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藏的事,已让太多人为此劳神了,如今看来,倘若真是有那所谓的宝藏,倒还好,好歹大家跟着奔波忙乱了这么久,也算是有点收获。

可若是假的,那可就太让人无奈了。

胡乱的思忖着,连慕容言是什么时候走的,慕嫣然都不知道,再抬眼,院子里已经撒了一地斑驳璀璨的阳光。

“娘,风舅舅都好些日子没进宫来瞧我了。”

举着手里的风车从外头跑进来,肇哥儿一脸沮丧的说道。

肇哥儿手里的风车,还是开春的时候慕风给他做的,方才肇哥儿又翻了出来,睹物思人,愈发想念那个陪着他玩带着他闹的舅舅。

“风舅舅出去捉坏人了,再过些时候,肇哥儿就能看见他了,到时候,舅舅舅母家还会多一个小dd或是***,肇哥儿喜不喜欢啊?”

慕嫣然将儿子抱起来放在怀里,一边软语哄着他。

“喜欢。”

脆声应着,肇哥儿鼓起腮帮子吹着手里的风车。

看着风车的五颜六色旋转成了斑斓的光圈,慕嫣然抬眼看着远处夕阳西下的天空,心里却跟着轻不可闻的长叹了一口气。

天色越来越暗,方寸书院里,也到了要落匙的时辰。

藏书阁里,有书童自上而下的请仍旧逗留在书架旁的客人离去,及至到一楼,已经没了几个人,抬眼望去,那书童脸上带着笑的朝窗边的人走了过去。

“卓大人,时辰到了呢,您若是不急,明日再来?”

回过神来,便见阁内已经没有几个人了,卓远之站起身,将手里的书卷递给那书童道:“有劳了。”

说罢,卓远之回头招呼了一同来方寸书院的同僚,说笑着离开了藏书阁。

而那书童,捧着方才卓远之看过的书,走到柜台前翻着厚厚的记录手札,寻了该放回的位置,顺着台阶上了三楼。

走到书架旁,那书童确认身边无人,从书里取出了一个字条,看清了上面的内容,将字条口中吞在了口中。

入夜时分,卓远之在书房呢,对着面前的两幅画发呆。

一副,是他信手涂鸦绘制出来的一副山水图,另一幅,却是前些日子慕昭扬让福伯送来的那副泰山赏日图。

这幅泰山赏日图,是当年先恒王送给慕昭扬的。

夺嫡之时,先恒王和三皇子都在拉拢慕老太爷和慕昭扬父子,而那时,兵力也好,身后支持的世家大族也罢,先恒王无疑是占据着极大的优势的。

所以,这幅泰山赏日图,其中包含的寓意,不言而喻。

泰山自古都是帝王封禅登顶的高山,在最高处赏日,眼中看到的自然是冉冉升起的希望,俯瞰着的,也是脚下的芸芸众生,虽没有身临其境,可看着面前的那幅画,也让人有些心胸开阔的浩瀚。

可慕昭扬得了这幅画,却依旧无动于衷。

此刻,见慕昭扬把当年父亲送出去的东西又送还了回来,虽不能肯定这就是自己要找的东西,可卓远之的心里,仍旧有些小心思被人看穿的羞恼。

两副画作,细细看来确有许多相似之处,可与自己得来的宝藏地形图,却一点儿助益都没有,卓远之盯着望了会儿,便有些泄气的将画轴卷起来锁进了抽屉。

站起身绕过书桌,卓远之刚打开书房门,便看见前方的垂花门处,妻子长平郡主带着丫鬟朝这边走。

卓远之站在门边,等到她走过来,浅笑着迎着她进了书房。

“本以为你还要看书到三更呢…”

从食盒里往外取糕点,长平郡主柔声说道。

“左右无事,本想回房陪你说说话的,却不成想你就过来了。”

接过她手里的描金骨碟放在桌上,卓远之牵过长平郡主的手放在掌心里,满脸歉疚的看着她说道:“渺儿,这些日子,冷落你了,对不住。等忙过了这一阵子,便再也不会了,我保证。”

若是往日,长平郡主定会温婉的点头应下。

可今日,听了夫婿这般诚恳的话,长平郡主的心里,却顿时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惶恐,似是在担心些什么。

“远之,如若能够重活一次,你还会选择这样的生活吗?”

