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们打算怎么办?”

看着摩拳擦掌的有些兴奋的贺启暄,慕嫣然侧头问道。

深呼了几口气,贺启暄沉声说道:“已经安排了人手去赏菊阁内部查探了,若真能确定那里便是炼制蔓肤草药丸的地方,此事,便不是我能控制的范畴了。到时候,我会去禀明父皇,由他来处置。”

点头应下,看着贺启暄的眸色中,有一丝释怀的解脱,慕嫣然,也跟着轻松了几分。

“爹爹,娘切果果爹爹吃…”

两人说话的功夫,门口传来了珠儿的声音,紧接着,屏风后,乳母牵着珠儿走了进来,小家伙手覆在胸前,抱着一个红苹果,一边走,一边大声说着。

无论心情好坏,只要看到珠儿,贺启暄就觉得天大的难事都能抛在脑后一般。

站起身,走到珠儿身前一把抱起她放在了软榻边,贺启暄笑着问道:“那要不要给娘吃啊?”

犹豫了一下,珠儿撅着嘴说道:“娘吃过了,爹爹吃…”

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过好多次了,贺启暄为此得意至极,而且借此打击慕嫣然,浑然成了父女二人的默契,每每玩的乐此不疲,反观慕嫣然,已麻木的有些无奈了,渐渐的也适应了珠儿的厚此薄彼。

九月十二,是慕嫣然的生辰,依着贺启暄的计划,是要带着她和珠儿去都城外登山,顺便去五福寺祈福,想到能出宫游玩一番,慕嫣然的心里,也有些雀跃的期待。

前一夜,梳洗好准备就寝了,听见外头有人轻声唤紫云,紫云停下给慕嫣然梳发的动作,看了她一眼出去了,不一会儿,紫云回来低声禀道:“主子,奸细怕是要现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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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帝都浮尘 第三百九十五章 内奸

第三百九十五章 内奸

当日在毓秀宫,从皇后貌似关切的话语中,慕嫣然却听出了不同寻常的意味,回到瑞安宫,慕嫣然当即吩咐了紫云等几个人注意宫内各人的动态。

如今,几个月过去了,看来果然有人放松了警惕,露出了狐狸尾巴。

不动声色的拿起桃木梳径自梳理着柔顺的长发,慕嫣然从铜镜中看着紫云轻声说道:“明儿我们不在宫里,她定会觉得这是极好的机会,到时候,你们便来个瓮中捉鳖,将她制住,等我们回来再行发落。”

点头应下,服侍着慕嫣然睡下,紫云转身出去了。

“瓮中捉鳖?”

琢磨着慕嫣然的话,贺启暄笑着打趣道:“若是再来一招关门放狗,准保她招起来比什么都快。”

抿嘴浅笑,慕嫣然钻入锦被,两人说了会儿话,渐渐的睡去了。

第二日一早起来,用了早膳,两辆马车便在宫门口候着了,贺启暄抱起珠儿,率先出去了,身后,跟着小贵人等人,手里带着食盒一类的东西,尽数放在了马车里。

“今儿我和殿下不在宫里,你们便尽数歇息一日吧,留人在殿内照看好,若是有人来,也记得应下,莫不可失了规矩。”

仔细的交代了紫云,慕嫣然带着乳母,紫月和白薇,出了宫门。

马车到达南山山脚下的时候,太阳刚刚升至半空,空气中的新鲜花香,让人只觉得胸腹间爽透无比,说不出的惬意。

正是秋高气爽的好时节,湛蓝的天空上,几朵白云懒洋洋的飘荡其中,抬头看一眼,只觉得心旷神怡,慕嫣然深吸了几口气,捏了捏珠儿用力嗅着的鼻子问道:“闻出什么好味道了?”

