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观傅容却神清气爽,精力十足,捏了捏她脸蛋,“夫人再休息一会儿。”

薛纷纷以为他又要,向后缩了缩抬脚蹬在他腿上,清脆嗓音变得沙哑无力,“不许碰我!”

此时傅容已经穿戴整齐,拽了拽妆花薄褥给她遮住肩头,闻言会心一笑,手扶着镂雕缠枝纹床架俯瞰着她,“夫人身上哪一处,是我没碰过的?”

薛纷纷恼羞成怒,索性将褥子一扯蒙住头,不再理他。

*

约莫午时左右,傅容才命人进内室服侍薛纷纷起床。

瞧将军的反应大家心知肚明,免不了对将军夫人多了几分关心,毕竟两人身量不是一个等级的,不知该如何做那等事…

最后进屋的只有季夏莺时两人,将薛纷纷的衣物折叠规整放在一旁,又端来洗漱巾栉等物。谁想还没来得急开口,便听薛纷纷在床帐里面小声道:“我要洗澡。”

傅容离开之后她便一直没睡着,脑海里挥之不去昨晚和今早景象,越想越觉得羞愧难当,索性躲起来谁也不见。可惜这一念头终究不能实现,不多时莺时命人备好热水,薛纷纷没让她两人待在身边,独自把身上清洗干净。

她穿衣服时特意数了数身上有多少淤痕,竟然连脖子上都是,不禁在心中暗骂傅容禽兽!

好在莺时给她准备的衣服是竖领绿地织金缠枝宝相花纹短衫,三襕水龙纹马面裙华贵娇美。以往薛纷纷都不爱梳狄髻,随意绾个发髻便是,今日莺时却特意为她梳起狄髻。

用金银丝绾成形状,牡丹金叶钿儿嵌红蓝相间宝石,中间嵌昂首展翅金翟,蝴蝶穿花嵌宝金簪配于两侧,额上贴珠翠小花,戴金灯笼耳坠,这一番打扮让人挪不开眼。

薛纷纷潋滟杏眸顾盼生辉,她从四鸟绕花枝镜里觑见莺时神情,瘪瘪嘴道:“不许偷笑了。”

莺时给她别上最后一支金簪,垂眸浅笑道:“小姐从此便真正长大了,夫人知道定会高兴的。”

薛纷纷狠狠剜她一眼,“不许说。”

莺时但笑不语。

她捯饬完毕后午时刚过,正室桌上饭饭已经摆好碟筷,待她出来后丫鬟鱼贯而入,转眼在桌上列好菜肴,又陆续退下。

恰巧傅容从后院回来,那里有一处空地,他便每日都起早去锻炼身子,接过丫鬟递来巾栉擦了擦汗,抬眸便见薛纷纷立在桌旁,娇妍夺目,风姿绰约。

薛纷纷不发一语地盯着他看,接触到他探来目光,匆忙别开头,旁若无人地落座,“将军身上都是汗,洗个澡再来吃饭吧。”

傅容见她俏丽可爱,忍不住想起她在床榻之间的动人风情,霎时气血上涌。碍于大庭广众下不好动作,只得往里面走,“既然夫人发话了,为夫只好听从。”

等了半响不见他吩咐下人换水,薛纷纷偏头吩咐子春让人重新备桶水,子春应下躬身离去。

没片刻回来道:“将军说不必换了,桶里有水正好。”

那里面的水不正是她刚才…

薛纷纷耳朵染上红晕,低头佯装淡定地夹了块水芹,“哦。”

待到傅容出来时,薛纷纷已经用最快速度解决了午饭,现下正躲的远远的逗弄鹦鹉玩。

经过这些天她坚持不懈的教导,这只笨鹦鹉总算学会了说她的名字,偶尔还能听见一句“将军”。

傅容在桌后落座,举箸朝她看了眼,“纷纷。”

薛纷纷无动于衷。

他便又叫了一声,薛纷纷状似十分苦恼,“怎么办,有两个人叫我,我该听哪一个呢?”

末了她轻点鹦鹉翅膀,“你叫的好听,那便跟你玩吧。”

傅容只得亲自上前将她捞回去,摆正在一旁椅子上,薛纷纷义正言辞,“我吃过了!”

“那我再陪我吃一次。”傅容不以为意,她刚才只吃了那么点东西,摆明了是要躲避他,旁人都心领神会,更何况傅容的火眼金睛?

