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晓一听到她的声音,立即抑制不住内心的澎湃说:“长歌,你知道最近新晋的金桐奖影后张蓦然吧?”

长歌一愣,“我不知道啊。”她只对一些早已经大红大紫的有印象,对现在的一些新生代的歌手和演员就完全没法对号入座。

肖晓急了:“你怎么能不知道呢?她现在爆红啊,就是上次我们吃饭时,安小米说长得还行,就是胸大的跟做过一样的那个?你当时还说不认识,安小米立即翻出杂志指给你看,现在想起了没有啊?”

其实长歌还是记不清楚她说的是哪个,但是肖晓没事一般不打电话,觉得她肯定有什要事要说,直接问:“喔…怎么了?”

“你知道我一直在兼职做一家八卦爆料杂志的娱记吧?”

“嗯…”

“我们主编说这个张蓦然肯定有料,而且最近风头正盛,所以我最近一直在跟拍她,苍天有眼啊…今天果不其然让我跟到一个头条大新闻,她居然和一个神秘男子状似亲密进了一个高档会所…”肖晓的声音激动得有点颤抖,可见她确实已经high翻了。

“嗯…”长歌继续听她说下去。

“我本来想跟进去的,但是这月黑风高的,加上我肾上腺素飙升得跟打了鸡血似的,一不留神就把脚给歪了,现在肿得跟馒头一样大…”肖晓一副抓狂的语气。

“所以?”

“所以…”肖晓立即笑得无比谄媚道,“亲爱的,你过来帮我拍一下嘛,你看你的摄影作品拿过奖的,一定拍得比我好。我下个学期的生活费全靠你了,帮个忙嘛,长歌…”

长歌拒绝:“你知道我从来不干偷拍的事,而且万一被她身边的什么保镖之类的抓到,把我杀人灭口了怎么办?”

“你想多了吧,人家甜蜜约会带保镖干嘛?”肖晓见软的不行,改利诱了,“要是由我们拿到这个独家,奖金绝对不少,你最近不是也忙着赚生活费嘛?还有你们家小帅哥,不能被你饿着啊,你去拍了,奖金我们对半分好不好?求求你了,长歌,要是煮熟的鸭子就这样飞了,我死不瞑目啊死不瞑目…我今晚绝对会跳我们市里的东雨河的,相信我,到时候你们只能看到浮尸一具…”

长歌微笑着纠正她:“东雨河水十年前就干了,现在正被你常说的无良地产商买去盖别墅了,你想跳也没得跳。”

肖晓不死心:“那我去上吊!等他们盖好别墅,就可以见到中国版的咒怨了,我一定会整得他们不得安生,你忍心见他们被我…”

长歌继续微笑地打断她,“还得谢谢你提点,到时候我一定通知我认识的所有人,就算发财了也千万不要那边去买别墅。”

最后肖晓终于忍不住将她在话剧社担任女配角多年的演技爆发出来了,开始咆哮:“我不管!!!宁长歌,我限你30分钟内赶到景色!!!不然下次,下下次,下下下次到以后N多次上课我都绝对不帮你签到,你自己看着办吧!!!”

长歌:“…”

于是…看着办的后果就是,长歌在28分32秒的时候果断地出现在肖晓的面前,很豪爽地拍了拍她的肩说:“肖晓同志,您辛苦了!剩下的交给后生晚辈我吧!”

☆、神秘男子

“嗯,看好你哟!”肖晓把她的工作包递给她,同时回拍她的肩膀说,“其实一点不辛苦,为人民群众的八卦娱乐事业服务,我们就是要有这种一马当先,死而后已的精神嘛…当然,你为了全民的八卦事业如此的鞠躬尽瘁,组织上一定会在点名签到的关键时刻回报你的,你放心!”

长歌郑重地点了点头:“嗯,谢谢组织给我的特殊照顾,那我去了…”

出租车已经启动,肖晓摇下玻璃窗,露出头,扯着嗓子挥着手臂在风中呐喊:“记得要拍张特清晰的啊,要是激情露点的更好!总之务必力求将这对男女的嘴脸暴露在人民群众的火眼晶晶下,为大众茶余饭后又添一道精彩非凡的八卦呀…嗯,不多说了,你懂的,整个场面一定要hold住啊…”

随着她“hold住”的余音飘散开,长歌在风中凌乱了…

打开肖晓交给她的工作包,里面什么录音笔,摄像笔,摄像手表,数码相机,专业摄像机…一应俱全。长歌霎时心生感慨,要是这套设备一出,绝对可以叱咤国内外整个BT界!