唇边弯开了一个清浅的笑容,长平郡主抬眼看着卓远之的眼睛问道。

“重活一次?渺儿,你在说什么?我都有些糊涂了…”

平日里,夫妻二人也常逗趣的说些不着边际的玩笑话,问的荒谬,答的离谱,二人相视一笑,眼中尽是缱绻深情,可今日,听着类似的问题,卓远之却不知该怎么回答。

深吸了一口气,似是想要鼓足勇气,长平郡主将自己的手从卓远之手中抽/离出来,侧头看着窗外迷蒙的夜色,低声叹道:“我们做夫妻已经这么多年了,可你总是这样,远之,这样的生活,我们真的要过一辈子吗?我们就要这样白头到老吗?”

长平郡主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卓远之的心里,也越来越冷,直到此刻,他才终于明白,他那么仔细的藏着的秘密,原来,她一直都是知道的,只不过不戳破而已。

见卓远之不回答,长平郡主的脸上,有些淡淡的气恼。

不怒反笑,长平郡主回过头看着面前温文尔雅清润如玉的良人,口中的话语,却说不出的清冷,“但凡你与我说一句,此生,你便是去死,我也跟着你,可你从来都是这样,什么都不与我说,却将自己一步一步的推进了那万劫不复之地…”

长平郡主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卓远之愠怒的打断了,“万劫不复?一切都还没开始,何来的万劫不复?”

“没开始?”

似是听到了好笑的笑话,长平郡主轻笑出了声,“打从你出使西丽,打从你频繁往西丽送信,打从你说要在慕相爷书房里寻些有用的书,打从你每旬要出城一日,就开始了,难道,你没发现吗?”

长平郡主的话,让卓远之顿时面如死灰的愣在了当地。

卷一 帝都浮尘 第八百八十五章 盘问

第八百八十五章 盘问

“长平郡主回娘家,那有什么稀奇的?卓府和清远翁主府就隔了那么几条街,想回去不是随时都可以嘛。”

小平子的话说完,白薇似是觉得他有些小题大做了,斜了他一眼嘟囔道。

另一边,慕嫣然却并不这么认为,“旁的我不知,可长平郡主和卓远之的夫妻感情却是极好的,这么多年了,都没闹过别扭。这次的事,可见非同小可。”

说着,慕嫣然又摆了摆手,嘱咐着小平子,“总之,你们盯好了卓远之就好。至于这些,就不用理会了,终归是他们夫妻间的事…”

“主子,还有一件事。”

点头应下,小平子继续说道:“这些日子,卓远之每日都会去方寸书院,往往都是在藏书阁看书。大爷那边的暗卫查到,里面的一个书童有些不寻常,可是再往下查,痕迹就被抹得一干二净,似是故意引咱们的人上钩似的。”

倘若真如慕容言所言,卓远之暗里也有自己的势力,只不过不在都城,那他就更不得小觑了。

慕嫣然沉思了一会儿道:“如今,各处都是一副安静的样子,其实,山雨欲来风满楼,一点儿都不得马虎。既已有暗卫盯着,你就把手里的人都撤回来吧,免得打草惊蛇。卓远之向来心思缜密,到时候咱们不明内里,万一被他们故意布置出来的疑阵给露了行踪,反而不好。”

“主子,那其他各处呢?”

小平子追问道。

“安排几个得力的人继续盯着就是,有什么异状随时去找大爷回禀,听他的吩咐。”

“是,奴才明白了。”

小平子应完,见慕嫣然再没有别的吩咐,便转身出了正殿。

午膳后,和贺启暄闲聊,又提起宝藏的事,贺启暄笑道:“如今,大家都在比耐心,谁最沉得住气,那就先得了三分先机。先动手的人,必定是要输的,所以,咱们就好好看着吧…”

说话的功夫,梨白过来回禀,说夏蝉来了。

慕嫣然面色一惊,有些嗔怨的说道:“她都有身子的人了,怎么倒是越发不让人省心了?快点回去…”

