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狠狠鄙视了自己一番,正撞上给他送水的恬妞。我一摆手道:“免了,不用费心伺候。”

里面接着就传出一道声音,“进来。”

平平的两个字,威严无比。恬妞做了个哭脸,撇着嘴进去了。我对着天空叹了口气,赶去店里琢磨新花样。

喜乐带回来的两个孩子住在院子一角的耳房里,姐姐叫尼娜,弟弟叫尼康,这让我开始怀念数码相机。弟弟是得了病,关外游医说让尽量吃点想吃的等死,小姑娘不舍得,背着进城来找大夫。尼康的病倒是真的凶险,不过喜乐善心大发,用了最好的药吊着,一来二去倒是能吃饭了,只是要全好还得段时间。本来就是两个孤儿,尼娜这次干脆在店里帮忙。小姑娘手挺巧,还教我做奶酪和奶饼。

尼娜见过阿狄,她说那是族里的英雄。一般来说,有他那种和大胡子类似的海拔和目光的人,想不当英雄都难。

店里生意依旧冷情,葡萄已经吃到不知饥饱见饭就填的地步,我开始刻意给她节食,免得她长的和这边的妇女一样腰圆膀粗。我琢磨了两天,带着新出炉的蛋糕和点心让尼娜带路去了他们族落。尼娜倒是很开心,坐在马背上拎着篮子一面用夹生方言絮絮叨叨说那里马有多好草有多深。

地方倒是不远,到了那个集市一样换物件的地方走了一圈儿,东西没换出去,尼娜倒是遇上了一个熟人——大眼睛,皮肤微黑带着高原红的女孩。一见面就招呼,“尼娜,回来了?”

尼娜很高兴的样子,跑过去道:“康病要好了,夫人收留我做工。乌兰姐姐去哪里?”

叫乌兰的姑娘笑着冲我行了个奇怪的礼,我笑着点点头。她倒是不介意,拉着尼娜道:“换布匹,阿妈说,中原男子喜欢穿长袍。想送多吉大哥一件袍子。”

尼娜捂着嘴巴缩了缩肩膀,笑道:“乌兰姐姐看上多吉大哥了。”

乌兰伸手打了她一下。

我转头去看路边乱七八糟的摊子,什么东西都有。草药,不知道名字的坚果,羊,马匹,还有一些奇奇怪怪形形色色的毛皮。找到一块不大却莹白的皮子,给两个孩子做一条围巾倒是极好。白色衬皮肤,看着还洋气些。讲了半天价钱,用一篮子点心加四两银子买了不大两块,拼拼凑凑倒是够两条小围巾。

那边尼娜不知道和乌兰说了什么,跑过来拉着我的胳膊道:“我们去看多吉大哥,中原来的,夫人可能识的。”

说的也是,认识两个中原人没坏处。

这边依旧是游牧,并不似关卡那边有固定的房屋。也有,但很少,应该是常年沟通两边的商人盖的。其他的就是一些结实的半圆形帐。

乌兰一路跑到一个算得上上等的毡包外面,笑着喊了一声,“多吉大哥,乌兰带人来看你。”

里面半天才传出一声,“嗯。”

我诧异的看看那道“门”,疑惑的问,“这个多吉什么时候过来的?”

“去年啊,去年冬天,哥哥带他回来的。”

乌兰笑着掀帘让我们进去。尼娜摇摇头规矩地躲在一侧,我还没来得及奇怪,视线一扫看见坐在毛毡上的男人脑门就开始冒火。那人脸上多了一道疤,从太阳穴的地方一直到鼻翼,几乎划破整个面颊。可能是时间不短,目前看来并不算狰狞。脸上的胡子又蓄了起来,可那双眼再无辜,我也认得。

气冲冲的进去,一脚踩在他面前的矮桌上,我气的都不知道怎么开口了。盯着他瞪了半天,他还特不乐意的皱眉问乌兰,“谁?”

“你老婆!”我替乌兰回答,气道:“好你个大胡子,跑到这里享福来了。”

大胡子皱眉看我,审视了半天嗤笑一声,“蛮妇!”

我诧异的眨了眨眼,对上他有些厌恶的眼神,扭头去看乌兰,迟疑的问,“你们俩好了?”

