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随着夜色一点点深邃下来,一想到慕风有可能落在了主上的手里,玉娘便有些激动。

慕风,当**是怎样羞辱过我的,此番,我要一一讨要回来。

抬眼看着前方,玉娘猛地一扬鞭,马车飞快的驶了出去。

卷一 帝都浮尘 第八百八十七章 幕后

第八百八十七章 幕后

“早知晓你有这种药,当日便该施在慕风身上,也好过如今这般仔细的找寻,都见不到他的人影儿了。”

瑞安宫里,看着白薇将小厨房炖好的汤盛好递给夏蝉,慕嫣然打趣的说着。

可话音落毕,却见夏蝉的脸色瞬时黯淡了几分,慕嫣然知晓,她定然又想起了下落不明的慕风。

果然,夏蝉低垂着头看着小腹,低声的喃喃道:“也不知晓他如今在哪儿,若是知道我们又有了孩子,他定然会高兴的。”

“都是我的不是,不该在这个当口说起这些。”

道着歉,慕嫣然软语哄道:“快喝汤吧,知晓你今儿会进宫,小厨房里一早就炖着的,对身子好。”

玉娘本就打算要逃出赏菊阁,而见过了夏蝉,又说了那样的话,玉娘笃定夏蝉不会放过她,而这也正是她想要达到的目的。

以玉娘一己之力,想要安全无虞的逃出赏菊阁是绝无可能的事。

而夏蝉,若真是想对付玉娘又不留下话柄,自然会暗里寻人,到时候,玉娘只要想办法处理了夏蝉派来收拾她的人,就可以轻而易举的逃出赏菊阁,到时候,再趁夜溜出都城,便易如反掌。

是故,那两个男人被迷香迷晕,玉娘自己赶着马车出城,整个经过,玉娘丝毫未起疑心,而这,却正是夏蝉和慕嫣然所商议好的。

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夏蝉精通医术,自打回到都城,应那些贵门夫人和小姐们的要求,又开始制香,清雅的浓郁的勾人心魄的,无一不成。

而玉娘的身上,自然便有夏蝉制好的香,玉娘不自知,可仅凭着这香味,慕嫣然和夏蝉顺藤摸瓜的寻到她的落脚点,却是再容易不过的。

小口的喝着汤,夏蝉轻声说道:“那香又叫蜜合香,是山里的一种香草提炼出来的,香味久久不退,不过,极易招惹蚊虫,所以,倒也不曾制过。还是玉玲珑前次来寻我,我才突然想起来的,所以那夜去找她,便让丁香趁其不备散在了听风小筑的屋里,这几日过去,她的身上沾染的尽是蜜合香之味,到时候再寻几只通灵的信鸽让它们闻闻蜜合香的味道,寻到玉玲珑便是极容易的事了。”

点头思忖着,慕嫣然算了算说道:“如今都城里诸事不明,玉玲珑此人有心计颇深,即便是平安的出了都城,她定然也不会放心,定然要在附近盘旋几日的。刚好,身后跟着的人就当着陪着她玩了,等她没了疑心,到时候再让信鸽去寻吧。”

“却不知晓,寻到了玉玲珑所在的地方,夫君会不会也在那儿。”

惆怅的放下了手中的汤匙,夏蝉的眼中笼罩着重重愁绪。

“蝉儿,慕风一定会平安回来,所以,你不能这样每日胡思乱想,对孩子不好。你是大夫,什么样的状态对胎儿好,你比旁人更清楚,所以,放宽心,好吗?好好的等慕风回来,你们的好日子,都还在后头呢,啊?”

