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一开始并没有什么感觉,但某一日,百无聊赖之际,长歌凝视着不远处两个学生背上背的沉甸甸的书包,“知识改变命运”这句话突然象一道闪电似的窜进她的脑海中,于是她当即做了一个决定,她要读书。

在她做了这个决定不久,就有个外国人进来买东西,诡异的是,她竟完全能听懂他说的英语,并轻轻松松就能和他交流,连那个外国人都以无比惊讶的神色打量她。

对长歌来说,这个发现相当于一觉醒来被五百万砸中一样,事出突然,但相当惊喜。

再不久后,长歌就找到一份为打算出国的留学生辅导英语的兼职工作,工作之余就努力复习功课,并相当豪情万丈得以东阳中学作为自己奋斗的目标。

东阳中学是一所省重点,升学率惊人的高,对成绩优异者不仅提供全额奖学金,而且还提供优厚的生活补助金。

通过自己的努力,最后长歌很不负重望地考进了高三文科一班,开始了她梦寐以求的读书生涯。

有了奖金的补贴,她和颜墨的生活基本不成问题了,楼下的张大妈知道她的情况,主动提出帮她带颜墨。怕长歌觉得不好意思,一再强调说反正她也要带孙子,只是顺便帮个忙而已。

对此长歌十分感激,并由衷得觉得恰恰是这些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老百姓,才有如此一颗金子般的心。

长歌所在的文科一班是个很闪亮的班级,之所以闪亮的原因有两点:一,它是全城省重点中文科成绩最好的班级,全校一直以这个班级的存在而无比自豪。二,这个班有个叫宁菲儿的大美女,据说成绩拔尖不说,还能歌善舞,家世背景更是相当强悍。

于是,此美女当之无愧地蝉联了东阳中学校花宝座整整六载,无人能与其争锋。

☆、雇主是他

后来禾禾听长歌说起当年的事,十分不屑地表示她当年是不在国内,不然哪里有宁菲儿嚣张的份儿。

长歌也仔细掂量过,轮样貌,禾禾确实不输宁菲儿;轮才艺,都是自小受各种琴棋歌舞的熏陶,禾禾也不差;但是轮成绩,禾禾那些个从来没有超过30分的数学考卷完全不是宁菲儿的对手。

撇开这些不说,宁菲儿那时最让人望尘莫及的是,传闻中她有一个让女生们各种羡慕嫉妒恨的男友,而且传说此牛B男友集帅气、出色、有钱于一身,是个完美到无可挑剔的白马王子。

那时候长歌每日生活在“奋发图强”的自我鞭策下,暂时还对白马王子这个充满了梦幻色彩的词没有任何概念。但当架着800度眼镜的同桌用充满罗曼蒂克的语调讲述这位白马王子时,她依然很厚道地听着,偶尔还会配合地说一下“啊”“真的”“这样啊”“很不错喔”这样的话。

同桌显然会错了意,以为长歌对她爆料的八卦很感兴趣,索性一有空就要拉着长歌讲讲他们的事,所以长歌很被动地知道了关于宁菲儿男朋友的机密档案。

韩子杨,22岁,以前就读于东阳中学,现在就读于D大,是本城富豪韩震天之子,擅长各种球类运动和钢琴,必杀绝技是无限引人遐想的45°侧面。

长歌以前觉得关于这个45°侧面完全是同桌自己总结的,后来有一次在学校看见他真人后,才知道这个确实是人民大众在经过从1°到180°的认真比对后得出的真知灼见。

高三的整个学习生涯忙碌而充实,长歌的成绩本就不错,而且很刻苦勤奋,最后连他们班主任都被感动了,常常在午间班会时表扬她是如何如何人穷志不穷,一步一步走出大山开始求学之路的。

当然班主任这么说并非他凭空杜撰出来的,而是校长亲自告诉他的。因为当初进校时,长歌曾委托隔壁李阿姨冒充她的远房亲戚,好在监护人这一栏有所交代。哪知道李阿姨本身也是演技派的,一见到校长就激动了,拉着他的手一个劲儿地嚎啕大哭,说这个娃的爹妈都在一场山体泥石流中丧生,她好不容易才死里逃生,历尽千辛万苦才从大山中走了出来。校长听了很感动,加上她在入校考试时的成绩很不错,当即很干脆的同意给她全额奖学金和生活补助。

