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波未平

宁菲儿扫了长歌一眼,迅速地移开目光,冲他们微笑说:“不了,你们玩吧,刚才林可叫我陪她们玩一会儿色子。”

立即有人嚷嚷起来:“不管啊,班长,你得一碗水端平啊不是?不能只和他们那帮人玩,不理我们啊…”

这时候林可走过来,边挽着宁菲儿走过去,边嗔道:“谁说我们班长没一碗水端平啊?先到我们这边坐坐就被你们这么说啊,真是的…那好,我和菲儿陪你们一起玩。”

“快来快来…”众人兴奋地吹了声口哨,立即空出两个位置给她们。

林可经过她身旁的时候,有意无意地看了长歌一眼,目光中隐隐有些不屑。长歌觉得,大概是因为她和宁菲儿是好朋友的缘故,宁菲儿不喜欢她,她也跟着同仇敌忾了,所以有时候女人之间的友情真的是让人费解。

这时第三局就正式开始了,很不幸的是,这次抽到最小牌的是长歌。

在真心话和大冒险中,长歌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真心话。她这么选择,主要是基于刚才那位男生血淋淋的教训。她琢磨着,如果她选大冒险,他们说不定会让她当众跳钢管舞或者围着酒吧大厅Luo奔一圈。这个做法真是非一般的前卫,她不敢保证到时候是否还会有人慧眼识珠,认为她的表演充满了艺术和哲学的浓郁气息。

提问的人正是林可,长歌望着她手中不断转动的纸牌,只觉得她那鲜亮的红指甲在一闪一闪的灯光下发着妖异幽深的光泽。

林可果然很不负众望,直接就问:“宁长歌,其实我吧,就是特想知道你对撬走了自己同父异母妹妹的男朋友这事,哪怕会有一点点的负罪感吗?”

此话一出,底下同学们就各种反应了,有的明显惊讶地张大嘴巴,有的在小声地议论着道听途说的小道消息,还有人直接以冷漠而又鄙视的目光盯着她…

长歌觉得林可同学真是问得挺妙的,要是她回答“有”,那就间接承认了她抢了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的男朋友,绝对会被一干同学鄙视到底;要是她回答“没有”,那她就更落实了自己禽兽不如的罪名,非但抢了自己妹妹的男朋友还没有丝毫负罪感,更会被一干同学鄙视到底…

这同学真是深谙说话的艺术啊,长歌顿时觉得无言以对。

林可假装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对众人凉凉地开口:“咦,你们不知道吗?我还以为你们知道呢。你们知道宁长歌为什么突然改名了吗?就是因为认祖归宗了…”

长歌立即听到底下有人小声议论开:“是啊,我也听说了,没想到是真的…”

“我怎么不知道?这么说宁长歌不是从大山走出来的孩子?她妈妈是她爸爸在外面包养的情妇啰?”

“估计是吧,豪门什么的谁不是家里面有个合法关系的,外面有无数个非法关系的呀?这些事啊,司空见惯了…”

长歌的同桌虽然也很惊讶,但是听林可这么说长歌还是觉得有点生气:“林可,你胡说什么呢!”

宁菲儿也倏地脸色一沉,望着林可责备道:“这些家事有什么好说的?你真是的!”

长歌觉得宁菲儿也挺妙的,这两句话一出,既从正面肯定了林可说的所有话都并非假话,又彰显了自己的善良和识大体,再一次印证了说话果真是一门艺术啊艺术!

