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别往心里去,小姑娘家,自以为心思藏的深,其实都摆在脸上呢,要不然,怎么今儿妾身挑明以后,其它诸位夫人都一副了然的模样,再未往下追问呢。”

一心堂里,闵夫人坐在慕嫣然身边笑道。

唇边带着一抹浅笑,慕嫣然不以为然的说道:“其实,从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我就能看到她眼中的那抹野心,不过,她没有机会罢了,所以我也未放在心里,今日她的举动,我倒是真没想到,还要多谢谢你了。”

“嗐,瞧您说的…”

大大咧咧的笑着,闵夫人正要说话,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滚,当即拿着手里的帕子捂住嘴,朝门背后的铜盆跑去,一旁,慕嫣然也跟着慌了,打发了紫云过去瞧瞧。

再回来时,闵夫人脸色已微微泛红。

“许是饮了酒,从偏厅过来吹了风,胃里凉了的缘故,已经让厨房熬些滚烫的汤水过来了,你喝几口再回去吧,要不然,我这心里可怎么过得去。”

满是歉意的说着,慕嫣然招了招手,让闵夫人过来坐在软榻边。

不一会儿,紫月捧来了一盅热汤,闵夫人低垂着头小口的喝完,直说该回府去了。

第二日,闵府送来消息,却是闵夫人有喜了。

闵夫人已生下了两个女儿,身子调理了好久,可这些年却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每每看到旁人家的大胖儿子,闵夫人都艳羡的紧。

得知消息的时候,慕嫣然打心眼里替她高兴,忙不迭的让紫云打点出了一份厚厚的贺礼送去了闵府,心底深处,也期盼着好人有好报,能让闵夫人得偿心愿,诞下一个儿子。

昨日宴厅发生的事,慕嫣然再未往心里去,早起见到苏沫晴,见她脸上敷了厚厚的粉,仍旧遮不住眼底的乌青,慕嫣然视而不见的和她聊了几句,便让她回去歇着了。

午时从外头回来,贺启暄进了正屋,一边叮嘱着小贵子去外头门房候着,来了人就即刻来回禀他,一边回过头来跟慕嫣然说道:“一会儿让厨房的人整两桌席面出来,摆在大花厅里,我要招待营里的十几位副将参总,午膳,你们娘儿俩用吧。”

这临时要准备出两桌席面来,虽说食材都有,可却不知道能不能来得及,而贺启暄那头,肯定都已经说好了,慕嫣然赶忙让紫月去厨房通传一声,一边,让紫云拟出了个菜单拿来给她过目。

过了一会儿,似是又想起了什么事,慕嫣然唤来白薇吩咐道:“大花厅到底是在内院,去秋水阁跟苏小姐说一声,让她不要随处走动,以免碰到人冲撞了。”

白薇点头应下朝外去了,慕嫣然起身下了软榻,过去领了珠儿过来,母女二人用了午膳,躺在软榻上打起了瞌睡。

“打听出来了吗?”

见莺歌提着食盒回来,苏沫晴开口问道。

回头看了一眼,见王府的那两个小丫头并未在屋里,莺歌走到苏沫晴身边低声答道:“小姐,都打听清楚了,是宣王殿下在军营里的十几个下属,也是宣王殿下临时起意的,奴婢去厨房的时候,那儿正忙乱的什么似的。”

“那一心堂那儿呢,有什么动静吗?”

苏沫晴问道。

摇了摇头,莺歌走到锦桌旁倒了碗茶水捧过来递给苏沫晴,“一心堂里静悄悄的,院子里也没人,平日的这个时辰,王妃正歇午觉呢。”

见苏沫晴低垂着头陷入了怔忡,莺歌回头看了坐在门边绣花儿的纹绣,方回过头来看着苏沫晴说道:“小姐,虽说宣王妃那儿派了人来,不让咱们在大花厅附近走动,可咱们去后院散散步,总是可以的,宣王殿下的那些下属都是来客,总不会不知礼数的跑来后院。”

知晓莺歌是有话要对自己说,却又碍于纹绣在场,苏沫晴点了点头,站起身朝外走去。

走到门口,见纹绣起身准备把手里的绣活放下,苏沫晴摆了摆手道:“你忙你的吧,我出去走走就回来,你就不用跟着去了。”