说罢,慕嫣然起身步履匆忙的赶回了瑞安宫。

夏蝉的身孕还不到三个月,小腹微微凸出,被宽松的衣服掩盖住,一眼望去,倒也难以分辨出她怀孕了。

面色有些憔悴,可精神倒是比前次见时好了些,慕嫣然打量了几眼,方嗔怨的数落道:“你若是一个人在家闷的慌,就去慕府找我几个嫂子说话,或者去找襄王世子妃也好,都城里的女眷,总有与你脾气相投的。进一回宫,来来回回要折腾这么久,你不在意,我都替孩子生气。”

抿嘴笑着,夏蝉解释着说道:“姐姐,我没事,真的。就是好些日子没见你了,所以来瞧瞧你。”

若是慕风有事,最牵挂他的人,莫过于夏蝉和慕嫣然。

是故,如今慕风不在都城,也唯有慕嫣然最能体会夏蝉的心情,而夏蝉,自然也只愿意找慕嫣然说话解闷,否则,旁人那里,不是一个劲儿的劝慰,就是变着法子的打听慕风是不是已经寻到了宝藏,让人不胜其烦。

威远侯的事,夏蝉这些年也都从慕风口中知晓,再加上回到都城以后听了那许多的闲言闲语,也更加能够理解慕风心里的感受,和他对威远侯的那份恨意。

是故,自从得知慕风是追寻威远侯而去,夏蝉反倒没有最初的那么担心了。

夏蝉记得,有一次慕风受伤,昏迷了好些日子才醒来,自己在床前暗自垂泪说他不知道爱惜自己时,慕风打趣的笑说,便是为了那些还没有遭到报应的坏人,他也要活的久一点,再久一点。

所以,这些日子,夏蝉一扫往日的颓废,不仅开始好好调理自己的身子,也再度开始出诊,夏蝉的私心里,希望自己的这些善举,能让老天爷把好报都应在慕风和孩子们身上。

午后的日头正好,暖融融的照在人身上,五脏六腑都像是透出了一份熨帖。

慕嫣然和夏蝉并肩走在御花园的石子小径上,闲散的说着话,别有一番淡然。

散了一会儿步,慕嫣然便嘱咐小平子去内务府,让他们为夏蝉准备马车,回过头来,慕嫣然柔声叮嘱道:“以后再想进宫来找我说话,便让丁香去寻紫月,让她给你准备舒服些的马车,以后月份愈发大了,不舒舒服服的,孩子可是有脾气的,到时候折腾的还不都是你?”

点头应着,夏蝉的面上,显出了几分踌躇。

迟疑了一会儿,她抬眼看着慕嫣然道:“姐姐,我想去趟赏菊阁。”

怔了一下,慕嫣然反问道:“去找玉娘?”

“我始终觉得,夫君此次离开都城追着威远侯而去,玉娘也逃不掉干系。”

对玉娘,夏蝉有些无意识的排斥,可是换个角度,夏蝉又觉得都能理解了似的。

而如今,局势不明,说不定哪个小线索,就牵扯出了意想不到的后续反应。

如是想着,慕嫣然点了点头,一边,却打算吩咐白薇挑两位嬷嬷随侍在夏蝉左右,却被夏蝉拦下了,“姐姐,此去,我是想让玉娘觉得,这是我和她私下里的见面,所以,除了丁香,我便不带旁人了,免得她出言虚假,反而不妙。我保证,定然不会让孩子受到伤害。”

夏蝉这般,自然有她的道理,慕嫣然为难的思忖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应下。

出宫回到西祠胡同的家中,夏蝉稍事休息,用罢晚膳,待到天色暗了,才起身从后门出去,径直去了赏菊阁。

许是早已经打点过的缘故,赏菊阁后门处守着的侍卫见到是夏蝉来了,不动声色的打开门,挥了挥手示意软轿抬了进去。

感受着空气里飘散来的清冷暗香,夏蝉不由自主的攥紧了手。

赏菊阁被封以后,姑娘们都各自聚在自己的屋子里,每日只在赏菊阁里走动,闲来抚琴起舞,日子倒是难得的清静。

玉娘住在赏菊阁后面一个单独的院子里,软轿在院门口停下,夏蝉走出轿子,抬眼望着院门上方挂着的匾额。

听风小筑。

自古男儿多风流,青楼里的姑娘温柔如水,才情怡人,所以,才迷住了那么多的人,只愿永远停留在这温柔乡里。

丁香上前叩响了门,搀着夏蝉进了屋,淡雅的清香在室内漂浮,衬着屋内的摆设,倒也显得高雅至极。

“夫人坐吧。”

一扫那日的卑微祈求,玉娘从内屋走出,一袭白衣,青丝如墨,不施脂粉的她,比平日里多了几分清冷的凛然。

婢女上了茶,便默然的退下了,玉娘抬眼看着夏蝉淡淡一笑,“玉娘知晓夫人会来,不过,倒没想到夫人这般沉得住气,比玉娘预料中的晚了几日呢。”

心口一滞,夏蝉面上却丝毫不显,“哦?”