班主任当场就潸然泪下了,看到她学习这么刻苦就更泪下了,完全把她这段悲催的身世当做一部新时代的励志剧,隔三差五就要拿出来和同学们说说,要大家多多关怀她一下。

于是,长歌每天到学校都会看到课桌抽屉里面多出许多牛奶,面包,辅导书或者巧克力什么的,而且理由千奇百怪,诸如:

“我今天来大姨妈了,不能喝冷的,你帮我喝吧,齐晚晚。”

“我昨天买辅导书,一不留神就多买了一本,齐晚晚你拿去用吧。”

“我爸出国回来带了很多巧克力,齐晚晚,给你几颗。”

“…”

有必要提一下,那时候长歌还不叫长歌,因为颜墨老冲着她叫“晚晚”,所以她索性给自己取了个名叫齐晚晚,至于为什么姓齐,是因为她在报纸上瞄了一眼,就这个字可以做姓氏。而颜墨的名字就来得更加公平公正一点,她把一张报纸铺在他面前,然后把他的小手放在上面,指中哪个就是哪个,最后“颜墨”两个字中标了。

关于这个,后来白禾禾严厉地批评过她,说颜墨小朋友那时要是一个不小心,指到广告那一版诸如“痔疮”,“便秘”,“人流”之类很黄很暴力的字眼,岂不是就被毁了?

对此,颜墨很不以为然,因为他深深地认为就算仅仅是以他那时候的智商,都绝对高出一般小朋友的水准,不可能取到这么不靠谱的名字。

总而言之,那种被同学们“强烈关怀”的感觉是很无奈的,长歌那时常常会惆怅地45°望天,但是一看到同学们充满关爱的眼神,她顿时觉得连这忧伤都充满了喜剧色彩。

那时候与她对应存在的,就是宁菲儿。她收到的总是善意中带着同情的目光,但宁菲儿接受的永远是充满赞叹的眼神洗礼,因为她家世背景好,成绩好,才艺好,人际关系也好,虽然已经有个很牛B的男朋友,但背后追求者依然无数。

长歌本身是一个不太在意外界看法的人,但如果对比太过明显,她多多少少还是有点自觉的。只是有一点她不明白的是,宁菲儿看她的眼神一直是充满了敌意,甚至是不屑的。

后来遇到禾禾后,她才义愤填膺地说:“这有什么原因啊,你这张和姑姑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她不知道你是谁才怪。说白了,她就是不想你认祖归宗,踏进宁家的大门!人面兽心啊人面兽心!”

宁菲儿是个很聪明的人,虽然私底下她对长歌的眼神并不算友善,但是明面上对她却十分好,有好几次号召全班同学为长歌捐款捐物,都是她这个班长亲自带头的。

于是,同学们再次折服在这位娇娇女金子一般的心下,而长歌则深深地无语了。

有次放学,她终于决定是时候该找宁菲儿谈谈了,好让她打消继续发动群众,为她捐款的念头。

宁菲儿在听完她的话后,漂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屑,字正腔圆地说:“你确定真的不需要同学们的帮助?我知道你可能觉得有些没面子,但家庭环境不是我们自己能决定的,你也不必为此感到自卑。”

她哪只眼睛看到她自卑了?长歌顿时觉得她们的沟通可能有些障碍,再次解释了一遍:“不是的班长,可能是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说学校提供的奖学金和生活补助足够我生活了,实在没必要再劳烦大家为我费心。”

宁菲儿又瞟了她一眼,说:“好吧,如果你坚持的话,我无所谓。”

长歌松了口气,微笑说:“谢谢,另外班长可不可以转告同学们,不用再在我的抽屉塞吃的了?我知道大家都是好意,但是这年头牛奶喝多了,也有可能三聚氰胺中毒的…”

长歌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每次她一打开抽屉最多的就是牛奶,据说还有外班转赠的。那段时间,她天天把牛奶带回去分给邻居都有剩,而扔掉实在可惜,于是她冒着有可能三聚氰胺中毒的危险,每日流着鼻血猛灌。连颜墨每次一闻到她身上浓郁的牛奶味,都要哇哇大哭。

最后,她终于意识到高考还没来临,她就极有可能因为失血过多而亡。

宁菲儿怪异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收起书,声音中隐含一丝不耐:“知道了。”

长歌很满意,提起书包,向宁菲儿挥挥手说:“谢谢班长帮忙,拜拜!”