说罢,苏沫晴和莺歌一前一后的出了门。

看着苏沫晴纤细的背影越来越远,莺歌的眼中,泛起了一抹愁绪,最后,化成了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

“有什么话,你就说吧。你是公主舅母身边得力的丫鬟,若不是来宣王府,你也不可能跟了我来,既用了你,我就不会疑你。”

出了院门,在门前的花圃边慢慢的走着,苏沫晴回头看了一眼莺歌说道。

“小姐,奴婢也是揣度着大长公主和小姐的心思,才斗胆一劝。”

开口说着,莺歌还不忘四处打量了一番,见周围并没有人,才放心的说道:“宣王妃如今已经八个月的身孕了,还有两个月就要临产,再加上坐月子的一个月,满打满算,也就三个月的功夫。这三个月,若是宣王身边没添新人,怕是以后就更没机会了。”

见苏沫晴的耳根处已泛起了一抹绯红,想来她听明白自己说的话了,莺歌继续说道:“可小姐能留在宣王府多久,可就说不清楚了。昨日宴席上的事,那位闵夫人,怕是已经看出什么来了,却不知道她有没有在宣王妃面前说什么,若真是说了,如今小姐已经惹得宣王妃心中不喜了,这样的话,说不得哪日宣王妃看小姐不顺眼,就要送小姐回华阳去呢。这…”

苏沫晴的心里,本也十分着急,可贺启暄每日出门极早,便是回来了,也逗留在一心堂,抑或是内书房,自己根本没有接近他的机会。

想到正如莺歌所言,说不定慕嫣然正打算着要安排车马送自己回去,而自己,却没有理由留下来,苏沫晴的心里,就愈发的急促起来。

“公主舅母是为了我好,我自然知晓,可眼下什么情形,你也看到了,我根本没办法接近宣王殿下。”

只这么说着,就觉得脸颊透出了两片温热,苏沫晴低垂着头轻声说道。

“小姐,今儿不就是绝好的机会吗?”

莺歌蛊惑的说道。

“今日?”

想及偏厅的宴席,苏沫晴惊诧的唤出了口。

点了点头,莺歌低声说道:“方才奴婢从厨房出来,看见苏管家带着几个下人,抬了好几坛子酒往大花厅送去了呢,都是些男子,想来不会克制,到时候,小姐出面,那些副将定然以为小姐是王府的姬妾,便是嘲笑,也不会碍着小姐什么,只要小姐能与宣王殿下在一处,事后,即便没发生什么…”

“别说了…”

脸颊边的羞红,顺着脖颈漫了开来,似乎只要一想到自己搀着贺启暄往厢房走的模样就会面红耳赤一般,苏沫晴开口打断了莺歌的话语。

“可是…可是,宣王殿下身边,必定会有下人,说不定,王妃也会派人去那儿,我…”

突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的紧张,苏沫晴的眼眸慌乱的躲避着,声音也不自禁的颤栗了起来。

“小姐,过了今日,再想找到这么好的机会,怕是不可能了,您可要三思啊。”

沉着的劝着,莺歌跟着苏沫晴的脚步,转身回了秋水阁。

“纹绣,你去一心堂找紫月姑娘,帮我要两个花样子过来,就说…就说我过几日要回华阳去了,所以,想做两条襦裙给王妃,问她要两个王妃喜欢的花样子过来。哦,对了,另外问问她喜欢什么样的络子,我打几条送给王妃身边的几位姐姐。”

进屋吩咐了纹绣,让她快去快回,苏沫晴坐在梳妆台前,仔细的装扮了起来。

待到纹绣回来回了话,知晓一心堂的丫鬟尽数都在,而慕嫣然,已经和珠儿在内屋睡熟了,苏沫晴深呼了几口气,带着莺歌朝外走去,而被留在屋里的纹绣,则一脸的担忧。

一心堂里,听见苏沫晴派来的丫鬟走了,慕嫣然翻了个身,看着一脸坏笑走进来的紫月说道:“方才人家问你要你什么花式的络子,你可是没客气呢,我看,她们主仆三人这几日只打你要的那几条络子,都有的忙活了。”

