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以为是有解毒的法子了,可听着夏蝉说不是好消息,慕嫣然又有些迟疑了,“怎么了?”

“那毒,权大夫和杜先生已经差不多配出来了,还在做最后的确定。虽解毒还没有把握,不过,已经大致判断出是什么时候下的毒了。”

夏蝉正色说道。

面上一喜,再想起夏蝉方才的话,慕嫣然的脸色又黯了下来,“已经许多年了,对不对?”

若是很多年前下的毒,便说明景熙帝和皇后都中毒颇深,那解毒,也愈发难。

怪不得,夏蝉说不是好消息。

点了点头,夏蝉低声说道:“那毒要在体内潜伏五年,五年后才会散发毒性,杜先生和权大夫给皇上和皇后验了血,以如今的毒性来说,皇后大约是十年前中的毒。”

“十年前…”

喃喃的念着,慕嫣然自言自语的说道:“那就是永成二十年,皇后便已中了毒。永成二十年…”

永成二十年,远嫁西丽的安乐公主以孀居之身回到大梁。慕嫣然诞下了珠儿,宛贵妃薨逝,太皇太后要挟不许她葬入帝陵,永成帝怒极,以太皇太后百年后的归宿作为要挟,太皇太后震怒。

永成二十年,皇后第二次有身孕,诞下了如今的芊芊公主。

永成二十年,焕王已就藩,焕王侧妃独留宫中,后小产。

永成二十年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而中毒这样的事,在后/宫更是妃嫔争宠博上位常见的手段之一。

距今已有十年之久,要如何彻查?

慕嫣然顿时觉得头痛不已。

看到了慕嫣然一脸惆怅的表情,夏蝉继续说道:“虽不是苗疆的蛊毒,可中毒的情况,却有些类似。已如今配药的方子来看,大多数的药草都有浓郁的香味,所以,要想在不被人察觉的情况下下毒,必须以气味浓郁的酒水送服。此是其中之一的线索。另外一个,服药后三到五日内,下身会有少许的血迹流出,所以,倘若下毒之人万分谨慎,必定会选在皇后娘娘葵水来之前的三五日,让她饮下施了毒药的酒水。这是如今针对那毒药所分析出来的两个线索,聊胜于无,姐姐可去问问皇后娘娘。”

如是说着,夏蝉的脸上也有些失落,想来她也觉得这两个线索能查到下毒之人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似是有一丝光亮从慕嫣然脑中闪过,慕嫣然思忖着问道:“你是说,那毒必须以味道浓郁的酒水送服方不被人察觉,而服药后三到五日,便有葵水的症状,可对?”

“那年,皇后娘娘已经怀了芊芊公主…”

手指微动,慕嫣然算着说道:“芊芊是永成二十一年二月生的,也就是说,皇后娘娘从五月开始,便已经没有葵水了。”

心中一动,夏蝉接过慕嫣然的话说道:“所以,除非下毒之人是在五月以前下毒的,否则,一定有迹可循…”

点头应着,慕嫣然回头看着夏蝉道:“我明日就进宫,但愿,能有线索,将那下毒之人从幕后扯出来。”

翌日一大早,慕嫣然就递了牌子进了宫。

毓秀宫里,听了慕嫣然的话,皇后一脸怔忡的表情。

“永成二十年…浓郁的酒水…葵水…”

喃喃的念叨着,皇后的面色,由白转青,“嫣儿,我知道是谁了。”

