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晓无视她,继续扒:“你不知道,她仇视一切正常人的审美观。换个说法,就算你不是校花,也是符合大众正常的审美观吧?好歹也是一美女吧?但她完全不认同,在她眼中,真正的校花人选就应该是她的爱徒甄善美。”

甄善美?长歌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总穿着一身大红色运动衫的师姐,印象中那位师姐貌似身材很彪悍,长相十分威风凛凛。

肖晓忙点头:“对,就是你想的那个人。其实吧,甄师姐确实是人才,拿过的跆拳道,柔道,铅球,田径奖项无数,但是长相嘛,貌似和大众审美…还有段距离。但是我们温柔老师不这么认为,曾在论坛上以巾帼不让须眉的马甲发表过一篇《论当今扭曲的审美观》的帖子,把校内美女排行榜前三名批得一文不值,尤其是体育差得一塌糊涂的你…在帖子的后半部分一直力挺甄师姐为我们学校候补校花人选,只是无奈此贴一出来就被炮轰了…后来更被管理员删帖了,这对灭绝的打击基本是摧毁性的啊!!!所以她心中郁结不能发,只能发在你的身上了…”

祸不单行啊,长歌长叹了一声,眼神中盛满了45°明媚忧伤,幽幽地说:“早知道我就上校内论坛帮她顶贴了,而且马甲一定要署我的名…”

“啊?为嘛呀…”肖晓还在云里雾里。

“也许她还会看在我和她英雄所见略同的份上,今日放我一马…”

肖晓鄙视地剜了她一眼,第N次在心中呐喊,没出息呀没出息!!!

跑道上站了十来个女生,随着一声哨下,众人立即飞奔出去,虽不至于像离弦的箭,但速度仍是如疾风过境,凶猛不可挡。唯有长歌刚跑了半圈就开始气喘吁吁,看着已经领先她半圈的同学们,她已经依稀有预感这次依然创造不了奇迹…

不一会儿,旁边有人跑过,貌似说了一声“宁长歌,加油…”,她含笑点头。

没几秒,又有人跑过说“宁长歌,你偷偷告诉我,和你有JQ的是神秘鸭舌帽男吧…”,她笑得有点僵硬。

突然一男生窜出来,边跟着她跑,边耷拉着头无限哀伤地说:“宁长歌,要不你给我揭露一下谜底吧。我女朋友说了,这次我要是赌输了就和我分手…”

“…”长歌顿感内心一腔悲愤无处发泄,憋住一口气咬牙狂奔起来,没想到竟然真有点效果,速度提升不少。

她内心其实无比想把这股死命的劲头一直延续到800米结束,无奈跑了一半以后就力不从心,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气,汗水也开始猛流,感觉肺就像要炸了一样。

真要命!她抬眸看了一下,大部分同学依然领先她大半圈,心如死灰的感觉倏地席卷到她全身的每个细胞,看来奇迹这东西果然并非只要是人类就可以创造的呀。

反正她就算撑死了也和及格无缘,索性放慢了脚步,身边叽叽喳喳的惊叹声断断续续传到耳边。

“哇塞,那男的长得好帅啊,谁啊…”

“my god,外形和气质都好攻啊,我不行了…”

“美,太TMD美了,带手机没?我要拍下来…”

“好像是宴南濯吧?上次我从演讲厅过,远远地瞄了一眼…”

她的眼睛扫向灭绝的方向,果然在她旁边瞥见了一抹颀长的身影。

原来是想用美男计啊!不过,灭绝作为本校最有原则最有操守的老师,怎么可能轻易被眼前的美色所惑,进而让她实现从不及格到满分的质的飞跃呢?长歌细细思索了一下,预感他这次必然要栽…两人的身影越来越近,她看到他双臂闲适地环在胸前,嘴边绽着和煦的笑,而一旁的温柔老师满脸通红,笑得花枝乱颤。

路过他们面前时,宴南濯似笑非笑朝她瞥了一眼后,又若无其事地转过眸,随即听到灭绝老师无限娇羞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真的觉得人家…”

“…”灭绝竟然自称人家?长歌心脏明显哽了一下,她真是高估了灭绝在美色面前的定力。

灭绝也意识到操场上越来越多的人望这边看来,连忙把计时器塞给第一个跑到终点的同学,独自和宴南濯转到树荫下去了。

等到长歌跑到终点时,计时的同学很欣慰地说:“不错喔,虽然没及格,但比上次有进步多了。”

