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得坐着,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唐穆森说话间,是不容别人反驳的威严。

吃了一鼻子灰的杜醇只能无奈的瘪瘪嘴,转头看向窗外的车流,下次不声不响的还给他好了,这个人呐,真是跟她不是一个物种的。

回到了唐家,一一和唐夫人还有一干人早早的在等在门口,杜醇看到那么多人担忧着自己,心里有汩汩热流涌动,又感动又内疚,只能红着脸呐呐得一一回答众人的问题,在众人的前呼后拥中上楼回房。

在房中休息片刻,有人敲门,杜醇赶忙开门。却是季芹,一身白色连衣裙,整个人透出些清冷不易亲近。杜醇有些讶异。

“季小姐,有事吗?”

季芹闪过一丝冷笑,“杜小姐,你倒是让我长见识了,苦肉计都用上了。。。。”说完,讥笑的眼神上下扫视杜醇,“不过我不得不告诉你,你这是痴心妄想,就凭你,哼。”

杜醇一头雾水,“季小姐,你在说什么?”

“喝,还挺会装蒜。。。将来别怪我没提醒你。。”说完,季芹就昂着下巴,踩着高跟鞋扭头离开,留下一脸莫名其妙的杜醇。

杜醇坐在床沿,皱着眉揣测着季芹的话,她自始自终都把自己冷冷踩在脚下,她并不是不知道。想起那晚她抱着唐穆森的亲密姿势,杜醇用受伤的手臂敲了一下脑袋,钻心的痛再度袭来,她脑中却不再浑浊。季芹一定是误会她和唐穆森有些什么。

舒展开眉头,她杜醇可是分得清一二,清者自清,她怎可能爱上自己的老板。想起唐穆森英俊却严肃的脸,笑着摇摇头,那样的男人,自有娇媚的女人与之相伴,与她杜醇何干。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即使唐夫人要杜醇休息几天,杜醇却坚持照常工作学习。毕竟是年轻的女孩,恢复的快,肩伤也慢慢愈合,只是手臂上的伤口比较麻烦,常常需要小心翼翼的洗澡,怕伤口遇到水发炎起来。唐穆森倒是个极端尽责的主顾,常常询问她的愈合情况,每次遇到,总是不厌其烦得叮嘱她,不要让伤口碰水。

之后,小孟带着她拆了线,杜醇看着白皙手臂上那道蜿蜒丑陋的伤疤,心里真是懊恼万分。和一一站在曾经掉下来的果树下,初夏的风已经带了些灼热,树荫下却很阴凉,风一吹过,绿油油的枝叶悉悉索索的和着风的轻语,那一刻,她已经忘记曾经的噩梦,享受此刻的恬静,才是生活的正道。

离上次摔下来已经过去两个礼拜,与唐穆森时有接触,杜醇却清楚记得季芹说的话,有些刻意得避免与他有太多接触,她一直不愿意牵扯进别人的纷扰中。周六,照常去英姿家度过一日,却怕英姿大呼小叫担心自己,只字未吐露自己受伤的事情。

傍晚回唐家,发现往常关闭紧锁的唐家宴会厅灯火通明,显得富丽堂皇,时有人打扫除尘,心里有些纳闷。

走进厨房与张妈打过招呼,粗略一问,才知道周日晚唐家要办个宴会,一年一次,都在春夏交替之际,借此机会与各界宾友相聚,算是个雷打不动的老规矩。

临睡时分,杜醇望着清冷如水的月光流泻室内,想起唐家的宴会,是否就如电视上播放的般,香槟琉璃,美丽浮华,每个精致的脸孔上戴着各色的面具,却都写满了傲慢。缓缓闭上眼睛,那样太累了,不是吗?只是,也有人乐此不疲。

作者有话要说:这次不废话,看文愉快!

章节28

隔天清早,杜醇被楼下远远传来的嘈杂声吵醒。打着哈欠,揉着眼皮走到窗前,唐家专门请来的清洁公司正忙碌的做着最后的清洁工作,井然有序。

装饰一新的唐家大宅是青葱绿野中典雅的城堡,敞开大门,等待四方的宾客。站在城堡中,尚未完全从睡乡走出的杜醇,望着碧草如茵的楼下,想起今晚的华丽笙箫,神情闪过惘然。眼前的一切太过陌生,她又是如何闯入这个陌生世界的呢?

