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柔的劝着,苏掌事的眼中,尽是精明。

神色一怔,太后脸上的表情慢慢的舒缓起来,过了好一会儿,她的唇角边,浮起了一抹浅笑:“哀家倒是越老越糊涂了…是啊,这后/宫里,不止哀家一人厌她恨她,自有人去折腾,哀家,倒不如好生看戏便是,不论怎么说,皇帝也是哀家的儿子。”

如此想着,太后的心里,方才的不忿也一点点消融,再抬眼,又是平日里那个慈爱可亲的长者了。

毓秀宫里,皇后翻看着手里的彤史,越看脸色越差,及至最后,竟是一抬手,将那本厚厚的册子狠狠的甩到了脚下。

散落开的册子凌乱的堆在远处,只看了一眼,皇后就觉得心里莫名的烦躁。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别跟一本册子置气啊?”

挥手屏退了内殿里伺候的宫婢,周掌事轻声劝着,而凤座处,皇后一脸哀恸。

“打从去年腊月,皇上除了歇在乾安殿,其余的日子,倒是日日宿在漪兰宫,如今人也去了,丧也出了,皇上仍然如此,难道,那空落落的漪兰宫,比这宫里的美人都好看不成?”

皇后恨声说着,细长的指甲,更是掐进了掌心,可她仿若浑然不觉疼痛一般,眼中,冒着愤怒的火焰。

“皇贵妃死后追封为皇后,这在大梁也是有过的事,本宫不怨,毕竟,她也是哀家的妹妹,她有此殊荣,文家也跟着受益。可是,那谥号,皇上却是往本宫脸上狠狠的甩了一巴掌,他日本宫仙去,皇上又打算用什么样的谥号给本宫?临了,她却葬在了皇上的陵寝中,即便是将来皇上和本宫逝去,她,却是皇上身边的第一人,本宫这正宫皇后,如今可不就成了宫里最大的笑话?”

凄厉的说着,皇后的脸上,显出了一抹嘲讽的笑容,话语中的狰狞,让原本有些沉闷的内殿,顿时显出了几分阴鸷的清冷。

“主子,淑敬皇后向来得皇上看重,这么些年了,您不是已经放下了嘛。您,才是皇上的结发妻子,如今,她已经走了,而您还伴在皇上身边,所以,日后,只有您,才是那个长久的站在皇上身侧陪他直至终老的人,淑敬皇后人都已经去了,您何必再和一个死人计较呢?再说了,如今宫里虽有些不好听的话,可奴婢瞧着,宣王和宣王妃,却也不是那么好相与的,淑敬皇后的事,怕是还有后文呢。”

引导着皇后的思绪,见她果然不那么气愤了,周掌事轻声说着:“娘娘,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啊…”

半晌没有说话,皇后静静的思忖着周掌事的意思,过了许久,才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本宫争了这么多年,终究什么都没争过她,如今,也只能像你所说的一般了。哼,那些人,看她们还能猖狂多久,用不了本宫出手,都会有人收拾了她们,本宫只等着瞧,只盼,那两人能别让本宫失望。”

说罢,皇后站起身,无力的摆了摆手,由周掌事搀着朝床榻边去了。

平静的日子,一天天朝前走着,眼瞧着,中元节就快到了,慕嫣然早早的吩咐了紫云等人备好了纸钱火烛等物,中元节那日一大早,抱着珠儿去了漪兰宫。

化成灰烬的西配殿,永成帝下令,让内务府将那儿的宫墙修葺一新,西配殿的位置,却是开出了苗圃,移去了一片梨树,此刻看着树影稀疏,可再过三五年,便会是一片硕果累累树繁叶茂的模样了。

慕嫣然抱着珠儿在苗圃前站了一会儿,转过身带着紫云等人进了正殿。

正殿依稀还是当日的模样,将准备好的瓜果点心等八个小碟子摆放在灵位前,慕嫣然将怀里的珠儿递给了身后的乳母,自己则跪在了灵案前的蒲团上。

跪了一盏茶的功夫,想和宛贵妃说的话,也尽数在心里跟她说了,慕嫣然抬眼虔诚的看着摆置在案桌上的牌位,俯首磕了三个头。

站起身,慕嫣然走到内殿,在宛贵妃床榻边做了一会儿,才满心怅然的出了正殿。

刚踏出漪兰宫宫门没走几步,远处,走来了一行人,慕嫣然定睛一看,却是贤妃。

贤妃张氏在这宫里,一向是个安分守己的人,从前庐王在宫里时,贤妃还会为了儿子在永成帝面前争些什么,及至庐王前年去往藩地,一切都要凭借他自己的真才实干了,而庐王几番来信,说自己在藩地过的很好,贤妃便知足常乐的低调了起来,无论何时见她,她也都是那番柔和浅笑的模样,丝毫不似淑妃一般张扬。

给贤妃行了礼,慕嫣然轻声招呼道:“贤妃娘娘是去祭奠母妃?”