慕嫣然宽慰的拍了拍夏蝉的手。

绽开唇角露出了一个柔和的笑容,夏蝉点了点头。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辉洒照在郊野上,透着一份归家的惬意,一身粗布衣衫,乔装成了青年男子的玉娘看着一眼空旷的四周,眼中泛起了一抹满意的笑容。

在都城周遭已经盘旋了两天一夜了,原本跟在身后的那几个贼头贼脑的人,在自己几番变幻身份过后,终于都消失的没了踪影。

一边得意于自己高明的乔装之术,玉娘一边在心里不屑的奚落着夏蝉的这些雕虫小技,待到确认已经甩脱了身后跟踪的那些人,玉娘才步履匆忙的朝通州城的方向赶去。

到了通州,又盘旋了一日,玉娘再次乔装成了一个中年男子,雇了一辆马车,径直朝通州城外的方向驶去。

越远离都城,那丝繁华便越淡然,一到入夜时分,路上更显空寂。

马儿已经疲惫的没了先前的速度,可玉娘仍旧大力的扬着马鞭赶着,想到天亮时分就能到达目的地,到时候就能好好的睡一觉,玉娘的心里无比振奋。

黎明破晓的那一刻,终于看到了前面那个熟悉的小小村落,玉娘竟有些热泪盈眶的感觉。

到村口,玉娘下了马车,将马儿从车上解下,亲昵的拍了拍它的头道:“这几日,辛苦你了,如今,你尽可以自由自在的去寻你的伙伴了。”

伸手在马身上拍了一把,看着它晃着脖子甩了甩马鬃,继而嘶鸣着朝远处奔去,玉娘也回过头,朝村落末尾的那处院子跑去。

叩响了门,里面传来了熟悉的应门声,玉娘忽的长舒了一口气,连日来的紧张松懈了下来,顿时有些疲惫了。

“玉娘?你怎么回来了?”

打开门,看到来人是玉娘,那老伯一脸的讶异。

见老伯眼中并没有惊喜,拉她进来后还小心翼翼的打探了一番四周的情形,玉娘的心里,突然浮起了一丝不妙的感觉。

“阿伯,主上可来过了?”

玉娘跟着老伯朝后院走,一边轻声问道。

点了点头,老人家头也不回的答道:“已经在这儿住了一阵子了。”

面上一喜,玉娘邀功一般的继续问道:“那前阵子,我送来的那些消息,主上可都收到了?”

没有回答玉娘的问题,老伯抬眼看了玉娘一眼,眼中的责备显而易见,“这儿已是主上最后一处可放心藏身的地方了,不是告诉过你,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到这儿来寻主上的吗,如今,你怎么冒然就跑来了?若是泄露了主上的行踪,你可担当得起?”

面色一僵,玉娘有些委屈的说道:“阿伯,玉娘做事,您还不放心吗?我在外头已经飘零了好些日子了,直到将身后的人尽数甩掉,确定无人跟着我才来的。”

无奈的摇着头,老伯再未说什么,将玉娘带到二进的院子里,指着里屋说道:“天气冷,主上旧病复发,如今正歇着呢。你在门口候着,听到有动静再进去。”

说罢,不待玉娘应答,老伯叹了口气便转身出去了。

“是玉娘吧?进来吧…”

许是听到了老伯和玉娘的说话声,里屋的人慈声唤了一句,玉娘深吸了口气,掀开帘子进了屋。

正屋的软榻处,此刻正坐着一位老者,对着棋盘上的一句玲珑局沉思着,见玉娘进来,老者抬眼看了一眼,虽什么都没说,可眼中却有些淡薄的怒气。

玉娘只看了一眼,顿时愣在了当地。

这老者,正是当年的威远侯赵谆,连年的奔波逃离,让他的眼角眉梢尽是疲态,衬着花白的头发,多了几丝苍老。

“主上,您曾经说过的,只要玉娘完成任务,便可以回来复命,这儿,就是玉娘的家。”

想及那一年多家人一般的生活,面前的老者像个慈祥的父亲一般关心自己教导自己,玉娘的心里,弥漫起了一层暖意,可再想到方才老伯的埋怨,和此刻赵谆眼中的薄怒,玉娘的心里有些泛酸的委屈。

“如今的情形变幻莫测,一步错则步步错,我原想,你心思聪慧,必定不用我提点你,却不成想,倒是我想错了。”

