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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已经知道,对于你们昨晚在这儿玩的那场把戏,我掌握得一清二楚。韦德先生告诉你了,是不是?这一点,你总不会否认吧?”
“不会的。”他回答得倒挺直白,脸上挂着一种缥缈恍惚的笑容,“勇气,我认为这就叫勇气!”
“你昨晚一晚上都守在正门,是吗?”
他回答得一点也不含糊。“一晚上都在,长官,包括闭馆前在内。闭馆后,从10点10分左右一直到11点,我都在那里。就在11点时,那个疯疯癫癫的老家伙——您知道的,长官,他还以为自己是华莱士·比里呢;要我说啊,他就是凶手——大吼大叫地从电梯里冲了出来!他从卫生间的窗户逃出去了……唔!接下去的事,您就知道了。我们把他从那个通到街面的煤窖洞口拽了下来。接着,霍姆斯先生就说:‘听着!咱们得从这里出去,万一警察来了就麻烦了。’那个疯子嘛,当然也得弄走。不过,巴克斯特先生得先到楼外去,再从那扇窗户爬进来,”他伸手指了指,“这样他们才能把那个老疯子锁上的那扇门打开,并从那个房间的衣橱里拿到自己的外套和帽子。”
他说得有点上气不接下气了。我说道:
“这个待会儿再说。你先把昨晚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跟我说说,一样也别落下,明白吗?”
“好的,长官。我这就说给您听。”他深吸了一口气,“昨晚,您知道的,7点到10点,我一直让博物馆开着门,和往常一样……”
“等等。昨晚有那么大的行动安排,你干吗还要那么认真负责地一直开着门呢?这很要紧吗?”
“这很要紧吗?”普鲁恩气呼呼地说道,“我说,长官!您难道不知道我们这个地方有多受欢迎吗?尤其是跟着老师或家长来参观的那些孩子,他们可喜欢这里啦!我问您,您认识的孩子中,有哪个见了东方集市展厅可以忍住诱惑,不进去看看?或者说八大天园展厅,那可是一座苏丹宫殿的再现哟!他们能忍住不去大饱眼福吗?”(说实话,这个我还真没怎么想过。相反,我还想当然地以为没人参观博物馆呢;不过,这座博物馆的影响力,我倒是看得出来。)“我们这个地方啊,”普鲁恩夜郎自大地说道,“可不是国家美术馆,您知道的。吃香吧?我再问您,长官,以您对韦德先生的了解,您觉得博物馆要是不吸引人,他会开一分钟的门吗?您瞅瞅这东方集市展厅,或是这八大天园展厅!巴纳姆和贝利30也不可能做得更出色了。他是一个真正善于出风头的人,我是说韦德先生。我们想弄一块大电光招牌,要是他们允许的话,早就弄了。还要弄一个镜厅31!——到时候火得,我们都要收门票了!”
“行了。昨天晚上是怎么个情况?”
“好着呢。星期五之夜,您明白的,长官——第二天不用上学。多好啊!这就是我们得开门的原因。当然啦,是破例。一般情况下,每天晚上10点整,都会有三个打杂女佣来打扫这里的卫生。只有昨天晚上没来。是我们通知她们别来的。”
“接着说。”
他又深吸了一口气。“嗯,长官,其他人——米利亚姆小姐、柯克顿小姐、杰里先生及其余的人——他们大概是,”他把头往后一仰,皱着眉头苦思冥想起来,由于太过兴奋而忘记了恐惧,“他们大概是10点钟来到这里的。没错,就是10点左右。他们是从后门进来的,因为米利亚姆小姐有钥匙。对了!他们得按照自己要演的角色来化装,巴克斯特先生和巴特勒先生,他们两个在霍姆斯先生的公寓里就装扮好了。杰里先生吧,只要戴上假发,粘上八字胡和络腮胡(不过我是反对他戴络腮胡的)就成,他穿着自己平时穿的衣服,打算到了这里再把络腮胡戴上。他们到了以后,直接来到了这个房间,等着我把博物馆的大门关上。”
“你是什么时候关门的?”
他想了想。“10点10分,差不多吧。有些人不太容易弄出去,您明白吧,长官。之后——”
“之后怎么啦?”
他在椅子上局促不安起来,愁眉苦脸地轻轻敲着椅子的扶手。
“哎呀,我刚想起来了一件事情!我跟您说,长官,这事保管您是头一次听说!只是您要稍等一下,容我先理出个头绪来……
“好了。10点10分,我关上大门,插上了门闩。然后我就来到了这个房间——他们全都在这里——告诉他们已经清场了。只见巴特勒先生正气势汹汹地走来走去。‘演艺经纪公司派来的那个演员在哪儿?’他问我,‘我们其余的人刚刚把自己的戏份过了一遍,演艺经纪公司派来的那个家伙呢?他还没到吗?’这是巴特勒先生跟我说的原话。”
“那个演员应该是几点钟到这儿?”