点了点头,贤妃温婉的说道:“皇上下令,闲杂人等不许进入漪兰宫,不过,本宫昔日和淑敬皇后关系也算亲厚,这么多年的姐妹情分,如今她走了,本宫岂有不送之礼?哪怕只是在宫门口打个转,远远的瞧一眼,也是好的。”

心中感动,慕嫣然点头谢道:“贤妃娘娘有心了,嫣然代母妃谢过娘娘。”

柔和的拍了拍慕嫣然的手,又逗弄着珠儿笑了一阵儿,贤妃像是在关心晚辈一般回过头来看着慕嫣然嘱咐道:“庐王去了藩地,如今淑敬皇后又去了,你们还年轻,日后还有大好的日子呢,若是有了难处,记得来寻本宫,若是有本宫能出力的地方,本宫一定会帮你们的。”

垂首应了,慕嫣然一脸的感激。

打过了招呼,贤妃带着身后的宫婢朝前走了,刚走了几步,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贤妃转过身来走到慕嫣然身边低声说道:“本宫知道你和长公主历来亲厚,可人心隔肚皮,你日后要小心些才是,要知道,淑敬皇后虽是她嫡亲的堂妹,可进宫二十年了,位份却还停留在昭仪上?你可曾想过里面的含义?”

说罢,贤妃施施然的走了,留下了一脸木讷的慕嫣然。

PS.这些日子uu收到了好多票票,谢谢亲们的厚爱,uu会继续努力打滚求包*~~~

卷一 帝都浮尘 第三百四十五章 警惕

第三百四十五章 警惕

回到瑞安宫,哄着珠儿睡了,慕嫣然坐在床榻边,仔细的思索起了贤妃的话。

曾经和宛贵妃闲聊,慕嫣然也知晓,永成帝初登帝位大封六宫时,宛贵妃本来是要被封为四妃之一的,可她却执意做一个位份低些的妃嫔,想到树大招风,永成帝便按着皇后的提议,立她为昭仪了,直到时隔二十年后才一跃至正一品的贵妃。

如今,贤妃的话里,却显而易见的指出,宛贵妃之所以位份停留在昭仪这么多年,其实不乏皇后的打压,贤妃的话,到底该不该信?

想起宛贵妃衣裙中熏有的淡淡麝香,想到宛贵妃体内无法化解的毒药,慕嫣然的心内,总是不由自主的透出一股寒意,要说这宫里能害到宛昭仪,还能躲过永成帝暗里的追查,那这人在后/宫里,必定手段异常高明,最有嫌疑的,便是太后和皇后二人。

可相比之下,皇后身上的嫌疑,又略微轻一点,毕竟,她和宛贵妃是嫡亲的堂姐妹,何况这么多年了,皇后对宛贵妃也一向照拂有加,而太后,却是摆明了厌恶宛贵妃至极。

可是转念再一想,人们常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很多时候,实际的真相,并不如表面看到的一般清晰。

如是想着,慕嫣然愈发觉得不能相信贤妃所说的话,一切,只能相信自己亲眼看到,亲自核查到的。毕竟,宛贵妃已经去了,真相才是最重要的,而不是找到一个替罪之人。

苦笑着摇了摇头,慕嫣然不禁又想到:贤妃在自己面前说这一番话,又是为了什么?恐怕,她今日到漪兰宫面前走这一遭,怕是也老早就盘算好了的吧,自己,才是被算计了的那一个,可是,贤妃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心中的犹疑念头一个接一个,慕嫣然却觉得一点儿思绪都抓不住,仿若身处于一个河流的漩涡之中一般,让她进退为难。

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慕嫣然甩了甩头,将繁杂的想法都抛在了脑后,一切,只待日后慢慢核查便是。

不过,贤妃有一句话,却是说在了慕嫣然心里,防人之心不可无,日后这宫里,除了贺启暄,怕是再无人能信了吧?

每一步,都要小心谨慎才是。

心内打定了主意,慕嫣然再行事起来,也愈发温婉乖巧,每每到永寿宫给太后请安,从不带着珠儿,而她自己,也低眉顺目的做出一副乖巧的模样,到让太后越发寻不到她的错处。

等到了毓秀宫,慕嫣然宛如从前一般,热络的陪着皇后叙话,可却决口不提宛贵妃,没多久,皇后也从慕嫣然的脸上看出,宛贵妃是慕嫣然不愿过多涉及的话题,是故,两个人在一起,谈论的多的,却是贺婉茹,抑或宫里的琐事。

这一日从毓秀宫出来,想到好些日子没去看过小皇子和锦容公主了,而这个时辰珠儿才刚吃了奶睡着,慕嫣然转身去了正华宫。

小皇子正和锦容公主在内殿玩,见秦素儿迎着慕嫣然进来,两个小家伙如小大人一般,守礼的走到慕嫣然跟前,甜甜的唤了“宣姨母”,慕嫣然抿嘴一笑,将两个小家伙揽在怀里,关切的问了几句。

锦容公主自出生以后就颇受永成帝和皇后的喜爱,也算是天之骄女,如今才两岁多,可通身已有了皇家女儿的气势,进退间颇有几分模样了。相比之下,小皇子就显得羞赧多了,每每见到生人,总会一脸警惕的缩在乳母怀里,或是拽着姐姐的手躲在她身后,秦素儿教导了多次,小皇子的性子仍旧如此,秦素儿便随他去了,只要他平安健康,其它的,也只等他长大了再说吧。

陪着两个孩子玩了一会儿,秦素儿便唤来了乳母让她们带着小皇子和锦容公主出去院子里玩了,看着秦素儿一脸神秘莫测的样子,慕嫣然有些不解的轻声问道:“姐姐,怎么了?”