乌兰看看我又看看大胡子,舔了舔嘴唇才迟疑地喊了一声,“夫人…”

“啊。”我笑笑,收回脚掸了掸裙子,坐到大胡子身边冲着她笑,“我是他发妻,之前走散了。他叫萧…萧何。你照顾他这么久,给你添麻烦了。”

大胡子斜睨着我,眼神十足的陌生。我抹抹眼角,酝酿了一会儿,等眼中含泪才抬头冲他笑笑,柔声道:“相公莫不是失去记忆了?你说回去接我们母子,如今孩子都两岁了,不见你去接,奴家只能带着他们寻来了。”

乌兰很有些伤心了,但还是说,“哥哥说他有妻儿,竟是你吗?”说罢还摸摸自己的脸,似乎是说,我这么漂亮,可惜要做二房了。

我点点头,“我与我家夫君相识相知,历经艰辛才在一起。他为人随性又不注重仪表,当年家里死活不同意我嫁给他。不过有一样好,那就是说过的话一定会负责。想当初我生在显赫人家,为了和他在一起和家里决裂,我们的感情坚如磐石。他说,以后即使我容颜老去,也只疼惜我一个。”

扭头看迷茫兼怀疑的大胡子,一脸期盼的问,“想起来了吗相公?”

大胡子嘴角抽了抽,似乎不知道怎么应对。我伸手摸摸他后脑那道没长出来头发的细长疤,皱眉道:“谁给你辫的小辫子?以后还是我来帮你梳发吧。你这打扮,让孩子看见怕认不出来了。”

大胡子憋了半天终于问了一句,“我之前就见过孩子?”

我连连点头,“你怎么能连这个都忘记了?”顺手摸摸他脸侧的疤,他想躲,不知想到什么,面部僵硬的又顿住。

我叹气,“葡萄天天逮着别人喊爹,这下好了,终于可以只有一个爹了。桂圆儿到现在都不大爱说话,可就是爱撒娇,我都觉得这俩孩子生反了。”

乌兰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见我唠唠叨叨最后又不说了,梦不吭声的站了一会儿又出去了。我眯眯眼睛,手在大胡子脖子处比划了半天。我是考虑着要不要掐死他,他似乎也觉得有点危险,立马往一侧挪了挪。我面目狰狞的收回手,咬着牙道:“怎么着?还真忘事儿了啊,还准备左右拥抱是吧?也行,你在这边儿抱吧,我回去带着孩子再找个地儿过,只当没你这个人。”

脑子里把目前认识的男人扫罗了一遍,没找出一个合适做后爸的。这事情有些严重了,我身边怎么就没个备胎呢?

叹了口气起身,摆摆手道:“我走了,这边男人胡子邋遢的。我带着孩子去南方,找个白面书生去。这样也好,南方出诗人出才子,我觉得桂圆儿就是诗人的长相。”

看看大胡子,没等来他的回话,只面上似乎是很不悦,难不成觉得自己被已婚妇女调戏了?撇撇嘴看见他身后墙上挂着的一块油光发亮的皮子,纯黑的,一根杂毛都没有。走过去取下来,发现是拼凑好的。

“我拿走了,你这么多年不养孩子,礼物总该送。”这皮子给俩孩子做个小皮毛皮手套加一人一个小背包不错的很。

44二佛升天

因为路远,回了城已经是半下午。将尼娜扔到店里,我策马直接回家。

葡萄嘴里叼着一块糖饼,手里举着细棍子正在敲道边的冬青,桂圆儿窝在喜乐怀里静静的看着。我伸手将她嘴里的糖饼夺过来填自己嘴里,呜呜啦啦道:“谁又给她吃的了?以后除了正餐和半下午的加餐,不准吃东西!”

葡萄很不满的反手给了我一下,打在腿弯上还挺疼。

“打也不给你吃!”我三两口吃完,躲开她的棍子跑到喜乐身后,气道:“非得吃成小胖猪不可,还敢打人!”