依旧好奇的四处张望着,珠儿指着山坡上一片火红的枫林说道:“娘,漂亮的红花花,珠儿要花花…”

“好,咱们的珠儿要红花咯…”

将珠儿放在肩膀上扛着,又叮嘱她一定要抱着自己的脖颈不能撒手,贺启暄做出了一个出发的动作,率先迈上石阶,疾步朝上去了,身后,跟着一脸欣喜的慕嫣然,和小贵子几人。

爬到枫林边时,除了贺启暄,其余众人已是一副气喘吁吁的模样了,而珠儿,漆黑如墨的眼睛里,尽是看到了成片红叶的兴奋。

及至从贺启暄身上下来,珠儿已雀跃的拉着贺启暄朝林子中间去了,父女二人一问一答的话语声,和偶尔的欢笑声在枫林中回荡,顿时如挥洒下来的日光一般,暖暖的沁入了慕嫣然的心间。

山顶是五福寺,历来香火旺盛,而徒步上山的人们,一心向着五福寺烧香拜佛而去,这片烂漫的枫林,便被忽视了。

枫林里景致极好,躺在铺开的幔布上,火红的枫叶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显得愈发温暖热情,贺启暄将珠儿揽在身边,给她讲起了故事。

休息了半个多时辰,已近午时,从食盒中取出带来的糕点,众人就着用了些茶水,便再次起步朝山上而去,偶尔驻足回首,入目处,天地间的一切,仿若尽在足下一般,让人止不住的心神荡漾。

五福寺是都城外最大的庙宇,每到初一十五,来烧香拜佛的人尤其多,如今才是九月十二,已有住在郊外的百姓早早的来了。

到各个大殿内拜祭了菩萨,贺启暄和慕嫣然跟着小沙弥去了斋舍。

歇了一会儿,讲经的师父来了,怕珠儿一会儿要睡午觉,慕嫣然便唤来了乳母,可小家伙紧紧的拽着她的袖子,撅着嘴一脸不情愿的模样,心一软,慕嫣然便抱着珠儿,和贺启暄一起听五福寺的师父讲起了经。

一篇**讲完,将近一个时辰,珠儿仍旧安静的偎在慕嫣然的怀里,似懂非懂的张望着贺启暄几人,白眉白须的老师父抚须笑道:“这位小施主,倒像是有些慧根的。”

五福寺的斋饭享誉都城,既来了此地,几人自然要好生品尝一番,是故,吩咐了小贵子去跟寺里的师父通禀,贺启暄和慕嫣然,决定提前一个时辰用晚膳。

午膳便没怎么好好吃,又爬了一会儿山,听了一个时辰的**,等到色香味俱全的斋菜摆好,珠儿已双手攀着桌子边沿眼巴巴的望了起来,让慕嫣然看着她那副小馋猫的模样,一脸忍俊不禁的浅笑。

用罢晚膳,刚过酉时,捐了香油钱,又谢过了寺里负责接待几人的师父,贺启暄和慕嫣然才下山踏上回宫的路程。

这会儿,内奸,怕是已经抓住了吧?

心里如是想着,慕嫣然的唇角边,溢出了一抹嘲讽的笑容。

若是审出来那人与皇后有关,到时候,不知道皇后的脸上,会是怎样一番表情?

进了宫门,慕嫣然的脚步,有些急促,而从殿内迎出来的紫云,则一脸自责的看向慕嫣然,顿时,慕嫣然的心里,有些发凉。

“没捉住?”

讶异的问着,慕嫣然一脸不解的看向紫云,却见她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捉住了,捆住手脚锁在了隔间,不成想,隔了几个时辰去看,却是七窍流血的惨状,已经服毒自尽了。小平子去看了,身上检查了一遍,也没发现有异常,那毒药,许是藏在舌尖下的。”

说着,紫云悔悟的说道:“主子,都是奴婢顾虑不周,奴婢该使人在身边看着的,奴婢…”

挥手止住了紫云自责的话语,慕嫣然冷笑着说道:“若真是藏在舌尖下,事发后服药自尽的,你便是派了人在身边看着,也无济于事。如今看来,却是咱们低估了她们。”

轻叹了一口气,紫云抬眼注意着慕嫣然的神色道:“主子,也不是全然没有发现。奴婢带人去搜了她的住处,从她的包裹里,找到了几件首饰,不是她的身份能有的,首饰都是宫里主子们平日用来赏赐宫婢的那种,最普通不过,可是包着首饰的帕子,却是有来处的。”

“毓秀宫的?”