早间的清凉微风,徐徐吹来,带着远方母亲的吻,轻柔得抚慰杜醇彷徨的灵魂。慵懒得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身影,轻轻微笑,她是这个陌生世界的旁观者,愿意用眼睛记录下这个世界的歌舞升平,留待老时,在温暖火炉边讲给自己的孩子听。

吃早饭时,常年安居唐家一角的张妈显然对于即将到来的热闹场面有些兴奋,以为杜醇感兴趣,嘴巴像止不住的水闸滔滔不绝得讲着些宴会的事情。

“醇醇,晚上来的都是这城里最富贵的人,有些人的派头哦,真是不得了,你看看那个季小姐就知道了。。。。我就没见过我们先生夫人这样和气的。。。。”

杜醇喝着热乎乎的稀粥,觉得空虚的胃已经被暖意填满,有一搭没一搭得听着张妈的唠叨。

“不过话说回来,那些年轻小姐打扮得确实漂亮,就跟一一房间里那些洋娃娃一样。许多独身的还是冲着我们二少爷来的。。。。”张妈乐呵呵得掩嘴笑起来,沧桑的脸神采飞扬,有说不出的骄傲。杜醇听如惠说过,张妈是看着唐家两个孩子长大的,当自己孩子似的疼着,唐瀚人、唐穆森也从不当她是佣人,“张妈,张妈”的叫得很亲密。

张妈那张一开一合的嘴安静下来,瞅着杜醇看了一会,杜醇以为自己嘴角沾上了饭粒,刚想抬手拭嘴,张妈又开了口。

“我们醇醇可比那些女孩子漂亮不少呢。。。哎。。”就是命苦了些。后面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怎可以在杜醇的伤疤上再撒盐巴。这么标致,性格又好的姑娘真是打着灯笼也难找,只盼她下半生能过得幸福圆满些。张妈对着杜醇心里一阵唏嘘,转头继续手里的活计,不再多言。

心思细腻的杜醇怎会不懂张妈的意思,佯装无事的甜笑走出厨房。唐夫人,季芹大清早就去了美容院,顺道试穿今晚的礼服,一一也不在家,淡色阳光洋洋洒洒得照进来,算是驱走了些客厅的冷寂。

抬头瞥一眼二楼,想起张妈的话,眉眼间有淡抹伤感。怎会有人生来就拥有一切呢,永远站在云端俯视芸芸众生,举手投足间聚焦光和热。视线定格在二楼的某个方向,她真的很想知道,他们的人生字典里是否有“挫折”二字。

回到房间,百无聊赖的翻着自己的素描簿,糗事在先,所以刻意得跳过那张西装猪。克制不住地浮起唐穆森在书房嘲讽的表情,那明明是一张克星的脸,可她竟清晰记住了他脸上滑过的一丝狡猾,把头摇成了拨浪鼓,她拒绝自己像傻子般回忆。

轻轻翻阅画本,她几乎画了唐家大宅所有人,其中以一一最多。她奔跑在蓝天下,她抱着米奇笑得像个太阳花,她嘟起嘴假装生气。杜醇看着画中的小公主,时间的水流抹煞不了她现在的快乐。合上画本,她有些失神得望着白色天花板。转眼已经两个月,离别的钟声即将敲起,又是一场用泪水画上句号的分别。

窗外有鸟儿扑哧飞过,杜醇不知鸟儿是否懂得眷恋,可她却清清楚楚得明白,即便她不留恋这城堡里的一砖一瓦,她却真切得眷恋那缕清脆的欢叫声,“醇醇,醇醇,太阳晒屁股喽。”以及这大宅里每一个漾着和善笑容的脸。

脑海再次浮现某张严肃的脸,沉默却不容人忽视,杜醇相信自己会记得这张脸,曾经以多么震撼的方式与她相遇。但愿他们的分离能来的正常些,杜醇耸耸肩挑眉想着。

觉得有些无聊,杜醇收拾包包,决定去书店度过这白开水般的一天。当然有前车之鉴,她识相得带上了把雨伞。走到大门口回望唐家大宅,往常的宁静已被臊动取代,它正以最隆重的姿态表达主人的真诚好客。