薛纷纷来回扭动就是不从,傅容索性将剥好的酱虾塞到她口中,薛纷纷毫不犹豫地吃下,细细咀嚼。她喜欢吃虾,尤其酱虾,奈何每次剥壳都弄得手上脏,长此以往越来越懒,便干脆不吃了。

今日有人喂,她自然乐意。一只嚼完后,盯着傅容的手,“还要吃。”

惯得不轻,傅容面无表情道:“自己剥。”

“不嘛。”薛纷纷开始耍起了无赖,手抬到半空软绵绵地放下,“就要将军剥好的,我浑身都没力气,手酸腰酸腿酸,剥不动。”

言下之意便是你看着办吧,反正这一切是你造成的。

傅容偏头看她,忽地朗声一笑,“夫人若是不反对,日后都由我来喂你吃饭。”

起初薛纷纷没听懂他言外之意,甚至满意地回应“好呀”。半天反应过来后,嗔怒地瞪向傅容,恶狠狠地咬下他递来的虾子。

唇瓣无意间碰到他拇指,傅容眸色一暗,收回手若有所思。

*

吃过饭后傅容有要事缠身,便出去一趟。

听闻今日是萧世盛回京的日子,皇上领着一干大臣到城门口迎接,声势浩大。

薛纷纷似乎听到过这个名字,但对此人并无印象,粤东与永安离得远,来之前她对朝中之事一概不知,平南王也从未跟她谈及这些。似乎萧家是太后的娘家,自打太后过世,皇上便有意扶持萧家。

她无心追究这些,让莺时去买来药物,一味内服,早晚两次,一味外用,敷于伤处。

犹记得莺时拿药给她时欲言又止的眼神,薛纷纷一挥手让她下去了,这等尴尬的事,还是自己来做较好。

说来说去都怪那傅容,薛纷纷暗自挫牙,没事生得那般高大做什么!

约莫申时有家仆来通传,说将军正在府外等候,请她收拾妥帖后便出去。

薛纷纷疑惑,“他不回来,让我出去做什么?”

话虽如此,仍旧地乖乖地去了。

门外傅容坐骑黄骠马,马高八尺,威武不凡。加之背上器宇轩昂,宽肩阔背的傅容,一旁行人莫名生畏,又忍不住频频侧目。

“将军有事?”

她尚未走到跟前,便被傅容俯身拦腰抱起,安放在身前,低喝一声驾马离去。

第45章 吃芙蓉肉

马驹速度不急不缓,柔顺清风吹拂发迹,身后便是傅容沉稳心跳,莫名地沉重。

薛纷纷偏头看去,只能觑见他刚毅的下颔,“将军是要带我去哪?”

半响不闻傅容回答,她讨了没趣,扭头看前方道路。这条路通往东西大街,那处主要是商铺茶楼,这个点儿带她去那是何意?

“走走。”他语调平稳道。

此事路边摊主已然开始收摊,红霞铺了一路,映衬得屋顶通亮橘红。路边行人逐渐稀疏,眼下是饭点,大都已手工回家吃饭,像他们这样漫无目的行走的,倒是稀罕。

傅容说是走走,还真是将此举贯彻到底。他挑了街道外围屋舍少的小路,骑马带着薛纷纷绕了一圈又一圈,从头至尾不发一言。薛纷纷十分配合地倚在他胸口,乐得享受这难得自在,然而只不多时便蹙起眉头,因着昨日夜晚过度承欢,一整天身子都不大舒服。

她伸手挠了挠傅容握着缰绳的手心,“将军能停一停吗?”

喁喁细语,让人听不大清楚,傅容垂眸下巴抵在她头顶蹭了蹭,“你说什么?”

“停一停。”薛纷纷只得重复,怕他听不懂委婉地解释道:“我的腿疼,你究竟要带我去哪?也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饶是如此傅容仍旧意会,自打回来后头一次笑出声,将薛纷纷从马背上提起侧坐在怀里,一手握缰绳一手搂住她身子,明显放慢了速度转入主街道,往道路中央的香翁糕点铺走去。

薛纷纷扭头十分诧异,“你要吃点心?”

傅容却摇头,“买样东西。”

他把薛纷纷从马背上提下来,走入店铺后跟掌柜道:“称一斤茉莉龙井花茶来。”

掌柜连声应下,去一旁柜子后取了一斤茶叶包好,傅容接过纸包付了价钱,又带着薛纷纷出了店铺。他将那斤花茶系在腰上,扶着薛纷纷上马后一跃而上,便听驾地一声,速度比之方才快了许多。

薛纷纷尚未来得及问他买那花茶做什么,眼前不远处便逐渐出现紫禁城东门景象。

她不由得握紧了傅容衣襟,“将军莫不是…”

傅容逐渐驱马前进,在门口拉紧缰绳停住,“入宫。”翻身下马后递给她一只手,这才解释道:“萧世盛今日回京,皇上为他设了庆功宴,现下正在宫廷里。临行时说想喝你泡的花茶,便顺道命我接你一同前往。”

薛纷纷点点头表示了然,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他腰上,“可你这不是刚才买的?”