话语中尽是怨怼,赵谆无奈的叹了口气,摆了摆手道:“你奔波了这些日子,定然也辛苦了,先回屋去歇着吧,有什么事儿,咱们明日再说。”

眼眶中漫起了一层水雾,玉娘低垂下头,点了点头,逃也似的退出了正屋。

旭日初升,天空一片晴朗,偶尔有白鸽飞过,愈发衬得天地那般美好的静谧。

玉娘吸了吸鼻子,顺着廊檐穿过角门,回到了自己曾经住过的那个小院子。

一夜无梦,玉娘难得的好眠,第二日醒转过来,玉娘还跑去小厨房,挥退了那几个粗鄙的厨娘,亲自动手做了几样赵谆爱吃的菜。

捧着托盘到了正屋,却见赵谆并不在此,玉娘出了屋门,看着迎面而来的老伯问道:“阿伯,主上去田边散步了吗?我去寻他回来用早饭。”

说罢,玉娘喜滋滋的抬脚朝后院走去。

刚走了几步,身后传来了老伯喟然的话语声:“玉娘,你不用去寻了,主上昨日便离开村子了。”

“离开?阿伯,你说什么?”

一脸不可置信的回头看着老伯,玉娘有些惊慌失措的问道。

“你的出现,已经给主上惹了许多的麻烦,玉娘,听阿伯一句,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好,别再寻着主上了,你跟着,只会是他的负累。”

老伯轻声说完,满眼怨怪的转身走了。

“不,我不信,主上不会丢下我的,他说过,当我是女儿一般的疼爱,他不会丢下我的…”

喃喃的说着,玉娘拔腿就往后院跑,眼中滑下的泪,让她看不清面前的路,凭着记忆中的方向穿过了角门,又奔出了后门,直到了地埂边,看着空旷的原野,玉娘顿时愣住了。

地埂边,再也没有那个一脸慈祥的老人,那个说会把自己当做女儿般疼爱的人了。

无力的瘫坐在地上,玉娘呜咽着说道:“我不是累赘,不是…”

不知坐了多久,玉娘再起身,面上又是一派清冷,转身走了几步,便听到前方传来了马蹄阵阵的声音,玉娘的面上闪过了一抹欣喜,可待道看清来人,玉娘的眼中,尽是仇恨慑人的怒意。

空中,几只白鸽翩翩飞过,衬着湛蓝的蓝天,愈发显得身姿秀美。

卷一 帝都浮尘 第八百八十八章 猜度

第八百八十八章 猜度

“夫人,玉娘被带回来了,嚷着要见你,否则她做鬼都…”

怕惊到夏蝉肚里的孩子,丁香将话顿在了口中,可面上的愤愤之色,仍旧让夏蝉清晰的感受到了玉娘的怨恨。

“她要见我,我就要如了她的意?告诉她,不用费心了,这一生,她都别想再得到自由。”

冷笑着说完,夏蝉转身进了内屋,而丁香,则返身出了屋子,将夏蝉的话告诉了前来回话的小丫鬟。

一盏茶的功夫,那小丫鬟又一脸瑟缩的跑了回来,“丁香姐姐,那贱/人说她知道咱们家将军在何处,若是夫人不见她,就…就等着为将军收…收…”

结巴着,终究没敢将那个不吉利的字眼说出来,小丫鬟涨的满脸通红。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跟那几位侍卫大哥说,这会儿,可不是怜香惜玉的时候。”

说着话,丁香从袖袋里取出了两个银锭子递给了那小丫鬟。

转身麻利的跑着出去了,丁香回到内屋,把方才玉娘说过的话告诉了夏蝉。

面上有些犹疑,丁香软语劝道:“夫人,她若是知道将军在哪儿,定然早就说了,如今定然是骗咱们的,所以,还是不理会她的好。”

摇了摇头,夏蝉轻声叹道:“终归她人都已经抓回来了,还能再逃到哪儿去?若她果真知道,咱们也好早些寻回将军,若她说的是假的,去了不就知道真假了?终究是要找的…”