不屑的撇了撇嘴,紫月不以为然的回道:“没安好心的人,自然要受惩罚,主子您快歇着吧,偏厅那儿,有紫云和贵公公盯着呢…”

说罢,紫月给慕嫣然和珠儿盖好薄被,转身朝外去了。

屋里恢复了方才的静谧,身旁,珠儿睡得正香,一张小脸,也红扑扑的,脸颊边,还隐约能看到几条在枕头上压出来的褶子,慕嫣然只觉得心里一片安宁。

正值午时,整个宣王府笼罩在和煦的日光中,到处都是一片暖洋洋的亮堂。

苏沫晴提步走在九曲回廊里,只觉得一颗心像是要从口中跃出一般,说不出的紧张。

转了个弯,已经能听到花厅里传出了喧嚣的话语声,依稀,能辨别出是贺启暄的下属在给他敬酒,清脆的酒碗碰撞声响起,之后,便是男人们爽朗的笑声。

心内一紧,苏沫晴停下脚步,僵在了原地。

卷一 帝都浮尘 第五百二十八章 失身

第五百二十八章 失身

“苏姑娘,这儿可不是您该来的地方。”

小贵子恭敬的看着苏沫晴说着,可那眸光,却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一般,让苏沫晴不自禁的朝后退了一步。

“我…我有事想和宣王殿下说,还望贵公公能通融一二。”

一时间编不出什么合理的借口来,苏沫晴紧紧攥着手里的帕子,局促的说道。

“既如此,苏姑娘不若去偏厅等会儿,容奴才去跟殿下通禀一声。”

眼中的精光一闪而过,小贵子颔首冲苏沫晴说完,转身进了大花厅。

“小姐,您去偏厅候着吧,奴婢在门外守着。”

见苏沫晴愣在了当地,莺歌拽了拽她的袖子,轻声说道。

点了点头,苏沫晴转身进了偏厅。

偏厅内,上首处是一张软榻,上面还摆着案几,中间是左右对称的四张扶手椅,左侧的珠帘后,是一张书桌,以及空空如也的书架。右手侧的屏风后,则是一张床榻。

苏沫晴四处张望了几眼,再回过身来,坐在扶手椅中也好,坐在软榻上也罢,都觉得有些坐立不安的焦急,索性起身站在了窗边。

依稀听到旁边有脚步声响起,苏沫晴面上一热,忙不迭的走到了门前,下一瞬,门被推开,门前站着的,却是一个自己不认识的男人。

男子约莫三十多岁,身高马大,虽是一身的玄色衣袍,可只从他的身量,也大抵能看出是军营里的武将。

似是有些喝醉了,男子面色潮红,看见苏沫晴在此,只愣了一下,就扶着门框歪歪扭扭的进了屋子,下一瞬,铁臂便搭在了苏沫晴的肩膀上。

“你…你松手啊。”

面前扑过来一抹浓重的酒气,熏得苏沫晴想要呕吐,还未等她把话说完,男子已转过头瞪了苏沫晴一眼。

那是何等凶狠的一眼啊,衬着男子猩红的眼眸,像是要吃人一般,顿时,苏沫晴的后半句话,说不出来了。

“好好服侍爷,爷必定亏待不了你…”

酒醉的呢喃着,男子将身子上的重力压在苏沫晴身上,朝内屋走去。

床榻就在眼前,而男子的一只铁臂,仍旧重重的搭在苏沫晴的肩膀上,苏沫晴只觉得身子都要坠到地上去了一般,腿软脚软的就被男子那么拖拽到了床榻前。

“好俊的丫头,你,你叫什么名字啊?回头,我跟殿下讨了你来…”

一屁股坐在了床榻上,男子将苏沫晴轻轻一拉,佳人在怀,清香在唇鼻间萦绕,男子深深嗅了一口问道。

自小到大,何曾被男子这般轻薄过?

