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笑了一声,伸出手:“你信?”

长歌攥了上去,说:“谢谢。”

宴南濯看着她攥得死紧的手还在瑟瑟发抖,望向远处扭打在一起的人,眼中闪过一丝暴戾,好久没人能让他这么想开杀戒了。

微微转过眸,他指了指自己的肩膀,优美的唇线往上勾了勾:“如果你需要的话,我不介意。”

长歌低着头,两手都攥住他的衣袖紧紧不放,身子却没有任何要移动的迹象,许久后才抬眸说:“谢谢啊,不过…要收费吗?”

长歌听到他低低而又略带磁性的笑声传来,揉了一下她额前碎发,然后打开门说:“还能开玩笑,看来还没被吓傻,来车里坐一会儿。”

他的这两句话突然让她生出一点自己也说不上来的感觉,但是太快了,快得来不及抓住。

坐在车里没一会儿,跟他一起来的那两个人就走过来,恭敬地问:“宴少,接下来怎么处理?”

宴南濯淡淡地扫了玻璃窗外一眼,说:“先看着他们,我一会儿过来。”

说完拨了一个电话,说了两句后,挂了电话问她,“我叫了一辆车送你回家,我还有点事,你自己能行吗?”

长歌这时候基本已经恢复镇定了,理了理杂乱的发,又看了看被她攥得完全不能看的衣袖说:“谢谢你,真的谢谢你,那个…你的衣服被我…要不我下次赔钱给你?”

长歌本来是说客套话,心想着这个人看起来也蛮有钱的,应该也不会在乎一件衣服,但事实上她高估了有钱人的吝啬程度。

宴南濯凝睇着她,似笑非笑地说:“好啊,那什么时候赔?”

“啊?”长歌有些惊讶地看向他。

“小姐既然有此提议,我也盛情难却,什么时候赔呢?” 宴南濯又重复了一遍。

长歌说:“你决定吧。”

宴南濯随手拿起一支笔,气定神闲得在纸上迅速写了一串号码递给她:“打这个电话可以找到我,到时候我们再商量一下怎么赔。”

长歌点头。

“这些人你认识吗?”

长歌犹豫了一下说:“…不认识。”事实其实已经很清楚了,只是她还需要弄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宴南濯眯了眯眼睛,略略点了点头。

“那…你身边的那两个人是什么人?怎么那么厉害?”长歌突然想起。

宴南濯顿了一下,温和地说:“是我保镖,我本来是要去赴一个饭局,但是外面塞车,就打算走这条小路抄近道,没想到遇到了你。”随即又责备道,“你一个孩子,这么晚跑来这里来做什么?不知道危险么?”

“我是因为…有点事。”

没一会儿,另一辆车子就来了。长歌走后,宴南濯向那群人走去,脸上的似笑非笑已经收敛,取而代之的是浓重的狠绝之色。

他接过旁边之人的钢管,立即向庄文涛的手筋处砸了过去,立即传来惨绝人寰的惨叫声,鲜血立即崩裂出来,溅到他的脸上。在车灯的映照下,沾着殷红鲜血的半面侧容透着异常冷谲的色调,令人不寒而栗。

他却完全没感觉一样,语调异常轻柔地继续问:“说,谁主使的?不然,接下来就是你的膝盖骨。完全碎裂的话,你这辈子都无法再站起来。”

庄文涛此刻已经快要痛晕过去了,突然耳际边又传来他轻柔得不能再轻柔的声音:“我没耐心,只给你三秒钟。”

刚说完一阵脚骨碎裂的声音就传来,庄文涛如杀猪般的惨叫回荡在空空的巷子里,整个巷子都弥漫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旁边站着的两个人面面相觑,一阵发颤,不是说三秒吗?随即在心中默默地叹道,这三秒真是光速啊…

这时候传来一阵急促的刹车声,三个高大却各具风格的男子同时从车上下来,朝他们走去。

☆、真相

看着地上趴着的几个人都浑身是血,纪霍饶有兴致地问:“南濯,难得见你发这么大的火,怎么回事?”

“是和小晚有关系?” 慕承泽开口。

纪霍脸上闪过无比惊讶的神色:“小晚?她不是…”

“找到小晚了?” 陆东城挑眉望向纪霍,指缝间青烟缭绕。

宴南濯没有立即回答,瞥向陆东城问:“东城,让你查的事呢?”