玉娘等人在赏菊阁,如同被幽禁起来了一般,白日,整个北大街一片静谧,似乎连东大街上的热闹喧嚣都听得见一般,而到了晚上,附近灯火辉煌,而赏菊阁,却一片昏黄,夜色下显得无比颓败。

虽无法与外头互通有无,可玉娘仍旧得了些有用的消息。

“若玉娘猜的不错,慕将军,已有些时日没回家了吧?”

端起茶碗抿了口茶,玉娘好整以暇的看着夏蝉问道。

“是啊,将军已有几日没回来了。”

轻声应着,夏蝉轻不可闻的呼了口气,抬眼看着玉娘问道:“你可知,将军在何处?”

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玉娘笑出了口,眼中流光浮动,整个人多了几分妖娆的猖狂。

慢慢的停住了笑声,玉娘轻喘着气,满脸玩味笑容的问夏蝉,“设身处地,假如你是我,你可会把这样的消息告诉我?”

见夏蝉怔住,玉娘摇了摇头,“那可是我保命的消息,告诉了你,我又哪里还有活路?你觉得,我有那么傻吗?”

“不告诉我,你就只能守着那消息在这赏菊阁,过一辈子活死人一般的日子。可只要你告诉我,我自然会给你一条活路。你觉得呢?”

夏蝉心中气恼,话语中却透着平静。

“活路?哈哈…”

眼中泛起了浓浓的嘲讽,玉娘回头瞪了夏蝉一眼道:“少拿你这种高高在上的语气和我说话。若不是他,你何来今日的风光?还不是和我一样,不对,你不如我,你是山里的孤魂野鬼,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呢,而我,虽然轻贱,总还是知晓自己是谁的…”

一边说,一边直愣愣的盯着夏蝉,玉娘想及那夜的羞辱,收回目光时,还狠狠的剜了丁香一眼。

一时间,屋内,陷入了一阵死寂。

“那你要怎样,才愿意告诉我将军如今身在何处?”

夏蝉咬紧牙关不去想方才玉娘那些奚落的话语,起身看着玉娘问着,而身旁,丁香死死的拽着她,不让她朝前一步。

“我要怎样?那我要好好想一想呢…”

脸上带着娇柔纯真的笑容,玉娘的眼中,却是一抹恶毒的算计,让夏蝉和丁香看着,心里不由自主的散出了一阵寒气。

卷一 帝都浮尘 第八百八十六章 得逞

第八百八十六章 得逞

夜已经很深了,慕嫣然直等到梨白从宫外回来,知晓夏蝉已经安全的回到了家里,才放心的准备就寝,可听完了梨白的话,慕嫣然坐在梳妆台前的身子一顿。

“主子,慕夫人说,玉娘的意思,她便是出了都城,也注定会是死路一条,逃不了多远,所以,她宁愿像如今这样,看着慕夫人心急如焚却又无计可施的发愁。”

梨白走过来,伸手从慕嫣然头上拆着珠钗簪子,一边轻声说道。

“你可去寻过丁香?”

夏蝉向来是报喜不报忧,可丁香却是个性格如紫月一般爽直的女孩儿,一心都为夏蝉打算,所以有时候从夏蝉口中问不出来什么,慕嫣然就派人去问丁香,丁香定然竹筒倒豆子一般的,将能说的都告诉慕嫣然,等着慕嫣然为夏蝉做主。

抿嘴偷笑,梨白压低了声音说道:“丁香发了一肚子的牢骚,说那玉娘仗着慕夫人盼归心切,愈发装腔作势的不说,不过,慕夫人心内已经有了计较。”

“哦?什么计较?”