卷一 帝都浮尘 第八百零六章 亲情

第八百零六章 亲情

不知什么时候,昏暗的天边,刮过了一阵狂乱的风。

似是要把这天地间的一切污浊都刮走一般,大风呼呼的,连本已关紧的窗户,都抖动起来,似是在不忿的呐喊。

呆坐的软榻边,回想着那日的情形,皇后的手,有些不可抑制的抖了起来。

那日,是庶妹秦柔儿跟着母亲秦氏来宫中给自己请安,留她们用了午膳,秦氏便带着秦柔儿去给太后和皇后娘娘请安。

没一会儿,秦柔儿便独自回来了,说即将跟着夫婿赴任,离别之际,想跟太子妃叙叙姐妹之情。

“姐姐,从前是柔儿眼皮子浅,自嫁了人,又当了母亲,柔儿才知晓自己那些年有多幸福。母亲待柔儿如亲生女儿一般好,姐姐又总是照顾柔儿,得了好东西,也总是记着柔儿,偌大的都城,任谁家的庶出小姐,有柔儿这般的好命。姐姐,柔儿给您赔不是了,此番跟着夫婿赴任,下次再见,已不知是什么时候了,不能承欢膝下,父亲母亲,还有祖父祖母那儿,就全托付给姐姐了…”

回想起秦柔儿一脸情真意切跟自己说过的话,此刻的皇后,面色铁青。

“好啊,真是我的?img src'/'>谩?br />

黑暗中,皇后喃喃的念道。

秦柔儿的生身母亲,是秦洵的一个姨娘,也是良妾,生下秦柔儿没多久就去了。

自那以后,秦柔儿就被秦氏养在身边,那么多年,秦柔儿是秦府中除了嫡出小姐秦素儿以外最受秦洵和秦氏宠爱的小姐。

想起那个粉雕玉琢便跟着自己,姐姐长姐姐短,直至出落成了窈窕少女的女孩儿,有什么心事小秘密都和自己说,那时的秦素儿,不是不喜欢她的。

直至到了自己被聘为太子妃,看着她眉眼中透露着算计,千方百计的想要接近太子,秦素儿的心里,才燃起了一股气愤的恼怒。

那个轻言轻语的跟自己说“姐姐,柔儿会为你祈福,希望姐姐找到一个一心一意待你的夫婿,希望姐姐和他白头到老一生幸福”的秦柔儿,那个见自己绣嫁衣累了便来给自己讲笑话逗闷,见过太子一次后便总是目露关切担心自己以后生活的贴心小妹,那个泪如雨落为自己请罪,直说以后不能姐妹常伴,却寻着借口劝自己饮下黄酒的…妹妹。

皇后想不下去了。

“主子,下雪了,奴婢把炭火烧旺些…”

黑暗中,传来了芙蓉轻柔的话语声。

进了内殿走到偏角,芙蓉拿起炭钳拨弄着火红的炭火。

“下雪了好啊…才能把这肮脏的世界掩盖起来,最起码,看起来能干净些。”

幽幽的说着,皇后抬手抹净了脸上的泪水,起身走到了梳妆台前。

窗外,飞雪连天,夜色愈发幽静。

天空中,原本该有的一弦月,也被掩映的全然看不见了,天地间,透着一股雾蒙蒙的哀色。

一心堂内屋,慕嫣然披着夹衣躺在暖炕上,一双手,更是愤怒的攥了起来。

外间,传来了白薇和佩云的话语声,慕嫣然回过神来,便见贺启暄大踏着步子走了进来,一边,却逗趣一般的要把手伸进慕嫣然怀里。

见慕嫣然不似往常一样躲闪,反而一脸的悲戚,贺启暄敛正面色收回手,打量着她的神色问道:“怎么了?进宫见到太皇太后了?”

“是太皇太后和秦柔儿害了皇后,害了皇上,还有后/宫的那么多孩子…”

慕嫣然咬牙说道。

“秦柔儿?”

听到了这个本就不喜的名字,贺启暄俯身坐在暖炕边,听着慕嫣然继续往下说。

“蝉儿说,如今已能断定,皇后是十年前中的毒。永成二十年六月,秦柔儿曾跟着秦夫人入宫拜见太后和皇后娘娘,那时,素儿姐姐还是太子妃。秦柔儿要跟着顾安怀去任上,临别之际,去跟素儿姐姐拜别,直说自己从前千错万错,希望素儿姐姐原谅她。那日,姐妹二人把酒言欢,因过了端午没多久的缘故,所以便饮了雄黄酒…”

说到此,慕嫣然气愤的咬着唇,大口的喘起了气。

“毒,是太皇太后给的,下在了雄黄酒中,然后被太子妃饮下了?”