轻快得走在路边,偶尔跳起拍一下树的枝叶,杜醇觉得自己回到了求学时的自己,和英姿手拉手走在羊肠小路上,兴起时采一把路边白色小菊花,然后跑到小河边,把花瓣一片一片摘下扔到水中,看着它们随着流水越漂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人们总说,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可是在她杜醇眼里,落花随流水东流的场景却是浪漫至极的,流水总会明白,有落花的陪伴,自己的漂流不再孤单。

阅读中的杜醇总是忘了时间,瞄眼手表,吓了一跳,已经是下午四点。再不回去,唐家到处都是宾客,她一张陌生面孔穿插其中,就显得失礼了。拿着买的几本书和一袋面包狂奔到车站,运气不错,公车马上来了。

一路小跑到唐家,杜醇还是被眼前的情景吓得惶惶然。黄昏下的唐家大宅,光影流离,草地边上已经有小提琴乐手聚集,做着最后的排练。偌大的宴会厅里金色璎珞灯的光芒有些耀眼,光芒下的人影相映成辉,时有侍者走进走出,食物的香味自窗口溢出,杜醇甚至闻到了蛋糕的浓郁奶香。已经有早到的男女自豪华轿车中钻出,男士大都身着考究的西装,女士的装束则有些争奇斗艳的味道,杜醇看到一位女士盘着高髻,精致的妆容看不出瑕疵,湖蓝色女神装包裹着,有如女神般优雅得钻出车厢。

她一身T恤牛仔,和这个华美景象格格不入,体察到这点,脚步更是加快,只想快点回到自己的房间。客厅也有人稀稀落落得站着,杜醇扫了一眼,发现唐穆森西装革履得站在窗边与一个男士说话,表情是惯常的严肃。

他看到杜醇,和男士轻语了一句,朝着杜醇的方向走来。杜醇见他似乎要过来,有些慌张,余光瞥到季芹穿着一套火红的晚礼服朝唐穆森款款走去。不敢再作停留,装作没看见唐穆森似的低头快速上楼。丝毫没注意到身后的唐穆森面色蓦得一绷。

锁上房门,重重得呼出一口气,才发现自己已经大汗淋漓。舒服得冲了个澡,穿着睡衣坐在床上阅读。温馨小室里书香四溢,让她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任凭外面再多的浮华身影,悦耳音符都吸引不了她的注意力。

绿野中的喧嚣城堡里华灯亮彩,一颗美丽的心灵隐没在浮躁的灵魂中,楼下,一双溢满爱,同时含着怒意的眼睛频频望向楼上的灯光。草坪上,不时有性感妩媚的身影试图吸引他的视线,他却已经视而不见。

山谷寂寞角落里走出的百合,远远的站在角落中,低调散发淡淡的芬芳,它倾听风的姿态映入一双狂喜的眼睛。寻觅是个艰难的路程,但愿他们能找到彼此。

房门“咚咚”响起,杜醇有些忐忑。

“醇醇,睡了吗?”是张妈。

“张妈,有事吗?”杜醇站在门口有些纳闷。

“醇醇,对不起,你看你睡了,张妈还跑来麻烦你,实在是不得已。”张妈一脸抱歉,杜醇却从她往常爽朗的口气听出些焦急。

“张妈,瞧您说的,我还没睡呢。您说吧,要我做什么?”

“是这样的。我家老头子今天为了这个宴会忙了一天了,中午吃了个冷馒头就跑出去不见人影了,你看这么晚,他为了修果园边的投影灯,到现在还没回来吃饭。他以前有胃溃疡,饿肚子最伤身体,我真是愁死了。又是个牛脾气,我叫了几次他都不肯回来,还冲我发脾气。。。。。醇醇,老头子挺喜欢你的,你去帮我叫叫,好不好?”张妈一口气说完,带着央求。

杜醇静静听完,张妈对丈夫的爱藏在这千丝万缕的时刻,别说外面是宴会,就是刀山火海,她杜醇也不能拒绝。

“好,没问题。张妈你等我会,我换下衣服。”

穿上白衬衫,杜醇跟张妈匆匆下楼。低垂眼帘,草坪上,宴会厅都三三两两站着些显赫的人物,杜醇挑了最偏僻的小路,穿过稀疏人群,朝果园快速走去。找到埋头苦干的冯叔,杜醇好一顿苦劝,总算把冯叔劝动,冯叔让杜醇先走,自己稍后就到。