慕嫣然径自拿起桃木梳梳着头发,回头看着梨白问道。

附耳过来给慕嫣然说着悄悄话,梨白一脸狡黠的笑容,待到直起身子,却被慕嫣然拿着桃木梳敲着额头嗔道:“这么大的事儿,你们也不事先来回禀,就这么自作主张的定下了?回头出了事,看你拿几个脑袋来抵…”

俏皮的吐了吐舌头,梨白低声嘟囔道:“慕夫人说了,她全力承担,绝对不牵连到主子。”

没好气的摇着头,慕嫣然站起身走回了床榻边,口中仍旧数落着梨白,微一侧耳,便听得院子里才传来了宫婢给贺启暄请安的声音,慕嫣然摆了摆手,示意梨白下去了。

“明儿你跟大哥说一声,赏菊阁那边,就让御林军的人盯着就是,暗里的人都撤了吧。”

服侍着贺启暄更衣,慕嫣然一脸问询的说着。

“你和夏蝉,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径自系着中衣上的带子,贺启暄牵着慕嫣然的手走到软榻边坐下,一边戏谑的问道。

“这回,你可冤枉我了,全都是夏蝉的主意。虽然法子有些…”

斟酌着字句,慕嫣然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虽然不大光明磊落,可对付玉娘那种人,也没必要动心思去寻什么好的法子了,只要结果是好的就行。”

贺启暄笑着点了点头,“行啊,那你们看着办,大哥那儿,我明儿去说。”

听风小筑里,玉娘看着一脸忧色为自己担心的慧娘,笑着牵起她的手哄道:“你做出这幅样子干什么?不会有事的,放心吧,啊?”

轻咬着嘴唇,慧娘低声说道:“我怎能不担心?姐姐得罪了慕夫人,慕夫人是不会放过姐姐的。”

轻声嗔着,玉娘的眼中,滑过了一抹不屑,“我便是得罪了她,又能如何?在青楼这么多年,再污浊腌臜的事我也都经历过了,还有什么事,能比现在的处境更让人担心的?”

“姐姐,你若知道慕将军如今在何处,干脆告诉慕夫人不就好了?还能落个好,说不定,说不定她就真的放你出赏菊阁,出都城了呢,总好过咱们这样被囚禁在这儿,每日无所事事的消磨日子啊。”

心里有些微微的紧张,慧娘关切的看着玉娘说道。

摇了摇头,玉娘有些失落的说道:“我也不知道啊…”

话锋一转,玉娘的脸上,突然浮起了一抹期冀的亮光,“不过,我觉得,兴许我能找到他在哪儿也不一定呢。”

“在哪儿?”

慧娘急切的看着她问道。

一脸意味深长的笑容,玉娘回头看着慧娘,“慧娘,你问这么多做什么?”

“我…我这不是担心姐姐嘛,明明有机会逃出这个牢笼的。”

慧娘嗫喏着说道。

笑了笑,玉娘看着门外浓郁的夜色,长叹了口气说道:“你们耐心候着就是,这赏菊阁,也关不了多少日子了。”

“姐姐,你说什么?”

似是没听清玉娘的话,慧娘打量着她的神色问道。

“都城寸土寸金,赏菊阁这样的地方,岂能就这么一直关着门?你看着吧,要不了多久,就会重新开张大吉了,到时候,可就是你们的好时候了。”

玉娘一脸笃定的说着。

再回头,却见慧娘一脸的懵懂,玉娘轻抚着她的鬓发,似是关切妹妹一般柔声叮嘱道:“慧娘,待到了那日,不管赏菊阁会如何,你都别犹豫,趁乱逃出去。以你现在的体己,还有这花儿一般的容貌,寻个远些的地方,嫁个殷实些的人家当良妾,是轻而易举的事,所以,千万别迟疑,知道吗?”

