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也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哦…”

见贺婉茹恢复了从前的开朗活泼,慕嫣然也跟着开心起来。

“那我先说,嫣然姐姐听了,定然高兴…”

喜滋滋的说着,贺婉茹将皇后透露给她的话,低声说给了慕嫣然听。

“长乐郡主?”

微蹙着眉头,慕嫣然脸上的表情,并没有贺婉茹想象中的开心。

“母后说,清远翁主从前本就是要代嫁的,如今让她的女儿以公主之身嫁至西丽,也算是实至名归了。哼,这样的事,可由不得她推拒…”

似是面前出现了长乐郡主哭哭啼啼的坐在花轿中远嫁西丽的场景一般,贺婉茹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的得意。

虽担心长乐郡主的性子太过骄横并不适合做和亲的人选,可若是到了西丽,人生地不熟,想来她不会如从前一般张狂了,慕嫣然甩去了心中的担忧,转而带着一抹促狭的看向贺婉茹。

心虚的低下头,贺婉茹转移话题一般的问道:“嫣然姐姐,你说有好消息要告诉我的,快说啊…”

“婉儿,你不用嫁去西丽,那将来,要嫁到哪儿去呢?嗯,让我猜猜,不会在都城,兴许,会嫁到秦国去吧?”

打趣的笑着,慕嫣然伸出手抓住了贺婉茹打算呵痒的双手,才正色说道:“我三哥寻了边界处做生意的朋友打探了,司徒南已顺利回到秦国了,是输是赢,这个月,大概就能见分晓了。”

“若是输了,这,又怎能算是个好消息?”

撅着嘴,贺婉茹一脸的不快,眉眼中透出的担忧,让她清丽的眸子,染上了一重墨色。

“公主,西丽使者求见…”

两人正在踌躇间,兰芝疾步进来通传着,一瞬间,两人的眼中,尽是浓浓的惊诧。

卷一 帝都浮尘 第二百二十一章 惊变

第二百二十一章 惊变

“西丽使者阿尔穆见过大梁长公主殿下,殿下金安。”

一身亚麻长袍的西丽使者带着随从踏入夕颜殿正殿,双手交叉覆在肩膀前鞠躬拜道。

颔首微笑,贺婉茹轻声说道。

一旁,兰芝引领着阿尔穆坐在了贺婉茹面前的扶手椅中,兰蕙则有礼的奉上了热茶。

阿尔穆很年轻,约莫二十七八的模样,一头棕褐色的头发微微卷曲,高挺的鼻梁,深凹的眼窝,看向贺婉茹时,棕黄色的眼眸中,也带出了一份客气的恭敬。

看了一眼殿内垂首立着的随从,阿尔穆又转过头看着贺婉茹说道:“这是西丽王储送给长公主殿下的礼物,还请殿下笑纳。”

说着,阿尔穆摆了摆手,四个侍从恭敬的走上前,单膝跪地的打开了手中的锦盒,顿时,殿内浮起了淡淡的光华,让人眼前一亮。

可一瞬间,站在贺婉茹身侧的慕嫣然,却倏地变了脸色。

那随行的四个西丽侍从,其中有一个,竟是西丽王子,也就是阿尔穆口中所说的西丽王储之一。

虽当日慕容睿陪同卓远之送行时慕嫣然只在马车中瞟了一眼,可慕嫣然却心内十分肯定,自己定然没有认错人。

三个多月前,他已经来过都城中一次了,可这一次,使团前来求亲,他本不该来的,却扮作一名侍从混入大梁皇宫,他,究竟有何来意?

若说是为了贺婉茹,慕嫣然是决计不信的。

目光紧紧的锁在西丽王子身上,慕嫣然的脑中,却飞快的转动着。

嫣红的宝石,剔透的水晶,浑圆耀眼的珍珠…

一眼望去,锦盒中的礼物,说不出的夺人心神,贺婉茹挥了挥手,示意兰芝和兰蕙手下礼物,方温婉的看着阿尔穆谢道:“使者来访,还给本公主带来贺礼,着实感激不尽,等他日返回西丽,还望使者一定将本公主的谢意转达王储殿下。”

展颜一笑,阿尔穆点头应下,一边,却看向贺婉茹身后的慕嫣然问道:“这位小姐,可是我国送来的贺礼有什么问题吗?”