葡萄扁着嘴瞪我,小眼珠子瞪的溜圆。喜乐讷讷道:“主子,这就是半下午加餐给的,只一个小饼子,小小姐还不舍得吃,含在嘴里吮半天了。”

我说怎么那么黏呢。

砸吧砸吧嘴,老脸一囧,咳了一声道:“那什么,小葡萄想吃什么,娘给你拿。”

葡萄倒似是不真饿,嘴巴撅了半天竟然没哭。等我都替她嘴酸的时候她将小棍子往地上一拄,一手叉腰做茶壶状,娇声道:“娘面壁,揪耳朵,错了。”

这是我常用的惩罚,大半用在她身上。桂圆儿那软性子,要想犯错实在是太难了。葡萄追得母鸡下软蛋,在院子里刨坑用大叶子盖着拐了李大娘的脚等等,每当这个时候她就被勒令面壁,两手揪着耳朵出声说葡萄错了。

“娘给你做蛋羹吃?”

葡萄摇摇头,“耳朵!”

“小蛋糕?”

葡萄眨眨眼,咽了口口水,声音有些迟疑,“揪,耳朵。”

“芝麻饼?”

葡萄吸吸口水,不吭声了。

唉,看来还是经不起诱惑。我不等她答应就面对柱子,揪着耳朵念叨:“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说罢从喜乐怀里抱起桂圆儿回了屋,刚迈进门槛听见葡萄说,“喜叔叔,葡萄,吃麻饼。”

喜乐带着笑意回,“哟,晚了小主子,等晚饭再吃。”

接着噗里啪啦又是一阵棍子打在树枝的声音。

晚饭的时候我打量阿狄,想象着他胡子下的那张脸。应该不如大胡子帅,但是好在体格够壮实,以后做苦力还是可以的。如果恬妞能拽住他,倒是多一个好帮手。

我不觉得自己眼神放肆,只是一旁的喜乐和恬妞不时的对眼,偶尔口歪眼斜做表情。尼娜快速扒了饭,依旧自始至终没看阿狄,溜下凳子去厨房给康康取药。

我主动给阿狄夹了一筷子青菜,恬妞的脸都绿了,喜乐似乎也心情不舒畅。怀里桂圆儿抬头看我,软软的喊了一声,“娘。”

“嗯,想吃啥?”

桂圆儿看看阿狄,指了指他面前那盘藕片。我让恬妞端过来,桂圆儿抓了一片,葡萄赶紧用筷子串了一串。

“阿狄,你猜我今儿见着谁了?”

一室寂静,只余桂圆儿小口咀嚼的声音和桂圆儿敲打碗盘的叮咚声。

阿狄皱眉斜眼看我,我笑了笑转开视线道:“没和您说话,您慢吃。”冲喜乐挑挑眉,“阿狄,你猜我今儿看见谁了?”

差点忘记了,随便给“英雄”起外号会死的很惨。

喜乐一口汤差点喷出来,捂着嘴巴钻到桌子下面咳了半天,直起身时淡定的开口,“奴才不知。”

葡萄举手,“我吉道。”

“你吉道什么?”

葡萄一笑露出一嘴小白牙,“偷毛毛。”

我抚额。葡萄的教育问题果真很失败,我感觉应该是遗传问题。那一身毛病来自大胡子,像我这种温婉的女子,生下来的孩子应该像桂圆儿一样白净,像桂圆儿一样淡定,像桂圆儿一样安静有涵养。

葡萄笑嘻嘻的蠕动了半天,终于将一条腿从桌子低下翘上来,晃着脚脖上缠着的那张白皮子道:“鞋,葡萄的。”

我一口气堵在胸口,视线射向恬妞。恬妞咳了一声,赶紧从喜乐怀里将人抱过去,将皮子解下来道:“姐别气,回头我洗洗就干净了。”

桂圆儿拽拽我的衣襟,“娘,肉肉。”

我转头,发现桌子上那一盘五花肉已经空了。阿狄放下饭碗起身,一句话不说出了房间。

葡萄嘴巴一咧,“呜哇,葡萄肉肉~~”

生意不好做啊,还没红火起来就天冷了。这边的春夏秋合起来,和冬天比也不过一半一半。店面不大,一咬牙将后面连着的一处院子也买下了。这样一来,前面小是小了点,但进去以去里面就可以做酒楼什么的。

院子里的两间房子整理了一下,添了桌椅板凳,又在地下掏了几道窟窿做地炕,让喜乐去边城买了大车的白菜萝卜地瓜和山药等囤积着。这里生意人多,有钱人也多,弄个舒服的地方吃火锅应该能赚钱。

这是我个人的想法,等到桂圆火锅店开业的那天,我这个老板娘还趴在前面葡萄蛋糕房的柜台上眼巴巴的望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宣传做的不够,在前面放鞭炮的时候路人还问,“老板娘家蛋糕又出新样子了吗?”