说罢,夏蝉站起身欲朝外走。

“夫人,奴婢去带她过来,您在屋里好生候着就是。”

丁香情急的拦阻道。

“我的院子,不想让她脏了…”

冷冷的说了一句,夏蝉便抬脚出了屋门,身后,丁香疾步跟了上去。

后院乱糟糟的,夏蝉坐在院子中央摆好的扶手椅中,当即便有伶俐的粗使丫鬟关上院门守在了门外,另一边,两个粗壮的婆子将狼狈不堪的玉娘从柴房里提溜了出来。

看见夏蝉,玉娘当即破口大骂,再没了往日清高的模样。

不怒反笑,夏蝉开门见山的问道:“说罢,将军在哪儿?若是寻回了他,这次,算你将功赎罪,兴许我会指一条活路给你。若不是,我会让你知晓是什么下场。”

见面前坐在软椅中的夏蝉一脸的雍容华贵,一双手,还有意无意的轻覆在小腹处,玉娘心中过了一个来回,顿时知晓她是有身子了。

再想到自己自幼孤苦伶仃,在青楼里的那些年更是生不如死,机缘巧合结识了主上,享受了两年为人女的幸福喜悦,如今,这份幸福生生被夏蝉毁了,玉娘的心里,满是仇恨。

“什么下场?大抵是生不如死,还有比现如今更差的吗?”

冷哼了一声,夏蝉笑着说道:“我见你,只是想告诉你一句,我见到我家主上了,而你那夫君,已经丧命于主上之手,如同十年前一般,他逃不掉的。主上能给他这条命,自然就能收回去,所以,你不用再枉费心思的去寻他了,他的尸身,如今怕是早在乱葬岗上被野狗叼去了…”

眼见夏蝉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玉娘脸上的笑意也原来越得意,“至于你,你也会遭到报应的。慕风死了,你就是寡妇,诰命夫人又如何?还有你肚里的那个,你们都会不得好死的…”

玉娘的话愈发狠戾,丁香看了夏蝉一眼,再也听不下去了,径直上去扯住玉娘的衣襟,甩开手接连扇了几个巴掌,没一会儿,玉娘的一张脸,就红红的肿了起来。

“都没长手吗?听她这么咒夫人,你们都死了吗?”

厉声斥着那两个粗使婆子,看着她二人急忙取出臭布团塞住了夏蝉的嘴,丁香才转身回到夏蝉身边,蹲在她脚边柔声劝道:“夫人,您和将军都会长命百岁,少爷和小姐,还有您肚里的小少爷,都会平安顺遂的,那贱人的话,您莫往心里去,跟她置气,您犯不着。”

脸色一点点的恢复正常,夏蝉满眼感激的看着丁香点了点头,“丁香,我知道,我都知道。”

说罢,伸出手搭着丁香的手站起身,夏蝉朝前走了两步,看着眼中尽是怨毒的玉娘沉声说道:“你想死,我偏不让你如意…将军会平安回来,而我,也会顺利诞下孩子,我们一家会幸福到老,我会让你睁大眼睛看着的。”

说罢,夏蝉的唇边,忽的绽开了一抹满意的笑容,“丁香,将‘乐逍遥’煎了让她服下。”

听了夏蝉的话,丁香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了,顿时,她喜不自禁的俏声应下了,旋即,扶着夏蝉转身出了后院。

胳膊和腰间被两个婆子大力的掐拧,玉娘疼的倒吸冷气,可嘴巴被堵住,只能发出嗯嗯啊啊的闷声叫嚷,怒目而去,随即遭受到的便是更为惨痛的教训,没一会儿,玉娘便不敢挣扎了。

反手被缚住踢进了柴房,门关上的那一刹那,玉娘心如死灰。

不知过了多久,门被打开,丁香捧着一碗药,带着那两个婆子进来了。

“喝吧,喝了你就能早些上路,不用再受这样的苦了。”