走了几步,长歌又回过头来说:“对了,班长,刚才看到篮球场上站着一个人,貌似你男朋友在等你。”

宁菲儿看了一眼窗外,然后淡漠地说:“我和他没关系,别乱说。”

长歌心底虽有些诧异,但事不关己,不好多事,转身就离开了。

没多久,学校就流传这对金童玉女已经分了手的消息,同桌对此事兴奋同时也很沮丧,兴奋是因为她暗恋的对象终于和她最强大的竞争对手无疾而终了;沮丧的是,东阳中学的校园里再也看不到让她热血沸腾的帅气身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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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飞逝,还有两个月就高考了。

学习虽然紧张,但是长歌的成绩提升很快,在这次的月考中竟然超越了宁菲儿,考了个全年级的文科第一名。

同学们相当震惊,老实说,连长歌自己都吓了一跳。

班主任私下找她谈过话,打算保送她到省外的一所很不错的学校,但长歌思来想去觉得本城的T大更适合她,离家近,还可以就近照顾颜墨,于是婉言谢绝了班主任。

班主任听说后很高兴,连夸她有志气。

长歌每天除了上学放学,就是兼职家教赚点钱给楼下张大妈拿去买菜,以谢她帮忙带颜墨。

早上长歌去上学时,听张大妈说她媳妇在做钟点工时,不小心把腿给摔骨折了,躺在床上动都动不了。长歌晚上晚自习都没上,就去药店买了药,给张大妈送去。

张大妈感激地接过药后,和她话起家常来。

“娟子也真是的,也不小心点,这下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了吧,唉,医生说起码得休息一个月呢。”

长歌有些惊诧,“这么严重啊?”

张大妈叹了口气:“骨折能有多严重啊?就是她以前腿就摔过一次,这次是伤着旧伤口了,医生说多休息得好。别的不说,就是她做钟点工有一家雇主人挺好,给的钱多,干的活还不累。但她这么一摔,人家还不得另外换人啊?多可惜啊。我倒是挺想去顶她的,但是我孙子和小墨没人带啊…”

“娟子阿姨每天都几点去?”

“就晚上去打扫一下卫生,有时候雇主在的话,再兼做一顿晚餐,但他很少在家。”

长歌想了一下,说:“要不我帮娟子阿姨去做一个月吧。”

“这怎么行?你还要上学呢。”张大妈连忙摇头。

长歌微笑说:“没关系,我们现在都可以自己在家复习了,再说我放了学去,最多不上晚自习而已。”

据娟子阿姨说,雇主是个大学生,很少在家,长歌心想打扫一下卫生,完全不影响她平时读书,再说张大妈他们家帮了她这么多忙,她帮帮她们是理所当然的。

第二天放学后,长歌就按着娟子阿姨给她的地址找到雇主家,这里应该是市中区的黄金地段,光看地价都知道这里的公寓价值不菲。

长歌按了按门铃,没人来开门,显然雇主不在家,她就自己开门进去了。房子是个简单的两居室,大概100个平方左右,装潢以中国风为主,还兼有许多瓷器做摆设,看起来雅致而干净。

长歌拿起一只唐三彩瓷瓶端详了下,看着看着,脑子里突然蹦出这类瓷器的鉴别方法,好像是一个人教给她的,但是却想不起是谁。

放下瓷瓶后,她开始打扫卫生。约莫快7点了,她觉得整间房也收拾得差不多了,背起包帮打算离开,就听到开门声,紧接着走进来一个人。

四目交接的刹那,他们都愣了一下。

“你是谁?”

☆、雇主是他(下)

雇主居然是韩子杨。

长歌愣了两秒,心想果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快速说:“韩师哥你好啊,我在东阳中学读书,虽然你没见过我,但我见过你的,我阿姨病了,所以让我来帮她代代班,她给你说过吧?”

他站在那里,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打量她半晌后,收回目光越过她,径直向厨房走去:“都打扫干净了吗?”