“巴特勒先生的下句话,”普鲁恩得意扬扬地指着我答道,“说的就是这个。巴特勒先生说,‘我让他10点一过就到这儿,越早越好。’接着,坐在那边那张打字机桌上,神情看着有点不安的霍姆斯先生——他们这拨人里性情最温和的一个——开口了,‘这事要是出了纰漏,我们可就成了天底下最傻的傻瓜了;你们觉得这家伙会在哪里呢?’
“杰里先生坐在那里,像老韦德先生那样把双脚搁在桌子上,他说道,‘别慌张;10点一刻都还不到呢。棺柩怎么样了?’——我说,长官,您是希望我说得这么详细吧?这么具体,对吧?”
“对。”
“那就好,”普鲁恩认同道,似乎很满意地叹了口气,“说到棺柩,您知道的,他们要用的是在楼上一个大玻璃柜中展出的一口镀银箱子。他们还没把它取出来,也还没有把它放进包装箱,因为在博物馆闭馆前,我不想让他们把展品弄乱了……当然啦,您明白吧,长官,他们得在下午帮巴克斯特先生把那套波斯服装偷出来,看他穿着合不合身;不合身就有好戏看了!……不过,棺柩还没打包。晚上早些时候,我已经帮他们把一个包装箱搬上楼了,还从韦德先生地窖的工作间里弄了一袋子锯末搬上去。此外,还搞了一些封口蜡,好让它显得精美些。
“于是他们决定,趁着杰里先生在米利亚姆小姐和柯克顿小姐的帮助下戴络腮胡和化妆的时候,巴特勒先生和霍姆斯先生先上楼去把那口箱子准备妥当。萨姆·巴克斯特先生吧,他不愿意在这件事情上帮忙,说自己都穿上戏服了,脸也上妆了,不想被锯末弄得灰头土脸。所以他就进了东方集市展厅,在里面走来走去,喃喃自语地背起台词来了。”普鲁恩眨了眨眼睛,“论演戏啊,巴克斯特先生不是那块料——这么说吧,也就比我强那么一点点……”
“分开行动之前,他们全都出来,进入了大厅。霍姆斯先生打开了放阿曼弯刀——就是那把匕首,长官——的玻璃展柜,然后又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副黑色的假胡子,想把这两样东西都交给巴克斯特先生。‘交给你了,’他说,‘拿着吧,萨姆,免得待会儿忘了。’不料巴克斯特先生却大呼小叫,仿佛它们会咬他似的,‘把它们拿开!’巴克斯特先生说,‘我暂时还用不着它们;我可不想皮带上别着这么个玩意儿,在滑溜溜的地板上走来走去——到时候再说吧。时候没到之前,先把它们拿到一边去。’
“于是,霍姆斯先生拿着阿曼弯刀和胡子,走回去将它们放在了楼梯最下面的一级台阶上。‘放这里了,’他说,‘你一眼就能看见的地方。’
“然后,我说过了,他们就分头行动了。巴特勒先生和霍姆斯先生上了楼。那两位年轻的女士帮杰里粘络腮胡去了。巴克斯特先生到了东方集市展厅,边走边嘟囔着背台词。我呢,则径直朝正门边的那把椅子走了过去,然后就再也没挪窝,一直待在那里……当时的时间,长官,应该是在10点一刻左右。”
“普鲁恩,”我问道,“是谁偷走了那把匕首?谁把它捡起来的?”
他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抬起头来,两只眼睛睁得溜圆。
“骗您天打五雷轰,长官,”他说,“可我真的一点也不知道。”


第16章 演员的首次亮相
这个满脸斑点的小怂蛋坐在椅子上,身体前倾,双手紧握;他的脑袋略微歪向一边,脖子上出现了一圈一圈的皱纹;脸上堆满了凝固的曲意逢迎的假笑。杂志广告上那些竭力劝你买东西的人是什么表情,诸位都见过吧?他当时就是那样的。不过,他的眼神看上去严肃得要命——而且跟吓破了胆似的。
“你这没长眼睛的该死的小矮子,”我克制着满腔怒火,越过桌子,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脸,说道,“你发过誓,说要跟我说实话的。是谁偷走了那把匕首?”
“嗯,唉!”普鲁恩伤心地叹道。
“是谁偷走了那把匕首?”
“没必要着急嘛,急了会中风的,长官。”他埋怨道。他的声音已经变成了一根细细的线,可他依然死死地抓住这根线不放,“再这样下去的话,您会中风的。听我说,长官,不差这么一会儿!我只想让您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请听我说!”
他大口吸气,语调变得平稳了。
“当时我坐在那把椅子上——大门口的那把,明白吗?距离楼梯有一百英尺远(或者至少有八十英尺)。那把匕首放在楼梯最下面的那一级台阶上。我和楼梯之间隔着一排玻璃展柜,它们挡住了我的视线,对吧?灯光呢,又不如月光那样明亮。再加上我这视力,您也看到了,也没法吹牛说非常好。请您告诉我,从那时到11点之间,大家走来走去的,如果其中有个人飞快地弯了一下腰,我注意得到吗?我注意得到那把匕首吗?请您回答我一个问题:我会想到要注意这个吗?好啦!要我说,您为什么就不能让我把话说完后再下结论呢?”