最终她还是选择了看起来最正常的摄像手表,隐秘灵活又好掌控,角度随意调整还美观大方。长歌越想越觉得自己象是电视剧里时常出现的怪大叔,怎么看怎么猥琐啊,老实说…她预感这次她真的不一定能hold住,只有豁出老命搏一把了!

景色是集吃喝玩乐于一体的高档私人会所,主要向政商两界名流开放。他们一直是实行会员制,想要进去首先要在前台大厅验证身份,才能进入。因为禾禾是这家会员的关系,所以长歌被她捎带着来过几回。

她刚走进来,李经理就恭敬地迎上来说:“宁小姐,好久不见!您是来用餐还是来做精油按摩?最近我们这里从新装潢过,尤其是按摩浴池采用了德国现在最豪华最新款的设计风格,设备也都是从欧洲直接空运过来的,很多客人都反应说很不错呢,您要不要试试看?”

“谢谢,下次来再试吧,其实…”长歌欲言又止。

李经理立即会意,忙说:“宁小姐有什么需要帮忙吗?您请直说,能为您效劳是我们的荣幸呢…”

长歌微笑地点了点头说:“这样的,禾禾说不久前在门外看到张蓦然小姐进来了。她是张小姐的粉丝,本想进来要一张签名的,但刚好有事只能作罢。临走前急冲冲地给我打了个电话,让我务必过来帮她要一张亲笔签名照。”

李经理有些为难,“可是…私人时间,恐怕我们不便打扰她。宁小姐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会在张小姐离开时请她签名,您下次过来取就可以了,行吗?”

长歌沉吟片刻,有些失望地说:“禾禾是张小姐忠实影迷,喜欢她得不得了,要我今天务必要拿到…不然这样吧,你告诉我她是在餐厅用餐还是在包间?如果是在包间的话,确实不便打扰,只有我下次来取了。不过…如果只是在餐厅用餐的话,花几秒钟的时间而已,想必张小姐是不会介意的。”

长歌心想如果她在包间的话,本来也不可能拍得到什么,只有出去等她离开的时候在大门外埋伏了。

李经理其实也明白,来这里的明星哪个不想多结交一些有权有势的人,问她要个签名照什么的断不可能拒绝的。

略微思索了一下,李经理微笑着说:“张小姐现在正在餐厅用餐,宁小姐是想亲自去还是我们签好后给您送过来?”

长歌也回之一笑说:“我正好饿了,再说我亲自找她签名更有诚意些。”

“好,sky,你带宁小姐到餐厅去。”

“好,宁小姐请跟我来。”

拐过长长的走廊,长歌被带到餐厅,餐厅整个装潢设计完全用了中国古典元素,连演奏者弹的都不是一般餐厅里常出现的钢琴,而是古筝。这里光线其实并不算暗,但是长歌眯着眼睛扫了一圈也不知道谁是张蓦然。她想这世界上恐怕再没有比这个更狗血的事了,作为一个要拍张蓦然的狗仔却不知道谁是张蓦然,该怎么拍啊?

于是长歌决定厚颜无耻,对一旁的服务生说:“不好意思,你们这里光线比较暗,我今天出门忘带眼镜了,张小姐是在…”

说着,她微微眯着眼睛,眼神无比放空地来来回回扫着大厅…其实她做这个表情的时候很纠结,因为作为视力5.0的人来说,实在不知道近视是个什么样的状态和感觉,如果她的演技没用力过度的话,她希望自己确实看起来像个近视,而不是个瞎子。但是很显然的,她的演技一不留神就过度了,一旁的服务生望着她的眼神有瞬间的崩溃。

对服务生的反应,长歌表示十分理解。因为演技过度对观看表演的观众来说,其实也是件很痛苦的事。就好像颜墨每次换台时要是看到老版还珠格格里尔康深情地呼唤紫薇时,小脸总会抑制不住地一抖。

所以直到现在,芒果台每个暑假必放的还珠六集连播依然是颜墨的噩梦。禾禾每次来霸着海贼王不放而颜墨表示抗议的时候,她都会拿出一张还珠的盗版DVD在他面前晃并阴嗖嗖地威胁道,那我们不看海贼王,看这个吧。而每当这个时候,颜墨都会礼貌地把遥控器递给她,诚挚地微笑说,NO,你还是看海贼王吧。

专业素质让服务生很快恢复了镇定,指着前面右手边第五桌,礼貌地说:“宁小姐,张小姐就坐在那里。”

“喔,谢谢。”长歌循目望去,明明只有一个人啊,和她约会的男士呢?算了,还是先坐下来再静观其变。

“宁小姐客气了,请问您这次想吃西餐还是中餐?”