秦素儿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羞赧,再看向慕嫣然时,眼中满是羞窘:“昨儿身子不适,御医来请平安脉时,诊出我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倒是我疏忽了,险些铸成大错。”

这么算来,恰好是五月里有了身孕的,而宛贵妃却是五月薨逝的,怪不得秦素儿有些羞窘。

“母妃逝去,也算不得是国丧,姐姐有孕是大大的喜事,切莫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倒是姐姐自己个儿,有了身孕还不自知,实在是太马虎了些,好在身子没事,姐姐日后可要多多注意些了。”

交代了秦素儿几句,心里惦念着珠儿,慕嫣然疾步回了瑞安宫。

天气愈发炎热,瑞安宫里,往年这个日子已摆了好些冰雕在殿内,可如今顾念着珠儿还小,怕凉气太甚侵入体内,慕嫣然便撤去了一半的冰盆,看着小家伙酣睡着的自在容颜,慕嫣然心内的燥热,也慢慢的散去了几分。

坐了没一会儿,有宫婢通禀说玉良媛来了,慕嫣然起身迎了出去。

玉良媛还同往日一般,只带着言桑一人,照旧,手里拿着个小包袱,打开来,尽数是给珠儿做的小衣服小肚兜,一件件精细无比,慕嫣然一边看着,一边感慨的说道:“姐姐,孩子如今还小,可几天就一个样儿,往往没穿几次就小了些,看着还簇新簇新的就压了箱底,妹妹觉得着实对不住姐姐的心思,姐姐以后就少做些吧。”

释然的笑着,玉良媛摇了摇头道:“珠儿也算是我的小外甥女了,宫外我也没什么亲人,从前还能孝敬老太太和婶婶,如今连你也不能长出宫了,我除了给珠儿做,也没什么可打发时间的了。我都不心疼,你倒替我不自在起来了。”

两人笑谈了几句,慕嫣然便也放开了,索性不和玉良媛客气了。

提及贤妃那日在漪兰宫前说过的话,玉良媛神情一顿,颇有些严肃的看着慕嫣然说道:“嫣儿,如今这宫里,除了殿下,你切莫轻信任何人,我倒是不信,她会那么好心的提点你什么,定是有她自己的算计,你切莫着了她的道。”

玉良媛的这一番话,到和慕嫣然当日所想一般无二,心内赞同,慕嫣然一脸狡黠的看着玉良媛问道:“难道姐姐的话,我也不该信吗?”

神情一怔,顿时明白慕嫣然是在调侃自己,玉良媛嗔怒的斜了她一眼说道:“信与不信,自在你心里,与我何干?”

笑嘻嘻的去扯她的袖子,冷不丁的,听见内殿有珠儿的声音,慕嫣然招了招手,二人一前一后的进了内殿。

小家伙还不太识得人,见了谁都不认生,只要抱着的姿势舒服,她都会乖乖的,只滴溜溜转的眼珠透着一份灵动,让人只看着就心生欢喜,一时间,玉良媛满脸的温柔笑容了。

心里似乎还惦记着方才慕嫣然跟自己说过的话,玉良媛一边轻柔的拍打着襁褓,一边抬头看着慕嫣然轻声说道:“贤妃在这宫里,算不上是最得宠的,可从前皇上去她宫里的次数却也不少,这其中不乏皇上念旧,可撇开宛贵妃娘娘她比不得不说,与后/宫的其它妃嫔们比起来,贤妃也算是个圣宠不衰的人了,你想啊,以她这么多年稳居四妃之位,能是个没有手段的吗?妹妹可切莫防着她些…”

似乎是怕慕嫣然不把自己的话放在心里,玉良媛压低了声音说道:“听说,从前的良妃,就是折在了她的手上,妹妹可切莫掉以轻心,被她给算计了去。”

宫里的这些往事,慕嫣然向来不大放在心上,此刻玉良媛说起,慕嫣然的心里,却陡然一惊,再回想起那个浅笑淡然的贤妃,顿时觉得她不似表面上表现的那么简单了。

“良妃?”