傅容不以为然地牵起她的手,守门侍卫是知晓他身份的,是以没多询问便放人进去了,他从腰下解出龙井花茶,“夫人不说,旁人如何会只?”

没想到这人…薛纷纷偏头睨他,难不成方才兜圈子也是故意的?思及此她顿时扑哧一笑,没想到威严无比的大将军也会偶尔使小性子,只然而他是为了什么呢?

薛纷纷想到那晚他的逼问,不由得调笑,“将军不会是真的防着我和皇上吧?皇上是九五之尊,我又已嫁为人妇,光身份上就没可能,您是糊涂了不成?”

傅容不语,只握着她的手紧了些。

确实不大可能,他也觉得自己这番行为十分可笑,可那位皇帝素来放荡形骸,不拘于常理,若哪天真做出了什么出格事不得而知。那日在御书房中,他为了一幅画大动肝火的情景历历在目,此后每每想来都让傅容一阵蹙眉,那画上的人难道是纷纷不成?

若真如此,应当尽早断了他所有念想。

*

宫宴行将开始,保和殿内一派辉宏景象,琼楼玉宇,廊庑烛火通明。

同皇上请过安后,薛纷纷命人把那包花茶呈了上去,不无心虚地抬头瞅了眼,便见皇上头戴乌纱翼善冠,穿大红织金孔雀羽云肩通袖龙襕直身,一如既往地尊贵风流,似笑非笑地将她看着,末了淡淡道了声“起来吧”。

接着便是赐座,傅容自然同那帮武将一桌,至于薛纷纷,皇上摆摆手道:“正好凌妃有话要同傅夫人说,夫人便同她一桌吧。”

天知道那桌坐的都是他后宫嫔妃,此举着实于礼不合,傅容眸中骤冷,语调平坦道:“回皇上,娘娘不日才诞下小公主,身子尚未痊愈,纷纷毛手毛脚唯恐伤了娘娘,不如待宴席散了再让二人相会。”

没想纪修思忖片刻,竟偏头询问座下凌妃,“爱妃意下如何?”

凌妃接触到他视线,微微低头平静无澜道:“臣妾身子已养得差不多。”

“那便是了。”纪修对这答案十分满意,起身示意众人落座,“傅将军也别在这儿杵着了,同朕一块儿过去吧。”

话已至此,总不能公然违抗圣意,傅容朝薛纷纷看去一眼,“凌妃娘娘体弱,夫人万事多注意。”

薛纷纷颔首,“将军不必担心。”

两人之间默契十足,薛纷纷随在凌妃身后落座筵席,身旁是皇帝各色后妃,各个光彩照人,争奇斗艳。凌妃同她介绍了一遍,身旁的这位是令昭仪,那位是柳贵嫔,她一一问了招呼,一圈儿下来便已全然忘记。

她不爱这压抑气氛,辅一坐下便浑身不自在,唯有闷头吃菜。

总算明白了傅容为何总介怀皇上,今儿个他举动确实过分,若说以往尚在接受范围内,这回便是越矩了。

不过面前一道菜倒是极合她胃口,既有虾仁的鲜味,又有里脊肉的细嫩,不仅味道好且卖相佳。一问之下才知道这道菜叫“芙蓉肉”,小宫婢话里带着口音,薛纷纷闻声顿了顿,忍不住笑出声来。

一旁凌妃疑惑地问,“傅夫人何事如何开怀?”

薛纷纷抿了口茶轻摇臻首,笑得眼里泛上水花,“回娘娘,不过想到了一些逗趣的事。”

本以为这便完了,没想到却令对方起了兴趣,“哦?独乐了不如众乐乐,傅夫人不妨说说是什么事情,也好让大家都高兴一番。”

话音一落座上后妃纷纷附和,这可难为了薛纷纷,总不能告诉她们是这道菜名字起的好吧?

她苦思冥想,总算想出一个六哥给她讲过的小段子,“传闻民间有一颗蚕豆会飞,娘娘可知为什么?”

凌妃蹙眉,“蚕豆怎么可能会飞?”