似懂非懂,慧娘点了点头,而玉娘,却不愿多说了,似乎只是一瞬间,她的身上,便又罩上了如往日一般的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

慧娘陪着她静坐了一会儿,便默默的退出了听风小筑。

一连几日,赏菊阁再无动静,便连送食材的人也有些懈怠了似的,不似往日一般按时了。

而玉娘的眼中,却多了几分期盼。

深夜时分,听风小筑的内屋里,一身素色衣裙的玉娘缝制在衣裙上的几个暗袋里装着的银票都仔细的检查了一遍,方坐在了梳妆台前。

从抽屉里取出了许多瓶瓶罐罐,摆弄了许久,再回过头来,玉娘原本花容月色的脸庞,顿时普通的没有一点颜色了。

对着铜镜,玉娘满意的点了点头。

回头看了一眼高脚几上的座钟,玉娘衬着夜色出了听风小筑,顺利的到了二门处,玉娘等了半个多时辰,外头才传来两队侍卫换防的声音。

听着侍卫们朝两个方向而去,玉娘才从树丛中钻出来,刚走了两步,黑影中,传出了两人yin/邪的笑声,“玉姑娘,这是去哪儿啊?”

玉娘心一沉,脚步却未停顿,仿若是那两人叫错人了,可朝前走了没几步,那两人却如鬼魅一般的挡在了自己身前。

“想去哪儿,跟爷说,爷带你去啊。妆扮成这副鬼样子,啧啧啧…”

男子的话,顿时让玉娘心如死灰。

她知道,夏蝉定然不会放过她,可是没想到,自己还是看错了她,她的心,也不见得有多么良善,如今看来,更让人恶心作呕。

“你们要做什么?”

这样的时候,玉娘的冷静,却还没有遁去。

“爷来青楼,还能来做什么?自然是找美人儿寻乐子咯…”

压低了声音笑着,那个男子轻佻的挑起玉娘的下巴说着。

说罢,两个男子相视一眼,眼中尽是得意。

一人探路,一人将玉娘堵住嘴扛上了肩,二人轻车熟路的在暗影里穿梭,不一会儿,已经出了赏菊阁。

玉娘的心里虽有些慌张,可待到看着眼前已经不是赏菊阁里熟悉的模样,顿时欢喜大过了紧张。

要是她自己,必定不会这么快逃出赏菊阁的。

不知过了多久,两个男子的身形才渐渐的慢了下来,其中一个男子大步朝前去了。

前方灯火昏暗,而喧嚣的声音却频频传来,大抵已经在都城中的热闹地方了。

没等夏蝉高兴,一辆马车驶来,剩下的一名男子将玉娘提上了马车。

挣扎着撕扯出了口中的布条,玉娘看着将自己挤在角落里的男人说道:“我知道你们是谁派来的,所以,你们也不用再装出这幅色眯眯的样子了。我这里有两千两银子,两位好汉每人一千两,回去禀报时,就说我已经死了,岂不是皆大欢喜?两位大哥以为如何?”

不成想,那人听了玉娘的话,却丝毫不为所动。

马车赶得愈发快,一盏茶的功夫,再停下,已经是在一个简陋的院子里。

将玉娘扛在肩上,那人手下还不忘占些便宜,可再对上玉娘的脸,那人有些扫兴的说道:“看见你这张脸,爷就作呕,赶紧的,进屋把脸洗干净。”

见两人一脸急切的凑在一处商量谁先谁后,玉娘的心里,已经暗自的有了主意。

进了屋洗干净了脸,露出了原本的模样,见一人进了屋,另一人一步三回头的朝外走,玉娘动作诱/惑的缓缓解着衣裙,冲那两人飞了个媚眼说道:“一个一个来,多没意思?赏菊阁里,可有好些好玩意儿呢,不若两位大爷一起?”

玉娘的话,成功的拉回了那往外走的人,顿时,两人眼中泛光的扑了过去。

身下,是粗糙的草席,身上,则不停的有腥热的气息扑来,玉娘一边扭着身子挣扎,一边,却解下了腰带。

片刻的功夫,屋内浮起了一抹浓郁的暗香,而准备宽衣解带的两个男人,已目光涣散,动作也缓了起来。

一盏茶的功夫,两人瘫在了床上,鼾声如雷。

将衣衫拉起,遮住露出的肩头,玉娘一脸不屑的朝那两人唾了一口,整理好衣服,衬着夜色出了那个院子。

看着停留在门口的马车,玉娘的心里,竟还有些暗暗的窃喜。

终于赶在宵禁时分出了城,回过头看着远处缓缓合上的都城城门,再看着头顶寂静深邃的夜空,和远处星星点点的光亮,玉娘着实长出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