长歌喘着粗气望了一眼计时表,心生感叹,早知道直接让灭绝打不及格了。

这时候他们俩迈着步子走过来。灭绝看到女生们星星眼的表情,立即垮下脸,沉声说:“好了好了,既然跑完了,都散了吧。”

迫于她的淫威,大家也不敢再垂涎美男了,瞬间散了。登记成绩的同学看见灭绝这气势,也不敢上前。她把成绩表一把塞到长歌手里,说:“宁长歌啊,那个…我内急,很急,你把成绩单交给灭绝吧,谢谢了呦…”

还没等长歌答应,她就追上另外几个女生,一溜烟儿跑了。长歌拿着成绩表还在喘气,嗓子眼也干得要冒烟了。看到灭绝越来越近,她艰难地挪了几步,把成绩单递到她手上。

“宁长歌,虽然是意料之内,但你这次确实有些进步,不错。”灭绝边看着成绩边头也不抬地说。

长歌有点惊异于灭绝没把她灭了,喘着气点头说:“谢谢…老师。”

刚打算转身,低沉的声音倏地响在她耳际:“温老师教得真好,就这么一个学生不及格。”

灭绝听到美男夸奖,立即喜上眉梢,原本就不小的嘴都快咧到后脑勺了,“哪里啊?哈哈,是这帮学生底子好,除了个别…”随即瞟向长歌,一副恨铁不成钢之色。

宴南濯微笑说:“学生资质有高有低,在所难免…”

咦,宴南濯这是在帮她说话么?长歌有些受宠若惊。

说着,他意有所指地瞄向长歌,微微笑说:“我觉得为师之道重在引导,对有些资质——特别低的学生,要求可以适当放低点,温老师觉得呢?”

资质特别低?

“…”长歌眼皮颤了颤。

灭绝完全沉浸在美色中了,不由自主地猛点头说:“是啊,宴先生说得很有道理啊。”

随即瞄了长歌一眼,立即成绩单上大笔一划说:“宁长歌,这次让你及格吧。”

啊?这样就及格了?这个重磅炸弹就象从外太空扔过来砸在头上,她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宴南濯又温和地笑说:“温老师真会鼓励学生,只可惜,我读书的时候没有遇到这么好的老师。”

灭绝脸立马红了,作无比娇羞状说:“哪里啊,今天宴先生一番话才让人家受教了啦…”

长歌困难地哽了一下口水,果然天雷天天有,今天特别多。要是她把今天灭绝无比温柔的一面拍成视频放到BBS上,她预感灭绝绝对会以势不可挡之势,迅速超越她成为校内新生代的话题人物…

宴南濯果然是见过大世面的,丝毫不受灭绝影响,面色如常的继续说:“刚才看到这位学生冲刺的时候很拼命,觉得真是挺不错的,现在很多学生都缺乏这种精神,其实…”

宴南濯笑了笑,深深地瞥了长歌一眼,说:“…就算打一百分都不为过。”

灭绝见美男如此说,当即就笑盈盈地附和道:“说得对,我刚才也这么考虑来着。”

宴南濯回望灭绝,勾唇淡笑。“真没想到温老师和我想得一样。”

灭绝已经被宴南濯这一笑给迷得七荤八素,立即大笔一挥,转过头对长歌无比慈蔼地说:“宁长歌,你这次确实挺上进的,不枉费我对你的一番教导和鞭策。好,我给你打满分。我一会儿去校长办公室,再和他说说下次一定要在师生大会上,好好表彰你这种拼搏奋进的精神,号召全校师生向你好好学习一下。”

长歌惊,连忙摇头说:“不,温老师你客气了,表彰就不用了,我…”

温柔老师敛起笑意,严肃地说:“不行,一定要的。你本来就是我们学校的模范,上次你捐一万块出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思想觉悟比一般同学高了。你千万不要觉得不好意思,我们就是要更多的同学看到你身上的闪光点,并认真地加以学习嘛,不然这个社会怎么和谐呢是吧…”

长歌忘了温柔除了是他们体育老师外,还是他们学校的团支部书记。她嘴角抽了抽,红了,又要红了!

看了连眼梢都带着淡淡笑意的宴南濯一眼,长歌硬撑着内伤,以无限明媚忧伤地语调说:“谢谢…温老师。”

十丈之内,树木飒飒。长歌抬头望了天空一眼,深深地觉得连六月的天,也冰天雪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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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歌回去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磨磨蹭蹭了半天才走出来。其实她这么做是想激怒宴南濯,觉得他保不准被她这么一刺激,立马就把她踹了,另结新欢去。但是她显然低估了宴南濯的忍耐力。

等她坐上车,宴南濯漆黑的眸子瞥了她一眼,磁性的声音带着点慵懒的气息。“你怎么不再磨蹭一会儿?”