一脸的悲天悯人,丁香将药碗递了过来。

口中的布团被取出,玉娘怒目瞪了丁香一眼,毫不犹豫凑过去,就着丁香的手喝完了那碗药。

身边的人是什么时辰离开的,玉娘都不知道,一整夜,从小到大的所有美好和伤心,都像画卷一般从自己眼前闪现,玉娘脸颊边的泪,从未停止过。

天亮的时候,玉娘醒了,看着身旁的草堆柴垛,玉娘知晓,丁香骗了自己,正要破口大骂,却发现浑身像被火苗焚烧过一般的刺痛,而身体里,似是有无数根针在扎,钻心刺骨的痛。

大口的喘着气,玉娘辗转着在地上翻滚,过了好一会儿,身上的痛楚才渐渐的平息下来。

往复几次,玉娘终于知道,这药为什么会叫“乐逍遥”了。

她的心里有那么多的苦和痛,可是一旦回想起来,浑身就会火烧针刺一般的痛,这一辈子,她都要伴随着这种痛了吧?

夏蝉,你好狠…

瑞安宫里,听丁香回禀着这些消息,慕嫣然对玉娘有这样的报应,似是一点儿都不惊奇,“她若是心境平和,那药对她一点儿用处都没有。她若是一心仇恨,那受到那样的折磨便是她活该,也是遇到了蝉儿,她才有这样的好命,换做旁人,早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说罢,慕嫣然仔细叮嘱着丁香道:“慕风会平安归来的,所以,回去好生劝着你家夫人调养身子,没几日,慕风就回来了。”

温顺的应下,丁香转身跟着梨白退出了瑞安宫。

临近傍晚,天色忽的昏暗了下来,不一会儿,外头就刮起了大风,呼啸的声音吹打着廊檐下的灯笼,便连窗棂也微微的动了起来。

飞沙走石,天地变色,便连一向胆大的肇哥儿,也被唬的缩在慕嫣然怀里不敢乱动。

呼叫声从院子里响起,珠儿和蕾儿进了殿门,接连跺脚拍打着身上的尘土,蕾儿还调皮的说被沙子眯了眼,要肇哥儿帮她吹,待到肇哥儿有模有样的凑到她跟前去扒拉眼睛,蕾儿却忽的做了个鬼脸,吓了肇哥儿一跳。

姐弟二人嬉笑着在殿内追逐,没一会儿,贺启暄带着泰和帝回来了。

一家人用了晚膳,团坐在一起说笑,外头的风声也渐渐的缓了下来。

“这些日子,我前前后后的想了许多,还去慕府找岳父大人了解了先恒王谋逆时候的事,如今,牵连进宝藏一事的人,也大都是和先恒王相交过甚的人,所以,我在想,林成,会不会也与此事有关。”

斜躺在暖炕上,贺启暄懒洋洋的说道。

“你是猜测,还有已经证实了?”

慕嫣然抬眼看向贺启暄。

林成是从前的远东大将军,一直驻守在边境处,后来,他主动提出上交兵权,一番思忖商议,贺启暄加封他为二等沐成伯,许他颐养天年,而边境处如今驻守着的将军,是林成的儿子,人称小林将军。

眸中色泽深邃,贺启暄的手指摩挲着腰间的玉,没再做声,可慕嫣然知晓,大抵是不会有错了。

想到此,慕嫣然的心里,有些微微的惋惜。

南宁候也好,浏阳王也罢,从前本就不是什么善茬儿,威远侯就更不必说了,而林成则不同。

永成太上皇在时,林成是威名一方的远东大将军,太上皇对他信任有加。

及至后来,景熙爷也好,贺启暄也罢,对他都是敬重有加,而他也一心为民,驻守边关这么多年兢兢业业,提起林成,大梁的百姓心中都是无比的拥护,只看他前次回都城上交兵权,再度离开都城时百姓们的热情欢送便可知。

可一旦宝藏的事牵扯出了有林成,他这一生的英名,便算是毁了,也难怪此刻贺启暄会这般慨然。

“现在一切都还未可知,我想,沐成伯不会是那样的人。”