林可并不理会她们,摆明了要和长歌为难到底:“宁长歌,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说说看你到底有没有一点负罪感呢?我真的有点好奇呢。”

长歌其实挺想劝她得饶人处且饶人,因为好奇心有时候能杀死猫,更能一不小心就捅死一个心理素质薄弱的人。但所幸的是,她的心理素质虽不算好,但比薄弱的还是强了一点,所以笑了一下,说:“清者自清吧。”

林可不悦地蹙起两条明显画过的眉毛,步步紧逼地问:“你这是哪门子的真心话?明明是在逃避问题嘛…”

宁菲儿也没有继续彰显她的善良和识大体了,在一旁端着酒杯不说话,漂亮的眼睛一直地盯着长歌,目光中是满满的嘲讽和不屑,摆明了要看她笑话。

长歌沉默了半晌,对宁菲儿说:“你和韩子杨以前不是男女朋友吧?”她之所以这么问,是想着宁菲儿虽不待见她,也不至于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假话吧,但她显然高估了宁菲儿的品行。

宁菲儿没有立即回答她,只是浅笑着扫向众人问:“你们说呢?是不是?”

立即有人说:“肯定是啊,怎么可能不是…”

“对呀,都知道啊…”

举目望去,一片谴责嘲讽的目光,好像在看一个不知羞耻的第三者。

长歌觉得整个事件的发展是那么不遗余力的将她推向一个邪恶女配的角色,她这个时候说什么恐怕都会是千夫所指吧。

所以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但是又觉得在大家如炬的目光下应该说点什么,只得哈哈一笑说:“其实我…还真不知道。”

长歌此刻是属于脑子一片空白的时候,没有想过她随便说出这么一句话,只会让人更加深信她这个恶毒女配的角色当得是如此的称职。事后她认真地反省这段经历,总结到谣言怎么流传都不要去解释,因为人民群众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很有可能会认为你的解释就是欲盖弥彰。

这也是她后来再遇到事情,不肯再去解释的原因。

林可翘着二郎腿,说:“哼,还挺会装的。其实宁长歌,我还挺佩服你的,你把一对本来郎才女貌的组合硬拆成没有一点关系了,还当真是什么样的妈教出什么样的女儿…”

长歌原本有点懵的脑子骤然清醒过来,沉着脸说:“林可,你别胡说,我妈妈她…”

“咦,这么热闹啊!”大门突然被推来,众人齐刷刷地循声望向门口。

韩子杨就这么神色如常地走到长歌旁边坐下,又瞄了她一眼,笑问:“怎么哭丧着脸?你输啦?”

一旁立即有人说:“韩师哥你也来啦?我们在玩真心话大冒险,你也加入我们吧,人多热闹…”

“是啊,是啊…”

韩子杨身子向长歌这边倾斜了下,拿过她的牌说:“好啊,刚才这一轮是长歌输了吧?”

“是啊,”林可笑睨了两人一眼,似笑非笑地说,“宁长歌选了真心话,但还没说呢。”

韩子杨看林可的眼神有些古怪,问长歌:“什么问题?”

长歌没说话,倒是林可又重复了一遍问题,然后挑衅地望向他们俩。

韩子杨此刻的眼神已经有些冷,看着林可:“这个问题我代长歌回答吧,那就是根本没有,因为我和宁菲儿从来没半点关系,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长歌为什么要有负罪感?”

几乎在韩子杨说话的同时,宁菲儿包含着恼怒、不甘,伤心等种种复杂的情绪的眼瞳直直地射向他。

韩子杨没有看她,倒了一杯酒喝起来,场面又冷了下来,谁都没有再说话。

长歌的同桌见状,立即打圆场:“哈哈,说得好说得好…既然回答了,那我们开始玩第四局吧。”

林可却抓着不放,气愤地站起来说:“韩子杨,你到底有没有良心?我们学校谁不知道你和菲儿,你们…”

韩子杨脾气本来就不好,人多的时候还会耐着性子装出个八九不离十来,但是象现在林可这样死拽着不放,脸也沉下来,冷笑说:“林可,我真是挺奇怪的,我和宁菲儿,或者和宁长歌之间有什么关系,和你有什么相干?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做了?”

“你…”林可气得直发抖。

韩子杨不理她,扫了宁菲儿一眼,挑眉说:“这个时候,你这个当事者不是应该站出来说点什么吗?”