“中餐吧。”相比西餐,她一直更喜欢中国菜。但诡异的是她却会说一口带着伦敦腔的流利英语,连她们的外教在听过她说的英语后,都几乎是以看外星人的眼神望着她说,OMG,你确定自己是在中国长大的?

事实上,她对这个问题只能表示沉默,她远去的十七年在哪里度过的,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她完全一无所知。只是,如果她真的在国外长大的话,那确实很难想象吃上十几二十年的西餐是什么样的感觉。

“好,您还是点上次那几道菜吗?”因为她和禾禾每次来都吃同样的菜,所以他们这边都是有记录的。

“是的。”

“好,宁小姐,请稍候。”

“嗯,谢谢。”

服务生一走,她立即打量起不远处的张蓦然来。老实说,张蓦然此刻坐的位置离她的座位正好合适,不至于太远拍不清楚,也不会太近容易被发现。

而此刻张蓦然正侧对着她坐着,一个人漫不经心地摇晃着杯中的红酒。光从侧面来看,确实长得很漂亮,她穿的是一件深V字领的纯白丝绸裙,不过只到臀部下一点的位置,两条白皙修长的玉腿露在外面,当然再加上胸前的波涛汹涌若隐若现…基本上就一个女人的观点而言,此美女都绝对不止是“销魂”二字可以形容的了。

如果就男性角度嘛,如此绝色尤物,应该很想潜了她才对…但是,为什么只有她一个人?难道男主角已经走了?

长歌正想着,一道修长的身影突然闯进她的视线,因为角度的关系,她并不是看得很清楚来人的相貌,但唯一确定的是,他是向着张蓦然那个方向迈去的。

她顿时精神一振,看来目标出现了!她立即按下之前调好的摄像手表按钮,拍了两张背影,打算等来人坐定后,她再迅速闪两张就可以回去对肖晓交差了。她正在心中打着如意算盘,不远处,背对着她的背影倏地侧了侧身子,坐在了张蓦然的对面。

咦,这个侧面真熟悉啊…长歌刚要按按钮的时候,手突然顿住,眯了眯眼睛又仔细瞧了一下,身子骤然往后一倾,有如被雷劈中。

宴南濯!

☆、逃之夭夭 or 继续跟踪

居然是宴南濯!

长歌连忙垂下头,松下原本扎好的马尾遮住两颊,拿出电话,压低声音说:“肖晓,如果我执行任务遇到前所未有的难题,你能不能看在我已经尽力的份上,继续在课堂上发挥助人为乐的精神啊?”

肖晓沉默了片刻,问:“现在什么情况?先说来听听,我酌情考虑一下。”

长歌瞄了宴南濯一眼说:“一言难尽啊,总之…很复杂。”

肖晓阴嗖嗖地威胁道:“一言难尽就两言,总之你要把具体情况汇报给我,我才好想对策呀…”

长歌还没来得及汇报,肖晓的声音就骤然一软说:“不管怎么说,长歌你一定要给我hold住啊…刚才,我向我们主编汇报了情况后,他已经完全激动得快要心肌梗塞了,再三交代我一定要好好拍,他给我三倍奖金,三倍啊…而且他说要是这次煮熟的鸭子都飞了的话,我以后肯定也没什么大出息,让我收拾收拾,慢走不送了…你知道我之前忤逆我老爹老娘对我出国的安排,他们现在都不给我交学费了,最近更没天良得连我的生活费都给一起断了…我现在是前所未有的困难时期啊,绝对不能在这个关键时候没了粮饷啊,长歌啊…我们好歹同窗三载,再说你哪次翘课出去打工不是我帮你hold住的啊?你忍心见我就这么饿死吗…”

长歌很想劝她一句,沐浴在和谐的社会主义阳光下是没这么容易饿死的,她完全想多了,但是考虑到她现在的情绪已经完全沉浸在话剧社时候的状态了,只能退而求其次地说:“好吧,那我拍几张他们吃饭的照片就可以了吧?”