圆满完成任务,杜醇安然离开。还是来时的路径,杜醇低着头脚步飞快,猛不丁撞上一个人,男人高脚杯里的红酒撒了一地,有些甚至撒到了白衬衫上,觉得魂都吓得出了窍,杜醇僵在原地,忘了言语。

“对。。。。对不起,先生。。”杜醇总算想起要说些什么,话音有些发抖。

“杜小姐,是你啊。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明博是吧?”陌生男人边还站着一个男人,杜醇微转头,觉得面孔有些熟悉,微楞片刻,才恍然想起是石南。

“你好,石先生。”杜醇呆若木鸡的站着,嘴上对石南礼貌问好,其实心里对自己的莽撞悔恨不已,差点想扇自己一个耳光。瞄一眼陌生男人,那人也正看着自己,白净的脸庞好在没有凶悍的气焰,“对不起,先生,我。。。。”弯腰道歉,不知是给人家洗还是重新赔一件衬衫,猛然想到有钱人的衣服都奢侈非常,价值不菲,杜醇已经被残酷的现实打击得体无完肤。

“没关系,杜小姐。”陌生男人终于开口,口气却挺友善。

“明博,你今天运气好,让你看见杜醇,有些人把她藏在家里,就怕我们知道。”石南说着些杜醇听不太懂的玩笑话。杜醇只顾纠结,这些云里雾里的话左耳进,右耳就出了,此刻即使是天籁在耳畔回响,她也一个音符都不进去。

“你在说什么?”唐穆森不知何时站在杜醇身边,语带些不悦。杜醇转头看他,隐约觉得身边的男人深黑如海的眼瞳中有暴风雨欲卷起,心中大叫不妙。

“明博,明天我叫人送件新衬衫给你。先失陪了。”说完,一脸冷戾的唐穆森牵起杜醇冰凉的手,朝着人迹稀少的大宅后方走去。

唐穆森只觉得自己满腔的怒火已经再也遏制不住,握着杜醇的手越发用力,杜醇被他拖着走向稍暗处。迷茫,害怕,后悔交叠在一起,她自己也说不清是哪种情绪占了上风。前方的男人一声不吭,仲夏夜,他却整个人笼罩着一股冷意,杜醇走着走着,已经有种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悲壮。

唐穆森脑中重复播放着杜醇这段时间对自己的冷淡,刻意得躲着,他常常两三天见不到她一次,见到了,她也是两三句敷衍自己,匆忙离开。被忽视的感觉太过强烈,他一直期待着她自己发现些什么,他靠近他,给她信息,然后让她自己走近他。

他一直等着,隐忍着,却屡屡失望,心底萌发的情绪像火山一样随时会爆发出来,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来。今晚,他压根不想让杜醇出现在晚宴上,她是珍宝,石南说得没错,他确实只想把她藏在家里。

在客厅里遇到归家的她,他本想告诉她,已经让厨房留了些美食。可是他还未走进她身边,她明明已经看到了他,却还是一溜烟得上了楼,让他不快到极致。

整个晚上与宾客寒暄着,其实心都飞到了三楼的那个窗口,恨不得拔腿上楼问个究竟,却还是忍住了。可是他看到了什么,他远远看到那抹本该在楼上的白色身影,站在石南和阮明博身前,石南笑着对她说些什么,阮明博则是一脸莫测的看着她。

他的火气瞬间就要喷涌而出。避着他,躲着他,却可以站在陌生男人面前,听他们谈笑。

站立在唐宅后方,疏影树斜,远远得有小提琴悠扬悦耳的鸣奏,可是此处却仿佛是另一个世界,杜醇垂着眼帘,淡色灯光打在她的长睫上,眼底有黑色阴影浮起。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钱,”杜醇率先认错,却被唐穆森打断。

“所以,这就是你说的接触人群,见些世面,是不是?孤儿院就教你这些?”冷漠男人的薄唇吐出残忍至极的话语,像是毒蛇口中的红信子,一字一字得撕扯着杜醇心中最宝贵的东西,杜醇错愕的看着唐穆森摄人的黑眸,只觉得自己的灵魂已经被震碎,夏风吹来,却是阴冷入骨。