宁菲儿敛了敛目,拉着林可站起来,抚了抚额,对大家微笑说:“真不好意思,刚才林可有点喝多了,我脑子也不清不楚的,扫大家的兴了。我带她去醒醒酒,你们继续玩啊!”

说着,就拽着林可要出去,林可却是明显的气不过,不想走。宁菲儿手下略微使了使劲,林可吃痛地抬头,正好对上宁菲儿在对她使眼色,只得悻悻然地跟着走了出去。

大家对八卦的热情向来是来得快去得快,立即又投入到新一轮的游戏中。没玩两局,长歌就被韩子杨拖到一旁看其他同学们玩色子。

长歌之前喝了两杯酒,可能是以前没喝过,有点不适应,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过了一会儿醒过来,扫了大厅一周都没看到韩子杨的身影,就一个人踩着轻飘飘的步子,晃到了洗手间。冰冷的水浸在脸上,看着镜中的自己脸上有许多小水珠正在欢快的流淌,长歌终于觉得脑子清醒了许多。

走在长长的走廊上又转了几个拐,长歌成功地将自己绕晕了,另外她后知后觉地发现,她竟忘了记门牌号了。

她在走廊上慢步转悠着,并不急着打道回府,反正就算回去,也是看他们玩掷色子游戏或者被喝高了的同学灌酒。与其这样,她宁愿看看走廊上有没有什么新鲜的风景,因为据禾禾说酒吧或是KTV是最容易发生JQ的地方,只要你有一双善于发现的眼睛,绝对能收获许多意想不到的风景。

长歌不知不觉转到了一个幽暗的拐角处,隐隐约约她听到女生哭泣的声音。她预感着前面的风景必定令人心潮澎湃,她往一旁的假树旁边挪了挪,身子完全被掩在了高大翠绿的树后面。

只是没想到,上帝有时候走的是高深莫测的路线,明明上一刻还挺不负重望地安排一出喜剧,等待她观赏。下一刻,就让她成为这出喜剧中被杯具的角色,被别人炮灰。当她听到那对男女说话的声音源源不断地传进耳朵时,她的背脊已经僵得无法动弹了。

“别哭了…菲儿,你到底想怎么样?”韩子杨的声音透着些许无奈,低着头,为宁菲儿温柔地擦着眼泪。

宁菲儿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赌气地撇开他的手,雨带梨花地说:“是我想怎么样吗?明明是你想怎么样才对…你今天出现在她旁边是在和我示威,对不对?”

“我没有…”

“你还不承认?”宁菲儿突然抱住他,仰着头急切地说,“我认输还不行吗?我知道你和她在一起是为了气我,我收回曾经的话,我爱你,我真的爱你…”

韩子杨说:“菲儿,你理智点…”

“我不要理智,我为什么要理智?”宁菲儿突然扬高声音说,“她那么土,那么傻了吧唧的,你怎么可能喜欢她?我承认,上次和你赌气是我任性。后来…后来我本来是要找你和好的,但是谁知道刚到你家门外,就看到宁长歌在开你家的门…我以为你们在一起了,才赌气说再也不要见到你的,真的…”宁菲儿倏地勾住他的脖子,动作激烈地吻着他,好像象证明什么。

过了一会儿,韩子杨挣开她,一针见血地说:“别这样,菲儿。我们之间的问题和她无关,而是你根本不知道你喜欢的是谁,也许你喜欢的是我二哥,而不是我…”

宁菲儿用力摇头说:“不是的,子杨,你听我说,我喜欢的是你,我原来也以为我喜欢的是你二哥,但是我现在才知道我喜欢的是你,我不想看到你们在一起,真的,一秒钟我都受不了…”

宁菲儿见韩子杨不为所动,继续说:“子杨,你敢对我说你不喜欢我吗?你敢说你喜欢的是宁长歌吗?前段时间我们因为她吵架,你那时生气说你就做给我看,就要和她在一起…你就是因为赌气,才和她在一起的对吗?”