沉重的点了点头,慕嫣然有些黯然的说道:“因着不是自己的小日子,太子妃便请了御医,然后诊出有了身孕,说是饮酒导致有些小产的症状,所以,太子妃才没有起疑。”

想到当时的情景,慕嫣然狠声咒道:“秦柔儿,你会不得好死的…”

慕嫣然和秦素儿的情谊,既是闺中姐妹之情,又是幼时相伴开解的挚友深情,远不是慕敏然抑或是贺婉茹等人所能比,而秦素儿这些年所受的苦楚,慕嫣然是除慕府众人以外最感同身受最难过的。

此刻,见她气愤如此,贺启暄也无言以劝,只能坐在她身旁,将她揽在怀里,轻柔的抚着她的背,借此舒缓一下她心里积压着的愤懑。

“善恶自有因果,秦柔儿,会遭到报应的。至于皇后娘娘,老人常说,举头三尺有神明,吉人自有天相,她和皇上,都会好起来的。”

轻抚着她因为气愤而涨的温热的脸颊,贺启暄柔声劝道:“蝉儿和杜先生、权大夫一定会有医治的办法的,嫣儿,如今,秦柔儿还好端端的做着她的按察使夫人,你若是替皇后生气,气坏了自己,反而不值当。不如想想怎么惩治她才是,你说呢?”

“对,她会有报应的…”

厉声说着,慕嫣然坐正了身子,径自端起炕几上的温茶小口的抿着,平复着原本有些激动的心情。

第二日早起,慕嫣然呆坐了一会儿,便见贺启暄又回来了。

此刻,本该是早朝的时辰。

迎上去解下他身上的厚裘递给白薇,慕嫣然一脸关切的问道:“今儿不上朝吗?”

摇了摇头,贺启暄走到炭盆边烤着火道:“午后要去京畿大营,所以昨儿便已跟皇上告了假,我把瑜哥儿送到上书房便回来了。”

两人说着话,外头传来了小平子的回话声:“王爷,主子,杜先生来了。”

“快请…”

自前些日子带杜之末进宫,让他为景熙帝号了脉又开出了温补的方子,这些日子,景熙帝虽还偶有咳血之状,比之从前却是好了许多,为此,贺启暄心中着实感激不尽。

走到正屋坐下,屋帘掀起,杜之末进来,从衣袖中取出药方递给贺启暄,开门见山的说道:“王爷,这是改动后的药方,替换之前的旧方子,先止住了皇上的咳血,其他的,再徐徐图之…”

“我替皇上谢过杜先生了。一个谢字,太过简单,还望杜先生莫要怪责。”

贺启暄接过药方说道。

“王爷谬赞了,为医者,救死扶伤罢了,当不得皇上和王爷如此言谢。”

说罢,杜之末行了礼,告辞退下了。

“嫣儿,我这便进宫去,你莫要等我用午膳了。在皇上那儿蹭一顿,出宫我便直接去京畿大营了,晚上晚些回来…”

站起身吩咐了白薇去取自己的厚裘过来,贺启暄扬声跟慕嫣然说道。

“好,那你自己小心些。”

知晓他为景熙帝的身体担心,慕嫣然也不阻拦,亲自替他披好了厚裘,送他出了门。

一路快马奔进宫,看着灰蒙蒙似是又要下雪的天空,贺启暄却觉得,心里说不出的畅快。

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心里默默的念叨着,贺启暄大步进了乾安殿偏殿。

“臣见过皇上…”

俯身行了礼,听景熙帝叫了起,贺启暄站起身,恭敬的坐在了锦桌旁的圆凳上。

“出宫才没一会儿,怎么又回来了?你不是说今儿要去京畿大营的吗?”