“你。。。。。”已经愤怒得出不出话,盈盈大眼望着唐穆森,委屈,愤恨,无奈在眼眶中翻转。眼中有些东西欲流出,她却生生得不肯让它流下。

唐穆森看着眼前纤弱的身影,一双如翦翦如秋水,皎洁如星辰的眸子里,褶褶生辉,涌动着类似于愤怒的情绪。他突然不认识刚才的自己,不加犹豫得说样那么残忍的话,心中的火焰逐渐熄灭,他沉默着,眼前女孩的黑瞳刺了他的眼。

“唐哥哥。。。。你们在这干什么?好多人在找你呢。”季芹的出现适时打破了两人诡异的沉默。

季芹上前搂住唐穆森的手臂,整个人几乎要贴上去。拉着唐穆森走出阴暗,临走时狠狠得瞪了一眼仍然站着的杜醇。

杜醇握拳站在原地,等两人走远,才动作僵硬的回房。胸腔在不停起伏,她锁上房门,虚软得靠在门上,身体慢慢滑下,坐在冰凉的地板上。感觉脸颊泛凉,抹了把脸,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她好似回到了小时候,很多男孩追在她身后,大叫着,“没娘的野孩子,没娘的野孩子。”心痛的感觉彻底摧毁她的冷静,杜醇只觉得自己已经坠入了深不见底的深渊,她那么努力的跌倒爬起,以为自己抓住了光明的尾巴,可今晚男人的那句话,又把她打回了原型。

无声啜泣着,晶莹的热泪一滴一滴落在她的白衬衫上,滚烫了她的皮肤。那个满身伤疤的杜醇还是敌不过狂风暴雨,她彻底迷失了。

猛地站起身,眼泪还在滚滚外流,她打开衣橱皮箱,收罗起所有衣服扔进箱中,带着义无反顾。拉起皮箱,理智回潮,瘫坐在地上。她该去哪里,回英姿那里吗?用什么理由?英姿若是知道,肯定拽着袖子要上唐家拼命。回水旺吗?她中途走出唐家,怎对得起一番苦心的林妈妈,让她的亲人伤心失望,她杜醇做不到。离开唐家,一一,唐夫人泪眼滂沱得对着她,她又怎忍心告诉她们,她的自尊心被她们的亲人伤害了,她怎忍心?

可是继续留在唐家,继续面对着唐穆森的冷冽,叫她如何站在他面前装出云淡风轻的样子。想到这里,心揪痛的感觉再次来袭,杜醇又掩面啜泣起来。

窗外,华丽笙箫继续上演。却有两颗心灵陷入痛苦的折磨,一个试图用泪水纾解心中疼痛,一个尝试用酒精忘却一切。夜仍在纠缠年轻的心,他们之间,一个想靠近,一个在远离,这,大概就是爱情的距离。

作者有话要说:同志们,郑重宣告,华丽的虐要开始廖,激动伐

如果觉得狗血,告诉我声,俺注意点,雷到人影响可不好

爱妃,妖睚眦,静水mm们给我写的长评我都仔仔细细看了,那感激真是稀里哗啦的,让我情何以堪呢。你们这么多好姑娘,这么支持我的文,我真的很开心啊。都是群好姑娘,因为你们,我愿意把鼓励化为力量,继续 醇醇的森林

哪怕我姐说我写的俗,我也不管了,老娘我,不管了。你们是菠菜,我的动力。

看文愉快,第一次写虐,写得不好多多包涵了。bamboo mm腻,好久没冒泡了,小关想你了,哈哈

章节29

泪水像江海溃堤,杜醇想起小时候的自己,以及成年后顾天朗的突然离开。她曾经满满以为自己终于会有个家,她努力生活工作,以为自己的诚意终会感动上天,上天会许她平凡但圆满的人生。

她从来不想自己的心上人驾着七彩祥云来迎娶她,她杜醇只要心爱的人牵起她冰凉的手,从此风雨中同行。可是她究竟得到了什么,天真的以为自己已经站在了云端,可是一朝醒来,只是南柯一梦,她仍然站在原地,妈妈们和英姿远远站在她前方,殷切地希望她能幸福,可是她却无能为力。

团团迷雾包围她,有男人冷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像把利刃一刀一刀的剥夺她对幸福的祈望。