韩子杨默然不语,许久后才开口说:“对,我是不喜欢她,但那又怎么样?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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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长歌走出酒吧后,一个人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晃荡。

仰头是一片漆黑的夜空,低头是半明不暗的地面。

长歌突然后悔就这么走了,不仅没有学所有电视里的邪恶女配走上前去甩他们一巴掌,还忘了回去拿包,并十分倒霉地歪断了左脚下的七寸高跟鞋。

盛夏的晚上本来是是有些炎热的,但是当长歌拎着鞋,光着脚走在灯火璀璨的大街上,不仅没觉得热,反而有点冷。

有了这层感知以后,她突然觉得有点忧伤。

凌晨的大街上行人不过三三两两,擦身而过后再各走各的,也许人生来就是这样,必然会在某个时段某个点与某个人相遇,然后又各自走各自计划好的线路,再也无法同行了…

不知走了多久,长歌收起自己那一点的忧伤。因为她发现就算她再忧伤,光靠着她这一双腿也走不到家,并且她这么身无分文、衣衫单薄地飘忽在凌晨一点过的大街上,还极有可能被人在没财可劫的情况下,退而求其次地劫了色。

☆、劫色

长歌想了一下,她现在只能求助禾禾了。

凌晨的大街上空荡荡的,她停下来,站在人行道上,等着某个行人从她旁边过,借个电话打给禾禾。转角处的风其实还挺大的,她抱着手臂,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这时候,不远处,一对情侣缓缓向这边走来。

长歌一瘸一拐地走过去,对那个女生说明了下情况,大概是她现在的情景太落魄了,女生同情地看了她一眼,立即慷慨地掏出电话给她。

她问了旁边这对情侣这里的地址,和禾禾大概说了一下。

禾禾着急得很,二十分钟后就开着车飞速驰来…

据禾禾事后形容当时的情景:远远地,她看着一个穿着长裙的少女赤着脚站在街边,哀伤而又无助地望着对面的街道,旁边蹲着一条流浪狗,陪她一起哀伤而又无助地凝望着街道对面…

总之,那一人一狗的画面是如此动人心魄,直击人的灵魂深处,以至于她一下车就冲长歌飞奔过来,边抱着她猛哭,边不断地咒骂韩子杨不是人。

长歌觉得人能在失恋的时候,有个好姐妹陪在你身边,比你还象被甩了的,比你还激动难过,比你还义愤填膺,其实是件挺温暖的事。但她感动过后,脚踝和脚底板传来的火辣辣的疼痛感是那么的灼人心肺,不容忽视,只得打断禾禾说:“那个…禾禾啊,我们呆会儿再哭行吗?我的脚很疼…”

禾禾猛然回过神来,蹲下来看了一下她的脚,惊呼道:“天,扎进玻璃了吧?还在流血!不行,我们得马上去医院。你等着啊,我把车再开过来点。”

到了医院后,医生把伤口简单地处理了下。看着被包上了一层厚厚纱布的双足,长歌顿时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感,听医生建议说最好留院观察下,这种踏实感就更升华了。

虽然当时她很疑惑,怎么现在连包扎个伤口都需要留院观察了呢?但仔细想了想就明白了,觉得有可能是他们不满足于禾禾把她拖到重症病房,却只是干包扎个伤口这等小事。所以势必要对她进行下全身检查,最好能查出个癌症或白血病什么的,才能放心。

禾禾坐在床边,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现在不想见韩子杨和宁菲儿这对狗男女,但你也不至于就赖着医院不走吧?要不你到我家去修养两天,我爸妈正念叨着好久都没看到你了。”

长歌说:“还是呆在医院比较好,不然舅舅和舅妈看到了,说不定会发散思维到我爸爸虐待儿童什么的,大怒之下跑去找一堆律师来。”

禾禾想了一下说:“这倒是,象他们的风格。那你先在医院呆两天吧,我陪你。等你可以走路了,我们到加拿大去散散心,怎么样?”