这是慕嫣然这几年头一次听人在自己面前提起一个陌生的人,此刻听玉良媛提起,慕嫣然一挑眉,一脸诧异的看向玉良媛,等着她的后话。

“皇上初登帝位大封后/宫,从前王府出来的旧人,便只有皇后,宛贵妃,淑妃和贤妃。不过,过了几年,正二品的四妃,却是满满当当的了。贤良淑德四位妃嫔,除了德妃是早年身子不好病逝的,那位良妃娘娘,却是当时除了宛贵妃以外最得皇上心意的,可是仅仅几年而已,便早逝了,听闻这中间也有些故事呢。”

轻声说着,玉良媛换了一下胳膊,才复又说道:“这都是宫中的旧闻了,我也是听人说的,到底真相如何,我也不得而知,不过宫里的老嬷嬷们都说的活灵活现的。她们说,良妃娘娘当年逝去时,肚子里已经有了七个月的身孕,这其中,又和贤妃、淑妃都逃脱不了干系呢。”

玉良媛的话说完,内殿中,沉淀着一股莫名的诡异,一时间,慕嫣然竟觉得自己的身上,有些丝丝凉凉的清冷,再看向玉良媛时,慕嫣然也换上了一脸的慎重:“若姐姐,我知道了,总之旁人说什么,我都不会信就是了。”

心思一转,慕嫣然的心里,对那位来特意前去提醒自己的贤妃,又多了一分思量。

贤妃,到底在算计什么?

PS.周么到了,亲们要开心哦,uu要悲催的码字,求安慰求鼓励~~~

卷一 帝都浮尘 第三百四十六章 线索

第三百四十六章 线索

八月初四,慕嫣然接到了慕府捎来的口信,嫁至潘府的慕府四小姐慕湘然,产下了一个儿子,取名潘陌年。

贺启暄不在宫里,珠儿还小,慕嫣然一时也脱不开身回慕府,于是,便准备了一份贺礼,让人送去慕府交给了柳氏,让她替自己送去给慕湘然,以示恭贺之意。

自宛贵妃薨逝,永成帝伤心之余,下旨宫内三个月内不得奏乐设宴,行欢庆之事,这样算来,中秋之日,恰好已过了三月之期,许是想着冲淡宫里厚重的感伤气息,皇后征得了永成帝的同意,让内务府筹办了中秋的欢宴。

想起去岁中秋之夜,永成帝、宛贵妃、贺启暄和自己,还有肚里的孩子,一家五口共享天伦,那一副和美的场景,似乎昨日才发生过一般,可此刻,天人相别,一想到此,原本该合家团圆的美满日子,因为宛贵妃的离去,和贺启暄的相隔,平白的给慕嫣然增添了几分愁绪。

是故,借着珠儿还小,身边离不得人,慕嫣然请示了皇后的许可,未出席梧樾殿的中秋夜宴。

皎月当空,夜色柔美,瑞安宫院里的石桌上,摆上了瓜果月饼等一类的贡月之物,慕嫣然抱着裹了薄毯的珠儿,站在殿门外的石阶上,指着圆圆的月亮跟珠儿说着话儿,过了许久,慕嫣然才怅然的叹道:“珠儿,爹爹此刻,心里定然极难过的。”

听着慕嫣然的话,跟在身后的紫云和任嬷嬷等人,俱满面悲伤的低下了头,原本皎洁的圆月,此刻看来,也多了一份难掩的孤寂清廖。

遥远的帝陵,贺启暄只身一人,背靠着宛贵妃的墓碑坐在那儿,仰起头看着明亮的圆月。

四周弥漫着无尽的萧索,贺启暄的话语,也带出了一份落寞:“母妃,去年的这会儿,咱们一家人正坐在梨树下赏月聊天呢,父皇还给孩子取了名字,叫珠儿,儿子觉得那名字极好呢。”

歪过头靠着墓碑的边缘,贺启暄伸出手摩挲着冰冷的石碑,眼中饱含着无限的悲凉。

“母妃,这几年,是儿子这一生最幸福的日子,每日睁开眼睛,便能看到嫣儿,然后,我们一起去给母妃请安,看到你们都好好儿的,儿子觉得心里从未有过的踏实。母妃,月有阴晴圆缺,人便有了悲欢离合,如果这一切都要以母妃的逝去为代价,儿子宁愿不要眼前的幸福,只要能远远的看见母妃,知道母妃安好,儿子心中,便心满意足了,母妃…”

喃喃的唤着,贺启暄的声音中,透着无限的悲伤,一时间,清冷孤寂的帝陵,显得愈发阴森起来,深邃夜空中的繁星点点,也被衬托的愈发刺眼。

中秋过后,宫里的一切,又恢复了从前的热闹,仿若宛贵妃的离去,只是这后/宫中并不起眼的一个小浪花一般,转瞬,便被翻滚的海水给冲散了。

再在毓秀宫遇见贤妃,她又是从前那般淡然的模样了,对待慕嫣然,也与平日里一般,似乎漪兰宫前跟慕嫣然说过那番话的人并不是她一般。

贤妃如此作态,慕嫣然自然也懒得再去计较她究竟意欲何为,当日的事情,便如昨日云烟一般抛诸脑后了。

珠儿已经四个月大了,把她平放在床上,她也能挣扎的翻动身子了,有时候花了好大的功夫翻过身,小家伙的一张脸上,颇有些兴奋的喜悦,咧着嘴笑着,晶莹的口水便滴答着落下,让一旁看着的慕嫣然哭笑不得。

鼓着掌夸奖着她,小家伙竟像是能听懂一般,像刚足月的小狗一般,两只胖嘟嘟的小手不停的朝前爬动着,不一会儿,就能伸出手来够慕嫣然了,每每看到小家伙笑的眼睛弯弯的伸手来够自己,慕嫣然都会乐不可支的一把抄起她抱在怀里狠狠亲一口。