杜醇盈满泪水的眼睛看着窗外,夏夜,皎洁的月光带着圣洁的姿态微微点亮漆黑的夜空,夜空下,一群拥有所有的年轻男女举杯欢饮,他们或许从来不知道泪水的滋味。

抬手拭去眼泪,杜醇站起身走进卫生间洗脸。温润的水轻轻流过脸颊,带着她的泪水,流进了下水管中。杜醇看着镜中的自己,眼皮红肿,发丝零乱,有些不认识这样的自己。泛起一丝苦笑,眼泪是最脆弱的表现,可她却任由它肆虐,或许她杜醇,从来就不是个坚强的人。

换上睡衣,走出卫生间。望着一室的月华,行李箱静静躺在地板上,是走是留,没有人给她答案,能给她答案的只有自己。杜醇靠在墙上,如果走,她至少能给自己留下微薄的自尊,却伤了所有关心她的人的心。如果留,当作一切都没发生,谁也不会伤心,受伤的只有她自己。

想起黑夜中那双盛满鄙夷的深邃眼睛,杜醇痛苦的闭上眼。你曾经那么多次的帮助处于困境中的我,让我的心砰砰跳动,让我以为你是个外冷内热的男人,原来这都是假的,都是假的,你戴着面具,你同他们一样,面具下的你写满骄傲,这样的你更可恶。

你终于毫不留情的将我狠狠踩在脚下。

房门咚咚声响起,杜醇的脑中有片刻的空白。缓过神来,赶紧把床上的皮箱放回衣橱,抹抹脸,跑去开门。是一身优雅的唐夫人,手里正拿着个托盘,里面装满了食物。

“哎,醇醇。。。。”唐夫人一脸笑意的开口,却猛然发现杜醇眼皮红肿,有哭过的痕迹。“醇醇,怎么回事,哭过了?”唐夫人的笑容已经被担忧替代,一脸关切得问着杜醇。

“阿姨,让你笑话了,刚才看小说,是个悲剧,我太投入了,所以就。。。”杜醇没有再说下去,她从不是擅长说谎的孩子,可是此刻,为了关心她的人,她只能把真相往肚里吞。谎言有时也是美丽的。

“哎呦,这孩子,吓了阿姨一跳。我就没见过你这样的孩子。。。。”释然的唐夫人伸手拍拍杜醇的脸,“来来来,醇醇,阿姨拿了些好吃的,今天阿姨太忙,都没时间顾着你。你这孩子也真是,大白天的也没见人影,到哪去了?”

“阿姨不好意思,我白天去书店了。。。。。”杜醇低着头,低沉的心因为唐夫人的温柔细语,有了暖意,“老是给你们添麻烦。。。。您这么忙,还想着我。。。。”

“这孩子,就喜欢客气。来,把盘子拿着,当夜宵。我知道你们年轻人,一投入啊,就忘了吃喝。”唐夫人把托盘硬递到杜醇的手中,“阿姨还得招呼客人,先下去了。”说完佯装生气的嘱咐道,“不许再看书了啊,眼睛哭肿了都不漂亮了。”

“。。。。好。。。阿姨,谢谢你。。。”杜醇已经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唐夫人笑着摸摸杜醇的脸,转身欲走。

“阿姨。。。。”杜醇站在门口,突然叫住唐夫人。

“你今晚真漂亮。”

“哎呦,你这孩子,嘴巴还挺甜。。。。”唐夫人乐呵呵得下了楼,杜醇则久久得站在门口,托盘里食物的温度传入她冰冷的手心,微思片刻,有了决定。

或许总有人试图伤害她,可她,却从来不想伤害身边的人。即便在她痛得最深的时刻,她都未曾想过。

嘴中缓缓嚼着抹茶蛋糕,茶香溢满齿间。她走到窗前,在月光下,寻找那抹高大的身影。今晚,我终于明白,你多么不喜欢我出现在你的城堡中,我应该离开的,可是原谅我的不识趣,我从来不是个能不顾一切的人。在剩下的时间里,我会远远的离开你的视线,你不明白,我也很痛苦。我一定会离开的,离你的城堡远远的,我不能因为你,而放弃寻找我的圆满。你只是我生命中的又一个过客,总有一天,我要把你忘记。

那个深夜,浮华散去。杜醇带着无限的落寂走进梦乡。门外,一个高大的身影靠在墙上,看着她的房门,手中夹着根香烟,点点火星在昏暗的走廊里隐隐跳动。他猛地吸了一口烟,燃着的香烟在空中划出一个金色弧度,吐出口烟,迷蒙烟雾像是一缕孤寂的魂魄缠绕在他四周,他也坠入无边的深渊。不好的直觉已经升起,他却只能对着那扇门轻轻得在心中说,对不起,我从来不曾想过伤害你。