“到时候再说吧,我不放心颜墨。”

“把他也带上呗。”禾禾突然想起,“对了,韩子杨那混蛋之前打了个电话给我,问我有没有看到你,我当时还不知道你们今天的事,要是知道了,本小姐骂不死他才怪。”

长歌想了想说:“禾禾,这事你当做不知道吧。”

禾禾突然站起身,严肃地说:“你打算当这件事没发生过,继续和他在一起?我告诉你,我绝对不准!你死了这条心吧!”

长歌摇头说:“不是,只是他们这事触及到我做人的底线了,我没理由被他们玩弄于鼓掌之中。”

禾禾愣了一下,立即唯恐天下不乱地兴奋道:“你的意思是说,你打算报复他们吧?”

“算不上报复,我就是正当防卫一下,”长歌有些怅然地说,“我不介意在别人的故事里客串一回炮灰,但我十分介意他们给我的定位是傻了吧唧的一炮灰,这个感受你明白吧?”

禾禾叹了口气,摸了摸长歌的头,难得正常地说:“妹,姐觉得你能在巨大的打击后爆发出空前的战斗值,这真是非常值得庆贺的事!不管你怎么做,姐都支持你!放心去做吧。”

此事之后,长歌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而韩子杨也很奇怪的并没有和宁菲儿和好如初,反而在两个月后突然向她求婚。

她当时特别平静地微笑说:“好啊。”

结果吃惊的反而是韩子杨,问:“你不觉得太突然了么?”

“不是你说是订婚又不是结婚的嘛?我没关系。”长歌虽然不知道韩子杨为什么突然求婚,但她觉得韩子杨的大概用意是想她继续发挥炮灰角色,她要是不尽职点,就太对不起他了。

韩子杨沉默了下,仿佛下了某种决定,笑着把她拥进怀里,在她的额头上映上了一个吻,认真地说:“好,长歌,我会用我一辈子对你好的。”

这句表白的甜言蜜语估计所有热恋中的女生都爱听,但在她听起来就象“我们去吃饭吧”一样平常,完全生不出丝毫喜悦之情。

真不该那么早就知道自己是一炮灰的。

长歌原本是想在喜帖发出前,再告诉韩子杨他们没有可能在一起,这样既成全了韩子杨和宁菲儿,又小小的出了一口气,但是万万没想到,她们竟然会使出那么卑鄙的手段…

而那一天,她不敢想象如果没有遇到宴南濯出手相助,结果会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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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晚上,长歌和韩子杨约好在学校附近的咖啡馆见面,打算把一切都说清楚。

刚走到一条小巷时,她就感觉有些古怪,总感觉有人跟着她。

果然,昏暗的灯光下,她在拐弯时看到身后不远处站着两个身材魁梧的男子,正猥琐地冲着她笑。这里的巷子上学时,还是偶尔有人过的,但现在学校都放假了,根本没什么人,所以他们完全肆无忌惮了…

长歌刚想跑,四面突然围上来五、六个人,而其中有一个长歌是认识的。

听舅舅他们说过,钟家现任董事长是钟德东,钟雪芝的弟弟。据说此人并没有大的能耐,但极爱声色犬马,自己也经营一些不黑不白的生意。他手下的一名能将叫庄文涛,专门帮他处理一些踩过界的事。这个庄文涛偶尔也会来宁家,带一些文件资料让钟雪芝亲自签字,所以长歌见过他几次。

看着他们五、六个不断逼近的身影,浑浊的眼珠里yin秽又猥琐的目光贪婪地注视着她,长歌隐约这次和上次被绑架不同,有可能是想…

一想到这里,她只感觉到自己身体在不停地颤抖。

污浊的空气和他们身上散发的体味,让她胃部窜出一股强烈欲作呕的感觉。

她强忍住胃部的不适,边不断地往后退,边说:“你、你们别过来…”