可若是大喊出口,等进来了人,自己怕是只有一根白绫了断此生一条路可走了,又羞又恨,苏沫晴的眼中,汪出了两抹晶莹的泪水。

“哭什么?老子最见不得你们女人流眼泪了,有什么委屈,说出来爷给你做主,不许哭…”

打了个酒嗝,将口中的酒气都吐了出来,见苏沫晴一边擦拭着眼泪一边扭过了头,男子一只胳膊将不断挣扎的苏沫晴箍紧在怀里,另一只手捏住苏沫晴的下巴,将她的脸转过来正对着自己的眼眸说着,最后一句话,竟是怒声吼了出来。

一瞬间,苏沫晴的脸色便白了,她分明感觉到,身下,有硬物抵着,而男子的眼中,已弥漫出了一抹猩红的血色。

“求求你,求求你放开我…”

伸出手去掰着男子的胳膊,苏沫晴奋力的挣扎着,可她一个娇弱女子,这点儿气力,对一个练过武的男子来说,无异于挠痒一般。

男子的气息,愈发深重,喉咙里,已能听见清晰的粗喘声。

一个翻身,苏沫晴便被男子压在了身下。

“不要,啊,不要,求你,求你放开我…”

腿脚大力的踢打着男子,苏沫晴奋力的喊叫着,而男子的面容,瞬间在面前放大,下一瞬,便觉得耳垂被男子的唇舌含住,耳边,还有男子呼哧呼哧的喘气声。

苏沫晴的身子,冰冷的僵住了。

这,便是人们常说的作茧自缚吗?

汹涌的泪水,不断的从苏沫晴的眼中滑落,可这却丝毫没有勾起男子的怜惜之情,及至苏沫晴回过神来,男子的一只手,已经顺着亵衣,探到了她的肚兜上,眼看,就要撕破肚兜,攀上她翘立的蓓蕾,一瞬间,苏沫晴大力的咬到了男子的耳朵。

“贱婢…”

一个吃痛,男子大力的挥了苏沫晴一巴掌,下一瞬,却是蛮横的撕扯起了苏沫晴的衣服。

“来人啊,快来人啊…来人啊…”

大声的唤着,隐约觉得喉咙间有腥味弥漫,苏沫晴手脚用力的踢揣着趴伏在自己身上的男子,而外间,已能听到匆忙错乱的脚步声。

依稀听到了纹绣的唤声,苏沫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个用力,将身上的男子推到,朝外面大声的喊道:“纹绣,快来救我,纹绣…”

听到了苏沫晴的声音,纹绣打开门冲了进来,身后,跟着紫云和白薇。

只看了一眼,几个丫鬟便愣在当地,似是被眼前的情形惊到。

男子衣衫凌乱,面色潮红,此刻仰面跌坐在地上,吃力的想要爬起,却一直没起来,而床榻上的苏沫晴,鬓发凌乱,衣衫大开,依稀,还能看到里侧葱绿色的肚兜。

“快,过去护着你家小姐…”

紫云已知晓人事,眼前发生了什么,大致心内有数,虽不知道事情到了何种程度,却还算清楚,忙不迭的推了一把愣在身前的纹绣。

脸上带泪的扑了过去,纹绣拉下床幔,将自己和苏沫晴的身子,罩进了床幔,看着满脸惊恐,眼眸中却空洞无神的苏沫晴,纹绣一边给她系着衣服上的纽扣,一边擦拭着她眼角的泪水。

“贱婢,既存了心来勾引爷,又…又当什么贞洁烈女,爷…”

坐在地下的男子被苏沫晴咬在耳边,酒意已醒了几分,及至猝不及防的被苏沫晴踹到在地,后来门打开又冲进了几个人,一痛一惊,男子已顿时清醒了五分,想清楚进屋后的情形,男子看着床幔中影影绰绰的女子身影,顿时没好气的骂出了口。

听到了偏厅的动静,小贵子从门外进来了,只看了一眼,心中暗呼不妙。

走过来扶起了男子,小贵子低声问道:“胡副将,您这是…”

恼怒的眼神从紫云几人身上掠过,胡副将骂骂咧咧的说道:“老子到王府来喝酒,一泡尿撒完,便遇见了王府这等没规矩的丫鬟,回头,等我跟宣王殿下要了这丫鬟去,到时候,看她还给爷装什么贞洁烈女…”

骂声渐渐远去,床幔里,发出了一声干嚎一般的痛哭声。

“你们在这儿看好苏小姐,我去一心堂回了主子,这事,怕是有些麻烦了…”

回头看了一眼挡住的床幔,紫云低声嘱咐完白薇,转身朝外去了。

花厅里,贺启暄也喝的有些多了,可难得喝的这么畅快,只觉得心头大爽,一回头,却看见小贵子在门外徘徊,贺启暄端起酒碗,和身边仍旧朝自己敬酒的几个人碰了一下酒碗,大口喝完,方站起身出了花厅的门。

和小贵子朝远处走了几步,听小贵子把话说完,贺启暄的酒,顿时醒了。

“胡副将人呢?”