注意到了方才慕嫣然盯着那侍从看了好久,阿尔穆以为她是盯着侍从手中锦盒里的红宝石,所以脸上颇有些自得的问道。

那四个侍从,早在兰芝兰蕙等人接过锦盒后,就行了礼站起身,退到了阿尔穆身后,此刻见阿尔穆如此问,那西丽王子微微抬头,打量了一眼慕嫣然,迅速的低下了头。

呼了口气,慕嫣然含笑看着阿尔穆答道:“抱歉,贵国的红宝石闪耀夺目,嫣然一时间被晃了眼,失态了。”

“你是慕宰相府里的小姐?”

听到了慕嫣然的名讳,阿尔穆有些诧异的问道。

点了点头,慕嫣然打趣的说道:“使者大人果然心思细腻,连嫣然的来历都已知晓。”

“不不不…”

摇着头,阿尔穆坦然说道:“我们住在驿站,是由状元郎接待我们的,鄙人为了打探状元郎的喜好,特地为此做了些功课,所以…”

阿尔穆的话语中,透着一丝诚实的狡黠,一瞬间,贺婉茹和慕嫣然都展颜一笑,露出了了解的表情。

“不知公主殿下可知晓西丽派出使团来大梁的原因?”

定定的看向贺婉茹,阿尔穆沉声问道。

脸色镇定,贺婉茹对上阿尔穆探寻的目光,打趣的说道:“西丽的百姓,都如使者大人一般坦率吗?”

哈哈一笑,阿尔穆开心的说道:“若是有缘,公主殿下可到西丽一观,西丽民风淳朴,向来以直率坦然为豪。要知道,西丽的女孩子,可是会当众向心仪的人表白的。”

说罢,阿尔穆还冲贺婉茹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西丽使团进都城的那天,慕嫣然就从慕容峻口中得知,年轻的使者大人彬彬有礼,不卑不亢,即便是朝见永成帝时,也丝毫不见怯懦。此刻,面对着妙龄的大梁长公主,只几句话,就打消了对方的抵触,不得不说,阿尔穆确实长袖善舞,与旁人打交道时游刃有余,一时间,慕嫣然有些明白,阿尔穆为何如此年轻就会作为使者出使大梁了。

听了阿尔穆的话,贺婉茹一脸的惊诧,转过头看了一眼慕嫣然,她羞赧的说道:“贵国的女孩子,可真是率真可爱呢…”

见贺婉茹对自己的问题避而不答,阿尔穆目光深沉的看了她一眼,直言说道:“西丽有意和大梁联姻,大梁陛下已经同意,却不知,公主殿下对此有何意见?”

后背一僵,贺婉茹迅速的换上一副笑颜,看着阿尔穆笑道:“两国友好,上至天子,下至黎明百姓,想来都是乐见其成的,至于本公主,对此并无意见,一切等候父皇旨意便是。”

眉毛微耸,对如此正式的回答,阿尔穆不置可否,点了点头,站起身告辞了。

退出夕颜殿的时候,一身粗布亚麻服侍,扮作侍从的西丽王子,转过头深深的看了慕嫣然一眼,随即,疾步跟上了同伴的脚步,迈出了正殿。

回到慕府,屏退了身边的人,慕嫣然静静的坐在窗前,看着窗外葱郁的树木发起了呆,她始终想不透,作为西丽王储,在此关键时刻,那西丽王子两番乔装来到大梁都城的用意。

只看使团进入都城已近一旬,却始终未提及要求娶长公主的事,便知他们定是有所盘算,打算已退求进,换取自己真正所需,既然他不以真实面目示人,想必定有他的用意,若是告诉慕容峻去查,说不定会起到相反的效果。

可是,若听之任之,慕嫣然更加不放心。

那西丽王子,都城内并无人知晓,自己总不能去指认他,到底该怎么办?一时间,慕嫣然犯起了难。

“小姐,三少爷来了…”

沉思间,紫云进来通禀说慕容睿来了,慕嫣然站起身,迎了出去。

“三哥,出什么事了?”