“这便是问题关键所在。”薛纷纷笑了笑,想起当初六哥逗弄她时的场景。彼时她知道答案后气得要捶打他,薛锦意一边后退一边含笑调侃她笨,薛纷纷想的专注了,一连身旁好几个后妃回答都没回应,她收回心神摇摇头道:“都不对,因为那是颗神奇的蚕豆。”

诸位脸色顿时如同吞了苍蝇般难看,没想到竟是这么个答案。

薛纷纷继而问:“又有一只青蛙也会飞,这是为何?”

有人欢喜地抢答:“因着那是一只神奇的青蛙!”

薛纷纷摇头,“因为它吃了那颗神奇的蚕豆。”又问,“传闻有一只老鹰会飞,这是为何?”

经过方才两轮,那位冲动的令昭仪顺口答道:“它吃了那只青蛙!”

一时之间竟然无人反驳,薛纷纷杏眸弯弯,笑意盈盈,“娘娘糊涂了,老鹰本就会飞。”

话毕在座后妃皆为恍然,有几个掩着绢帕轻轻笑了,令昭仪面上一燥,狠嗔了薛纷纷几眼。

“傅夫人的故事讲的不错。”身后蓦地传来声音,薛纷纷浑身一僵,缓缓向后看去,便见皇上立在凌妃身旁笑睨过来。

她连忙站起,不着痕迹地推开半步行礼道:“让皇上见笑了,不过是兄长幼时讲给民妇听的,因着其中有趣才一直记挂至今。”

原来他是慰问凌妃的,见她身子并无不适才放心离去,便见凌妃满面红霞,含羞带怯地目送着他远去。薛纷纷重新坐下继续吃菜,夹了块南煎丸子送到口中,边嚼边思忖,这是为萧世盛接风洗尘摆设的宴席,可是她从头到尾都没见到这人身影。只是听傅容口述,对此人印象极其不好罢了。

大抵因为方才那个小段子的缘故,周围人对她态度友好了些,莺声燕语好不热闹。

吃饱了便容易瞌睡,薛纷纷勉强打起精神应付几个,实在扛不住眼皮子打架,借口不舒服退了筵席,到保和殿外走去。

走之前特意往傅容那桌看了看,便见傅容恰好背对着她,仰头一口饮尽碗中烈酒,周围将士纷纷喝彩,其中一位尤其带劲。薛纷纷眯眼一眼,不就是那天在府外险些撞到她的?

薛纷纷收回目光出了殿内,出来得突然身旁竟连个丫鬟也无,好在殿外隔几步便有八角灯笼照明,并且有来往宫婢行走。立于云纹石雕丹陛石之前,眺望殿外景象,陡升一种俯瞰众生之感,可惜天色晚了,除了底下阶陛外什么也看不清。

立不多时便往一旁走去,忽听身后有脚步声,她循声望去,便见一人随在身后。

第46章 置若罔闻

此人身上盔甲未褪,步伐摇晃已然微醺,他不如傅容体貌伟岸,反而略有些痞态。眯眼盯着薛纷纷瞧了瞧,打了个酒嗝断断续续道:“这位…这位似乎是,怀化将军的夫人?”

薛纷纷后退半步,暗暗悔恨不迭,怎么也没想到竟会在这种地方遇见,若是让旁人见到了恐怕于两人声誉都不好。遂匆匆道了句“是”,便要转身回宴中。

偏对方不是好对付的,有意要刁难,侧身一挡便将她拦下,“我只知道傅将军的夫人是杜家千金,怎么竟是个小丫头片子?”

薛纷纷蹙眉,这人好生无礼,看他穿着气度与傅容口述无异,想必便是那目中无人的萧世盛,顿时心中更为反感。“萧将军在边关夙夜劳累,怎么有功夫费心永安城琐事。不日前皇上才赐婚,您不知道也是情理之中。”

萧世盛眉毛一挑,没再拦她,盯着她背影看了片刻,忽而嗤笑出声,继而摇摇晃晃地继续往外走。

正逢舞姬登台献艺,薛纷纷循着众人目光都被舞乐吸引的时机坐回位子,偏头见傅容也在注视台上舞姿。她敛眸将青瓷釉兰草碟中芙蓉肉戳出两只眼睛,再夹起狠狠咬下一口。

*

近亥时分宴席才散,紫禁城外万籁俱静,与来时一般薛纷纷与傅容共乘一骑,往将军府回去。

薛纷纷神情恹恹,显然困极,懒洋洋地歪倒在傅容怀里,半眯着眼一声不吭。

及至将军府门口傅容抱她下来时,她才攀着傅容的脖子漫不经心地问道:“将军,舞曲好看吗?”