肖晓立即摇头说:“那怎么行?如果只登个吃饭照的话,下次记者采访她时她只要说是和一般朋友吃个饭而已,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这事就这么轻描淡显地一笔带过了。况且我们广大的同胞对这么缺乏话题感的八卦是不会感兴趣的…虽然吧,我也没指望你真的拍到露点什么的,但起码kiss、暧昧地交头接耳或者状似亲密总要有吧?”

长歌无语了,最后只得咬了咬牙说:“好吧,我尽量,先不说了,拜拜。”挂了电话后,噪音终于消失了,世界瞬间安静了。

不一会,服务生端来菜,长歌边低头吃边时不时地偷瞄他们。

要说当一个狗仔偷拍大明星时,恰巧又碰到自己的未婚夫居然和那大明星貌似有什么不为人知的JQ,这事还真不是什么人都能遇到的。长歌也真的不知道自己此刻要什么样的心情才比较恰当,崩溃,难过,抑郁,尴尬还是要像个被抛弃的弃妇一样歇斯底里?

老实说鉴于他们虽然是订过婚的,但各种牵扯太过复杂,以上想法她通通没有。她现在只关心怎么样才能既不被宴南濯发现,又能对肖晓交差。而依目前的情况看来,张蓦然的眼神虽然是毫不掩饰的火热,但宴南濯就明显是一贯衣冠楚楚的样子,两人的暧昧点明显不足。当然话说回来,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就打得火热,也是完全没可能的。好歹是明星嘛,怎么也会注意点影响,所以长歌初步判断真正要拍到点什么,大概要等到他们出去了。

长歌边低头扒着饭,边思考要怎么样才能既拍到两人亲密点的照片,又能不至于让宴南濯的脸看得太清楚…而且她预感如果真的拍到他的高清照登报的话,自己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长歌忽然感觉到有一道目光注视着她,不会是被他发现了吧…她背脊顿时窜出飕飕凉意,头埋得更低了,顺便趁着捋头发的动作偷瞄了他一眼。

他此时正与张蓦然说着话,完美的五官勾勒出一张极度好看的面容,漆黑的眼瞳带着一贯的似笑非笑,举止优雅而淡定自若,但眸底深处隐藏的光芒却从来让人捉摸不透。他常常一句话说出来看似轻描淡显的,但绝对话中有话,所以和他说话要随时注意措辞,不然后果就会像上次校长办公室收到的那封表扬信一样,血淋淋的教训,赤果果的报复啊。所以她一直觉得宴南濯气场太强大,完全可以杀人于无形,所以尽量避免和他不必要的接触。

刚才…应该是她刚才多心了吧,她坐的这个位置旁边正好是一个雕花屏风,应该很隐蔽才对…长歌深吸一口气,对自己说要放松,放松,只要拍到照片,这事就算完了。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他们两人起身离开,长歌立即尾随而去。走到大门口,一辆深紫色的兰博基尼就停在他们面前。宴南濯打开后座车门,戴着墨镜的张美人立即进去了,他也紧跟着坐了进去并快速地关了门,车子即刻发动而去。

长歌适才抓拍了两张,但是他们两人实在太规矩了,完全找不到爆点,所以只得赶紧上了一旁停着的出租车,“师傅,跟上前面那辆车。”

开车的大叔一看到她拿出摄像机,就神秘兮兮地问:“小姑娘,你这是要捉奸夫吧?”

“嗯。”长歌随意应和了一声,注意力全部放在校正摄像机的数据上。

“呀,真让我猜中了!你知道我怎么知道的吗?因为我上次呀,也载过一个浑身珠光宝气的中年妇女。她也拿着一台照相机,说是要去捉奸的,路上还一直在哭天抢地得和我数落她老公没天良呢…”说着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又有些怀疑地说,“不对呀,你这小姑娘看起来倒挺镇定的呀,难道你不是来…”

司机大叔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下,摇头说:“那啥…我说你这小姑娘该不会是从事什么不法职业吧?现在什么偷拍狂,偷窥狂挺多的。不过大叔我做人可是有原则的哟,你要是这样,我可不能拉你…”

“你放心,大叔,我绝对是去捉奸…夫的。”

司机大叔还是不信,“可那啥…你怎么这么镇定啊?”