贺启暄要在帝陵为宛贵妃守灵三个月,慕嫣然每日里闲了,便会把珠儿的情形写信记下来,有时,也会画一副孩子的小像夹在信里,而每每收到贺启暄的回信,慕嫣然都会抱着珠儿轻声的诵念,而每到那时候,小家伙都像能听懂一般,静静的依偎在慕嫣然的胸前,说不出的乖巧可人。

这一天,刚读完信,小家伙已经趴在慕嫣然怀里睡着了,慕嫣然放下手里的信,站起来在殿内来回走动了一会儿,直到孩子已经睡实了,才把她放在床上。

盖好了薄被,慕嫣然起身走到案桌前,打算提笔给贺启暄回信。

写好信,刚封好口,紫云走进来轻声回禀道:“主子,小连子公公来了。”

抬眼看了紫云一眼,慕嫣然点了点头,放下手里的毛笔,起身去了正殿。

刚刚在上首座位上坐好,小连子便低着头进来了,俯身给慕嫣然行了礼,小连子站起身直言说道:“主子,奴才已经打探的差不多了,特来回话。”

小连子隶属于内务府,可私下里,却是贺启暄的心腹,这么多年了,宫里倒也没人知晓,不到万不得已时,贺启暄也不会动用小连子为自己查探什么。

唯有漪兰宫西配殿被一场大火化为灰烬,此事永成帝尽数交由内务府处置,贺启暄才交代了小连子密切注意与西配殿有关的事情,才有了今天的这一幕。

点了点头,示意小连子继续往下说,慕嫣然摆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那厢,小连子细声说道:“西配殿内的东西虽烧尽了,可灰烬却还是在的,再说也不是能全数烧化,总还有些边角可查询。内务府里有专门查验这一类事故的人,仔细查验后发现,大火烧尽的,除了陈年的衣物信件,再有,便是些书画了,总之,都是些文字有关的东西。其它瓶瓶罐罐的东西,想来是些香料什么的。”

宛贵妃素爱制香,从前慕嫣然最爱的,便是她制出的“墨染”和“倾心”,可是这几年,宛贵妃身子一直不好,让慕嫣然念念不忘的香薰,却是再难得到了,如今听说已尽数被宛贵妃烧毁,慕嫣然的心里,不由的有些惋惜起来。

“还有旁的吗?”

见小连子规矩的低垂着头侯在一旁,慕嫣然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转过来,看着他轻声问道。

点了点头,小连子仔细的回道:“其它的尽数都是灰烬了,不过,有一部分,应该是药渣,因为那粉末带着中药的味道,虽辨别不出是什么药,但大抵是药,这不会有错了。”

药渣?

宛贵妃为什么要把药渣也一并烧掉?莫非,这里面有什么蹊跷?

轻咬着嘴唇思忖着,慕嫣然蹙眉问道:“可有查过吗?漪兰宫的药渣,平日都是怎么处理的?为什么西配殿会烧毁大量的药渣?”

点了点头,小连子恭谨的回道:“回主子的话,各宫的残物,每日都是天亮前摆放与各宫宫门口,由早起的奴才前去收回倾倒处理的,漪兰宫里,以前也是如此,但是自今年过年以来,漪兰宫的药材就没断过,奴才去查了以后却发现,倾倒之物中,都是些日常残物,并没有药渣。”

深吸了一口气,慕嫣然心内疑点众多,却来不及细想,看向小连子疾声问道:“还有别的发现吗?”

踌躇了一下,小连子满面谨慎的答道:“奴才另有些发现,不过,这是奴才私自留心的缘故,是否与漪兰宫焚烧的药渣有关,奴才不敢确定,说出来给主子做个参考,只愿别误导了您才好。”

“你有这样的心思,自是好的,说吧。”

赞赏了小连子一句,慕嫣然面色柔和的说着,下一瞬,小连子低头禀道:“当日查到灰烬中有药渣粉末,奴才就想,许是这药里面有蹊跷。虽说不能还原回去知晓都是些什么药,可大抵宛贵妃娘娘服过的药,内务府总是要留档记录的。所以,奴才去查了档案,发现药方都是之前每位御医开过的,并没有什么问题。后来,奴才无意中发现,太医院那边,处置了几个小太监,却是因为手脚不干净私自吞没了其中的几味名贵药材所致。按说,宫里小偷小摸这类的事情常有发生,便是十恶不赦的大罪,也会交由慎刑司处置,可那几个小太监,却直接被一顿板子打死了事了。所以,奴才觉得,这里面,定然另有文章。”

小连子的话,让慕嫣然的脸色,不由的郑重了几分,仔细的思忖着内里的意思,慕嫣然的眼眸中,透出了几分猜度。

“那几个小太监,应该是内务府派去的吧?事发之前,可有异常?又或者,是谁发现了他们手脚不干净,下令严处的?”