挑眉看向紫云,慕嫣然沉声问道。

摇了摇头,紫云伸手从袖袋里,取出了两方丝帕。

月白色的丝帕上,一个绣了月下荷塘,一个绣了傲雪寒梅,依稀能看出是出自同一人之手,慕嫣然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耳边,紫云轻声说道:“是润秀宫贤妃娘娘身边的绘月绣的。”

贤妃?竟不是毓秀宫?

心内疑惑,慕嫣然将丝帕递给紫云,一边回头问道:“是云湘?”

摇了摇头,紫云有些想不通的说道:“不是,是与云湘同屋的落星。”

脸上的表情有些晦暗不明,慕嫣然有些不可思议的说道:“你们捉住落星的时候,云湘在做什么?”

“她在屋里绣花,哪儿都没去。不过,我们捉住落星的时候,她瞧着和旁人没什么区别,都是一脸的惊诧,还附和着其他人,骂落星不知好歹,辜负了淑敬皇后。”

紧紧攥着手里的帕子,紫云回禀道。

“我知道了,继续盯好她便是,我总觉得,她不是那么简单的。”

吩咐了紫云,看着她转身出去,慕嫣然的心里,顿时浮起了一丝沉重。

哄好了珠儿,从偏殿回来,便看见慕嫣然一脸凝重的坐在梳妆台前发呆,贺启暄走到她身后动作轻柔的给她揉捏着肩膀问道。

将紫云回禀过的话跟贺启暄说了一遍,慕嫣然有些颓然的看着镜中的他叹道:“一直以为,咱们宫里是最最简单的,如今看来,也是极深的一潭水呢。本来打算把皇后安插在咱们身边的棋子除去,如今,棋子没揪出来,内奸倒是愈来愈多了,我甚至在想,是不是还有淑妃的人,也藏在暗处盯着咱们呢。”

这样沮丧的慕嫣然,贺启暄倒是从未见过,一时间,心内的柔情泛滥开来。

蹲下身子握着她的手,贺启暄劝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虽然身边有这么多身份不明的人在,最起码咱们可以确信,她们几位,也是各有心思的。既如此,不如静观其变,总有人沉不住气要跳出来的,咱们不如做那渔翁,比比谁的耐心最好,你说呢?”

贺启暄的话说的确实在理,慕嫣然思忖了一会儿,便不再黯然神伤了,一边,却不解的问道:“这些人在漪兰宫也好些年了吧?竟各宫都安插了人,母妃就没发现?”

释然的笑着,贺启暄伸手轻抚着慕嫣然紧攥的眉头说道:“母妃一向喜欢清静,当昭仪时,身边都是丹青几人伺候着,这几个人,怕是母妃当了皇贵妃以后,内务府为了规制才重新增派过去的,所以,各宫安插人手,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母妃待人和善,即便是临终时,都不忘把漪兰宫的人托付给咱们,可这些人,竟是这样回报母妃的,如今想起来,真觉得有些寒心。”

不忿的说着,慕嫣然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凛冽。

越想越气,慕嫣然扬声唤进了紫云吩咐道:“明儿早起,瑞安宫所有的奴才,尽数进来回话,我倒要看看,如今都是些什么人在伺候主子。杀鸡儆猴,总也要让大家都看着不是?”