平日里兄妹二人有什么话,也总是膳后从柏松堂一起结伴离开,像今日这般慕容睿主动寻上门来,却是极少见的,慕嫣然看着脸色肃穆的慕容睿轻声问道。

接过茶盏放在案桌上,慕容睿挥了挥手,示意紫云紫月二人退下,方看着慕嫣然低声说道:“二哥最近一直在接待使团,皇上不会将长公主远嫁到西丽,使者也看出来了,所以,这才是他们迟迟没有开口的原因所在。不过方才二哥托人带了口信回来,说使团的阿尔穆在跟他打听你,所以,我才急着来问你,你什么时候见过使团的人了?”

将晌午在夕颜殿陪着贺婉茹见过阿尔穆的事告诉了慕容睿,慕嫣然的心里,已泛起了惊涛骇浪。

这些日子,听到皇上和皇后有意以长乐郡主代替贺婉茹远嫁西丽,她心中的包袱,着实放了下去,可却偏偏忘了,只要和亲的人选未定,都城内适龄的女子,都有可能被选中。若是西丽使团提出他们中意的人选求娶,永成帝,怕是不会再出言拒绝的。

毕竟,婉拒一次,可以当做是永成帝不舍宠爱的女儿远嫁,可若是为了一个臣子的女儿再次拒绝西丽的联姻,怕是于公于私都说不过去了。

“三哥,我觉得西丽这次的来访,并不似明面上表现的那么简单。”

试探着,慕嫣然将自己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

见慕嫣然撇过了方才的话题没有继续往下说,慕容睿问道。

摇了摇头,慕嫣然含糊的说道:“我也说不清楚,只是感觉很奇怪罢了…三哥最近与卓远之有联系吗?”

“二月里来过都城的那两个西丽朋友又来了,他这些日子忙着招待朋友呢,所以…”

话未说完,慕容睿的眼中,浮起了一抹狐疑。

卓远之西丽的朋友,西丽来访的使团,慕容睿并不觉得,这是巧合。

“三哥,上次你们去都城外送行的时候,我当时看到了一个人,跟使团中阿尔穆身边的一个侍从很像,你让二哥多留点心,必定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的。那人面见长公主的时候,动作僵硬,显然平日里很少行礼,而且一行四人站在阿尔穆身后时,他身上流露出来的气息,跟其它几个人明显不一样,所以…”

脸上的惊诧愈发明显,慕容睿挑眉问道:“你是说,使团中有一个人,是二月卓远之家中做客那四人的其中之一?”

见慕嫣然点头应着,慕容睿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旋即,想起慕容峻的担忧,慕容睿看向慕嫣然的眼神,越发坚定,亲昵的拍了拍慕嫣然头,他安慰的说道:“你放心,有父亲和兄长们在,不会任由你被远嫁到西丽去的,何况二哥在驿馆接待使团,想必他也会想办法,你不要太担心。”

静默不语,慕嫣然突然想到了晌午西丽王子踏出夕颜殿时的那回首一瞥。

再回过神来,慕容睿早已不在屋内,屋内,只余慕嫣然一人。

午后的斜阳,透过窗棂,和煦的倾洒在书架上,泛起了晕黄的浅浅光芒,案桌上的素笺,透出一个个大小不一的方框。

慕嫣然半眯着眼睛看向窗外,心里,渐渐地腾起了一股猜谜般的趣意。

西丽王子…

卷一 帝都浮尘 第二百二十二章 联姻

第二百二十二章 联姻

一连几日,再未从身边人的口中听闻西丽使团的消息,只知道那阿尔穆跟着慕容峻玩遍了都城附近的有趣地方,颇有些乐不思蜀的感觉。

而宫里,也渐渐有传闻说长乐郡主已被选中要远嫁西丽,贺婉茹有些解气的说道:“嫣然姐姐,长乐这样的性子,确实适合远嫁,呆在都城里,除了我她不敢惹,其它人,像是都入不了她的眼一般的,哼,真该让她去那没有亲人的地方好好受受别人的白眼。”

赐婚的圣旨一日未下,慕嫣然的心里,就一天无法安定,尽管如此,她仍旧附和的点了点头。

两人打趣的说着,不成想,从御花园出来没几步,就遇上了长乐郡主姐妹二人,贺婉茹心里笑开了花,脸上,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般,待那二人行了礼问道:“好些日子没见你了,长平,最近怎么没随你母亲进宫来陪母后说话啊?”