脸色冷如冰霜,贺启暄沉声问道。

“知晓苏姑娘并不是王府的丫鬟,胡副将的酒就醒了,再不敢朝花厅这里来,胡副将便去了外书房,此刻在外书房里跪着呢。”

小贵子低声答道。

偏厅的方向,依稀还能听到苏沫晴的哭声,眉头紧锁,贺启暄满眼厌恶的朝偏厅看了一眼,随即转过头深思了起来。

“先安排把人送回屋里去,知晓这事儿的人,都把嘴闭严实了,回头若是听见有人在府里嚼舌头,一律拔了舌头撵出府去。”

厉声说着,贺启暄转身进了花厅。

只一刻钟的功夫,宴席便散了,原本热火朝天的花厅,顿时安静了下来。

朝一心堂的方向走了几步,到了院门口,贺启暄顿住了脚步,思忖了一下,转身朝外书房走去。

一心堂里,原本睡眼惺忪的慕嫣然,在听到紫云的回话后,睡意全无。

这件事若是处理不好,他日传扬出去,指不定就会有人说宣王府没规矩,一个好好儿的女孩子大白天的还会**于到王府做客的客人,到时候,宣王府的脸面,可就没了。

想到此,慕嫣然的脸色,顿时阴沉了几分,“苏沫晴人呢?”

“奴婢让人抬了软轿,将苏小姐送回秋水阁了,知晓此事的,除了奴婢、白薇、贵公公,再就是苏小姐身边的丫鬟了,事情还没闹将开来,主子放心。”

紫云轻声答道。

点了点头,慕嫣然抬手揉捏着两鬓低声叹道:“怎么就一点儿都不让人省心呢?”

思索了半天,却是一点儿头绪都没有,慕嫣然挥了挥手叮嘱道:“方才那个时辰,在花厅伺候过的丫鬟和下人,都去再仔细的叮嘱一遍,谁要是听到了什么不该听到的,看见了什么不该看见的,都给我忘了,至于其他的…哎,容我想想。”

直到天色昏暗,贺启暄才回到一心堂,见了慕嫣然,无奈的叹道:“胡副将说,他愿意纳苏沫晴为妾。”

卷一 帝都浮尘 第五百二十九章 喜嫁

第五百二十九章 喜嫁

在大花厅偏厅发生的事,说起来可大可小,与苏沫晴讨论,显然并不合适,当夜,贺启暄提笔手书两封,让人快马加鞭的分别送往宾州苏府和华阳大长公主府邸。

而秋水阁,则成了王府里最为静谧的一间屋子。

厚重的屋帘落下,遮住了从外面透进屋里的任何一丝光亮,苏沫晴一动不动的躺在床榻上,如同一个布偶一般,毫无生气。

眼角的泪水早已干涸,可通身的气息,却透着一份死寂的冰冷,站在床榻边的莺歌不自禁的便朝后退了一小步。

昨日,是她跟在苏沫晴身后去了大花厅,之后,苏沫晴进了偏厅,她便守在了门外,可是,想着若是贺启暄看到自己在门外守着,必定会露出什么马脚来,而且,事后若是贺启暄要迁怒旁人,自己也不该成为挡在苏沫晴身边承受贺启暄怒气的那人,想到此,莺歌便躲在了角门边。

有小厨房里的烧火丫头端着一碗瓜子过来,两人便找了个背风的窗边闲聊了起来,等到偏厅那边有声响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莺歌只记得,纹绣如同要吞了她一般的眼神,以及苏沫晴那双空洞无神的眸子。

“奴婢…奴婢去打点热水,给小姐净脸。”

嗫喏着说了一句,莺歌有些慌张的退出了内屋,苏沫晴那张没有生气的脸,让她看着心底发寒,像是身上的汗毛都要倒立起来一般。

“小姐,小姐…已经没事儿了,您别哭了,啊?奴婢伺候您起来净脸,等用罢了早膳出去晒晒太阳,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啊?小姐?”