厉声说着,慕嫣然的神情,前所未有的狠戾。

卷一 帝都浮尘 第三百九十六章 儆猴

第三百九十六章 儆猴

正殿内,乌压压的跪了一地的奴才,慕嫣然坐在上首处,目光深沉的看着一众人,半晌都未开口说话。

早起到偏殿,哄好了珠儿,又交代了乳母照看好她莫要让她哭闹,慕嫣然才回到正殿,如今,瑞安宫内的奴才,除了跟着贺启暄出宫的小贵子,打发去看守宫门的小平子,以及在小厨房忙碌着的任嬷嬷和徐嬷嬷,其它一众奴才,俱都在正殿内了。

慕嫣然不发话,众人不敢乱动,就那么恭谨的跪着,一阵风从殿门外吹进,顿时,一众人尽数觉得浑身冰冷,偶尔停顿在头顶的目光,更是让他们透出了一份惊恐。

“云湘,你来把昨日看见过的,跟大家说说…”

沉声发了话,慕嫣然目光平静的看着跪在面前离自己最近的宫婢。

云湘是昔日在漪兰宫时负责刺绣的宫婢,因为做的一手的好绣活,宛贵妃才渐渐的将她提至身边近身伺候,可没多久,宛贵妃身子便不大好了,为了仔细照顾宛贵妃,丹青便将内殿的事情,全揽到了自己和逐月身上,云湘又被调到了外殿。

宛贵妃喜欢清静,漪兰宫里伺候的奴才本也不多,何况又从来未生过事端,所以宛贵妃始终觉得主仆一场,要善待伺候过自己的奴才,所以,才有了宛贵妃嘱托慕嫣然将那些奴才带回瑞安宫的一说。

除过丹青,宛贵妃身边最亲近的,便是逐月了,可是宛贵妃和丹青相继故去,逐月觉得宫中再无人可依,便在贺启暄和慕嫣然问起的时候,说要返乡归家。

大梁宫内的奴婢,一旦过了二十五岁,只要主子许可,是可以放出宫的,所以,贺启暄和慕嫣然便同意了逐月的请求,厚厚的封赏了一番,放她出宫去了。

如此一来,留在瑞安宫的宫婢,曾近身伺候过宛贵妃,只有云湘一人,是故,当日怀疑皇后安插了人在瑞安宫的时候,慕嫣然怀疑到的第一个人,便是云湘。

恭声应下,云湘低垂着头说道:“昨日一早,殿下和王妃便带着小主子出宫去了,奴婢等人便应了紫云的吩咐,各自回屋子里去了。用罢午饭,奴婢就歇了会儿,落星说胸口有些闷,要出去在外面坐一会儿,奴婢也没多想,就径自睡着了。等听到外面有动静的时候,奴婢出去一看,便能发现落星被小平子公公几个人捉住了,那会儿,正是在西配殿的小库房里,其中有一个箱笼还是打开着的,显然是在翻找什么东西。”

抬起头看了慕嫣然一眼,见她面无表情,云湘继续说道:“落星说,是她一时起了心思,想着西配殿东西多,少一两件也不打紧,所以想偷了出去换点钱给家里送去。后来,紫云便把她关在了隔间,说等主子回来了发落。可没想到…没想到,落星竟服毒自尽了。”

话语中带着一丝紧张的颤抖,云湘双手撑地的俯在了慕嫣然面前,胳膊也有些轻微的颤栗。

“说完了?”

慕嫣然抬眼问道。

只一瞬,云湘便觉得,心里突地冒起了一丝冷气,那种沁入骨髓的冷,让她不自禁的有些牙齿发颤:“主子,奴婢…奴婢说完了。”

“那我来问你,落星被关在隔间的时候,你进去跟她说过什么?又或是,你做了什么?”