小心翼翼的看了长乐郡主一眼,长平郡主嗫嚅了半天,终究什么都没说,一旁,长乐郡主一脸不忿的看了慕嫣然一眼,方转回头看向贺婉茹低声说道:“长公主,我们好歹是表姐妹,可长乐觉得,长公主从未把长乐放在眼里,倒是其它什么阿猫阿狗的人,长公主却像亲姐妹一般的护着。”

这样的话,若是换了从前,贺婉茹定会生气的上前去和她理论,可如今,自己不用远嫁西丽,司徒南又顺利的回到了秦国,贺婉茹心情好不说,再一想到盛气凌人的长乐在异国他乡抱膝痛哭的场景,她就什么气都消了。是故,此刻再听长乐郡主这样说,贺婉茹就全当是她胡搅蛮缠,耸了耸肩无所谓的说道:“本公主是长公主,我愿意怎样,就怎样,旁人,管的着吗?”

说罢,一脸洋洋得意的表情,贺婉茹牵着慕嫣然朝远处去了。

“姐姐,事到如今,你何苦还与她过不去?”

长平郡主有些不忍的劝道。

愤恨的甩开妹妹的手,长乐郡主有些失态的喊道:“我知道,我都知道,你们一个一个的都厌极了我,都巴不得我早早儿的嫁到西丽去,这样,母亲就可以高枕无忧,再也不用为**心,而你,也不用老装出一副怯弱的模样,好似我欺负了你一般。对不对?”

说罢,不待长平郡主回答,长乐郡主气急的跑远了。

气的面色发白,长平郡主的眼中,晶莹带泪,最终,却是什么都没说,带着丫鬟出了宫。

到外宫门处换了马车,只行驶了几步,马车便强行停下了,慕嫣然甚至都不用掀开车帘,就知晓是谁拦住了她的去路。

下了马车,慕嫣然看着脸色铁青盯着自己的长乐郡主沉声问道。

“慕嫣然,从前是我对不起你诸多,可你却比我狠毒的多,如今我才看透你,我与你,实在是相差太多,否则,钧哥哥又怎会看上你,忽略了我?”

恨声说着,长乐郡主好看的凤眼中,像是冒出了火苗一般的灼热,似乎恨不得生吞活剥了慕嫣然一般。

同贺婉茹的心境大致有些雷同,再听见长乐郡主用类似诅咒一般的狠毒话语说自己,慕嫣然的心里,竟没有从前一般的怒气,早在她猜到那只箭是长乐郡主指使下人射/出的一般,慕嫣然就对自己说,人在做,天在看,如今,似乎有应验的可能了。

清澈的眼眸中不起一丝波澜,慕嫣然轻声说道:“如果郡主拦下嫣然的马车,只为了说这一句话,那嫣然告退了。”

说罢,慕嫣然屈膝行了礼后转过了身,背后,传来了长乐郡主怨毒的声音:“慕嫣然,等我嫁去西丽,我就是西丽王后,到时想收拾你,可是轻而易举的,你会为你今日的态度付出代价的。”

嘴角绽出一抹无奈的笑容,慕嫣然转过头浅笑着答道:“那嫣然就在此提前恭贺郡主了,愿郡主早日达成心愿,登上王后宝座。”

落下的车帘,挡住了长乐郡主满是失落无助的双眸,缤纷的泪珠落下,长乐郡主蜷缩在车厢的角落里,杜鹃啼血一般的低声唤着:“钧哥哥…”

六月的天,如同娃娃脸一般多变,一会儿艳阳高照,转瞬却是雷雨交加。

被瓢泼大雨挡住出不了宫的慕嫣然,与贺婉茹并排坐在夕颜殿的廊檐下,欣赏着雨点打在地面上的一个个漩涡,仿若那是世上最好看的画卷一般。

“嫣然姐姐,六皇兄快回来了,你心里,定是欢喜的吧?”