长歌立即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可惜没有如他所述的那位中年妇女那样,立即就哭天抢地地进入剧情,只能以无限忧伤的语调说:“哭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我们这个事很复杂,关键是要抓到证据才能交给我的律师解决…”

大叔瞄向前面那辆兰博基尼,脑海中立即YY出一段豪门恩仇录来,热血瞬间就沸腾了,立马就站到长歌这边,点头说:“嗯,对对对,就是要有这种新时代女性的风貌嘛,哭哭啼啼没P用,那啥…你只管放心拍,我年轻的时候好歹在侦察部队呆过,还给首长开过一阵子的车呢,技术那叫一个顶呱呱,他们绝对发现不了我们。”

“好,全靠你了。”

窗外霓虹灯点缀了无边的夜色,前面宴南濯的兰博基尼穿过闹市,往五环外开去,路上的车渐渐少下来。大约又开了十分钟的样子,他们的车停了下来,两人从车上走了下来,一辆黑色奥迪也突然侧面开上来,停在了他们车旁边。

张蓦然突然搂住宴南濯的腰,两人亲昵地耳语了几句,然后张蓦然水蛇一样的身躯倏地紧紧地贴向宴南濯,脸渐渐贴合在一起…

激吻!

长歌立即反应迅速地拿起相机,隔着十多米远的距离“咔嚓咔嚓”就是N张照片,从接吻一直到张蓦然最后亲了一下他的脸颊,依依不舍地坐进刚开来那辆黑色奥迪,消失在夜色中。

长歌顿时觉得自己圆满了,收好摄像机对司机大叔说:“大叔收工了,我们走吧。”刚说完,耳边就传来一阵咚咚声,长歌转过头,就看到一个长相端正的年轻男人示意她开窗。她的心顿时咯噔一跳,心想这下完了。

司机大叔见到来人,也瞬间明白过来,很仗义地对她说:“小姑娘,我对不住你啊,要不我现在立即把油门一脚踩到底吧,我看还是有点机会把他们甩掉的。”

长歌挣扎了一下,最终觉得可行性不大。叹了口气后,她摇下窗佯装镇定地微笑问:“那个…你有事吗?”

“宁小姐,宴先生请您过去一下。”男子指了指不远处的兰博基尼,恭敬地开口。

长歌深知这次是真的跑不掉了,从包里掏出钱给司机,说了声谢谢后,就拿着包包下了车。虽然只是十几米的距离,但是她却走得异常沉重,并快速地在脑海中掠过了所有可能的说辞,以确保宴南濯一会儿不会直接把她杀人灭口。

她刚坐进后座,就传来一阵短促有力的命令声,“开车。”

随即车子中间的隔音板被摇了下来,昏暗的灯光下,长歌的脑子有瞬间的空白。等她缓过神后,立即将嘴角扯出一个笑的幅度,嘴中蹦出一句:“Hi,好久不见…你最近过得好吧?”

☆、狭路相逢

车内瞬间鸦雀无声,长歌顿时觉得冷到了零度以下。

她开始检讨自己,没事装什么痴男怨女久别重逢啊?显然宴南濯对这种狗血的开场词完全不不待见。她身子又朝车门边挪了挪,干笑说:“我是说…我们在这里都能遇到,真凑巧啊。”

“抬起头,看着我说话。”淡淡低磁的嗓音回荡在狭小的空间里,给她带来无比强大的压力,她无可选择地抬头望向他,看见他深邃好看的面孔上挂着一贯的似笑非笑。

“你就这么怕见到我?”

“没有啊,绝对没有。”长歌否认。

他靠在柔软的后背上,闭上眼,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那说说看今天我们为什么会凑巧遇到,兴许我对这个比较感兴趣。”

长歌低眉沉思了片刻,淡定道:“其实吧…我是来看夜景来着,你没发现今晚的月亮特别好看吗?”