陆东城知道正事要紧,也没继续追问,踢了踢地上的庄文涛说:“此人叫庄文涛,钟氏伟业现任董事长钟德东的得力手下,钟德东那点半黑不白的事都交给他去做,还帮钟德东料理一下他情^妇的那堆破事。另外,听说他在道上和骆子然手下有个叫王老五的走得挺近的,经常仗着有王老五做靠山横着走…”

陆东城眉目微微挑了一下,吸了口烟后,似不屑地说:“其实王老五P都不是,不管是搁在骆子然还是搁在滕三那儿,都是一废物。”

宴南濯唇角勾了勾,如墨的瞳子透着深思,片刻后问:“那钟德东是个什么货色?”

纪霍倏地睇向慕承泽,说:“哥,你前段时间不是在和钟氏合作一个案子吗?”

慕承泽温和地点了点头:“此人没什么能力,但是精于酒色财气,为人倒有几分狠劲,白的摆不平的事就用黑的,在商场上的名声并不是很好。要不是他姐姐钟雪芝帮他,他根本撑不起钟氏伟业这么大个摊子。”

慕承泽顿了顿又说:“钟雪芝倒有几分能耐,但是她嫁到宁家后,一则不好在明面上接管钟氏,二则也想扶起自己这个阿斗弟弟,所以在钟氏只挂了个虚衔,但暗地里大小事都帮衬着处理。甚至可以说,钟氏至今屹立不倒,钟雪芝功不可没,是个厉害角色。”

宴南濯唇线微抿,沉吟了片刻后,望向他道:“承泽,帮我一个忙。”

“你和我还客气?”

纪霍“啧啧”了两声,一掌拍在宴南濯的肩上:“我们什么交情啊,就算你让我哥帮你挨刀,我都推他上去。”

慕承泽淡眸扫向纪霍,特别令人毛骨悚然地轻笑道:“你皮痒了是吗?”

纪霍心虚一笑:“得了,砍我行了吧?砍不死的我都身先士卒。”

宴南濯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那要是砍得死呢?”

纪霍哈哈笑出声:“要是砍得死的,我就不奉陪了,但帮你找几个挡刀的,绝对不成问题。”

陆东城望着纪霍,摇头道:“纪子,你现在也就这么点出息了。”

纪霍挑了挑眼,故意笑嘻嘻地盯着他,挑衅道:“那是,我没陆少你那么硬的背景呗,也没有官大势大的老爷子罩着,所以得悠着点啊,免得把小命玩没了,还不知道怎么没的。”

陆东城一脚飞踢过去,纪霍连忙闪开,还不忘大叫:“你TM玩真的呀?本少要是被你踢残废,谁负责啊?”

陆东城皮笑肉不笑地说:“那正好,帮了你二叔的大忙,他也不用天天盘算着怎么把你赶下台。”

“MD,你还是人吗?”纪霍半怒半笑道。

陆东城斯文地笑了笑:“怎么不是人了?忘了告诉你,你和你二叔的夺位之战,我和尹子,滕三还有习二打赌了,他们赌你三个月之内会重掌大权,我赌你一个月,你得给我争气点。”

“一个月?你还真对我有信心啊,”纪霍高深莫测地笑了笑,说,“我看这样吧,你们赌了多少,我站在你这边,事后我们分成…”

“好呀…”纪霍和陆东城当即扯远了。

慕承泽懒得理他们说废话,转过头对宴南濯说:“什么事?”

宴南濯说:“我听说你最近和宁氏长建集团在谈一个项目?”

“对,有这个事,你有兴趣?”

“嗯。”

慕承泽立即点头:“那你拿去吧。”

纪霍插了一句:“刚才滕三在路上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他现在在国外,庄文涛的事他帮你搞定,绝对漂漂亮亮,你就别沾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了。”

刚说着,又开过来两辆车,下来几个人将地上的人全部架上了车,其中一个问:“宴少,你看这个…”

宴南濯优美的唇线挑了挑,轻描淡显地说:“让他们这辈子都玩不了女人,再扔出国去。”

“是。”他们风驰电掣地迅速离去。

纪霍愣了愣,望着宴南濯的背影,叹道:“南濯狠起来真TM不是人。”

慕承泽笑了笑,向车那边走去,在心里淡淡地想,大概是因为他们动了他的死穴吧。

纪霍追了上去,“哥,你知道小晚当年怎么莫名其妙就失踪了?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还有南濯这小子真的是萝莉控吧?你说那么小的孩子他也下得去手…”他们第一次见到小晚的时候,她好像…才十三、四岁吧?