心里想起了司徒南,想起了他发下的那句誓言,贺婉茹的眼角眉梢,尽是期待的喜悦,像是每一个想要和好姐妹分享秘密的女孩儿一般,贺婉茹看着慕嫣然轻声问道。

脸颊边腾起一片红云,转过脸,却见贺婉茹并无打趣之意,慕嫣然点了点头,低声叹道:“还要三个月呢…”

大雨腾起了一片迷蒙,周遭像是浮起了一层雾气一般,说不出的朦胧,远处青翠的绿意,也交叠出沙沙的响声,贺婉茹侧耳停了一会儿,喃喃的说道:“南哥哥,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会的,婉儿,一定会的…”

想起那个有着漂亮琉璃眼眸的俊朗少年,慕嫣然莞尔一笑,冲贺婉茹眨着眼睛说着。

相视一笑,两人的眼中,尽是浓浓的期待。

直到六月过完,慕容峻才查出,阿尔穆身边那个不起眼的侍从,竟然是西丽三王子,知晓这个消息的时候,慕容峻满脸的无奈,不知道该赞他一声洒脱不羁,还是别的什么。

西丽国内争夺王储的斗争,已愈发激烈了,传言大王子和三王子俱是王位的候选人,却不知道,西丽君王临死时,会把王位传给哪位王子。反观与阿尔穆同来都城的三王子,慕容峻直言,连他自己,也看不透那西丽三王子到底在想些什么。

七月初,从秦国快马加鞭送来了书信。

从太子手中接过信匆匆看完,贺婉茹顿时泪如雨下。

司徒南日夜兼程,只花了五日的功夫,便赶回了秦国,而那时,秦王已躺在病榻上奄奄一息。

本就是储君的秦太子,唯恐夜长梦多,等不及秦王咽下最后一口气,就以手中的兵权,做出了逼宫的举动,孰不知,秦王虽老,却并不糊涂,他自己手中,也有跟随他打江山时的一众嫡系将士,而司徒南,恰好是那鹬蚌相争时的渔夫。

病榻前,秦王当着几位元老忠臣的面,宣布立司徒南为新任的秦王,随后,带着对太子的失望,合上了双眼。

在那之后,司徒南表现出了与他的年龄并不相符的沉稳,和冷静。

所有拥护太子,当日参与逼宫的朝臣,尽数被斩首的斩首,流放的流放,而那些持观望态度的人,也尽数被罢免,如今秦国朝堂内,多数都是曾经效忠老秦王的忠臣,和朝廷新贵。

十七岁的司徒南,以他雷厉风行的铁血手腕,在秦国登上了帝位。

信末,司徒南极有霸气的说道:“南不负众望,昔日之诺,会一一兑现,请君拭目以待。”

掷地有声的“昔日之诺”,让贺婉茹又喜又羞,只觉得一个多月来的担惊受怕,都值得了。

十余天后,司徒南再次以其雷霆之势,震惊了周遭国家的百姓。

七月十三,秦国使者出使大梁,洋洋洒洒千余字的贺文,归纳出来,只有一句话:“秦国求娶大梁长公主为王后,以秦国毗邻大梁的三个城池作为聘礼,愿大梁与秦国永结两姓之好,自此之后,两国永世结盟。”

似乎丝毫不以为奇,三日后,永成帝许诺将长公主贺婉茹许嫁秦国,两国自此交好。

翌日,长乐郡主被封为安乐公主,与西丽和亲。

让慕嫣然心内不安的事,终于尘埃落定。

贺婉茹的婚事,被定在了十二月,及笄礼完成后两个月,于是,秦国使者带着商议好的细节,先行回国了,而西丽的使团,仍旧驻留在都城内的驿馆里。

而长乐郡主的婚期,被定在了七月十六,过了中元节的第二天。

知晓此事的时候,慕嫣然深感惊诧的,却是另一个消息。

“你是说,长乐郡主是被赐婚给西丽的大王子?”

有些不可置信一般,慕嫣然紧紧的盯着贺婉茹。

肯定的点了点头,贺婉茹压低了声音说道:“母后也说这其中透着蹊跷,按说,应该是等新的西丽君王即位,才会来大梁求娶才对,如今正逢混乱之时,那大王子就派出了使团,不知道是对自己登上王位极有信心,还是想借此求得大梁的援助。”

撇了撇嘴,贺婉茹难得的同情起了长乐郡主:“长乐这次真的惨了,对她来说,这又何尝不是一次赌局?赌赢了,她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后,若是输了…”

俏皮的吐了吐舌头,贺婉茹未往下说。

而另一旁,慕嫣然的眸色渐渐的深沉了起来,她似乎隐约有些明白,西丽的三王子,为什么会出现在大梁都城了。

卷一 帝都浮尘 第二百二十三章 回绝

第二百二十三章 回绝

“小姐,二少爷请你申时去状元府邸一趟呢。”

慕嫣然从宫里回来,紫云正等着门房里,两人一边朝潇湘阁走,紫云一边轻声说着。

“二哥有没有说是什么事?”