才刚下了早朝,景熙帝接过宫婢递来的热帕子净着手,看着贺启暄笑道。

待到宫婢退下,贺启暄从衣袖里取出杜之末送来的药方递给小路子,方看着景熙帝答道:“这是第二个疗程的药方,杜先生方才送来的,良药苦口,皇上能早些用药也是好的,所以臣弟便送来了。”

神情一怔,景熙帝的眼中,尽是暖意。

摆了摆手,示意小路子自去太医院准备换药事宜,景熙帝走到软榻边坐下,有些感慨的说道:“昨夜,朕一夜未睡。”

“皇上,龙体要紧,朝政之事,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处理完的,皇上要保重身体啊。”

贺启暄面带忧色的劝解道。

摆了摆手,景熙帝答道:“不是政事…”

长叹了几口气,景熙帝的面上,显出了一抹愠怒,“顾安怀在郓州,闹出了那许多事,朕还没来得及处置他,昨夜,又听皇后说…说了她中毒的始末,朕恨不得手刃那个恶毒的妇人。”

秦柔儿受太皇太后示意,在嫡姐秦素儿酒中下毒,此事便连贺启暄和慕嫣然都气愤不已,更莫说牵扯其中的皇后和景熙帝了。

这么多年,因为这毒,后/宫有多少孩子无辜早夭,更莫说如今景熙帝的身子已被毒浸透。

一想到此,景熙帝的心里便如龙卷风一般的狂怒不止。

眸色渐浓,景熙帝的心里,似是已经有了计较。

再回过头,看着贺启暄一脸的担忧,景熙帝面色稍霁的说道:“启暄,有你在,朕心甚慰…”

卷一 帝都浮尘 第八百零七/八章 遗诏

第八百零七/八章 遗诏

将近腊月,贺启暄愈发忙碌起来,每日不是上朝就是去军营,回来的也越来越晚。

好在是在都城里,无聊的时候,慕嫣然就带着孩子们回慕府去,伴在慕老太太和柳氏身边,还有几个待人热情亲和的嫂子,慕嫣然倒也不似从前在云都城里一般孤寂了。

这一日从慕府回来,慕嫣然进了一心堂没一会儿,外头便又下起了雪。

院子里响起了急匆匆的脚步声,慕嫣然睁眼去看,便见紫月进来回禀道:“主子,尹夫人带着两位小姐和小少爷来了…”

“竹儿来了?”

欢喜的坐起身,慕嫣然摆了摆手示意紫月快去请她进来,径自穿好了软靴。

不一会儿,门外便听到了文雅竹和孩子们的说话声。

“竹儿见过王妃表嫂…”

进屋给慕嫣然行了礼,文雅竹一脸清雅的笑容,回头看着三个孩子。

“欢儿/乐儿/恪儿给表舅母磕头…”

欢儿和乐儿一左一右的牵着恪哥儿,三人一起跪倒给慕嫣然磕了头拜道。

“快起来快起来。哎哟,欢儿和乐儿可是越来越漂亮了,恪哥儿也长高了。”

不住的打量着三个孩子,慕嫣然冲文雅竹夸赞道。

回头吩咐白薇去带肇哥儿过来,慕嫣然从紫月手里接过三个装了些小玩意的锦袋递给了欢儿三人,及至肇哥儿进来,四个小家伙已经不认生的玩了起来。

“让她们玩吧,咱们进屋说话…”

招了招手,慕嫣然带着文雅竹进了内屋。

坐在暖炕边,慕嫣然猜度着说道:“浩武也一起来了,可对?”

尹浩武和文雅竹住在通州,离都城不远,这一年间,两人送来的礼物不少,却没有亲自来过,是故,此番文雅竹来,必定是尹浩武有公务在身来寻贺启暄。

点了点头,文雅竹笑道:“夫君说,年前怕是不能来给王爷和王妃表嫂拜年了,如今有空,便提前来瞧瞧您。”

两人说了会儿话,贺启暄便带着尹浩武过来了,面上倒是看不出什么来。

用了晚膳,唤了梨白带着尹浩武和文雅竹以及孩子们去准备好的厢房歇息,慕嫣然服侍着贺启暄更衣休息。

“宫里,有焕王的内应…”

没头没脑的,贺启暄突然冒了一句话出来。

“内应?”

手下一顿,慕嫣然半晌才反应过来,“你是说,皇上的病情,焕王已经知情了?”