冷声问着,慕嫣然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寒光。

“主子,奴婢…”

脑中下意识的想要反驳,云湘嗫喏了一下,却没有说出口,怯懦的为自己辩解道:“主子,奴婢和落星住在一间屋子里,算起来,在瑞安宫里,也是处的最亲近的了,昨日她被关起来,奴婢想着主子仁善,必不会重惩落星,便送点茶水进去给她,谁知,不多会儿功夫,她就,她就服毒自尽了。奴婢,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疾声说着,云湘接连磕起了头,不一会儿,额头上就泛出了一抹绯红的印迹。

“罢了…”

挥了挥手,示意云湘安静,慕嫣然抬起头看逡巡着看了看殿内的一众奴才,面色不善的说道:“殿下不大管宫里的事,我呢,又想着你们都是我们身边,抑或是母妃身边得力的,所以便厚待着你们,如今看来,厚待倒成了放纵,你们一个两个的,心思也都活泛起来了。”

跪着的十几个人,面色各异,渐渐的,都低垂下了头,慕嫣然的话语,却陡然严厉了起来:“这件事,若是发生在其它宫里,现在是什么情形,你们心里,也都有数吧?”

虽是宫婢,可突然间暴毙,若是主子着意严查,合宫的奴才都要被拉往慎刑司拷问,就不是如现在一般好端端的跪在殿内了,一时间,众人的脸上,泛出了一丝后怕的忐忑表情。

“昨日的事,你们虽然没有参与,可人人有错。我这般说,你们可认?”

厉声问着,慕嫣然不待他们回答,继续说道:“昨日落星偷盗被抓,除了紫云几个,你们个个唯恐避之不及,生怕牵连到自己,所以,隔间那儿,原本该守着的人,也尽数躲得远远儿的了,看护不周,这是你们的第一个错处。其二,落星服毒自尽后,本该各归各位,你们呢,四处打听所为何事,这就是你们的规矩吗?”

“我这般说,你们可服气?”

提高了声音问着,慕嫣然看着紫月在殿外露了一面,微不可见的点了一下头。

“奴才/奴婢知罪,请主子饶恕。”

整齐的磕着头,一众人扬声拜道。

“云湘,你错在何处,我不说,想来你也知道了,如今罚你,你也好生自省一番吧。”

转过头看着云湘说着,见她一脸认真的点了点头,慕嫣然扬声吩咐道:“来人啊,拖去慎刑司领二十大板,回来后好生自省其身。”

似是不敢相信慕嫣然会重责自己,云湘猛的抬起了头,下一瞬,有些认命的缩着脖子又低下了,门外,小平子带着两个粗使太监进来,拖着云湘朝外去了。

太阳升起,旭日的灿烂光芒瞬时倾洒进正殿,在门边落下了疏离的影子,可殿内的一众人,却觉得浑身泛冷,如置身于寒冬一般。

“昨日的事,无论你们看见了什么,抑或是听见了什么,都烂在心里吧,若是本妃听见宫里有什么不好的传闻,到时候,可莫怪本妃不客气。慎刑司里是如何审问罪奴的,你们不知道,本妃也不知晓呢,不如,等云湘回来了,再让她跟你说说?”

慕嫣然平日里和善至极,瑞安宫的奴才,何时见过她这般说话?

及至恭敬的磕了头退出正殿,众人才发觉后背已经被汗浸湿了,一颗心,也扑通扑通的狂乱跳着,像是刚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似的。

“主子,您怎么知道云湘去看过落星?”

跟着慕嫣然进了内殿,紫云一脸诧异的问道。

轻叹了口气,慕嫣然端过紫云递过来的茶碗,抿了口茶说道:“昨儿我想了好久,那么隐蔽的药,既然是藏在舌尖下的,落星又怎么可能知晓自己必然要出事,才在进西配殿之前便藏在口中准备好了?所以,定然中间和旁人接触过,我只不过是一诈,云湘便真的承认了,可见,昨**们都疏忽了,才给了云湘可乘之机。”

脸上愧色顿现,紫云紧咬着嘴唇低声说道:“是奴婢的错,奴婢日后定会仔细。”

点了点头,想起珠儿还在偏殿,慕嫣然站起身朝去了偏殿。

傍晚时分,落日的余晖遍洒一地,云湘被慎刑司的两个健硕妇人送了回来。

脸色蜡白的如素笺一般,身后的衣服,已是斑驳零落,依稀还能看见血迹,云湘强忍着身上的剧痛,半趴在院子里,给慕嫣然行了礼,之后,被两个宫婢搀扶着送进了她住的屋子里。

之后几日,瑞安宫里,一派静谧,从前休息时三两一群闲聊的场景,却是再不见有了,而慕嫣然的心里,却因为云湘那日的表现,而愈发难过:如果,落星是被陷害的呢?