陆东城瞥了慕承泽一眼,再转眸对纪霍悠悠地说:“这事你还真别问你哥,他对顾楚都能下手,南濯怎么就下不去手了?我看他们俩基本走的就是这种路线,就爱小孩子那一套。”

纪霍呵呵一笑,和陆东城说开了。“顾楚那丫头,脾气忒倔,以我初步推断,我哥和她的这场战争旷日持久,不拼个你死我活,根本无法完事。”

慕承泽眯着眼睛靠在座椅上,清雅的容颜染上一层倦色,淡道:“管好你自己的事吧,开车。”

长歌回到家,找了一圈也没见到宁菲儿。管家只支支吾吾地说她发烧住院去了,她立即就冲了出去,因为有些事,她要亲自问明白不可。虽然庄文涛的事摆在眼前,但她还是有些疑惑。宁菲儿虽然素来是大小姐脾气了一点,但她毕竟只是一个高中刚毕业,涉世未深的女孩儿,就算对她有再多怨恨,也不可能想到找人来强^暴她吧?但庄文涛会做出这等龌龊事来,明显是受了人的指使…走到宁菲儿的病房前,长歌的手刚抚在手柄上,就听到里面略带呵斥的声音传来。

“你个没出息的孩子,要是不是我及早发现,你是不是还真把整瓶安眠药给全部吞进去啊?”

长歌透过玻璃窗,望见钟雪芝正站在她的床边,姿态是一贯的优雅而高贵,但厚厚的粉底下却是掩饰不住的怒意。她见宁菲儿不说话,更火大了。“就为了一个韩子杨,你就连命都不要了?连妈妈都不要吗?妈妈真是白养你这么大了,一点出息都没有。”

宁菲儿紧抿着唇,白着脸盯着墙壁不说话,眼眶却是红红的。

钟雪芝怒瞪着她好半晌,却也拿她也没办法,叹了口气后,弯下腰坐到她床边,晓之以理。“从小妈妈就教你最正统的社交礼仪,教你各种才艺,教你认各种名牌,就是为了让你活到十八岁,受了点感情挫折就寻死觅活的吗?你好好想想,为了让你成为城中这些名媛中最引人注目的,妈妈花了多少心血在你身上?这一切是白茹茵那个贱人的女儿能比的吗?是宁长歌那个土了吧唧的丫头能比的吗?你就这么作践自己,嗯?…”

宁菲儿眼泪滴下来,有些受不了地说:“妈,你不要说了…”

钟雪芝优雅的面孔倏地沉了下来:“不要说?你看你现在这幅要死不活的样子怎么跟那个丫头斗?”

宁菲儿哭着说:“我现在凭什么和她斗,他们马上就要订婚了…”

钟雪芝看着她,突然觉得头痛,揉了太阳穴好一会儿,才放下手说:“你放心,他们订不成婚的。”

宁菲儿渐渐止住哭声,抬起头,抽泣着问:“为什么?”

钟雪芝说:“你不要管,这事你舅舅会处理,反正他们订不成婚。你今天要是真为这事丢了性命,真辜负了妈妈的一番心血。唉,妈妈也知道你和子杨从小青梅竹马,我对你们的事也一直是乐见其成的,哪知道你后来又对韩家那个私生子上了心…我承认那小子确实是人中龙凤,但他不是那么容易掌控的角色,就算你和他结了婚,我们钟氏家族也讨不到半分便宜,你还是安心和子杨在一起,我们以后好…”

宁菲儿打断她,“妈,你为什么总是什么事都牵扯到生意上?我喜欢子杨是喜欢他的人…”

钟雪芝说:“好好好,是喜欢他的人,妈妈就是给你讲这个道理,让你明白背后的得失关系。你现在做事总得为你弟弟考虑一下吧?他还那么小,你父亲的身体这两年也不如以前那么好了,你不是不知道光是宁家这边,就有多少豺狼虎豹盯着这块肥肉吧?你舅舅又是个不成器的,以后你弟弟接手宁家和钟家的家业后,要是没有一个强有力的后盾,能在商场上站稳脚跟吗?”