强忍下了眼中的泪意,纹绣抬手将苏沫晴额头边的碎发捋在她耳后,一边话语轻柔的说道。

听到要出去,苏沫晴的双眼瞬时睁大,眼中尽是惊恐,“不,我不要出去,我不要出去…”

紧紧的蜷缩着身子,苏沫晴裹着锦被朝床榻里侧缩去。

“小姐,奴婢在这儿,咱们不出去,不出去…”

起身跪在苏沫晴身边,纹绣将把自己包在被子里的苏沫晴抱紧,低声的哄着。

两天过去了,直到二月初六,才收到了宾州苏府送来的信,却是苏沫晴的父亲苏士安亲自来信,直说是他教导女儿无方,平白给宣王府抹黑,他和夫人已在启程来云都的路上,还望贺启暄和慕嫣然看在苏沫晴是女儿家的份上,不要让事态扩展的更严重,一切,等到他们到了云都再商议。

而华阳城大长公主府邸那边,却是迟迟没有音信。

苏沫晴遭此重创,慕嫣然本要亲自过去探望,可贺启暄却担心她失控做出什么伤及慕嫣然的事,索性派了紫云过去问候,让慕嫣然老实的留在一心堂养胎。

转眼,便到了二月初八,文雅娴出嫁的日子。

过年时,一顶青衣小轿,闭门不出在家里绣嫁妆的文雅娴被接来了王府,慕嫣然在那日,便把自己精心准备的添妆礼给了文雅娴,如今她出嫁,慕嫣然却是无法再出席了。

韩府在云都东头,离文府并不远,新郎官带着迎亲的队伍出了文府,便在热闹的大街上转了一圈,到了午时的吉时,才抬着花轿进了韩府大门。

用了午膳,懒洋洋的躺在软榻上,慕嫣然正想着这会儿的功夫,文雅娴会在做什么,门外,传来了小平子喜气洋洋的通传声:“主子,来客人了,是从都城襄王府来的。”

“襄王府来的?”

神情一怔,顿时知晓来客所为何事了,慕嫣然的脸上,也漫起了一层笑意,“快,快请进来。”

坐起身让紫月给她穿好鞋子,慕嫣然又对着铜镜整理了一下妆容,再坐到外屋上首处的时候,院子里,刚好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领头的,是襄王府的二管家。

“小的给宣王妃请安,王妃万安。”

二管家跪倒拜道。

“起来吧。就你一人?”

原本想着襄王府来人,是要去阿山提亲的,可看着二管家身后的几个人都是下人,显然不够身份去阿山提亲,慕嫣然心中顿时一惊。

满脸带笑的冲慕嫣然一拜,二管家恭谨的说道:“世子爷恰好赶在除夕回到了襄王府,王爷和王妃都高兴的什么似的。本来过年时就要派人来的,又怕多有打扰,这不,刚出了年,就打发小的来了。王爷的意思,既然世子爷相中了阿山公主,便该大大方方的去提亲,怎么也得给女方家长足了脸面,后来王爷左思右想,不若就麻烦了宣王殿下吧,阿山毗邻郓州,还有谁,能比郓州藩王的脸面更大啊?这不,小的应王爷的意思,送来了提亲礼,还要劳烦宣王殿下替咱们世子爷跑一趟了。”

听了二管家的话,慕嫣然的心才安定下来,长呼了一口气,连连应道:“既如此,那本妃便替殿下应下了,等到他回来,选好了吉日,你们就启程朝阿山去吧。”

“是,但凭王妃安排。”

点头应下,二管家从身后跟着的下人手里接过一个锦盒捧上来递给慕嫣然说道:“王妃,这是临行前,慕府送来的书信,请王妃过目。另外还有一车礼物,也都是慕府众人备下的,礼单也在锦盒里,王妃安排人跟小的去清点一下吧。”