“嗯,刚打扫完,准备走。”

韩子杨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水,走出来拧开就咕噜噜地喝下去,好像一点都不介意她这个外人杵在这里。

她拿过书包,清了清喉咙后,礼貌道:“韩师哥要是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他喝完水走到沙发上坐下,双腿交叠,朝她招了招手。“先别走,我饿了,快去做饭吧。”

“那个…我炒菜的技术不怎么样,我怕你吃不惯,要不你在外面凑合一下?或者我帮你叫外卖也行。”长歌考虑到自己的水平,很友善地提议道。

哪知道韩子杨完全不领情,不耐烦地眯了眯眼睛,漂亮的薄唇一字一顿地吐出:“我从来不吃外卖,快点去做。”

长歌看了他一眼,默默地转身走到厨房,这年头富二代就是嚣张啊。她快速利用冰箱里的食材做了一个番茄炒蛋、青椒肉丝外加一个紫菜汤,端上桌。

韩子杨皱着眉看了桌上的菜许久,才拿起筷子挑起一根青椒,缓缓放进嘴里,嚼了两口后,抬眼看了她一眼,说:“差强人意。”随即吃了整整三碗饭。

长歌对他的味觉十分惊叹,她起码在每个菜中多放了三勺盐,他竟仍吃得津津有味。

直到多年后的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长歌与禾禾、顾楚闲谈说起此事,顾楚十分欢乐地大笑了一声后,一语道破玄机:“只能说明那厮重口味。”

禾禾则沉思了一下说:“从小说的基本定律来看,能吃下你那多放的三勺盐而面不改色,他那时就已经具备了和你发展一段或良或孽之缘的基本条件,而事实证明,我没说错吧?”

确实,禾禾一语中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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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歌收拾完碗筷,走出厨房,隐约间听到韩子杨在打电话,声音里都带着明显的怒气。

“宁菲儿,你真以为你是我的谁吗?我们本来就什么关系都没有…”

“对,我不想见到你…”

“就这样…”

电话“啪”的一声被他摔在了地上,欢快地蹦跶了几下,到了长歌面前,屏幕依旧完好无损,连运作看起来都十分正常,她忍不住心生感慨,不亏是高级进口货啊。

他站起来,刚转过身,就看到长歌立在对面,脸色顿时无比阴郁地盯着她:“你怎么还没走?”

长歌实在是非常无辜,她怎么好意思不洗碗就跑路了呢?而韩子杨的这项指控仿佛在暗示她:如果听到不该听的,即使不洗碗就跑路也是合情合理的。

她指了指沙发上的书包,走去过背上,立即讪笑了下,飞快地说:“我什么都没听到,我立即就消失,韩师哥,再见。”

“站住!”他朝长歌走了过来。

长歌下意识地退了两步,心中有些惶恐,总不至于才听到三句不该听的话,就要把她杀人灭口吧?

他走到她面前,看了她一眼,从皮包里拿出一张卡,递给她说:“明天放学后,到超市里买点菜,做好饭等我回来吃。”

“啊?”长歌有些惊讶,“你不是很少回家吃饭吗?”

韩子杨嘴角勾了勾,眸子里又闪过一丝不耐烦说:“这条服务本来就包含在当初签订的合同之内的,你是想毁约吗?你知不知道,我可以投诉你的。”

投诉个妹!她忍住想把他那张嚣张的脸当场毁容的冲动,露出一个极度标准的八颗牙微笑,说:“怎么会?韩师哥哪里话啊,我明天会尽早的。”

第二天,长歌买回来菜做好饭,但韩大少瞄了面前的菜一眼,突然“啪”地一声把筷子往桌上一摔,脸色无比难看道:“怎么是洋葱炒肉?你不知道我从来不吃洋葱的吗?”

长歌坐在饭桌对面,支着下巴沉思了片刻后,抬起头很肯定地说:“我确定你没交代过我不要买洋葱。”

“你不知道问吗?嘴巴长来干什么的?”

典型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嘛,这厮简直当自己是玉皇大帝了!

长歌忍无可忍,不想再忍,随即迅速以玉皇大帝他爹的架势猛地摔了一下筷子,脸跟着一沉,望着他冷冷地说:“你都多大了还挑食,你好意思吗?好吧,就算你挑食,没看到桌上还有另外两道菜可以吃吗?”

韩子杨不可置信地挑眼望着她,长歌也维持着刚才的表情回视他,两人都陷入了空前的沉默中。

其实长歌刚发完火就已经开始冒冷汗了,还能维持这个肃杀无比的表情完全是惯性使然,心里却在掂量着他要是真的跑到家政公司投诉,丢了这份差事是小,毁了娟子阿姨蝉联了五届的“最佳金牌家政人员”称号,岂不是闯下大祸了?