若真是自己猜想的那般,那云湘的心计,显然比自己预想的还深。想到此,慕嫣然一边为自己的疏忽感到自责,另一边,也为云湘的深沉心思而心惊不已。

还未等到慕嫣然想出之后的对策,云湘,死了。

一顿板子,云湘发起了高热,连烧了几日,虽服了药,却终究都没熬过去,等到天亮有交好的宫婢去送饭,才发现她已经去了。

接连两条人命,瑞安宫里的一众奴才,愈发胆战心惊起来,唯恐自己成了下一个。

过了没几日,内务府总管带着八名宫婢进了瑞安宫。

给慕嫣然磕了头,总管太监赵胜起来回话道:“如今瑞安宫有两名宫婢暴毙,所以,奴才今儿带来了调教好的宫婢,给王妃替补上,还请娘娘挑选。”

点头应下,慕嫣然站起身,迈出正殿,对站在院落里的八名宫婢细细的打量了起来。

年龄太大的,过于圆滑,太小的,又难免不顺手,犹豫间,慕嫣然注意到,任嬷嬷和徐嬷嬷,指着其中的一个宫婢,低声的议论着。

看了紫云一眼,慕嫣然转过头继续打量起来,不一会儿,紫云回来耳语道:“主子,任嬷嬷说,第二排左手边第二个宫婢,是漪兰宫的旧人呢。”

卷一 帝都浮尘 第三百九十七章 旧人

第三百九十七章 旧人(为淘气加更)

“回主子的话,奴婢叫桃枝,永成十六年进宫的,一直在浣衣局做事,后来认了浣衣局的刘主事做干妈,干妈使了银子,把奴婢送进了内务府,这才安排进了瑞安宫。”

走出三步跪倒在地,一身湖绿色宫装的宫婢将自己的底细说了出来,一边,慕嫣然看了紫云一眼,目露赞赏。

“嗯,起来吧,你跟着紫月下去吧,她会告诉你日后该做什么。”

摆了摆手,慕嫣然让紫月带着桃枝下去了。

“你呢,叫什么名字,又打哪儿来?从前在哪个宫里伺候的?”

仔细的打量着跪在身前的另一个人,慕嫣然的眼中,露出了几丝疑惑。

俯身磕了一个头,那宫婢跪直身子仔细的答道:“奴婢丹红…”

抬眼瞥了慕嫣然一眼,见她脸上闪出了一丝了然,丹红继续说道:“奴婢昔日是跟在宛贵妃娘娘身边伺候的,后来…奴婢犯了错,被贬到了浣衣局,这些年,奴婢一直在浣衣局做事,未在旁的主子*里伺候过。”

“犯了什么错?又是哪一年被贬到浣衣局的?”

见丹红回的含混,慕嫣然有些不耐的问道。

面色一赧,丹红呼了口气答道:“奴婢和丹青,是昔日一起从文府跟来伺候宛贵妃的,后来,奴婢…奴婢背叛了主子,所以,主子将奴婢发落到了浣衣局。奴婢是永成三年到浣衣局的,如今,已经整整十八年了。”

答完这句话,丹红一直挺着的腰背,有些微微的佝偻了起来。

见她不愿意多说,慕嫣然也懒得再花费心思,摆了摆手,让紫云带着她下去了。

躺在软榻上假寐了一会儿,耳边,传来了紫云轻盈的脚步声,慕嫣然抬眼,紫云走过来低声回道:“主子,奴婢去任嬷嬷跟前问过了,那丹红当年用心不良,想着淑敬皇后有孕无法侍奉皇上,所以起了歪心思。事情败露,淑敬皇后顾忌着自小的情分,便将漪兰宫西配殿给了她,还约定,三个月内若是丹红有能耐让皇上留宿,便请皇上给了她位份,若是不能,此生不复相见。”

唇角一撇,慕嫣然有些不屑的说道:“三个月过后,她便被打发到了浣衣局?”