有顺路的人来郓州,慕昭扬和柳氏等人,必定不会错过,想到锦盒里定然会有厚厚的一叠书信,慕嫣然脸上的笑容愈发温和,“有劳二管家了。紫云,你去跟大全说,让他跟着二管家去把车里的东西都清点过来,然后你安排送去小库房便是。”

看着紫云带着诸人出了一心堂,慕嫣然转身,掀开了锦盒的盖子。

晚间贺启暄回来,得知襄王府派来了人,也着实高兴了一番,顾不得商议,便唤来了二管家吩咐道:“明日我去军营里把手头的事情都安排妥当,后日咱们便出发朝阿山去吧,早一日议定,世子堂兄就能早一日抱得美人归,也算早日偿了襄王叔和襄王妃的心愿。”

忙不迭的点头应下,二管家出去了,贺启暄转身走到暖炕边坐下,叮嘱着慕嫣然道:“这一趟去阿山,来回许是要一个月,你在家里好好的养着,不许让肚里的孩子受委屈,记住了吗?”

慕嫣然的产期,在三月底,贺启暄去阿山若是一切顺利,回来刚好赶上孩子出生,是故,越临近生产,贺启暄就越紧张,生怕出什么状况。见他这般不放心,慕嫣然温顺的点头应下,靠在他怀里答道:“我知道,不会有事的。过几日,苏府来人,定会接苏沫晴回去,到时候,王府里就我一人,紫云和紫月会照顾好我的,你放心吧。”

第二日早起,慕嫣然亲自拟了一份礼单,让紫云从小库房把这些物件都找出来,一并添置到了给阿尼尔娜的提亲礼中,算是宣王府对阿山大首领的一番表示。

收拾好了贺启暄的衣物,天色已经暗了,而贺启暄还没回来。

肚子有些饿了,慕嫣然便让紫云去厨房让吴大娘先下了一碗高汤面片,及至她心满意足的吃完了一大碗,贺启暄才带着慕风进了一心堂。

以为慕风又闯什么祸了,看着他跟在贺启暄身后进来,慕嫣然的脸色,不自禁的就肃穆了起来。

“我不在府里的这些日子,我安排了慕风带着军营里的十几个兵士住在王府,我已经跟苏管家说了,安排他们住在外院,若是有个什么事,你身边也有人护着你。”

贺启暄走到慕嫣然身边坐下说道。

贺启暄说完,慕风冲着慕嫣然颔首一笑,双手一拱冲贺启暄和慕嫣然一拜,见贺启暄冲他点了点头,才转身出去。

一整夜,贺启暄都在仔细的叮嘱慕嫣然小心这小心那,其中最关键的,莫过于不要接近苏沫晴,唯恐苏沫晴冲撞到了她。

第二日天蒙蒙亮,贺启暄就起身了,慕嫣然困倦的睁开眼,本打算起来送他,却被贺启暄执拗的按在床上:“你好好儿睡着吧,这么早起来,一会儿又要打瞌睡,今儿娴儿不是还要和新夫婿过来给你磕头的嘛,你歇着吧…”

给慕嫣然掖好被子,又俯下头在她唇边印下几个吻,贺启暄才恋恋不舍的离去。

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想到今日是文雅娴三朝回门的日子,一会儿她从文府出来,必定会带着夫婿来王府,慕嫣然让厨房早早的准备了午膳用罢,歪在内屋临窗的软榻上歇息了起来。

果然,午时三刻,门外传来了小平子的通传声:“主子,娴表小姐带着新姑爷来了,已经到二门处了。”

起身走到正屋坐下,屋帘掀起,一身大红喜衣的文雅娴,一脸娇羞的跟在韩儒修身后迈过了门槛,在慕嫣然面前的两个软垫上跪下,给慕嫣然磕了头。

早已准备好了一对鸳鸯白头的荷包并两份贺礼,慕嫣然让紫云递给了她二人,起身时,韩儒修脸颊微红的扶起了文雅娴。

相视一笑,二人脸上的绯红如出一辙,慕嫣然看到,眼中的笑意愈发深邃。

卷一 帝都浮尘 第五百三十章 怒斥

第五百三十章 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