宁菲儿不说话。

钟雪芝继续说:“妈妈现在不得不为你和你弟弟打算,她白茹茵的女儿不过是个不知道在哪里长大的野丫头,还带着一个小拖油瓶…你给妈妈争气点,别为了一点点的小事就让别人看了笑话。幸好你这事我让管家对谁都不许说,也幸好你爸爸现在还在国外,不然知道了又要生气…”

长歌坐在出租车上,一栋高楼刚从她旁边飞驰而过,无数栋高楼又向她压来,只觉得胸闷得毫无招架之力。

她实在没想到,钟雪芝将后妈将这个角色发挥得如此淋漓尽致,甚至比白雪公主她后妈还有过之而无不及。白雪公主她后妈的初衷虽然很邪恶,但也只是要她的命;而她后妈要的却是她的名誉,她的清白,她的自尊,她所有的一切…把它们统统拿走后,再企图以无比鄙夷的眼神,冷笑着看她生不如死地活在这世界上。

长歌总算明白了,原来邪恶的最高境界不是看着别人怎么去死,而是看着别人怎么生不如死地活。这件事实在让人很难接受,但它就这么摆在眼前,由不得她自欺欺人。

她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想念她素未谋面的妈妈,也没有没有象现在这样渴望记起以前的十七年是怎么过的,这样她起码可以回忆起曾经温暖过的日子…但这样一想后,她又觉得惶恐。她一个人带着颜墨在这个城市里,出了车祸后也根本没人来找她,说不定她根本就没有家人,再或者她是偷跑出来的…她的人生过到现在,简直是乱七八糟啊!

长歌坐在出租车里,任由思绪不着边际的飘忽了许久后,才匆匆奔回了家。然后带着颜墨,和禾禾一起坐上了到加拿大的班机。因为,她真的需要冷静一下。

在国外呆了十天,她的手机一直没开过。但她几乎猜到了,等她回来后,迎接她的会是爸爸气急败坏的一巴掌。

“宁长歌,你现在胆子大到居然给我玩逃婚!现在立刻给我滚去书房跪着!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踏出宁家大门一步!”宁镇伟随即冷沉地扫了佣人们一眼,“谁都不许都她送饭!”

长歌走向书房,在楼梯拐角处,与走出来的钟雪芝和宁菲儿母女擦身而过,她没说话,她们也没说话。她后母的所作所为,她并没有告诉父亲。可能在潜意识里,她觉得他会更愿意相信自己相处了几十年的妻子,而不是她这个才相认没几个月的女儿。

钟雪芝这边本来也是心里没底的,她原本的计划只是让她那个没出息的弟弟,找他的那些猪朋狗友把她关个两三天。这样韩家迫于舆论影响,也不会娶个不清不白的儿媳妇回家,那订婚势必无法顺利进行。哪里知道她那个蠢弟弟居然做到这般田地,竟然…而事后,庄文涛竟一夕失踪了。到现在为止,这个丫头都什么都没说,对她来讲,倒也是好事,她悬着的心总算可以放下了。

那天,长歌跪了整整一天一夜。

颜墨那时虽然还小,也知道跪着还没饭吃有多难撑,但宁镇伟说的话没有人敢违抗,所以颜墨只能在半夜到厨房偷偷拿了一只鸡腿。其实,长歌觉得那个时候颜墨就展现出比一般小朋友聪明的资质了,因为他给她送鸡腿前就知道要把房间里的监控器转个方向。

长歌望着手上的鸡腿,不禁想起以前再艰难的日子都没现在这么凄惨过。

她想了很久后,对颜墨说:“我们还是搬出去住吧。”

颜墨点了点头,“好,我也不喜欢这里。”

后来与宴南濯的第二次相遇,终于让她父亲同意她搬出宁家大宅。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讲,宴南濯帮了她一个很大的忙。

☆、so close

明媚的阳光泻进偌大的大厅中,室内温度十分舒适。

宴南濯靠在柔软的皮质沙发上,修长的双腿闲适地交叉重叠着,骨节分明的手握着一本财经杂志。

他的表情看似漫不经心,但从他目光移动的速度不难看出他非常专注,且阅读的速度极快。

他旁边站着一位老人,约六十上下,精神矍铄,表情恭敬,他就是上次长歌见到过的管家胡伯。他旁边则站着四个年轻女孩和一个染着炫目红发的造型师。

而沙发前面则并排排列着两排挂衣杆,上面挂着大约二十来套晚礼服,都来自同一个世界顶级奢侈品牌。衣杆两旁站着两个穿着套装的小姐,五官十分端正,笑容也相当标准而得体。

“胡伯,去看看她怎么还没出来。”宴南濯头也不抬地看着手中的书,磁性的声音低沉而悦耳。

“是,少爷。”

胡伯刚要移步,长歌踩着一双镶着超细鎏金高跟鞋走出来。

那双高跟鞋少说也有十二公分高,长歌还没适应,走着稍微有点晃,但不得不说那是一双非常漂亮的高跟鞋,整双鞋面都采用有着淡淡水波纹的金色材质,而最引人注目的是上面镶着上百颗颗闪亮的白和紫两色水晶,尤其是鞋跟的位置,基本被两色水晶交替镶满,在灯光的照射下,璀璨非常。