我指指换成“桂圆火锅店”的牌匾解释,“后面新店开业。”

群众恍然大悟状,接着各忙各的去了。

一愣神的功夫,柜台下面的葡萄干蛋糕已经被葡萄抠的只剩蛋糕没有干儿了。

我看葡萄,葡萄以头抢地,撅着皮肤揪着耳朵哼唧,“葡萄错了。”

我抓抓额头,连训都懒得训了,随手将那块蛋糕给了眼巴巴往这边看的一个小乞儿。

“姐,咱们这叫坐吃山空吗?”恬妞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后面晃过来,撑着下巴在我旁边问。

“不!”我肯定的回答,“这叫破财免灾。”

说话间白吃白住有一阵子的阿狄骑着马晃过来,直直去了后面。不一会儿又出来,瞄了我们各自一眼,哼了一声又骑马走了。

“姐,他和少爷真的很像。”

“是吧,我也觉得。我都忘告诉你了,很久很久以前,我见到你家少爷了。”

恬妞眨巴眨巴眼,半天才反应过来,一把拽住我的胳膊道:“将军还活着!”

“唉,可惜脑袋不好用了,我正准备给孩子另觅新爹呢。”

恬妞激动万分,连呼吸都有些粗,好半天抱住我的胳膊带着哭腔道:“我就知道老天爷不会舍得让姐这么苦,总算是见到了。可是人呢?”

“不知道,估计在阿狄的妹妹那里。”那双眼睛实在是太像了,只是我一直没搞明白阿狄什么个意思。缺德带冒烟儿的,白吃白住还往外拿。

尼娜在后面嗫嚅道:“乌伽大哥是草原的英雄,出了关我们都做不认识。”

这逻辑!

隔壁客栈的店小二丁子晃过来,笑着道:“谢姐,这么着就开业了啊,也没见你请什么人过来。”

我能告诉他我请了城守,守了府门两天,结果连面都没见着还被城守夫人怀疑有染吗?

“谢姐,第一天开张都得往里扔钱。要不我去客栈给您拉几个食客?”

我斜着眼看他,“免费的?”

“嘿嘿,白吃也是给店里聚人气儿啊。”

我想了下,“你和小甲过来吃可以,其他的就免了,以后记得给姐多拉几个食客。”

“哟,现在可不成,让老板知道了非得扣我银子不可。”

远处一队人马,不紧不慢。我摆摆手道:“我们家的顾客到了,丁子忙去吧。什么时候想吃尽管过来,姐给你打一折”

丁子稀奇地看着那对人,直接窜过去牵住前面那人的缰绳,笑着道:“哎哟客官,住店吗?上等客房,一流服务!”

我咋舌,一旁恬妞气哼哼的跟过去,冲他道:“你没见是我们家阿狄的朋友吗?抢生意不是这么个抢法。”

我远远的看着阿狄那张瞬间变黑的脸,暗叹着摇了摇头。

视线扫了扫,看见马背上的大胡子和他背后同乘一骑的乌兰也跟着黑了脸。我等着一个多月,憋足了气等他主动回来,不想确实带着个赠品。

葡萄捣着短腿跑到门口,一伸小手臂赞了一声,“哇,好多爹爹。”

嘎嘎,乌鸦飞过!

桂圆儿拽拽我的裤腿想看热闹,我抱他起来,转了个身开始看蛋糕房的账目。最近蛋糕房生意终于有了点进展,大户人家开始定糕点,我的生日理论推出去,偶尔也会有人家订个蛋糕什么的。孩子对独有的东西还是很向往的。

阿狄果真带着人下了马,喜乐从后面跑出来二话不说接过马缰绳绕道去后院马厩。身体尚弱的康康也跟了出来,本要去牵马,结果被葡萄抱住了腿,不得已弯腰下去背着她,牵了一匹马去了后院。

一群人热热闹闹的走过来,阿狄指着柜台后面一盘薄薄的芝麻酥饼道:“这个好吃,咸脆香。”

有人笑呵呵的反问,“真会好吃?”说着就伸手拿了一片。

接着一群人一人一片,有人吃着感觉不错,取了个荆条编的小筐捡了半筐直接去了后面。桂圆儿不乐意的扁了嘴,我也跟着心情低落。白食大哥不会领了一群吃白食的吧?