点了点头,紫云未再多言,安静的站在了一边。

“让小平子去和赵总管说,再分过来一个年纪小些的宫婢,丹红嘛,过几天,自有去处。”

吩咐完了紫云,慕嫣然坐起身,静静的思忖起来。

早在慕嫣然入宫给贺婉茹做长公主伴读时,跟着贺婉茹去漪兰宫给宛贵妃请安,慕嫣然就觉得有些奇怪,宫里的主子,身边近身伺候的宫婢,尽数都是两个,就像太后身边的采蝶采芸,皇后身边的润华润悦,即便不是名字雷同,总也是两个人。

而宛贵妃身边,日常跟着的,也只有丹青,偶尔会有逐月在一旁,可瞧着就不似丹青那么贴心。

如今,丹红出现,慕嫣然的心里,顿时有些明白了。

晚膳前,贺启暄回到宫里,从慕嫣然处得知了丹红,也不禁有些唏嘘:“知人知面不知心,心若是脏了,留着人在身边,也没有什么用,母妃这样的做法,就是太妇人之仁了,若是我,哼,三个月?一天我都不给她,当即拖到慎刑司去一顿板子打死了事。”

无奈的摇头笑着,慕嫣然斜了贺启暄一眼问道:“那从小到大这么多年的情分呢?就不顾及了?怪道你们男人心狠呢,可见是真的。”

撇了撇嘴,贺启暄颇有些不以为然的反驳道:“从丹红生出心思的那一刻起,她已经就不顾及她和母妃之间的情分了,母妃还用得着顾及她?笑话…”

后/宫里的女人何其之多,常有一宫主位为了固宠而把身边知根知底的宫婢抬了位份借此留住帝王本就淡薄的宠爱,是故,这样的事情在宫里已经没有什么奇怪的,若是宛贵妃阻止,反而会有人觉得稀奇吧?

毕竟男人和女人的想法不同,女人是为了迎合,而男人却是为了占有。

这样的话题,再争论下去,却也没有什么必要,慕嫣然轻叹了口气,将丹红抛在了脑后。

从内务府又领来了一个十四岁的小宫女,圆脸大眼睛,怯生生的看人时,竟让慕嫣然有种莫名的熟悉感,问了她的名字,说叫嫣红,犯了慕嫣然的字,所以,慕嫣然便给她改了名字叫梨白。

跟着紫月学了没几天,瑞安宫外殿的事,桃枝和梨白就大概上手了,一直在院子里做事的丹红,渐渐的有些坐不住了。

这一日哄着珠儿睡了,慕嫣然从偏殿迈出,从廊檐下走了几步正要转身进正殿,身后,传来了一声娇怯的唤声:“王妃…”

慕嫣然转过身,几步外,丹红顺势跪在了一旁,情急的看着慕嫣然。

“进来说话吧…”

瞥了丹红一眼,慕嫣然转身迈进了正殿,唇边,溢出了一抹微不可见的笑容。

平日里这个时辰,正是慕嫣然歇午觉的时候,知晓打扰了她,丹红的脸上,有些惴惴不安的惶恐,一进内殿,她便疾步上前跪在了软榻边,等到慕嫣然躺好,才低声说道:“王妃,奴婢知晓,若不是有主子的恩泽,您是万万不会选奴婢留在瑞安宫的。这么多年了,奴婢心内知晓对不起主子,即便是主子病重的时候,奴婢也只敢隔得远远儿的瞅一眼,一步都不敢上前,生怕让主子想起从前的事儿伤心,如今,主子去了,奴婢无法像丹青一样追随主子而去,只能苟延残喘,用余生来恕罪,只盼将来到了主子跟前,能有脸让主子原谅奴婢。”