“跑到五环边上来看月亮?”他一贯的轻柔语调,令人完全揣测不出他的情绪。

“是啊,”长歌不知道哪里冒出的灵感,突然说,“因为…郊区污染少,连月亮看着都特别的讨喜。”

“是吗?”他突然摇下车窗,微凉的风吹了进来,同时直直地回视着她。

长歌悲催地发现,今晚、没有、月亮。

她其实此刻已经无语凝噎了,但是鉴于当前严峻的形势,她深深地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才不至于让场面又冷下来。“那什么…刚才月亮真的大又圆,你可能没注意到…”

宴南濯的眼神盯得她毛骨悚然,她立即又说:“其实吧…月亮没了,吹吹风也不错,郊外的风吹起来就是神清气爽啊神清气爽…”

“喔?”

“嗯。”长歌果断地点头。

宴南濯抬手揉了揉眉心,右手杵在玻璃窗处淡声说:“宁长歌,你还有一次机会,不然我就成全你,让你今夜好好在这里体会一下,郊外的风到底是有多神清气爽。”

长歌幽幽地瞟向窗外,此时正值月黑风高,周围久不久才会有一辆车疾驰而过,完全不知道他们开到哪个旮旯里来了。

其实她真的相信要是她还不说实话,宴南濯这妖孽真的会打开车门放她下来赏风,说不定第二天还要她交一篇千字以上的关于市中区和荒郊野外的风有什么不同之处的感想。

为杜绝这么悲催的事情发生,长歌挣扎了一下后,立即坦白:“我一个室友在一家杂志社工作,今天发生了点意外,所以…让我帮她跟拍一下张蓦然小姐。”

他唇边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伸出手。“成果呢?”

长歌估计他是要删照片,立即拿出摄像机打开递给他,心里想着今天的辛苦成果要白费了。

他一一看完照片后把相机扔还给她,淡淡地说了句:“拍的不错。”

长歌觉得这句话自他口里说出来是那么的悬疑而惊悚,立即表态说:“我回去马上把它全部删掉,绝对不会登出来,你放心。”

宴南濯如墨的眸子斜瞥向她,“我有说你不能登出来吗?”

长歌有些迷惑了,小心翼翼地问:“那你的意思是?”

他没立即回答,而是微勾着一双狭长的眼凝视着她,突然岔开话题说:“你知道我以前是怎么对付偷拍者的吗?”

长歌顿时觉得心跳骤然加速了,而通常她只有在感觉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才会有这个反应。她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唇,立即说:“我觉得干偷拍这种事的人呢,一般没什么好下场,你干脆就任由他们自生自灭算了,真的…任他们自生自灭最合适,没必要劳动尊躯亲自对付。”

“其中包括你吗?”

“当然。”能让她这么昧着良心诅咒自己的,除了宴南濯还真没其他人。

他突然盯着她笑,却看得她更心惊胆战了,他不会真的突然想不开,真亲自对付她吧?

正想着,他突然开口:“选一张角度恰当,看不清我容貌的照片登出来。”

他居然会同意登出来?长歌怔怔地望着他,开始觉得整个事件越发地向着扑朔迷离的方向发展了。

“不过这世上没天上掉馅饼的事,宁长歌,你同意我的观点吗?”他斜目瞟向她。

“所以?”长歌预感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才是关键。

“所以登照片可以,”说着他修长的手指在面前的电脑屏上灵巧的敲出几个数字,“但据我所知,前段时间张蓦然的一条绯闻给那个杂志社带来的商业价值是这个数,而你拍到的照片应该远远超过这个数。”

那意思是让她买下这条绯闻?她立即将摄像机递还给他,“那你还是删除吧。”

宴南濯低低地笑了声,漆黑的瞳子里倒影着点点细碎的流光,相当漂亮。“你都敢拍,却不敢要?”

“…”关键是她没钱要啊,长歌顿了片刻说,“那个…我只是帮朋友拍的,我真没想到会遇到你,你删除吧,真的,我是诚心的。”

“知道错了?”

长歌其实很想拍案而起,学他的口气似笑非笑地瞥向他说,错?本小姐长这么大还不知道错字怎么写,但是你就绝对深谙其道,不如你教教本小姐?嗯?但是想归想,沉默N久后,她仍然只能忍辱负重地点头说:“嗯。”

“坐过来。”

长歌挪了几分,但实际上这款兰博基尼是加长型的,里面空间很大,所以长歌挪动的那点点距离几乎看不出来。

宴南濯声音依然轻柔,“宁长歌,不然让我说第三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