客,仅能如此相依。
以诚待人,以心相交,人不就是如此?
何况总能轻易的三言两语,挑起她深藏于心的激荡,自然亦是愿意的啊!
偏头枕着大掌,惯是淡漠如她的性子,也不由得也绽出一抹娇婉浅笑,轻得有如丝缕般柔媚嗓音细语说道:“以心相付,望你莫忘今日。”
唯有如此,方能回应他多年等待啊!
初次听得这番展情求诺,承昀心思如同浸了天山灵泉般怡人舒爽,本以为还要得再等上些时日,突然开窍反而一时手足无措啊!
要笑不笑的薄唇抑扬了好几回,最后索性反手掬起小脸,吻上透着晶润的粉唇,难以隐藏心悦欢喜的像个孩子般轻啄数次。
男人雀跃神情惹笑了颜娧,藕臂攀上厚实肩背,接受来自他的缱绻难离。
不得不说那日探得他如北方腊月寒霜般冰冷内息,真真着实吓得不轻,更别说他一身内伤无力相护的挫折感,怎能不多宽容了他的亲昵三分?
忽地,她也掬起又蓄意来犯的俊逸脸庞,认真地探看了半盏茶,眉头轻蹙,偏头怀疑问道:“这算达成了你皇祖母心愿了?”
莫名的嘴角抽了抽,承昀沉了沉心思,也跟着蹙起剑眉问道:“跟皇祖母有何干系?”
颜娧拉开了点距离,直白说道:“皇祖母说了,你砌墙本领高强”
“砌、砌墙?”承昀讶然无言,开始怀疑方才只是黄粱一梦。
再认真不过地轻浅颔首,怀疑眸光来回睇着尴尬神色,犹疑问道:“你还有为谁砌过墙?”
“我为何要砌墙?即便宫殿修整也轮不到我头上。”承昀真被问倒了。
何况皇祖母将她单独留在宫里,他如何知道砌得又是哪道墙?
“你还拦过谁红杏出墙?”颜娧以最直白的态度,问着最尴尬的问题。
否则皇祖母为何要特意提醒此事?
调整了怀中人坐姿,直视着面前脑袋不知又转悠到何方的小妮子,承昀轻声叹息问道:“可还记得黎太后初抵平安寺那日妳说了什么?”
这问题叫她愣了愣,那日说了不少话啊!
瞧她蓄意遗忘的无辜模样,承昀不由得又气笑了,一声幽幽轻叹,自怜说道:
“唉!想当初,一个初出社会的舞象少男,头一回见着能令他好奇,引动心思想了解更多的小女娃,便被问何必吊死在歪脖子树上。
唉!妳说说,该不该拦下妳结识更多如玉少年?
唉!你再说说,该不该想办法把歪脖子树的墙砌高些?”
一连三个唉声,把颜娧唉得脸上一阵绯红。
都多少年了?竟仍能全然不忘地于今天再拿来质问她?
那时对于嵌入掌心的凤鸾令痛恨至极啊!
谁能相信十五岁的少年能看上一个七岁娃儿?
更能洞悉七岁娃儿躯体里的真实灵魂?
再回头皆是往事不堪回首啊!
“我的性子向来不好相与,这世上唯有一颗歪脖子树,叫我这些年费尽心思努力讨好,为了那颗歪脖子树我可以连命也一起豁出去,如今这颗歪脖子树还来质问我,究竟讨好了谁?”
承昀扳正了羞涩而急于躲藏的身躯,将她再认真不过的神情给学了十成十,郑重问道:“妳摸着良心说说,我究竟讨好了谁?”
这答案自始至终不都仅有一人?
多年来又有哪些人能真正走在他身边?即便惜儿亦是止于礼啊!
这番又急又快的不平之鸣,逼得颜娧一时说不出话来,现下的承昀哪还是那个寡淡少言的世子爷?
分明就是个执拗偏激的鲁莽少年!
说得好似她逼的他啊!

第422章 配位
该怎么找回自个儿的地儿?
惊觉心里被承昀烙了印痕那刻,再来看审视面前男人。
一个完全支持她疯狂探索这个异世的男人,无条件包容她所有好奇与冲动下的决断,只为换她一个回眸?
于他而言仅在意是否为掌握线轮之人,小心翼翼呵护牵系的引线不受外力阻断,只为求得她无后顾之忧地成为翱翔天际的纸鸢。
如此造作扭捏之态也根本不是她的范!
银牙一咬,挣开箝制,颜娧再次掬起那张不知何时褪去稚气的脸庞,直视那英挺眉眼,不由得扬起一抹有如三月春暖的浅笑。
“妳可别如此看,我不喜欢。”
承昀自她如灿星般眼底不单看到动情心醉,过了那一瞬的感动,谁曾想竟是有如对黎家兄弟那般的关爱眼神。
他......不想啊!
“嗯?”颜娧愣了愣。
“孙儿给黎裴两家兄弟去当就好,我不要。”承昀佯装心塞不已地蹙眉,这些年也被打击得挺习惯,只能先为自个儿做个预防性心理建设。
天晓得脑袋绝陈如她,又会说出什么惊人之语?
叫那担忧神情给逗笑,颜娧不禁扪心自问:对那两家孩子能有这么没底限?有没有如此不解风情?
转了念想,环上颈项,粉唇轻啄薄唇数回,娇嗔问道:“我可能这样对待黎裴两家兄弟?”
眸光里颇为不可置信,能听到这话的可能性,承昀带着勾着深意的浅笑答道:“自然不可。”
“我既然认定,自然不会负了你。”颜娧靠枕在宽阔肩膀,细声说道,“不说山无陵,江水为竭这等上古废话,如你所见,山与水我自有能耐能尽在掌握,不需要天地为鉴,只要你不悔初心,我便以心相付。”
她一向过于实际啊!
山她都能刨空,水她都能改道,还能信这上古情话?
双手覆上纤细柳腰,承昀再也抑不住唇际笑意,久违笑靥也漾在卓尔脸上。
循循善诱了好些日子,这是一朝醒悟开窍啊!
再次深信她也不是全然无法理会情爱,而是没有多余的思维考虑,更加确信自个儿下手得早没错!
否则一旦出了岔子,又成皇祖母与厉耀的遗憾,那可不是光一句认命、一声遗憾能表达的怨念......
承昀紧拥怀中人,不由得打趣说道:“我要是稍稍不上心,可就便宜那些心术不正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