看着小连子,慕嫣然谨慎的问着。

“统共处置了三个小太监,是同一批被送进太医院的,在太医院做事也有两三年了,之前从未出过状况,事发之前与平日里一般无二。不过,被告发的理由,却是他们给太子妃所抓的保胎药中有落胎的药物,所以,皇后娘娘一气之下,便让内务府当即发落了那三个小太监。”

回完话,小连子一脸严肃的看着慕嫣然。

太子妃?皇后?

慕嫣然的脸上,顿时浮出了一抹深思。

PS.周六了,亲们在尽情哈皮吧?uu还在电脑前面码字,啊,为什么总有码不完的字,好累的说,求抚摸~~~

卷一 帝都浮尘 第三百四十七章 药渣

第三百四十七章 药渣

小连子查出来的这些线索,无疑给慕嫣然指出了一个方向,连日来的迷茫,让慕嫣然觉得眼前总是有层层叠叠的浓雾一般,让她看不清前方的路,如今,却是突然有了一丝清晰的视线,慕嫣然不由的也郑重起来。

让紫云重重的打赏了小连子一个荷包,慕嫣然挥退了他,自己,则细细的思量了起来,不一会儿,便如雕像一般了静静的呆在那儿了。

按照丹青所说,宛贵妃早已知道有人要害她,所以,她才布置了这么多,目的就在于不想让贺启暄和自己发现什么,就当做她是病入膏肓逝去,日后安稳的过两人的小日子。所以,漪兰宫内有疑的东西,已尽数被付诸一炬。倘若不是小连子发现了这些,怕是永远不会有人知晓。如今看来,这毒定然是下在宛贵妃平日服用的药里面的。

漪兰宫里的宫婢,除了院子里的粗使宫婢,能近身在内殿的,都是伺候了宛贵妃十几年的老人,若说有人下毒,慕嫣然倒觉得不太可能,既如此,外人能想到办法用上手段的,也只能是药了。而御医所开的药方,尽数从太医院抓药而来,若是有人在药里掺杂了什么,确实极难发现。而且权大夫也说过,幕后之人下毒,分量掌握的极其精准,每次只下一点点,即便是查,怕是也查不出来,所以,宛贵妃才会这么多年毒沁入心,以致最后无力回天。

越想越觉得心惊,看着这奢华精美的宫殿,慕嫣然竟觉得从心里透出了一股寒意。

不知过了多久,内殿里传来了珠儿睡醒的咕哝声,慕嫣然回过神来,起身朝内殿去了,原本沉重的心思,也随着珠儿澄澈的眼眸,恬淡了几分。

第二日到毓秀宫给皇后请安,一众妃嫔闲聊的当空,果然有人提起又有了身孕的秦素儿,看着一脸欢喜的皇后,慕嫣然低垂着头故作喝茶,耳朵,却是仔细的探听了起来。

见众人均夸太子和太子妃二人琴瑟和鸣,伉俪情深,皇后与有荣焉的赞道:“太子从小就是个重情的孩子,莫说太子妃还是他当日自己求来的,自要好好爱护才是。再说了,如今霄儿和锦容也大了,合该有个弟弟妹妹了…”

附和的点着头,一旁,自有人提起了敢谋害皇嗣的奴才,于是,太医院被处死的那三个太监,便被拎了出来。

“那起子不长眼的奴才,胆敢谋害太子妃腹中的孩子,活该狠狠打死,否则,真要是有个什么万一,可是谁都担不起这个干系的,好在皇后娘娘发现的早,处置的及时。”

贤妃一脸心有余悸的看向皇后,脸上的关切,也一片真诚,若不是有了漪兰宫门口的那番谈话,慕嫣然险些要以为贤妃是个良善的人了。

有些无力的摆了摆手,皇后喟然叹道:“哎,这些不省心的事,便不提了,好在太子妃安好,本宫倒真是该给菩萨上一柱香,好好答谢一番菩萨的提点之恩呢。”

一群女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话语中,也尽是些无聊的胭脂水粉什么的,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从毓秀宫出来,慕嫣然抬脚朝正华宫去了。

秦素儿如今已是一副安胎的小心模样了,许是小皇子的羸弱身子让她心中总有些担忧,再加上前些日子发现的换药风云,这一次的身孕,秦素儿倒是比第一胎更小心谨慎了几分,唯恐再有个什么闪失。

到正华宫正殿,太子侧妃和良娣也在,打了招呼,二人温顺的退下了,慕嫣然狐疑的看着秦素儿问道:“素日不是请了安就走了吗?今儿怎么留了这么久?”

看着微微隆起的小腹,秦素儿有些欢喜,可眉间的隐隐愁绪,又暴露了她内心的忐忑,看了慕嫣然一眼,秦素儿轻声叹道:“从前我没有身孕,东西配殿,太子去的倒也不多,如今,却是不得不好生嘱咐她们一番,让她们小心些侍奉好太子了。”

心内唏嘘,慕嫣然话锋一转,关切的问道:“姐姐这些日子觉得可还好?”