流利的说着,丹红的脸上,已是一片泪迹,可慕嫣然的心里,却并未有丝毫同情。

看了丹红一眼,慕嫣然冷声说道:“若不是那天任嬷嬷认出了你,我是绝对不会留你在瑞安宫的,既然你自己也知晓,那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你从前做过的事,换成是我,我绝不会像母妃那样放过你,恐怕,你早已头胎十八年了。所以,既然我一时心软将你留在了瑞安宫,若是有用,那自然最好,若是没有,说不得什么时候,我就寻个错处将你发落回浣衣局了,所以,有什么话,你就说吧,至于从前的事你想如何解释,抑或你心里如何的悔恨,这些,我都不想知道。”

“如今,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眼眸清冷的看着丹红,慕嫣然沉声问道。

“奴婢…”

脸上显出了一丝犹豫,丹红当即顿在了那儿,还未等她继续往下说,慕嫣然微一蹙眉吩咐道:“紫云,带她出去吧,什么时候想好了,什么时候再来回话,若是还想不好,就去内务府请赵总管过来一趟。”

说罢,慕嫣然作势欲翻身入睡。

“王妃,奴婢说,奴婢都说…”

两手攀到了软榻的边沿上,丹红情急的说着,慕嫣然不耐的斜了她一眼,半坐起了身子,身后,紫云麻利的拿过了两个软枕,给慕嫣然放在了身后。

“奴婢永成三年便被发落到了浣衣局,这么多年了,虽然并未在主子身边伺候,可奴婢却知道,宫里的人,都恨极了主子…”

跪坐在软榻前,丹红忆及往事,缓声说了起来。

“浣衣局那里,人多嘴杂,隐晦私密的事,奴婢却听了许多,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奴婢也不敢乱说,不过,有一件事,奴婢却是敢拿性命做担保的。主子的衣物,浣衣局里,是单独有奴才负责清洗的,洗完后烘干的整个过程,却有人加了特殊的香料熏制,里面有麝香和五石散…”

“浣衣局的王主事,是贤妃娘娘身边那个绘月的干娘,主子的衣物里有轻微的麝香和五石散,便是贤妃娘娘暗示的,这么多年了,主子自从诞下了宣王殿下,再无怀孕,便是这个原因。奴婢从前也想着给主子报信告诉她一声,可事关重大,奴婢不敢托人,试着寻到漪兰宫去,却阴差阳错的都错过了。”

轻声说着,丹红还不时的抬头看看慕嫣然,见她听的认真,便继续往下说道:“主子去后没几个月,王主事便卸了差事出宫了,之后,专门为主子熏衣的那两个奴才,也被寻了错处处置了,如今,奴婢的说法,却是空口无凭了。”

话语中带出了一丝颓然,丹红仰着头看着慕嫣然急切的说道:“王妃,奴婢绝不敢哄骗您,方才奴婢所说,若是有半点虚假,让奴婢死后下十八层地狱,生生世世不得超生…”

一抬手,止住了丹红诅咒自己的话,慕嫣然紧紧盯着她的眼睛问道:“那你来告诉我,母妃在王府时的那次小产,到底是谁指使的?”

若说小产之时,丹红也许并不知道是谁害了宛贵妃,可隔了这么多年,又经历了这么多的事,丹红的心里,或多或少的也会有些眉目吧?

一时间,丹红的脸上,显出了一丝错愕的惊恐。

双手轻微的战栗着,丹红啮咬着下唇低声说道:“是…”

卷一 帝都浮尘 第三百九十八章 安神

第三百九十八章 安神

“是赵良娣,也就是现在的淑妃娘娘…”

一语落毕,丹红像是脱力了一般,跪坐在了脚上,而目光中,则透出了一份哀恸,像是想起了当年的事情。

“淑妃?”

似是有些不信,慕嫣然呢喃着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