大胡子倒数第二个进来,后面跟着那个乌兰。恬妞起先一脸欢喜,见我没什么反应,再看看乌兰也跟着沉了脸。

大胡子看看桂圆儿,意义不明的点点头往里走。

“慢着。”我喊了一声。大胡子扭头,面无表情。

我皱眉,抿抿唇道:“这些饼一共三两银子。”

大胡子点点头,“从那匹鼬子皮里扣吧,皮子一块三两。”

我瞠目结舌。乌兰的眼神算不上友好,只象征性的点点头就跟着大胡子进去了。

恬妞紧抿着唇一直瞪着乌兰,恨不得在她背上戳两个洞。等人都消失不见才哼了一声道:“主子别气,少爷早晚要和咱们在一起的。”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谁说的,这一章叫“二佛升天”来着…猜下一章叫啥

45一群白食

我压下那口酸气,想着应该做几个菜单,直接用竹简的形势,外面还可以挂一个大型的,各种菜类肉类标明了价钱,锅底免费。

恬妞半天没憋住又来了一句,“少爷当初那么心疼孩子,怎么看见了就一点反应也没有呢?”

桂圆儿放松身子窝在我颈侧,软软的开口,“娘,要爹爹。”

我鼻子一酸,眼眶有些发热。不抬头的叮嘱恬妞,“他既然不认得你,你记得也不认得他。”

“姐啊。”

“恬妞快过生日吧,想要个什么样的蛋糕?要不我自己想着做吧,要是有果酱就好了。”

“姐~”恬妞声音带着哭腔,“咱们什么时候才能不提心吊胆啊。”

这话我也答不得,不过好在知道人活着。见了面,觉得感情反而淡了,似乎我们娘仨过也很乐呵。

中间喜乐过来了一趟,面色复杂的看看我,最后挠挠头什么也没说又走了。我握着儿子的手切面包片,夹了烤肉和甜菜条,两个人一递一口的吃着。后院很热闹,一阵阵行酒令的呼喝声,空气里还有火锅的浓香。不管如何,我希望继续宁静下去。

桂圆儿小手拍拍我的脸,扁着嘴说,“娘,嘴巴大。”

我一恼,直接把剩下的全部塞到嘴里,桂圆儿愣了愣,大眼睛一转,却看向我身后。

“和孩子抢食。”无波无澜的声音。

慢慢咀嚼,发现甜菜根腌制以后还是很好吃的,脆生生的还有嚼劲。

我说,“这边生意不好做啊。”

“大家都忙着四处奔走。”

“是啊,还是南方做生意合适。”

“后悔了?”

我点点头,“正琢磨着挪窝呢。”回头看着他,笑了下道:“葡萄见到长胡子的就喊爹,野性。她倒是喜欢这里,再高再野的马她都敢硬着头皮去抱马腿。桂圆儿就不一样,胆子特小,夜里听见狗叫都会打哆嗦。我觉得是路上吓的。”

桂圆儿在怀里扭了扭,糯糯的又叫了一声娘,眼睛怯生生的盯着大胡子看。

我亲了亲他的脸颊,“我也不知道该住在哪儿才是安全的。爷你是英雄,就是忘了一部分事,也该记得自己的从前吧。英雄吗,跟着谁在一起都能翻云覆雨。既然是英雄,一定也有很多银子,要不你把我的店盘下来吧。”

“你想去哪里?”

我耸耸肩,“安全,有钱挣的地方。”

“贪女!”

后面有一个陌生男子一步三晃的走过来,我指指一旁的小筐道:“吃什么自己取吧,我这店里人手不够。”

大胡子取了筐子,夹了几块蛋糕。男子晃过来,倚着门笑道:“老板娘就是漂亮,怪不得多吉大哥惦记。”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找茅厕?后院!”

“还挺有…嗝…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