点了点头,贺启暄再未多言,坐起身打算带着泰和帝回乾安殿。

外面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小贵子进来回话,说慕容言来了。

这么晚了,慕容言进宫,定是有事,贺启暄忙摆了摆手,示意小贵子传慕容言进来。

面上带着一丝惊喜,慕容言行了礼起身,看着贺启暄和慕嫣然说道:“慕风有消息了。”

卷一 帝都浮尘 第八百八十九章 成败

第八百八十九章 成败

谁也不会想到,到慕府送信的会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夫。

那农夫是通州远郊的人,如今正是百姓们在家休养生息的日子,那农夫便每日在村里的富户家揽些打杂的事赚点零用,有一日在城外遇到慕风,慕风说请他帮送个信到都城,事成后给他五两银子。

五两银子,在乡下,是一个四口之家一年的收益,是故,这样的事,对老实本分的乡下人来说,无异于天上掉馅饼。

接了信,那农夫便带足了干粮朝都城中来了,直到在慕府门口蹲了一整日,等到从军营里回来的慕容言。

收到慕容言的小厮递过来的锦袋,摩挲着里面的那个银锭子,和锦袋上光滑的丝线纹路,农夫笑的嘴都合不拢,千恩万谢的回去了。

一脸的犹疑,慕嫣然探头张望着贺启暄手里的那个字条,“真的假的?大哥,你就不怕是那人骗你的?”

摇了摇头,慕容言笑呵呵的答道:“这样大胆的事,也就慕风那小子想的到。再说,我已经问过那农夫了,是慕风无疑。其实,我倒觉得这个法子最妥当,那人是慕风随意遇到的,老实巴交的人,又不识字,对他来说,能得到五两银子,定然会把这信命根子一般护着,又怎会让旁人知晓,所以,反而比特意寻个人来送信要安全的多。”

信里并未说太多的事,只大概的说了自己如今身在何处,又打探到了什么样的消息,贺启暄看完,便将纸条递给了慕嫣然。

虽已经天色晚了,慕嫣然仍旧唤来了小平子,打算让他出宫去西祠胡同给夏蝉捎个口信,也好让她放下心来。

贺启暄起身带着泰和帝和慕容言去乾安殿了,慕嫣然躺在暖炕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心里一直压着的大石,总算是放下了。

心里一轻,慕嫣然连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第二日醒转,身旁已经空空如也,贺启暄已经去上早朝了。

起身梳洗完,带着三个孩子用了早膳,珠儿和蕾儿刚走,外头便传,说夏蝉来了。

知晓她心急,却没想到一大清早就递了牌子进宫,慕嫣然无奈的摇头笑着,一边,却回头唤了白薇将书桌上慕风昨日送来的纸条取了来。

“姐姐,你没哄我吧?”

一进正殿,顾不得行礼,夏蝉就情急的问出了口。

慕嫣然冲从内殿走出来的白薇努了努嘴,“拿给她瞧去…”

接过纸条只看了个开头,夏蝉的眼中,就滑下了两行泪,瘫坐在扶手椅中,夏蝉捂着嘴对着纸条哭的不能自已,一个多月的担心,在看到慕风那熟悉的字迹后,终于脆弱的暴露了出来。

“我就说吧,慕风不会有事儿的,这下总放心了吧?”

柔声问着,慕嫣然只觉得自己的鼻子也酸酸的。

也不哄劝,就任凭夏蝉那么哭着,把这些日子的担惊受怕都尽数发泄出来,慕嫣然才让白薇带着她去净脸。

再回来坐下,慕嫣然笑着嘱咐道:“如今,宝藏的事,大抵已经有眉目了,所以,要不了多久慕风就回来了,你可得好好调理身子,这下,不用我再隔三差五的去叮嘱了吧?”