提起身孕,秦素儿的脸上,不由的带出了一抹母性的柔和光芒,点了点头,她一脸欢喜的答道:“很好呢,前一次怀孕,从两个多月便开始吐,成日里我都觉得自己一脸的菜色,这一胎,倒是极顺呢,吃的好睡的也好,从不觉得难受。”

不知想到了什么,秦素儿眉眼带笑的凑到慕嫣然耳边轻声说道:“嬷嬷说,这一胎,瞧着像是个儿子呢…”

宫里的女人,无一不盼着有个儿子,即便如秦素儿已经有了小皇子,依旧能盼着再添一个儿子为自己稳固地位。

对慕嫣然来说,儿子也好,女儿也罢,都是母亲的心头肉,并无什么不同。可对秦素儿来说,儿子,却是多多益善的,不忍拂了她的美好期冀,慕嫣然也欢喜的恭贺道:“那就提前祝姐姐心想事成了。”

不一会儿,两个人就提及了太医院的事,秦素儿眉头紧锁的斥道:“那几个奴才,也就是母后处置的早,否则,我定让他们生不如死。”

慕嫣然也是做母亲的人,若是知晓有人要害珠儿,她怕是也会这样,是故,秦素儿的心情,慕嫣然却是最能理解的:“姐姐,到底是怎么查出来的啊?这事还是小心稳妥些好,免得有人存心与姐姐为难,到时候可就防不胜防了。”

点头应着,秦素儿长呼了口气说道:“那日御医来请了平安脉,照旧开了保胎的方子,药送过来,小厨房的人就如往日一般煎好了,可我觉得味道比平日里多了几分酸味,拆开没煎的药,竟然发现有牛黄,刚巧母后来看霄儿和锦容,一气之下,便让太医院彻查了一遍,没想到,那几个奴才不但不长眼不说,还手脚不干净,顺走了好些名贵的药材赚私己呢,母后一气之下,便都发落了。”

秦素儿说的轻描淡写,可慕嫣然听着,却觉得内里并不似表面呈现出来的这么简单,可是再问下去,秦素儿估计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慕嫣然便止住了方才的话题,转而逗着小皇子和锦容玩了一会儿,回了瑞安宫。

过了九月,天气愈发凉了,帝陵那边,寒气比旁处要重几分,慕嫣然便把给贺启暄缝制好的新衣,让回宫送信的小贵子,给他捎带了回去。

一想到再过小半个月贺启暄就能回宫了,慕嫣然抱起趴在床上眼巴巴的盯着自己的珠儿絮叨着:“珠儿,爹爹要回来了,开心不开心啊…”

小家伙依依呀呀的,咕哝了半天也不知道在说什么,慕嫣然一个人在那儿自说自答的,倒玩的不亦乐乎,让一旁的紫云几人连连低头暗笑不已。

又等了几日,小连子又来了,只说并没有什么进展,原来的猜测,都只是他自己的臆断而已,这些日子,与那三个被处死的太监平日里有交情的人那里也打探了一下,却并未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不过,小林子又有些犹疑的说道,一位御医随口的几句嘟囔,却让他觉得,他的猜测并非空穴来风。

“奴才去太医院跑了一趟,和抓药的那个太监聊了几句,他说,药吃错了可是要死人的,所以他们平日里抓药时都提着十二分的小心。而被处死的那三个太监,在太医院领差事也有好几年了,前几年从未出过错,可是,似乎只是一转眼的功夫,又是被揪出抓药抓错了,又被查出中饱私囊,好像一夜间就多出来的罪名似的。他们说,要么,就是有人存心诬陷,再要不然,就是他们平日里伪装的太好,没被人发现。所以,奴才倒觉得,前一种可能性,极大。”

言语凿凿的说着,小连子看着慕嫣然轻声回禀完,见她又陷入了沉思,便径自行了礼后退下了,而慕嫣然,则将自己这些日子听来的消息都汇总了一遍,翻来覆去的在心里思忖着。

还未等慕嫣然想明白,九月十五,贺启暄回宫了。

听到紫云回来说贺启暄到乾安殿永成帝那儿回话去了,慕嫣然便给珠儿穿戴好,抱着她出了瑞安宫,走了没几步,一抬眼,贺启暄从远处大踏着步子走来了。

只一眼,慕嫣然眼中的泪,便止不住的簌簌落下。

三个月不见,贺启暄像是脱了一层皮一般,又黑又瘦,脸颊边的胡茬,分明是清早才刚刮的,透着一份不自然的青白,整个人看去,像是死过了一回一般,让人从心里透着无尽的酸楚和心疼。

回到瑞安宫,宫婢们已准备好了热水,慕嫣然让乳母抱着珠儿哄着,自己亲自服侍着贺启暄沐浴,待到换上干净的衣袍,贺启暄的脸色,才看起来稍稍好些,慕嫣然顶着一对红红的眼圈,抹着泪去小厨房亲自交代了。

回到正殿,两个人轻声的说起话来,慕嫣然把这些日子自己整理起来的消息,一一说给了贺启暄听。

眸色渐深,贺启暄长叹了一口气,目光深邃的看着慕嫣然沉声说道:“母妃中了毒,这是我们早就知道的,可如今看来,事情远不止此。”

见慕嫣然一脸的不解,贺启暄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临走前,我又进陵寝去看了母妃一次,母妃薨逝已经四个月了,可尸身未有丝毫变化,宛若活人睡着了一般,所以,母妃所中之毒,必有蹊跷。”