眉间隐有疑惑,慕嫣然开口问询道。

抿唇想了想,紫云摇了摇头说道:“奴婢并未见到,是郡主带着轩少爷给老太太请安的时候,郡主跟奴婢说的,不过,倒确实是二少爷的意思呢。”

点头表示知晓了,慕嫣然进屋换了衣服,径自去了柏松堂。

七月是都城最热的时节,慕老太太的屋子里,摆置了几盆冰雕,轩哥儿和诠哥儿并排躺在凉席上,身边,是慕老太太等一众人。

诠哥儿的手腕和脚腕上,各带着一个银质的小镯子,上面挂着的细小铃铛,随着他手脚的舞动,发出清脆的响声,身旁的轩哥儿好奇的看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缓缓地伸出了他胖嘟嘟的小手。

还未等他捉住铃铛,半路,被另一只小胖手给横空拦截了。

“你不能抓弟弟的手,他会哭的…”

三岁多的榕哥儿,像个小大人一般,护着还不懂事的诠哥儿,仿佛怕轩哥儿哭,他从自己腰带上解下大红的络子,将系在络子上的平安扣塞到了轩哥儿手里,一边还振振有词的说道:“哥哥把这个给你玩,很凉的哦,拿在手里,就不热了…”

几个孩子还这么小,榕哥儿就隐隐有了大哥哥的风范,让一旁的慕老太太愈发心肝宝贝儿的叫着,抱着榕哥儿亲了一口,何氏和贺琳蓉,也满脸的喜色。

坐在贺琳蓉身旁逗着轩哥儿玩了一会儿,慕嫣然轻声问道:“二嫂,二哥找我什么事啊?”

摇了摇头,贺琳蓉抓住轩哥儿不让他把手指伸进嘴里,一边回道:“我也不太清楚呢。这些日子,你二哥成日不是忙翰林院的事,就是陪着西丽的使者,晚上说不了几句话,就睡着了,可真是累坏了。今儿一早跟我嘱咐了一句就走了,我没顾上细问呢。”

撇了撇嘴,慕嫣然不再做声了。

用了午膳,歇了午觉起来,慕嫣然跟着贺琳蓉一起,去了状元府邸。

到书房的时候,慕容峻已经在了,除此之外,另有一人,慕嫣然微显诧异,随即大方的行了礼说道:“嫣然见过三王子殿下。”

西丽王族的姓氏是呼尔觉,三王子单名一个年字,此刻见慕嫣然态度大方,呼尔觉年站起身,依照西丽的礼节,右手覆在左肩处,冲慕嫣然行了半礼。

“三王子殿下说有话要和你说,所以,二哥才唤了你来这儿。”

看了一眼呼尔觉年,慕容峻直言说道。

在慕容峻身侧坐下,慕嫣然看向呼尔觉年轻声问道:“不知三王子殿下有何指教?”

摇了摇头,呼尔觉年踌躇着问道:“年想问,慕小姐从前,是否见过年?”

见慕嫣然面露不解,呼尔觉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其实年也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奇怪,可那日在大梁长公主殿下的宫殿里,年竟有些错觉,以为我们是相识的,所以,才有此一问。”

明白了他的意思,慕嫣然浅笑着答道:“那日的事,都是嫣然失礼了,还望三王子殿下莫要怪罪…嫣然只是觉得,三王子殿下并不像是个侍从,所以惊讶之下,才多关注了王子殿下几眼,抱歉。”

温和的一笑,呼尔觉年接受了慕嫣然的歉意。

低垂着头深思了片刻,呼尔觉年复又抬起头直视着慕嫣然沉声问道:“若有朝一日西丽再向大梁求亲,慕小姐愿意做年的王后吗?”