这话虽然说得不无道理,可我仍然坚信他在撒谎。不管怎样,我还是叫他接着往下说。
“当然啦,话要从遇害人进门的那一刻说起,”他坦诚地说着,清了清嗓子,“嗯——”
“接着你前面的话,从10点一刻说起。死者进门之前还有半个小时的事你都没说呢。快说吧!”
看普鲁恩那意思,说这些纯粹是浪费时间,不过他还是接着往下说了。
“我注意到的情况不多。我坐下来后(掏出了烟斗,因为我们执勤的时候自然是不允许抽烟的),大约过了一两分钟,馆长室的门就打开了,米利亚姆小姐和柯克顿小姐从里面走了出来。就在她们出来的时候,”——说到这里时,这个怂包的动作好像是警员在向地方法官呈上证据——“巴特勒先生从楼上的阿拉伯展厅疯了似的钻了出来,冲下楼梯。那套警察服穿在他身上显得很不着调,傻乎乎的。呵呵!
“‘钉子!’他挥舞着我给他们留在楼上的那把锤子,喊道,‘钉子!钉子在哪儿,普鲁恩?’他的声音穿透了大厅,‘我们费了牛劲,好不容易才在没砸坏任何东西的情况下,把那口箱子从那个玻璃柜中弄了出来,没想到装锯末的口袋破了,而你又一根钉子都没拿过来。’
“他好像非常激动,我是说巴特勒先生。
“我跟他道了个歉,告诉他在地窖里,韦德先生的工作服口袋里有的是钉子——不说您也知道,长官,老板在地下室有个工作间,工作服和他喜欢的东西都放在那里——然后我说我马上就下去取。可是米利亚姆小姐赶紧就把话接过去了,坚持要亲自去取钉子。她一直都是个热心肠,愿意帮人忙。所以,柯克顿小姐和巴特勒先生上楼的时候,米利亚姆小姐就下去取钉子了。”
普鲁恩向后靠了靠,还在死气沉沉、漫不经心地继续说着,眼睛却一眨一眨地在房间里扫来扫去,好像急于结束似的。
“你呀。”我说。
“长官,怎么啦?”
“你是想告诉我她迫不及待地冲到地下室去取钉子了?”
“她这样不是很好嘛。”他不大服气地说道。他的双手在发抖;不过他并没冒汗,反而几乎要涌出眼泪了。“我一直都在说米利亚姆小姐,说她——”
“她是什么时候回到大厅的?”
他想了想。“哦,差不多过了五分钟,或者八分钟,大概吧。”
“普鲁恩,你睁眼说瞎话。该死的,难道你就不明白,你这样只能把大家都害了吗?我听过伊林沃斯博士的证言了,而且所有其他人的口供,我也会一一听取的。伊林沃斯是10点35分左右到达博物馆的。你说米利亚姆10点一刻刚过就下了地窖……你是想要我相信她在下面找了近二十分钟的钉子吗?因为实际情形是这样的:伊林沃斯走到大厅最里面时,看见米利亚姆正好从地窖上来。二十分钟!而且还不止这一点。就在她上来的那一刻,就在伊林沃斯走到那里的时候,他听到楼上传来了钉钉子的声音。这是怎么回事?伊林沃斯10点35分到达这里的时候,真的看见她正上楼吗?”
“是的,他看见了。”普鲁恩回答说,这时他已经在咆哮了,“是的,他是看见了。为什么就不能看见呢?那是她第二次下去后再上来。”
“地窖她下去了两次?”
“是的,长官,我对天发誓!不过这跟这个案子没有任何关系,一点都没有!您听我说,我来告诉您是怎么回事。”
他伸出一根手指,在另一只手的掌心里轻轻敲了敲。我可不想任人耍弄,让他在这儿跟我东扯葫芦西扯瓢;不过看他当时那样子,好像有点要说真话的意思了。他的压力减轻了,不像平时那样急于夸夸其谈了。他不再抗拒把该说的都说出来,因为危险的那一点,他已经扛过去了。危险的是哪一点呢?没错,就是谁偷了匕首那一点。我发现自己确信匕首就是在那一刻被米利亚姆偷走的,这种感觉既令人毛骨悚然,又令人难堪不已。
“她下去给他们找钉子,”他声音嘶哑,神秘兮兮地继续说道,“过了五到八分钟——不,应该说更接近五分钟,她就拿着钉子上来了。巴特勒先生则正好又在下楼,想看看她怎么还没上来。她上来后,就把钉子给了他。”
“那应该是在10点25分到30分之间的事情吧?”(当时我喉咙里还憋着另外一个问题,但还不能马上就问。)
“是的,长官。她给了他钉子,他就回楼上去了。然后,她在楼梯前面来回走动了一小会儿——可以说,就像无所事事那样——接着她就迅速地朝大厅前端,朝我这边走了过来。不过,她只是冲我点了点头,笑了笑,就进了波斯展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