长歌摇摇晃晃地走到宴南濯面前,刚想问是不是可以不穿这双鞋,宴南濯就将手中的杂志放到一边,双臂环在胸前,盯着她淡笑道:“转一圈看看。”

长歌穿的是一件黑色无肩裙,从胸前蜿蜒到前摆底部都是蕾丝暗色花纹绣,其间有大量的闪片和珍珠,都是纯手工缝制的。身后两侧的位置是飘逸的流苏,下摆是采用前摆短,露出漂亮而修长的大腿,而后摆长的设计风格,所以走路起来,流苏与后摆摇曳生姿,有种灵动的美感,腰线位置也收得极好。

最重要的是,把她不那么凹凸有致的身材都勾勒得十分凹凸有致了。长歌觉得大师之所以成为大师,原因大概就在于此吧。

她转了一圈后,看向宴南濯,问:“还凑合吧?”

宴南濯薄唇抿了抿,盯着她,没说话。

站在挂衣杆旁边的小姐则由衷地赞叹道:“宁小姐穿的这款衣服是我们今年春夏的最新款,限量版的,其中一件好莱坞现在最当红的珍妮弗在公开场合曾穿过一次,都没有您穿这么好看。”

长歌微微笑了笑,这个MM对夸张的修辞手法用得真是相当熟练啊。

另一位说:“从米兰空运过来前,我们设计师特地根据宴先生提供的尺寸修改过,没想到这么合身,真的很合适您,宁小姐。”

宴南濯移目望向长歌,问:“你觉得呢?喜欢吗?”

长歌低头看了看,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实话实说:“很漂亮,但是穿起来不方便,而且如果今晚真穿这双高跟鞋,我预感…十有八九会摔成残废。”

旁边的人听到这句话想笑又不敢笑,脸都憋得通红,低垂着头。

宴南濯墨黑的眸子瞥向她,站起身来走到她跟前,低喃了一句“没出息”,声音透着浓浓的笑意。

长歌知道自己又被鄙视了,但她是本着实事求是的精神,客观地做出推断而已。况且…要是她到时候真在宴会上跌倒了,丢的可不止她一个人的脸。

宴南濯突然走到她面前,伸出手,淡淡地说:“再走两步。”

她伸出左手,搭在他手上,走了两步,脑子里突然窜出明星走星光大道的画面,一个不留神,脚就踩歪了一下。

她心下一想,完了,估计要提前摔残废。

那时她的思维正处于高速运转阶段,所以她很快就想到了要是摔残废更好,起码不用穿这么高的高跟鞋了吧?起码可以装死呆在医院吧?起码可以不用参加今天的晚宴吧?…

一条奸计立即在她脑海中生成,她打算趁机撇开宴南濯的手,那么就会一时间失去了重心,整个身子势必往前扑去,然后她就可以装伤残人士不出席今天晚上她爸爸和她后母的结婚周年庆典了…心动不如行动,她刚要放开宴南濯的手,手倏地一下被攥紧,随即一双幽深的黑瞳跃入她眼中。

“宁长歌,你要是不小心摔着了,一会就让胡伯给你准备一张轮椅,我推你进入宴会厅,”宴南濯盯着她的眼暗含警告之色,不紧不慢地开口道,“大约所有人都会向我们行注目礼,挺特别的,你要不要试试看?”

长歌立即打消了刚才那个无比龌龊的念头,正了正脸色说:“不用了,这双鞋小case,我完全没问题。”

宴南濯很满意她的表现,放开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笑着说了声:“乖,听话,再练习一下。”

长歌的心突然涌起一种很异样的感觉,她再抬起头时,他幽深的眼眸已经一片平静,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迈步走向衣架杆旁,整个扫了一眼,他挑出第三件晚礼服递给长歌:“穿这一件。”

长歌接过衣服,又向换衣室走去。

这件衣服其实并没有上一件好看,米白色的,一边是手掌宽的吊带,另一边则是无袖露肩,裙摆很长,一直到脚踝处,露出那双漂亮的高跟鞋。

宴南濯望着眼前的人,打量了好半晌后,缓缓颔了颔首道:“这一件也不错,你喜欢哪件?”

长歌想了想说:“那就这件吧。”这件布料比较多,不会露太多在外面,看起来也很大方得体。

其实,某人也是这么想的…

宴南濯看了一下手表,对一旁的人交代:“快去给她打理一下。”