在西丽,只有君王的正妻,才能被称为王后,王子的妻子均是称为王妃的,此刻呼尔觉年的问话,竟是隐隐的透出了自己的野心,一时间,竟连慕容峻,也呆住了。

神色一怔,慕嫣然促狭的笑道:“看来阿尔穆使者并未说错,贵国的人,从王子至百姓,果然是直率呢。不过…”

话锋一转,慕嫣然正色说道:“大梁与西丽并不相同,女子婚嫁之事,向来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所以,很抱歉,嫣然不能回答王子殿下的问题了。”

“若是再无其它事,嫣然告退。”

呼尔觉年灼热的目光,让慕嫣然有些不安,以目光问询后,慕嫣然起身行了礼,逃也似的离开了慕容峻的书房。

“怎么了?身后有人追你似的。”

见慕嫣然疾步进了内屋,贺琳蓉一边轻柔的给轩哥儿打着扇子,一边低声问道。

就是自己不告诉她,慕容峻定也会说,想到此,慕嫣然未瞒着贺琳蓉,将方才书房里呼尔觉年的表白,告诉了她。

打趣的看着慕嫣然有些绯红的脸颊,贺琳蓉低声闷笑了几声,旋即,有些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道:“嫣儿,我问你句话,你别恼我,好吗?”

心中似乎猜到贺琳蓉要问什么,慕嫣然心神一滞,一边,贺琳蓉已问出了口:“都城里的女孩儿,大多到了十三四岁,就开始议亲了,等及笄过后就准备婚嫁了,九月里,你就要及笄了,可你的婚事,公公和婆母竟似忘了一般,从未提起过,就连老太太,也从不提及。嫣儿…”

“二嫂可是又要笑话我?”

脸上的滚烫,一直渗进了心里,慕嫣然低垂着头说道。

叹了口气,贺琳蓉轻声说道:“从前,我总想着,只要你没议亲,哥哥他,就还有希望,如今瞧着,公公和婆母心里,怕是一早就有数了。嫣儿,我希望你幸福,可一想到我哥哥,我这心里就…嫣儿,你别怨我,好吗?”

每每想到自己回王府,贺启钧看到自己身后空无一人时那故作平静的失落眼神,贺琳蓉都觉得有些心疼的难过。

贺启钧对慕嫣然的心意,慕嫣然心里明白,可只要贺启钧不开口,她就佯作不知,所以,自那次看到他伤势痊愈,慕嫣然就再也未主动开口去看过他一次了。

慕嫣然和贺启暄的事,贺琳蓉并非不知,可想着贺启暄远去边关,两年的时间,总会有这样那样的变化,所以,贺琳蓉从未在贺启钧面前提及过,可此刻看来,贺琳蓉真的悔了,早知如此,她就应该在看出哥哥对慕嫣然的心意时出面阻止的,可如今这样,又该如何收场?

摇了摇头,慕嫣然低声嗫喏道:“二嫂,我都知道,我从来,没怪过你…”

凉席上的轩哥儿,不舒服的翻了个身,贺琳蓉将他的小胳膊放在身侧,一边,拿起蒲扇轻柔的扇了起来,一时间,耳边,只能听到窗外聒噪的蝉鸣,和屋内更漏的滴答声。

午后炎热无比,慕嫣然在状元府邸一直待到日落西山,才回了慕府。

柏松堂正屋里,欢声笑语一片,慕嫣然眼带问询的看向迎出来的紫月,紫月说道:“襄王妃来了,二姑太太带着表小姐,连同夫人等,正打叶子牌呢。”

自从慕府和襄王府结了亲,襄王妃倒是成了慕府的常客,闲来无事,就会来府里小坐片刻,有时心情好,几人还会摸着牌消遣一会儿。

了然的点了点头,慕嫣然提着裙裾迈进了正屋,给襄王妃和陆慕氏见了礼。

看了看慕嫣然,又打量着陆绵,襄王妃看着慕老太太不住口的夸赞道:“真是慕老太太会调教人,这孙女儿也好,外孙女儿也罢,一个两个的都又水灵又隽秀,将来,不知道谁家有福气得了去呢…”

一句话,慕嫣然和陆绵的脸上,均透出了一抹粉意,两人局促的站在各自的母亲身后,头都不敢抬起,一时间,众人都浅浅的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