长歌支着头倚在车窗框上,丝毫没有奸计被拆穿后的羞耻感,“我要是再磨蹭一会儿,你是不是就直踩油门而去了?”要真是这样,她觉得自己一定会为刚才没有拿捏好时间而抱憾终身的。

“我确实会直踩油门而去,不过是奔你们校长办公室。”宴南濯瞥向她,声音轻而温和,“你看你回寝室磨磨蹭蹭这么久,我有理由相信,你是为了晚上不能继续温习功课而感到万分惭愧,所以躲在寝室里争分夺秒地学习去了。像你这么发奋图强的学生,你们学校领导要是都不知道,我会受良心谴责的。”

长歌眼皮抖了抖,遂移目望向窗外的云,无限感伤。

这世界如果有人是为了全人类的和平与兴奋而存在,如奥特曼、蜘蛛侠、马克思和甘地,就一定有为人类的灭亡而诞生的邪恶力量,如奥特曼的敌人、蜘蛛侠的敌人、马克思的敌人,甘地的敌人或者——宴南濯。当然,宴南濯存在的意义不是直接毁灭人类,而是毁灭一个也许和奥特曼有着同样理想并且根正苗红的好青年,比如说她。

长歌觉得自己要从这个极度负面的情绪中走出来,于是转移注意力问:“你要去参加一个什么宴会?”

宴南濯言简意赅地说:“你父亲和你后母的结婚周年庆典。”

长歌没接话,宴南濯也没接话,车内顿时陷入了沉默中。半晌后,长歌的目光幽幽地瞟向CD机,有些感慨地想,要是这时候放着音乐就好了,起码不会像现在这么冷场。

思想不如行动,她刚神不知鬼不觉地拿起一盘CD时,宴南濯突然说:“宁长歌,你有时候勇敢得跟个拯救世界的女超人似的,有时候又恨不得缩进你的乌龟壳里永远不出来,真跟个长不大的孩子似的。”

长歌知道他这句话说得挺一针见血的,但在这个场景、这个时刻说出来,心中不免波动了下。她确实不想回宁家,不想见到一些不想见的人。

宴南濯又瞥向她,微微挑眉道:“怎么?不说话了?”

长歌放下CD,转过头看着他,脑子里突然蹦出个灵感,说:“我其实也深有同感,也许是小时候…被惯坏了吧。”

宴南濯如夜般深沉的眸子闪过一丝她看不懂的情绪,随即平静地转过眸,轻笑着下结论:“确实是被惯坏了。”

“…”

☆、毕业庆祝

这世界上有很多事,你看上去并不在意,却不见得是你真的一点都不在意,而极有可能是因为就算在意了也是白在意。说好听点,叫豁达。说难听点,也可以叫逃避。

青春这首流歌,长歌现在回想起来,给她更多的应该是那种令人欲哭无泪的悲喜交加之感。她转目望向窗外,往事就像一辆飞速行驶的列车,“轰轰”地从记忆的轨道上疾驰而来,一幕幕如同布景一样浮现在眼前——那一年,在医院内,韩子杨向她表了白。

一开始她有点没反应过来,但下一瞬间,她就无比清醒地意识到:“但据说…你是宁菲儿的男朋友?”

韩子杨也愣了半晌,反应过来后,立即辩解道:“我和她是青梅竹马,感情一直不错,但从来不是男女朋友关系,也从来没有真正在一起过…我知道外面可能有些传言,但是我们各自都没有男女朋友,觉得无所谓,所以都没有多做解释,”又看了她一眼说,“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问她。”

“也就是说你们只是一般朋友关系啰?”

“嗯。”

长歌思索了一下,凝视着他,微微笑说:“这样说来,我好像没什么可介意的理由。”

韩子杨唇角扬了扬:“那你是答应了?”

长歌偏着头思考了一下,眉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终于赶在韩子杨又要发飙前,说:“那你给我讲个笑话吧,你边讲我边考虑下我们的关系,怎么样?”

韩子杨脸一黑:“宁长歌,真没见过你那么麻烦的女人!本少爷看上你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还敢嫌东嫌西的!我不管!总之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本少爷不会讲什么笑话!”