点了点头,贺启暄轻声说道:“浩武说,最近都城附近,平白的多了许多商队和镖局,可若是细细查询下去,又全无来历,似是一下子就冒出来的。而且,安排下去追查的人,往往还没开始盯梢,就已经被人暗里解决了,对方训练有素,倒像是军营里的人。”

贺启暄这么说,便是完全没有常识的人,也知晓内里有蹊跷,更何况慕嫣然了。

“是焕王的人,可对?”

慕嫣然猜度着问道。

冷笑了一下,贺启暄眼中尽是不屑,“好在,那内应不是皇上身边的人,所以,焕王只知晓皇上身体有恙,具体的情况却不知,所以,如今皇上病情已有转折之势,焕王却是不知晓的。”

“你说,太皇太后可将下毒之事告诉过焕王?”

倘若尹浩武发现的那些异常确与焕王有关,那说明焕王已经开始动作了,慕嫣然的面上,顿时显出了些许迟疑。

摇了摇头,贺启暄的心里,也不自禁的在思量此事。

景熙帝这一辈的皇子,与太皇太后都不甚亲厚,可相比而言,焕王与太皇太后却相对亲厚一些,尤其是去岁回京述职,焕王在太皇太后面前表示会好好孝敬大长公主之后,太皇太后对焕王的好感,自然又多了几分。

“慎行司审问岚云宫的宫婢时,其中一人说,如贵妃曾说过,待到小皇子登基,摄政王定然会厚待她们母子,到那时,即便皇后尚在,她也会是太后…”

贺启暄一脸沉思的说道。

“摄政王?”

慕嫣然挑眉笑道:“既如此,那岂不是正如咱们当日猜度过的一般,焕王存的,可不就是这个心吗?扶持一个没有做主能力的小皇子登基,然后由他把持朝政,到那时,小皇子若是再有个三长两短,他登基可不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既如此,可见如贵妃口中所说的摄政王,指的就是焕王。”

点了点头,贺启暄仰面躺在暖炕上,舒服的叹了口气道:“真也好,假也罢,都要认真对待。浩武一向是个小心谨慎的人,他既然来了,便说明异动是核查证实过的,那就不能等闲视之。这几日,又有的忙了…”

见慕嫣然一脸的嗔怨,贺启暄翻起身,将她拢在怀里劝道:“你放心,等腊月皇上封了印,到时候既不用上朝也不用去军营里,到时候我成日都陪着你和孩子们,可好?”

没好气的推开他,慕嫣然起身走到梳妆台前拆卸头上的朱钗,轻声说道:“能者多劳,如今,皇上身子不好,你你能多做就多做些吧,只要你顾惜着些自己的身子就好。”

慕嫣然满含柔情的话,让贺启暄心生暖意,站起身走到她身后,亲自为她取下头上的钗环,贺启暄郑重应道:“你放心,我要陪着你活到一百岁的,我们都会好好儿的。”

说罢,贺启暄眼含坏笑的俯下身,在慕嫣然耳边扑着热气的说道:“咱们要生十个八个孩儿的,如今才四个,我自然要好好儿的才行。”

贺启暄的话,顿时让慕嫣然羞恼的飞红了脸。

在铜镜中斜了他一眼,慕嫣然站起身径自去沐浴了。

第二日,又到了百官沐休的日子,贺启暄却没闲着。

睡了个懒觉,起身后,贺启暄让小平子请杜之末去他书房,紧随其后的跟了过去。

少顷的功夫,贺启暄回一心堂更了衣,回头冲慕嫣然说道:“我带杜先生入宫了,若是回来的晚,你就带着孩子们先用午膳,别等我。”

说罢,贺启暄转身大踏着步子出了屋门。

乾安殿里,香气缭绕。

景熙帝的气色,比之前几个月已经好了许多,看着杜之末从暖阁出来,将撰写好的药方递给了小路子去抓药,景熙帝正色谢道:“朕的病,有劳杜先生辛苦奔波了。”

“草民惶恐…”

跪倒说着,杜之末再起身,面上就有些迟疑。

“可是朕的病又有反复?杜先生有话尽可直言,朕绝不会似从前一般讳疾忌医,先生放心大胆的说便是。”