一席话,慕嫣然满面错愕。

卷一 帝都浮尘 第三百四十八章 突破

第三百四十八章 突破

两人静心思忖了半晌,仍旧一丁点儿头绪都没有,对那下毒的人愈发发恨不止,可如今稍有线索的,也就是药渣和宛贵妃身上所中的那匪夷所思的奇毒了,贺启暄和慕嫣然商议了一会儿,决定一点一点的突破,只要有蛛丝马迹,顺藤摸瓜的盘查下去,也定会有所收获。

第二日,贺启暄去军营里应卯了,慕嫣然便如同往日一般,哄着珠儿玩闹起来,闲暇时,便再理理思绪,看能不能有什么新的发现。

宛贵妃留了好些东西给慕嫣然,当日从漪兰宫抬回来的那十几口大箱子,如今还原模原样的摆在小库房里,闲来无事,慕嫣然带着紫云和紫月几人去整理了一番。

大箱子里的那些东西,那日只扫了一眼,如今细细整理起来,饶是见惯了名贵物件的慕嫣然,也不禁有些瞠目结舌起来,这些东西,有几样叫得出名头的,想来都是逢年过节永成帝或是皇后赏的,而其余那些璀璨夺目的,想来并未登记在内务府的册子上,都是永成帝私下里给宛贵妃的,随便拿出来几件,也够宫内其他人艳羡好一阵子的了。

一一登记在册,慕嫣然愈发为宛贵妃的良苦用心感慨不已。

这些东西,等到将来贺启暄到了藩地,便是永成帝给的封赏不够厚重,这十几箱子的奇珍异宝,也够两人丰衣足食的过完下半辈子了。

果然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吩咐了紫云将这些东西照管好,慕嫣然拿着册子回到了正殿,待到贺启暄午膳前从宫外回来,看完也感叹了好一阵子。

用了午膳,两人逗着珠儿,小家伙没一会儿就眯上了眼睛,慕嫣然一边轻柔的拍着,一边仰头看着贺启暄问道:“权大夫怎么说?”

面色有些自责,贺启暄看着头顶的雕花顶梁,颇有些感慨的说道:“其实,母妃一早就知道自己中了毒,却瞒着咱们,想来,她也知道那毒无解,若是咱们知道,徒增无力和挫败,所以,才有了今日这一切。我只恨,没有早些发现。那年母妃病重差点去了,若是当时我便请了权大夫,想来,如今母妃身上的毒早已解了,我…”

贺启暄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大堆,慕嫣然却是一头的雾水,等到他说完,慕嫣然唤来了乳母,让她抱着已睡熟的珠儿去偏殿睡了。

再回过身来,贺启暄仍旧一脸的怅然,慕嫣然摇着他的胳膊疾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快说啊,急死人了。”

“母妃所中之毒,叫蔓肤草,是产于南疆的一种毒物。蔓肤草的叶子有安神的功效,南疆的百姓,大都燃来安眠的。可是蔓肤草的种子,却是剧毒,若是一次服用大量,则会让人昏睡致死,所以,母妃中毒由来已久,那下毒的人,却是逐年增加药量,所以,母妃这么多年了身子一直虚弱不堪,每逢冬春交替时,便会缠绵病榻…”

三言两语的说完,贺启暄的眼中,已是深沉的悲伤,一时间,慕嫣然也有些怔怔的,她无法相信,那下毒之人竟然心机如此之重,让宛贵妃身受折磨而不自知。

可是转念一想,慕嫣然又不禁感叹道:“那人真是好手段,这样一来,竟无人可以怀疑母妃是被人害死的,而她,还可以高枕无忧的畅快于世间,果真好心机呢。”

点了点头,贺启暄沉声叹道:“母妃用心良苦啊,明明知道自己中了毒,却瞒的紧紧的,这毒要不是她主动跟权大夫提起,怕是如今无人能知母妃所中何毒,我们就更要花些心思了。”

“母妃知道自己中了蔓肤草的毒?”

诧异的看向贺启暄,慕嫣然的一双眼睛睁得浑圆,满脸的不可思议。

“当日,权大夫说,若是知晓母妃所中之毒的名称,说不定有办法解毒,可母妃将蔓肤草的来历药效说清楚后,权大夫赫然发现那毒不在自己的涉猎范畴之内,也是那日,宛贵妃叮嘱权大夫,无论谁问起,都莫要提及蔓肤草,就当她是病重而去。”

放在身边的手掌,紧紧的握成了拳,贺启暄的话语中,透出了一丝愤怒。

像往日里哄珠儿一般,慕嫣然伸手在贺启暄的背上轻轻的抚着,不一会儿,贺启暄紧绷着的后背便舒展开了,慕嫣然柔声劝道:“好在,如今我们已经知晓了母妃中的是什么毒,这样,只要查出蔓肤草的来历,顺藤摸瓜,迟早会抓出凶手的,嗯?”

轻轻的点了点头,贺启暄转身环住慕嫣然的身子,二人静静的躺着,思念起了那个笑容温婉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