夏蝉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我记住了,让姐姐费心了。”

两人说了会儿话,夏蝉便带着丁香回去了,慕嫣然照旧又让佩云去准备了些补品让她一并带回去。

知晓了慕风平安,慕嫣然和夏蝉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午时带着珠儿三个孩子去乾安殿用午膳,膳后,外头阳光正好,一家人大手牵小手在在御花园里散步,眼看贺启暄眼中有些雀跃,慕嫣然打趣的问道:“寻到了?”

点了点头,贺启暄笑道:“这回,慕风可是立了大功了。”

一直都不相信有宝藏,此刻听贺启暄这般说,慕嫣然仍旧吃了一惊,“真的有啊?”

爽朗的开口大笑,惊起了树梢顶端的一群雏鸟,看着鸟儿扑打着翅膀在御花园上空飞舞长鸣,贺启暄叹了口气道:“是啊,还真就是先恒王藏匿下来的那些军饷和原先王府里的那些东西,只不过,他藏得隐蔽,这么多年了倒也没被人寻到。”

“谁先找到的?”

听的来了兴趣,慕嫣然撒开一直不老实的肇哥儿的小手,看着他欢快的朝前跑去,旋即回过头来看着贺启暄问道。

“你猜?”

贺启暄卖起了关子。

不过,既是慕风发现了,那必定是威远侯先寻到的,慕嫣然有些不解的说道:“前几日,追着玉玲珑,才寻到了那个隐蔽的村子,发现了威远侯,既如此,慕风又怎么会在另一处?难道是浏阳王?”

“是威远侯…”

说出了答案,贺启暄也有些不解的说道:“不过内里到底是如何,这我也不是很清楚,总之,宝藏一事如今是确有其事。”

说罢,贺启暄回头一脸正色的看着慕嫣然道:“我和大哥商量好了,明儿带兵去城,瑜哥儿那儿,自然有辅政大臣们,想来是不会有什么事,宫里的事,就都交给你了。”

宝藏一事非同小可,若是慕容言带兵前去,怕是还震慑不住那些士兵,毕竟,到底会开采出怎样的宝藏,谁也不知晓,而人心却是最难以揣测的。

更何况,如今浏阳王和南宁候还没有得到风声,无论是贺启暄还是慕容言带兵出城,这就是纸里包不住火的事了,多方汇聚起来,一旦起了冲突就更加难以控制,所以,贺启暄是唯一可以名正言顺的治住那些人的所在。

慕嫣然笑着点了点头,“总归是去寻宝,也远不到哪儿去,再远还能比北疆远不成?你小心些就是了,我和孩子们等着你凯旋归来。”

第二日早朝,贺启暄说要去通州大营检阅兵士训练情况,朝中之事尽数交由辅政大臣。

这样的事,从前也常有,所以并未有人提出异议,唯有南宁候听了此话,心中一动。

早朝结束,贺启暄回到瑞安宫,更了衣后便出宫了,慕嫣然将他送到内宫门处,返身往回走时,小平子从内务府的方向小跑着过来回话道:“主子,南宁候寻了内务府的几个小太监,打听王爷出宫的行程。”

“就知道会有这一日…”

慕嫣然浅笑着说着,回头看了一眼小平子道:“随他们去吧。宝藏一事,在都城里传了也有些日子了,王爷只要带兵离开通州大营,又没有回来,这件事自然就会四散开来,瞒也瞒不住的。”

想想也是,小平子再未答话,跟在慕嫣然身后回了瑞安宫。

第二日早朝,南宁候告病,未来上早朝,得知消息的时候,卓远之正在翰林院摘抄教程,笔下只一顿,卓远之的面色就恢复如常,可心里,却有些微微的担忧起来。

几日前,卓远之就收到了威远侯送来的口信,可卓远之知晓,身边有贺启暄抑或是慕容言的人盯着,所以,他便没有轻举妄动,可是没想到的是,贺启暄竟然也得到了消息,当机立断的出了都城奔通州去了。

到底是哪儿泄露了消息?

轻蹙着眉头,卓远之在心内来回的思忖着,可过了一会儿,他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放下了手中的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