长歌笑吟吟地瞅着他:“好吧,我比你明事理多了,你想讲就讲,不想讲我也不逼你。只不过你不讲的话,我脑子有点没法静下来思考呀。你看,这样一来,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了…”

“…”韩子杨再次暴走了…

最后韩子杨讲了一个什么笑话她已经不记得了,只是印象中那天的阳光特别灿烂,天气特别晴朗,连医院的药水味都没那么难闻。

从那天以后,他们正式确立了关系,没多久,长歌就迎来了高考。高考刚完,长歌走在路上,刚摸出电话,突然想起韩子杨说他最近接了一部新戏,应该还在片场吧。

她低下头,转而想打给禾禾,约她出来好好庆祝一下,这时电话突然响起。

“长歌,考得怎么样?”是韩子杨。

“…有些出乎意料。”

他的声音比平时紧绷,“是不是太难了?”

“怎么说,我就是觉得以我的…”

他的声音绷得更紧了,试探着问:“你不会连T大都没把握吧?”

“其实吧,我就是觉得以我的…”

“真没戏了?”韩子杨顿了一下说,“没关系,大不了到国外找个大学读也是一样的。现在成绩不好的二世祖基本都转战国外了,随便混个野鸡大学的文凭回来糊弄一下,也好歹算是个海归了。你就是稍微笨了一点,人还是挺勤奋的,再怎么说也比他们强点吧?不要沮丧。”

长歌不说话了,因为她预感就算她此刻接话,韩子杨也势必不会给她机会把一整句话说利索。况且他可能还要锲而不舍地安慰他,但他的安慰词太强大了,完全可以达到一边给她医治,再一边用刀子捅她的目的。

韩子杨见她不说话,也沉默了N秒,再小心翼翼地开口:“长歌,你已经伤心到说不出话来了吧?”

长歌无奈地45°抬眸,在确信他不会再打断她后,仰望着蓝天。“你想多了,我只是想说以我的发挥,T大应该没什么问题。”

电话里传来韩子杨浓浓的笑意,埋怨道:“谁让你说话说一半的?我今天拍完后会放几天假,等我回来再好好给你庆祝啊。”

“好吧,那你先忙。”

“等一下。”

“嗯?”长歌听着电话,看到宁菲儿和一大群人从不远处走过,看到她又立即扭过头好像没看见。

“长歌,我想你了。”

长歌愣了愣,脑海中骤然划过一副久远而又模糊的画面,画面里有一栋漂亮的房子,后面是一片翠绿的树林,一个女孩飞快地跑来,扑进一个人怀里。

我好想你!

那人带着淡淡笑意,是么,有多想?

想到夜不能寐,茶饭不思,连我最爱的冰淇淋吃在嘴里都散发着无比苦涩的味道…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揉了揉她额前的发,总结道,越来越会瞎掰了。

绝对不是瞎掰,也绝对没借鉴我们班情圣anton的语录,绝对是我的肺腑之言…

他搂着她,似笑非笑地点头,既然这么想我,那我估计冰淇淋再怎么吃也是苦的。从今晚开始,你就别再吃冰淇淋了,嗯?

“长歌?”

灵感这东西稍纵即逝,一旦被打断就好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她原本都觉得有什么画面直击了她灵魂深处,结果一转眼,影都没有了。长歌扯回神后,怎么也想不起刚才到底想起了什么,倒是又听到韩子杨在话筒里喊了她一声,她立即说:“啊?我,我听到了。”

“所以,”电话那端顿了顿,难得好脾气地说,“你就没什么话要给我说?”

长歌想了想,笑着说:“有啊,你想听?”

“当然,快说。”韩子杨孩子气地催促道。

“我想说的其实是,我批准你继续想吧!”

电话那端脸黑下来,沉默了半晌后,阴嗖嗖地开口道:“宁长歌,等本少爷回来后,慢慢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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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歌回想,她后来在瞥见韩子杨和宁菲儿,在酒吧的昏暗灯光下互诉衷肠那一瞬间,之所以没有对他们立即滋生出有如韩剧邪恶女配般深得令人发指的怨恨,主要原因在于她对韩子杨的感情刚刚处于萌芽阶段就被扼杀在摇篮里了,导致她当时只有两个感觉:第一是他们如此哀怨缠绵的情感纠葛,完全可以拍成一部八点档的黄金时段连续剧。第二,她在这部黄金时段的连续剧中,只扮演着一个调剂男女主感情的傻了吧唧型的女配。

之后,长歌执意要在倍受打击之后正当防卫一下,也是出于第二点原因。说直白点,她不介意在别人的戏里当个炮灰,但是她十分介意他们给她的角色定位是“傻了吧唧”的一炮灰,这让她深深地感觉到自己被彻底地愚弄了。