宴会的第二天,星期一,唐家大宅又恢复了往日的一派宁静。晚饭时间后,一一坐在地上玩着盆景,唐穆森则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季芹则不在。张妈出来拾掇碗筷,与唐夫人聊着昨夜的宴会,之后话题扯到杜醇身上。

“夫人,今天醇醇很奇怪啊,好像哭过了,吓了我一跳。”沙发一端,一双拿着报纸的手紧了紧。

“呵呵,我忘跟你说了,昨晚她跟我说,看了个悲剧小说,看哭了。跟小孩子似的。”

“原来是这样,我说嘛,昨天宴会上我让她帮我叫我家老头子吃饭的时候,她还好好的。呵呵呵。。。。。。”

“老冯也真是,吃个饭都没时间,等会我帮你说说他。”

“好好,夫人你说的他会听,你一定要帮好好教训他。”

唐穆森低沉得坐在沙发上,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报纸已被他攥紧变形,他却浑然未觉。沉默得走到二楼,懊恼得看着三楼的楼梯,几十步的阶梯在他眼里突然变得蜿蜒曲折,走不到尽头,眼神少有的黯淡,他正在吞咽自己种下的苦果,那种滋味,只怕只有他自己能够体会。

坐在没有灯光的书房,他任由黑暗包围自己,似乎只有这样才能与夜的女神交流沟通。可以肯定,他唐穆森,遇见爱了。短短两个月,他开始尝到了甜蜜,懂得了思念,爱让他偏离了正常的生活轨道,让他变得有些不认识自己。想起杜醇孩子似的笑脸,她偷偷得看着自己,她手心的温度,唐穆森那愁郁的脸掠过一丝甜蜜的笑

皱眉想到昨晚她的眼神,那里面有粼粼水波隐现,全是对他的控诉,可是她终究是什么都没说出口。他希望她捶他打他,开口骂他,可是她什么都没做,只是睁着盈盈大眼看着他,好似要把他看穿看透。没有比这种眼神更可怕的回击了,他楞在当场,道歉的话也来不及说不出口。

忐忑了一天,他除了工作,休闲时间都有些恍惚。常常时不时取出手机,盯着那个号码,却还是没有勇气按下拨出键。他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他怕她甩头走了,不给他任何弥补的机会。

好在她没走,他总算放下了心。晚间听到张妈的话,他的心又狠狠揪起,其实不用张妈提醒,他也能猜出她会哭,那样的话,他自己也觉得残忍,却字字从他口中吐出。想起他和杜醇第一次见面,那个夜晚他失去了理智,伤害了她的身体,昨夜,他再次失去理智,伤害了她的心灵。

覆水总是难以收回的,站起身,他是个意志坚定的男人,一旦决定,就不会放弃。

我已经决定牵起你的手,任你怎么挣脱,我都不会放手。

十点多,杜醇哄一一睡下,踮着脚尖轻轻关上房门。转过身,才发现唐穆森正靠在楼梯边的墙上,双目炯炯得望着她。你在期待什么呢,期待我站在面前哭泣,求你别让我走,是吗?我不会在你面前哭泣,即使我一无所有却并不卑微,我的灵魂没有扭曲。即使已经伤得血淋淋,我却永不会让你看见我的眼泪。

唇间泛出苦味,杜醇不理会面前的男人,抬起脚步欲上楼。

“杜醇。”擦肩时,唐穆森抓住了杜醇的手臂,“等一等,好吗?”

杜醇愕然得看着近在咫尺的唐穆森,他的眼中已经没有昨晚的火焰。她在他黑亮的眼瞳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他们的眼神曾经那么多次这样相遇,她也曾在里面看了友善,甚至一些不知名的东西。可是此刻,他们已经回到了从前,说到底,他们只是陌生人。

或许她杜醇,从来就是个愚笨不堪,不懂情理的人。

“唐先生,那位先生衬衫的钱,我会还给你。”冷冷开口,她第一次明白英姿说的有多对,她的怯弱只会让人更加想伤害她,即使仍然单薄无依,她却要学着自己保护自己。妈妈说过,除了她自己,没有人是她的救赎。妈妈不能,英姿不能,顾天朗更不能。

“昨天晚上,对不起。”唐穆森轻轻拉着杜醇,语气放低,他从未这么低声下气过。“让我们忘记它好吗?”