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长歌挣扎了N久后,理智终于战胜情感,刚想低个头,道个歉,韩子杨就突然一声不响地拿起筷子,开始沉默地扒饭。

长歌目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突然顿悟,原来这家伙吃硬不吃软呀,这个发现对她太有利了,她遂也开始扒饭。

从第三天开始,韩子杨为了确保她不会买到他不喜欢吃的菜,决定和她一起去超市。

经过一周的观察,长歌深深地觉得这家伙就是脾气阴晴不定的主儿,时而晴天,时而多云,偶尔暴风加雷雨。

他心情好的时候,哪怕炒菜忘了放盐,他都会一声不吭地把它吃完。但是一旦心情不好时,动不动就爱发飙,但是只要她一沉脸,他也就收敛多了。说白了,就是小孩子性格。

韩子杨最近好像接了一个在国内挺有名气的导演的年度大作,这次破格启用他这个新人,所以要求也很严格。他基本上除了在学校,就是在剧组奔波忙碌,完全没空回来吃饭,长歌就落得十分清闲了。

但好景不长,他消失了三天后,突然给她打了个电话,让她做好饭送去剧组。在合同中绝对没这一条,所以她果断拒绝了。

但韩子杨深谙金钱万能之道,很快就说给她三倍薪水。她挣扎了三秒,最终屈服在万恶的金钱下。

做好饭菜,她拎着保温桶,打车到了剧组。

现场无数人穿行,但各有各忙,有化妆的,有换衣的,有背台词的,有研究动作招式的,还有…睡觉的。

在偌大的大厅内,她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后背正倚着墙壁上睡觉的韩子杨。而几米子外,有几个貌似高中生的MM们正兴奋地拿着相机“咔咔”地拍着美男沉睡图。

她见他正睡得沉,就没叫他,把保温桶放在他一旁的桌子上,转身就离开了。

“咦,美女…你等等…”

长歌回过头,看到一个身材娇小的女生冲着她热情地招手,便指了指自己问:“你叫我吗?”

“嗯,”她边点头边朝她小跑过来,笑眯眯得问,“你是帮韩帅哥送饭来的人吧?”

“是的。”

女生见她点头,面色十分惊喜:“太好了,你帮我把韩帅哥叫起来一下,一会儿有一场很重要的戏要拍。”

长歌有些奇怪地瞟了她一眼,又瞟了韩子杨一眼,“你刚才不是从他旁边走过来的吗?”

女生伸了伸粉嫩的舌头,小声地说:“老实说,我不敢叫他啦。我听说韩帅哥的起床气很严重,况且他之前都连拍了两天没睡觉了,这才睡了一个小时就被叫醒,我怕他会发飙。”

长歌环着手臂,瞟了远处的韩子杨一眼,心想依他的脾气,确实很有可能发飙。她调转目光,定在眼前这个身材娇小的女生上,似笑非笑道:“那你让我去叫?”

女生可怜兮兮地扯她的袖子,做撒娇状说:“你都给他送饭了,你们关系肯定不一般吧?美女,求求你,帮个忙吧…”

长歌抖了一下说:“其实我和他也不熟,我阿姨是他家保姆,恰巧病了,所以我才来帮她送饭的。”

她企图从她手下挣开,无奈这位女生太彪悍,袖子都快被她扯烂了,她依然纹丝不动攥着她的袖子死都不肯松,一副豁出去了的架势。

长歌无奈地盯了她一眼,最终只能妥协:“好吧,你放手,我帮你。”

女生立即松手,笑着说:“我就知道你是一个好人。”

好人倒不敢说,关键是衣服袖子禁不起她这么死拽。否则就算今天赚了三倍薪水,最终却赔了一件衣服,那她岂不是还是亏了?

她走到韩子杨旁边,小声地叫了一声:“韩子杨,起来拍戏了…”

没反应。

她稍微加大了点声音:“韩子杨,你妈来看你了…”

还是没反应。

长歌盯着他研究了一下,决定来个能刺激他的台词,清了清喉咙后,果断地再次加大声音:“韩子杨,地球被外星人攻占了,奥特曼都闪人了,再不起来,你们全家都跑外太空去了…”

于是全场终于寂静了!韩子杨终于睁开眼睛了!

她立即后退了几步,望着他有数条红血丝的阴冷眼睛,微微笑说:“那个…导演叫你拍戏了,快去吧,不用谢我,真的,我顺便叫醒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