站在最前面庄文涛果然停下来,对另外几个人示意了下。他们立即不约而同地发出yin秽的笑声,其中一个说了句“老大你好好享受,我们帮你放哨”,随即又立即对另外四个人说“去去去,别耽误老大的好事…”,就拉着他们出去了。

黑漆漆的小巷,只剩下他们两个,长歌的心跳却比刚才更剧烈,惊恐感更甚。

庄文涛带着yin欲的浑浊眼瞳盯着长歌不放,摸了一下浑圆的鼻头,流里流气地说:“宁家大小姐是个什么滋味,我早就想尝尝了。你要是肯乖乖听话,老子就一个人上你,你要是不听话,咱们兄弟几个要是一起上,你这皮叫柔嫩的就有你受的了…乖,过来…”

庄文涛又猥琐地往前走了几步,长歌突然大叫了一声:“不要过来!”

庄文涛本能地站住不动,长歌抖着声说:“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就不怕坐牢吗?我爸爸不会放过你的!”

庄文涛并没有直接回答她,只嘿嘿笑出声,尖利阴冷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分外刺耳:“宁小姐要是想把被人强jian这事闹得人尽皆知,我不介意啊。你不要脸面,你们宁家还要脸面呢。再说老子有什么好怕的,老子干完你后,就揣着钱到国外去逍遥快活去了,你以为老在还要呆在国内乖乖等警察上门来找吗?哈哈…”

他又猥琐地笑了两声,倏地走上前一把抓住长歌,浑浊的气味窜到长歌的鼻子里,胃里又是一阵翻腾,干呕了几声。

这个声音严重地刺激了庄文涛,抓着长歌的手,身体无比兴奋地贴近长歌的身子,不断地耸动,“呕吧,你越是呕,老子越兴奋…老子这辈子什么妞都试过,就是没试过千金大小姐,老子做梦都想试试你TM是什么滋味…”

说着就朝长歌的脸猛亲去,强烈的恶心感激发了长歌求生的本能,她猛地挣开她,从他身下钻过,跌跌撞撞得往外面跑去。

庄文涛没料到她居然还有这一手,猛地反应过来,冲着外面大喊:“TMD,给老子抓住她…”

外面的人反应也很迅速,回过头立即将从里面跑出来的长歌抓住。

长歌顿时绝望了,几乎使尽了所有的力气做垂死挣扎,却完全不是他们的对手,他们把她拽住死命往里面拖。

正在这时,一道急刹车的声音突然传来,刺目的光线突然打在他们身上,他们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从车上迅速走下来几个人。

庄文涛看他们的来头不小,刚要说话,就被一根半个拳头粗的钢管一下撂到背上,直直躺在了地上。然后他们继续抡起钢管开始砸人,动作非常干净利落,一看就知道是练家子。

长歌一时没反应过来,只呆呆地望着不远处不断在打斗的人,直到一阵低沉的声音响起在耳际,她才猛地抽过神来,抬起头问:“啊?”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非常好看的脸,他漆黑的眼瞳看不出任何情绪,又重复了一边刚才的话:“小姐,你没事吧?”

长歌说“我没事。”,却控制不住身体依然在发抖,不是她不想镇定,而是真的很难镇定。

宴南濯脱下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然后手在她后背顿了一下,轻轻地拍了拍:“不要怕,没事的。”说着手指拂过她的下唇,微微蹙眉,“别咬着唇,都破了。”

长歌当时若是肯细想一下,大概就会发现他说话的语气太自来熟了。而事实上,就一个见义勇为的人而言,一般也不会自来熟到这种境界,还关心被救者嘴唇会不会被咬破这种小事。

但她当时的大脑处于一片混乱的状态,完全没留意,只倏地攥住他的衣袖不放,说:“谢谢你…先生,你…你的袖子能借我抓一下吗?就一会儿…我可能需要…需、需要镇定一下。”

他神色自若地挑了挑眉,笑说:“要收费的。”

长歌愣了一下,随即缓缓地收回手,幽幽地看了他一眼后,垂下头:“那算了。”她的包早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