望着唐穆森,杜醇沉默着,她听出了他语气中的哀求,这样骄傲的男人在她面前说着“对不起,”显得有些好笑,说到底她只是他雇佣的教师而已。

“对不起”又是多么容易的三个字,以为这简短的几个字就可以抹去记忆,就好像站在冬日小河边的顾天朗,“对不起”从口齿间浅浅流出,以为说了这三个字,就可以抵消过去做的种种,从此开启他全新的生活。可是她呢,她从云端摔到深渊,痛得流出了眼泪,却只得到了这三个字,这公平吗?

她并不愿意自己的一生被不同的“对不起”填满,纵使她不愿伤害别人,却可以选择不原谅。她杜醇,也是个人,也会愤怒。

“那没什么。晚安。”她直视他的眼睛,冷冷说着。用力挣脱唐穆森的手,走上楼去。身后的那双眼睛有淡淡哀伤浮现,他终于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画一样的女孩星辰般的眼睛已经没有怯弱,取而代之的是,是浓浓的疏远,深深刺进他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哎。。。。我有点纠结啊,咱这虐出来了,可是反响不强烈,留评的极少,我也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郁闷中。。。。

要知道,俺写虐是很忐忑滴,就怕写不好。。。。丫好像兴致缺缺的样子丫

不多废话,天天更,脑细胞用光了,我准备上学去廖。以后只能周末更了。。。俺课业还是很重啊,哀叹一下。

章节30

回到自己的安全堡垒,杜醇觉得疲惫至极,她的坚强耗尽了她所有的心神。四下无人时,落寞,孤寂涌上心头,却无人能够倾述,此时此刻,只有天空中的明月和星星见证了她的心情,

掏出手机,决定打给英姿。

“喂,醇醇啊,还没睡呢?”深夜里,英姿的声音还是高亢着,杜醇知道她是一只正宗的夜猫子。

“嗯,没事做,打个电话给你。忙什么呢?”小仙女杜醇的声音也提高了一度。

“别提了,正闭目养神呢。今天晚上当清洁女工,八辈子没干体力活,只剩下半条老命了。”

“你那小窝确实好整理整理了,猪头还老掉毛。心急什么,等我一起来收拾多好啊。”

“谁说我收拾我自己的窝了。我是给我家老佛爷打扫呢。”

“你家老佛爷?”杜醇脑子有点转不过来,随即明白。“你家猪头总编什么时候成女的了?”

“何止他成了老佛爷,我谢英姿还成了太监李莲英,专门伺候他老人家,你说我是不是只剩下半条老命了。”

“太过分了,还使唤起你来了,你得反抗一回啊。”小仙女开始教导起别人反抗。

“没办法,办公室电脑都中了毒,在恢复,他家近,我就只好上他那赶稿。醇醇,你不知道,叫他猪还便宜他了,他那房子连猪窝都不如,那厨房,我的老娘呀,我差点没晕翻过去。”

“他家里人呢?”杜醇一直以为猪头老编有家室,是个老头,可听杜醇一说似乎是独身,有点纳闷起来。

“我也问了,他说都在国外呢,难怪了,猪都飞上天了,这房子能住人真是奇迹了。我算是长见识了。”英姿在电话那头长吁短叹的。“我问他干嘛不让钟点工上门,你知道人家怎么说的吗?人家一脸严肃的说,他不喜欢家里有陌生人的味道,我x,老娘还真成李莲英了,这老佛爷闺房就只让我进了。”

静静聆听的杜醇想起另一个男人也说过类似的话,冷冰至极,不由得沉默下来。

“醇醇,你在听吗?睡过去了。”

“哦,没呢。可能是信号不好吧,你继续说。”杜醇回神。

“我赶完稿,老佛爷就下旨让我替他扫扫,敢情他自己也受不了猪窝了,我说呢,那么好心让我用他家的电脑,原来是有目的的。我谢英姿士可杀不可辱,好歹也是一堂堂小白领,怎么可能自甘堕落。。。。。。”英姿在那边还在嘴皮子死撑。

“哦,我知道了,有人拿出真金白银,你就把持不住了对不对。”杜醇趴在床上,双脚在空中乱晃,因为抓住了彪悍女的把柄而洋洋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