“尚可,比军营请的舞女好些。”傅容今晚被灌了不少酒,此时已有几分醉态,将薛纷纷放下后捏了捏眉心,往府里走去。

薛纷纷偏要上前签住他的手,奈何手太小只能握着他两根手指,“军营里的舞女是什么姿态,好看吗?跳的好吗?”

这会儿他只想着回屋休息,哪有工夫应付这些个问题,“好。”

薛纷纷松开了握着他的手,偏头睨去,眸中含笑,“有多好?”

后知后觉的傅容这才意识到小夫人生气了,登时停住脚步,垂眸向她看去。此处距离御雪庭尚有一段距离,紫花泡桐余香未散,湖面九曲桥蜿蜒不绝,湖心六角亭檐角飞举,皎洁月色下别有一番趣味。

顿时困意消弭几分,但醉意仍在,他哈哈一笑宽慰道:“自然不及夫人好。”

薛纷纷可不吃他这套,负手走在前头,“将军莫要拿我跟舞伶比,你若是喜欢让人家进门便是,反正我是不会同意的。”

闻言傅容嘴角笑意更浓,上前环住她纤细腰肢往一旁带去,锁在泡桐枝干与身躯之间,笑睇着小醋罐子,“不必,夫人是大家闺秀,知书达理,如何是她们能比得上的?”

薛纷纷偏过头去,对他恭维置若罔闻。

俄而傅容下巴抵在她头顶,语气蓦地沉重了些,“有一件事,夫人需得告诉我。”

绒发吹入眼睛,薛纷纷眨了眨抬手拨弄,“什么?”

月色正浓,微风照拂,傅容停顿许久徐徐,“夫人可曾让谁做过一幅画?”

薛纷纷停下手边动作,抬眸只能觑见傅容的胸膛,她不敢轻易承认,莫非是画出了什么问题?还是落在了谁的手里?

“将军从何处听来的…”

“纷纷。”傅容正色,“事关重大,务必坦诚告诉我。”

她被傅容这严肃模样吓住,脑海里迅速思忖一番,斟酌了语句老老实实道:“将军是否还记得檀度庵?在那里子春曾经为我做了两幅画,彼时嫁到将军府来忘了拿,待到回去寻找时已经不见踪影。如今将军既然这样说,可是那画出了何事?”

傅容撑在树干上的手臂青筋泛起,拳头恨恨砸了两下,果真如此,果真是…纷纷。

皇上留着臣妻的画像意欲何为?从今晚宴会情形看来,难保他不会做出什么出格事,若是真到了那天,他如何护住纷纷周全?

半天得不到他回应,薛纷纷真以为是出了不了的事情,“是那画被人拾走了吗?认出我了吗?”

“被小贼盗走了,恰好落在我底下士兵手里。”傅容一带而过,并不想告知实情让她忧愁,顿了顿忽地想起她方才的话,“两幅画?”

薛纷纷颔首,杏眸一眨不眨希冀地盯着他瞧,“将军那儿只有一幅吗?”

竟是比他想的要复杂,傅容抬手按在薛纷纷脑袋上狠揉两下,忍不住出言教训,“姑娘家的画像如何能让人见到,怎么你反倒一点不走心!”

薛纷纷一脸无辜,瘪嘴不服气道:“将军以为我没找过吗?可丢了就是丢了,一点线索也无,天大地大教我去哪儿找?”

倒真是理直气壮,傅容说不过她,索性低头堵住她樱红唇瓣。

打从皇上让她落座筵席时,傅容便内心积郁许久,狂躁不安,如若不是满朝文武皆在,他势必当场掳了薛纷纷回去。

天大的笑话!

臣妻竟然要与后妃同坐一处,搁在大越以前是从未有过之事。当时也有几位权臣意欲进言,奈何均被纪修驳了回去,后来实在拗不过这位年轻君主,只得摇头放弃。期间杨书勤甚至笑言:“怕甚,届时将军回边关时,将夫人一道带去便是!”

傅容认真思索了这句话的可行性,并无不可。与其把薛纷纷放在京城被人虎视眈眈,倒不如栓在身边来的放心。

思及此他恨不得将薛纷纷一口吞入腹中,彼时刚成亲时未曾想过,竟能对这个小丫头牵挂至此。偏偏她怎的就那么不让人省心!

傅容驾轻就熟地闯入她口中肆虐,许久才将人放开,“宴中皇上去你那儿说了些什么?”

薛纷纷被他掠去所有呼吸,这会子正趴在他肩头低低喘息,脑子钝钝地转了转,“我给她们讲了个笑话,被皇上听去了,他夸我讲的好。”

“哦,什么笑话?”傅容被勾起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