高考完后的第二天晚上韩子杨就要回来,那天他们班上约好要在风瑟酒吧玩通宵以庆祝高考圆满落幕,并顺道祭奠一下他们即将远去的青葱岁月。

长歌给韩子杨打电话说明了情况,打算约第二天再见面的,但韩子杨听后,沉默了一下说:“那我也来吧,要是你被他们灌醉了,我还能送你回家。”

长歌想了想说:“但是宁菲儿…”

韩子杨声音冷了下来:“你怎么又提她?我给你说了多少遍了,我和她没关系。”

“呃…那好吧。”

“你先去吧,地址在哪里?我下飞机就直接过去。”

当天晚上,酒吧里觥筹交错,五光十色的光摇曳在每一个角落,映出一张张浓妆艳抹而迷醉的脸,音乐声和着嘈杂的人声震耳欲聋。楼上则是VIP包间,里面全是一些年轻而兴奋的面孔。杂乱的桌子上,宽大的皮沙发上到处是红的,白的和啤的酒瓶子。同学们有在K着歌的,有在玩色子的,有在玩划拳的,更有在玩真心话大冒险的…

长歌被热情的同桌拉到一个十来人的小圈子里要玩真心话大冒险,老实说,她对这个没什么兴趣,但是鉴于同桌的热情这么高昂,而且这里正好没有宁菲儿的身影,所以她欣然加入了。

她与宁菲儿虽然同住一个屋檐下这么久,但遗憾的是,她们并没有培养出丝毫的姐妹情深,因为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至始至终贯彻不待见她的宗旨。基于所有情感都是相对的,所以她也没可能在宁菲儿如此冷漠的态度下,滋生出过多的手足亲情。对她而言,颜墨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重要。

对此,她也曾深刻地反思过自己的冷血,但每当她试图改变一下她们之间关系的时候,宁菲儿对她极度不屑的眼神就会降临在她身上,就仿佛在看一个卑贱的平民,而她却是坐在华美宝座上优雅而高贵的公主。所以她尝试过几次后,决定还是不要轻易涉足公主的世界,因为里面全是地雷,一个不留神就被会炸得血肉模糊。

这些玩真心话大冒险的十来个同学中,大半是女生,男生大概只有四五个。

男生们合计了一下决定来最简单的——抽牌面,谁的牌面最小就算谁输,女生们七嘴八舌地讨论了一番,觉得挺公平的,纷纷点头同意。

第一轮,一圈抽完,有个女生中招了,她选择了真心话,提问的男同学红着脸问:“那啥…要是我找你处对象,还有戏吗?”

底下立马响起一片口哨声和喝彩声,那个女生端起酒站起来,笑了一下:“不好意思,我已经有男朋友了,但是谢谢你,我会记得你的。”说完一杯干到底。

“好样的!”大家纷纷鼓掌吆喝,男生虽脸上难掩失落,但心里面却好像释然般,松了一口气。

这大概就是青春,有些人你默默地喜欢了很久,如果你不说出来,对方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就算你说出来了,也许依然只能淹没在时光的隧道里,未必有结果。但是即使是这样,你还是想说出来,让自己勇敢一次,也让自己彻底忘却后再出发…长歌心头突然涌出些许文艺的感伤,这基本是不符合她一贯的风格的,所以这一夜注定不会平常。

这时候开始了第二轮,抽中的是另一个男生。不得不说这是个很英勇的男生,他在真心话和大冒险中果断而又坚决地选择了大冒险,并且劝都劝不回来。

所以大冒险的题目也是很强大的,就是要在冲出包房,跑到楼下酒吧正中央,声嘶力竭地吼出姜文拍的《有话好好说》里面的经典台词“安红,俺想你”三遍。

等他三遍台词喊下来,四周顿时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长歌惊叹于现在观众的审美倾向是这么的另类特别,底下甚至有打扮时尚的辣妹以无比痴迷的眼神望着他,对一旁的朋友说:“这个小正太忒他妈有深度了…”

她朋友说:“没有吧,你不觉得他吼得挺像杀猪的吗?”

“你懂什么啊?这如杀猪般的嚎叫声中充满了强大的男性张力,充满了黑格尔对哲学探索的全部精髓,充满了唯心主义哲学思考家对两^性关系的思考…太他妈有魅力了,这就是艺术!这就是哲学!懂吗?没文化真可怕!”

“…”

长歌顿时悟出,原来艺术和哲学都是如此的源于生活,而丝毫没有高于生活,甚至还有越来越生活化的趋势啊。

大冒险过来,众人亢奋的激^情稍稍平复了些,回到包间开始第三轮,这时宁菲儿正好从唱K区走过来,立马有同学向她火热地招手。“班长,快过来陪我们玩两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