景熙帝笑道。

点了点头,杜之末有些为难的说道:“这些日子,草民和权大夫、慕夫人百般钻研,如今,也算是小有所获。”

杜之末的话一出口,景熙帝和贺启暄的面上,顿时都浮起了一抹欢喜。

“杜先生快说…”

贺启暄疾声说道。

“正如当日慕夫人为皇上验血所得,皇上身上的血中,已尽是毒素。单不论能否实现,唯一的法子,便是换血,而这,却是我等前所未闻,也不敢付诸于行动的。这种情况下,要想化解皇上身上的毒,只靠服药,怕是无济于事的,所以,我们便想出了另外的法子。针灸,外加草药浸泡解毒。”

杜之末仔细的说道。

“草药浸泡?不知是如何一个浸泡法?”

景熙帝思索着问道。

“草民举个简单的例子吧…”

笑了笑,杜之末目光炯炯的看着景熙帝说道:“人在疲惫时,泡个热水澡,会缓解劳累,这也是权贵富豪们愿意去泡温泉的原因所在。”

见景熙帝和贺启暄似是有些懂了,杜之末继续说道:“如今,便是设一个草药温泉,请皇上在其中浸泡,将药力融入体内,日积月累方能达到解毒之功效。”

说罢,杜之末有些赧然的低声说道:“这是草民三人如今所能想到的唯一的法子。”

总算是有了应对的法子,这已经足以让景熙帝和贺启暄惊喜万分了。

当即,贺启暄便扬声说道:“皇上,如今,眼看便到了封印过年的时候了,皇上不如早做准备,去城郊的皇家园子里休养一段时日。”

点头应着,景熙帝也一脸的欢喜,再抬眼,却见杜之末面色一黯。

“杜先生,可是实施起来有为难之处?”

轻轻的点了点头,杜之末敛正面色答道:“此病前所未见,如今,我等只是想出了对策,大概能有疗效,可究竟会有多少疗效,却都未可知。可以肯定的是,此次诊治,少则一两年,多则三年五载,一切都是不可知之数。”

顿了顿,杜之末继续说道:“而这诊治的过程,又贵在坚持,所以…”

没说出来的后半句话,景熙帝和贺启暄,却都已经知道了。

旁的可以不理会,可朝政之事,却是万万不能搁下的。

百官还有每旬一日的沐休,而即便是百官都休息了,作为大梁的君王,永成太上皇也好,景熙帝也罢,一年到头,都是围绕着朝政,何曾有过一日的休息?

一时间,景熙帝的眉头,紧紧地蹙了起来。

永寿宫里,听了皇后的话,太后的脸色,也不由自主的沉重了几分。

“少则一两年,多则三年五载…”

喃喃的说着,太后握着手炉的一双手,已紧紧的拢了起来,直到手炉上的雕刻花纹硌到了腕上的翠玉镯子,镯子边沿深深的陷进了肉里,太后腕上一痛,才回过神来。

低垂着头,太后的眸中,已显出了几抹厉色。

再抬眼,又恢复了从前的慈眉善目,太后回头看着皇后说道:“已经腊月了,眼看便要过年了,今年老天有眼,各地风调雨顺。哀家这便去乾安殿,劝皇上早几日封印歇息好了,到时候,你陪着皇上去落山别院调养一阵子,那儿的温泉是极好的,只要对皇上的身子有助益,怎样都好。至于朝务…”

轻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太后低声说道:“朝务再重要,也没有皇上龙体康泰重要。你们先去,按着杜神医的法子调理,等过了年,根据调理的情形再说。”

“是,臣妾谨遵母后懿旨。”

颔首应下,看着太后要起身,皇后急忙起身上前,扶起了她,二人朝乾安殿而去。

再从乾安殿出来,太后的面色,已有几分缓释,看着远处灰蒙蒙的天空中迸/射/出了几缕和煦的日光,太后低声喃喃道:“列祖列宗会保佑皇上,大梁万民,也会保佑皇上的,会的…”

一心堂里,听贺启暄说杜之末三人已经有了法子,慕嫣然也止不住的欢欣起来,“真的?老天开眼,菩萨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